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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欲上青天

第四十章 云卷舒去留無意

本欲上青天 青星月影 4156 2019-06-09 13:49:31

  “怎么?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甜甜笑臉相迎,露出那種可以感染人的笑意。

  “還好吧!”楊迢淡淡一笑。

  “你現(xiàn)在有事嗎?”

  “暫時沒什么,就還有些許作業(yè),但是也不著急!”

  “那陪我去操場散散心好不?”

  “好!”楊迢也笑著應著。

  “把你的mp3帶上,咱們邊散步邊聊天邊聽你家言午的歌好不好?”

  “好的!”仿若只有提起“言午”這兩個字那個名叫楊迢的女孩兒清淡的眸中才會閃過些許微光。

  甜甜和楊迢并肩相行在綠陰如蓋的操場,紅白相見的四百米跑道之上,有跑步的,有慢走的,也有同她們一樣散步的。

  起先她們只是走著,聽著歌,似乎都在醞釀怎么把心中的苦悶訴說出去。甜甜在等著楊迢自己說出來,其實那些東西說出來就真的會好受一點兒的。

  “……在你焦灼的時候,會陪著你瘋癲;在你開心的時候,會讓你多緒言;在你彷徨的時候,會伴你在人間;在你想他的時候,他恰好在你身邊。……”楊迢微笑地哼唱著,每每聽到這一段,她那溢于言表的微笑便會油然而生,仿佛已置身于了一個輕軟的舒卷云朵中。

  甜甜只靜靜聽著,她不像其他的人一樣去過多插嘴,或是投以嗤之以鼻的玩笑話語,因為她可以感受到楊迢有多喜歡那個名為言午的人,那又是何種程度的喜歡的。

  這首“在有你的時候”一直單曲循環(huán)著,伴隨著她們的步伐繞著操場轉了兩大圈后,甜甜才說了正事。

  “迢迢,別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

  她們的腳步不停,楊迢先沉默了幾秒,隨后才道:“甜甜,我的心不大的,爸媽從來沒給過我什么壓力,老師們也沒有誰會多關注寡言的我一些,其實感覺也沒有多大的壓力的。只是想要個差不多?!?p>  “是你自己給自己的,旁人表面不曾給你,可是這個世界,總會有那么多潛移默化的壓力存在,關鍵還是在于你自己的!”

  “或許吧!”楊迢輕聲道,抬頭看了看天邊的云,“甜甜,做人好累啊!你看天上的云彩多好啊,高高掛起,千姿百態(tài),無憂無慮!”

  “云彩之所以美,那是因為它的姿態(tài)映入到了你的眸中,透過你的晶狀體映射到了你的視網(wǎng)膜之上,最終傳遞到了大腦中做出的這一系列反應。云彩的美同人的思想是相輔相成的,兩者相互聯(lián)系,缺一不可的?!碧鹛鹋ゎ^微笑對著她。

  “是吧!”楊迢慢步走著,隔了一會兒說道,“人之所以美,那是因為可以欣賞到自然之美的吧!不過可惜了,人本身卻無論如何也成不了這種自然之美!”

  甜甜還想再說些什么,卻也只是伴隨著她的目光一齊看向天邊,終究只剩下了沉默。

  甜甜即使不同她心有靈犀,也是可以發(fā)現(xiàn)的,同楊迢聊天,唯有兩件事可以引起她稍大一點兒的興趣。一個是耳機里傳來聲音的那個人,另一個便是如下:

  “還記得咱們初中時特別流行的言情小說嗎?那個時候在整個女生宿舍可都是風靡一時的,我們也都曾為之如癡如醉過?,F(xiàn)在想來其實也只道是尋常了!”甜甜道,說得挺不經(jīng)意。

  “我也有的,美夢被生活磨折著,感覺有點兒太虛假了,其實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很少看了的?!睏钐鲚p聲應和著,幾度欲言又止著。

  有個迷糊的女孩兒心中難得有一個夢,她也希望可以有人欣賞這種花兒一般的美,可是她又怕花兒太脆弱會被人不經(jīng)意摧殘,于是便也就只能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不敢多對別人透露一點兒,哪怕她身旁那個人是她最信任最熱愛的人,她也不敢。

  甜甜也知道有些事也只有楊迢她自己想說出來,她才能知道的,縱使她從頭到尾都能感知到她的每一絲一縷的情緒。

  難得他們學校的高中生國慶節(jié)還有假的呢!雖然只有三天,楊迢當然是同其他同學一樣高興了。同學們高興有了自由的時間,楊迢則也是歡喜于有了屬于自己的真正自由時間。

  今夜的月色很美,甜甜難得也會欣賞夜色了,讓這段時光如同流水一樣緩緩前行,不焦不躁。月亮就要圓了,銀白色的光輝籠罩著大地,一片朦朧。

  忽生一層異樣的光亮離她的瞳孔越來越近,然后驟然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甜甜微微笑著:“師父!”

