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秦突發(fā)兵攻燕,領命的仍是伐滅了韓趙兩國的首將王翦。
兵臨城下之際,燕王姬喜只好連夜派人去了代國請趙嘉發(fā)兵援助。哪知趙嘉卻翻臉不認人,只肯指了一千輕騎前去。
要知道,王翦可是率了數萬大軍前來。
而同時派去向魏、齊等國求援的人也是無功而返,四處皆是坐上觀壁,不肯輕易出手與嬴政敵對。
不僅如此,還有不少打著坐收漁利的念頭看著熱鬧。
當下,姬喜被氣了個仰倒,卻又無可奈何。前有猛虎后有豺狼,進退不得。
“大王!”
“前線急報……我軍派出的那些士兵在易水落敗,盡,盡數被俘!”
王全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連禮都未行完,氣也沒喘上來,但好歹結結巴巴地將話理明白了。
姬喜失了力一般地坐回了那嵌了瑪瑙的椅子上,半響他才回過神來,干澀的喉中吐出了幾個字。
“還,有多少兵力?”
王全一怔,這才明白他問的是什么,連忙道:“兩萬有余,易水折進去的兵有大半……”
姬喜無力地擺擺手,眸中的神色卻有了幾分堅定:“傳令下去,全軍撤退?!?p> 王全瞪大了雙眼。
這,這是要將燕拱手相讓?
……
兩日后,秦軍兵臨燕都薊城。
此時城中已無多少士兵守將,剩下的皆知姬喜已然率大軍逃走,都已心灰意冷,基本上沒什么反抗便丟了兵械投降。
不出意外地,秦軍很順利地攻下了薊城。
太過順利了。
城內。
許多百姓還未來得及逃走,像姬喜那般之徒為了保命,哪會眷顧到尋常人的安危?
但是王翦已經下了軍令,不得傷城內百姓一分一毫,甚至連糧食也不許拿。
因此,現在燕國的百姓們也并不因他們亡了燕國而痛恨他們,反而兩方相處得一派融融。
外面秦軍還在處理戰(zhàn)場,此次傷亡人數極少,這得歸功于燕軍的不反抗。
辛勝稟報完外面的情況后,不由地又有些憂心,他道:“將軍,我軍之如此順利攻下薊城,是否那燕王后頭還有詐?”
王翦笑了一下,想起臨走時嬴政對他說的話來,他便道:“非也。”
“王上早已預料到這燕王會逃走,便下令命我等暫且不追。”
辛勝一臉驚奇。
王翦看著他,“如今王上已滅兩國,這燕,自然是要坐收囊中的。想必,姬喜已經派人前去向各國求援?!?p> 辛勝心頭一震,斟酌道:“那些諸侯國主自是不會因他而與王上敵對,如此一來,那姬喜手上可是并無多少兵馬!”
“是啊。”王翦一嘆,“王上料事如神。你便吩咐下去,這幾日讓大伙一起歇歇,但仍不可松懈?!?p> “末將遵命!”辛勝咧了嘴角,抱拳離去。
外面突然一聲短促的馬嘶聲。
一陣交談過后,辛勝皺著眉想出去看看。卻不料那人直接闖了進來,看他身上著裝,顯然是快馬加鞭而來的。
“王將軍!”
……
堂中清風陣陣,卻寂靜無聲。
“殿下。”王全捧著托盤,盤中放了只玉骨瓷杯,“還請殿下,上路罷……”他說著,到底是有些不忍心,便微微別過了頭。
“呵。”姬丹端起那只小巧玲瓏的杯子,輕笑出聲,“父王如此心急,他當真以為讓孤死了,嬴政能放過他?”
“太子殿下!”王全皺著眉頭,很是不贊同他的話。
“放肆!”
一把明晃晃的利劍架在王全的頸上,人,是不知哪冒出來的。
王全瞪大了眼,嚇得直抖身子,手里的托盤一個不穩(wěn)地跌了下去。
“殿……殿下饒命!”
姬丹伸出手,穩(wěn)穩(wěn)地托著盤子,將其放在案上,他拿著瓷杯的手指節(jié)修長。
“若你能為孤若用,留你一命有何不可?”
……
趙嘉甫一推門進去,便一陣寒風襲來,他當下一個激靈,矮身躲過。
待他看清面前是何人,不禁一震,“燕王如此是為何?”
姬喜笑了笑,露出有些違和的溫雅,“代王難道不知寡人此次前來是所為何事?”
趙嘉心中一松,忙道:“舅父何必動怒,亂世之中,孩兒也得保全自我……”他說著,袖擺一拂,像是無意一般,案上那只廣口瓶便跌下案臺,摔了個粉碎。
一陣響動,門外卻依舊寂然無聲。
姬喜輕輕勾起唇角,撫了下亮白的劍身,“不必費勁了,你的那些暗衛(wèi)已經先你一步?!?p> “死了……”
趙嘉猛然瞪大了雙瞳,眼里有著不可置信,他緩緩低下頭,嘴角的鮮血順著墜落在他雪白的衣裳上,炸開一朵血花。他看著插在胸膛上的那柄利劍,眼里已經慢慢失了神彩。
“你……你不是……”
‘姬喜’抽出長劍,將劍身的血跡盡數抹在他的衣裳上,冷冷哼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