  他雙手輕搭在她的肩上,伴隨著她的目光移向天際:“誰說的人間不值得?競還有心在這兒欣賞人間的夜色!”

  “月光籠罩著大地,灑下一層銀白色的光輝,朦朧了世界,也朦朧了雙眸。不想閉上眼睛,怕一睜眼…”

  “這是什么?”

  “迢迢寫的!”

  “然后呢?”

  “然后沒有然后了,一年前的今天,她正式開始動筆,寫她的第一本小說,一年后的今天,月色尚好,她仍然落座于桌前,筆尖嘩嘩,忘記了時間!”

  “什么故事?”

  “先聽聽故事背后的故事好不好?在最不該的時間里找到了自己心之所向的人事,高中時段很累的也很重要的,她很少抄作業(yè)的,即使是假期作業(yè)。每每假期,在作業(yè)之余,別人都在放松的時候,她便躲在她的小房間里,拿出她的筆記本,一年前的筆記本早已經(jīng)用完了,后面用的是作業(yè)本,密密麻麻的小小字跡方方正正,數(shù)上一數(shù),已經(jīng)不下十本了。一人,一紙,一筆,僅此而已,她的小千世界里正藏著一個無人知道的大千世界!”

  “何為小千世界?又何謂大千世界?”

  “小千世界就是那個小房間,大千世界就是她筆下的故事!”

  故事里有燈火搖曳,有肆意妄為,有血腥殘忍,有神奇離譜,有海枯石爛,有酸甜苦澀,有奇幻癡妄…其實也不過是只有一個這樣簡單的春夏秋冬:

  春花絢爛,笑靨如桃花的她同他人生若只如初見的相遇;

  夏雨淅瀝,林間傘下他和她共撐一把傘傘下相行;

  秋月迷離,荒涼之境他和她共歷生死生死相許;

  冬雪皚皚,她留白于他,一句“念子之心與子相惜”

  ……

  故事外的春夏秋冬是這樣的,基本都是一個樣:

  “楊迢,起來了,這都幾點了?中午十一點了,你還賴在床上,像什么樣子,趕緊給我起來!”隔著還未開的門就能聽到楊迢母親惱惱的聲音了。

  靠在床頭的楊迢一聽見聲音,先是一個冷戰(zhàn),(主要是太過專注了)然后手一抖把腿上的紙筆往一旁一扔,故作睡眼惺忪地看著開門的母親應和著:“醒了的,馬上就起來了!”不免太過匆忙了,接著速速把褲子外套穿好,一分鐘之內趕出去。

  “去給我燒火,還等著我把中午飯端到你手里嗎?”

  “不是不是!”她討好道,陪著笑在廚房升起火來,思緒還在神離中。不是從睡夢中未醒來,而是從夢中還未想醒來。

  白日里,家中也不忙,一旦別人閑下來了,她就會偷偷躲回自己的小房間里,一個本子一支筆投入到了另一個世界,她的所有空閑時間都投入到了那一個故事里的世界。但凡是假期,除了吃飯睡覺和干一些該干的事外(假期作業(yè)、家務)。

  楊迢為避免麻煩,將早飯直接戒掉了,這樣就可以有一整個上午屬于自己的完整時間了。午飯照常,午飯后的那一下午也是很完整的。

  白日里再完整也會是零碎的,說來全然完整的那便就是晚上了,為什么喜歡晚上?因為唯有晚上才會有完整的獨立時間,不受任何干擾,安安心心,清清靜靜,白日里或多或少總會有那么多的瑣事干擾。

  白日里醒著的人太多了,也只有在夜里她可以一個人醒著的吧!

  “你早飯不吃,晚飯倒是很積極的?。 蹦赣H說著楊迢,“一天到晚有那么多的覺嗎?”

  “哎呀,你別管我,你是不知道,我們在學校睡得比狗晚,起得比太陽早,跟吃早飯比起來,睡覺絕對還是第一位。”這是偶有的小短假里楊迢的應答,若是寒暑假那便是另一番應答了,把后面的那兩句話去掉就好了。

  夜里成了她最美妙的時刻,動筆,沉浸到另一個豐富多彩的大大世界,開啟那里的奇妙之旅。只是那個世界需要這里的燈光,燈光一直普照到了天亮(夜間借燈動筆寫字)。這也就導致了,有次她們家屋后的鄰居大媽跟她母親閑聊時這樣說道:

  “我昨晚上半夜起夜的時候,看見你家楊桃房里的燈還亮著呢!我還特地在窗戶外喊了幾聲,這孩子睡得還挺沉的,叫了好長時間都叫不醒!”

  她怎么會是亮著燈睡覺啊?她也不過就是像現(xiàn)在一樣正奮筆疾書著,不過除了她誰還知道呢?甚至包括甜甜加速了每一個夜晚,都未曾看到那個夜間投入的身影。

  “這孩子就是粗心大意,改天我跟她好好說說,都多大的人了?!蹦赣H應道。

  也不用改天了,楊迢正在房間內聽著的呢!本來筆在她的手指尖疾步向前,突然間被門外的聊天聲驚擾到了,接著就停滯不前了。寫兩個字想了想就涂掉了,再寫三個字想了想又劃掉了。

  她的小房間外的大廳里,母親和鄰居大媽正家長里短地聊得熱火朝天,好生熱鬧呢!而她的眉頭卻是緊鎖著的,對著本子輕咬著筆頭。

  你以為寫東西動筆便有不用思考的嗎?那也是要費腦子的好不?

  “過去了兩天,也從未見你留戀過一個夜晚,怎么不快進夜晚了?”

  “我只知道她在寫東西,那天看著她整理東西的時候,還驚訝于她怎么已經(jīng)寫了這么多,十個大作業(yè)本正反兩面密密麻麻,好與不好,那份量都很足的!那時候我在想,欲速則不達?,F(xiàn)在想想若是我陪著她一起度過那一個個的夜晚,也該就不會那么驚訝了吧!”

  “女人總是要這樣多愁善感的嗎?不就是多熬了夜,你想表明什么啊?古有多少人因勤奮名留青史的,囊螢映雪,鑿壁偷光,懸梁刺股,聞雞起舞,宋濂……她那同這些人比起來算什么,簡直是滄海一粟!”

  “你都親眼見過的嗎?你知道沒有夸大嗎?你知道他們真的都是十年如一日地這樣過來的嗎?”甜甜起身,擴大嗓門對他道,原諒她嘴拙,一著急不經(jīng)大腦思考懟了回去,懟得是破綻百出。

  尚帝大手在她的眼前一揮,頓時在她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一幕幕古樸明朗的畫面,讓她頓時無話可說了。

  “如何?可是眼見為實?可是夸大?他們可是夠格名留青史?”

  甜甜沉默了一下才吞吐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是……這怎么能一樣的?。棵耸敲?,楊迢是楊迢,別用來比較好不好?這…沒有可比性的?!?p>  “人生無常又平常,那是她的人生,你不過是一個旁觀者,該擁有的是一顆平常心,然后該出手時出手?!?p>  “好吧好吧!”甜甜應付地應著,她很想再說些什么,可是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這么敷衍,你還想說些什么啊?”

  “師父,你一定見過很多很多的人的吧!”

  “廢話!”

  “那師父最佩服的一個人是誰?”

  “沒有!”

  “從生命起源到現(xiàn)在那么多人就沒有一個的嗎?”

  “正是因為見證了太多太多,所以什么人都見怪不怪,都顯尋常了!我可是尚帝的視角,懂?”

  “哦,這樣?。 ?p>  “你這就敬佩她了?”

  “當然不是的!”甜甜連連擺手,小聲嘀咕著,“我隨口問問的,就感覺你還真是高角度,誰都不放在眼下!”

  “那是當然,尚帝的視角。感覺你啊,還真是太難達到我這千萬分之一的境界?!?p>  “可是師父,我心疼她。一年了,她只有自己的,一個字也未向她自己以外的人提過的。寫得流暢是她一人歡欣,寫得不暢也是她一人煩憂,自始至終的她也不過就是她一人。有甜無人說,有苦也無人訴?!?p>  “那是她自己把自己鎖到了那里,她自己不想出來,不敢說出來!是她不語,不是無人語?!?p>  “楊迢可以嗎?”甜甜輕嘆一聲,沒有再多說下去,只有淡淡一句。

  “可不可以又不是我說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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