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影的眼中滿是驚喜,他興高采烈的奔到晴風面前,待到跟前時又立馬斂起笑意,忿忿的說道:“跑出來一陣,到學(xué)會裝神弄鬼了!”
“嘿嘿?!鼻顼L饒饒頭,沒有接話,她笑顏燦爛,眼眶有些紅潤,這么多天的擔心緊張,在看到莫影那看全然消失的無蹤了,甚至感覺從心底滲出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就知道傻笑,一聲不響的就跑這么多天,知不知道...我.主子有多擔心?”
“主子才不會擔心我呢,他那是惦記桃姑娘吧?!?p> “哎。好了好了,我可無意欣賞你們小兩口在這打情罵俏,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把我雪鷹夫人當成透明的?!?p> 晴風面色一紅,對著雪鷹嗔道:“你別胡說?!?p> “晴風,這位是?”莫影不解的問道。
“莫影,就是這位雪鷹夫人救了桃姑娘和我的?!?p> “說來,桃姑娘呢?”莫影環(huán)顧四周找尋著桃夭夭的身影。
“莫影,你們怎么才來???桃姑娘走了,不辭而別,還沒帶我...?!?p> “走了?去哪了...為何會讓她離去?!蹦拔⑽⒈牬箅p眼,急切的問道。
“那個...說來話長,你們家主子呢?”一邊的雪鷹無視晴風瞪著他的雙眼,接話道。
“哦,多謝雪鷹夫人相救。主子現(xiàn)在這會估計已經(jīng)帶人去黔城了?!?p> 雪鷹聞言又驚又喜,他突然大笑道:“黔城?哈哈,他去黔城了?!?p> 莫影和晴風面面相覷,疑惑的打量她問道:“是,怎么了?”
雪鷹一挑秀眉,本是冷若冰霜的臉頰帶著了幾分生氣,她高興的解釋道:“晴風,開始我怕你不聲不響的下山去尋,所以沒告訴你,桃夭夭下山去的地方就是黔城?!?p> “什么?那....主子定能尋到她...太好了..太好了?!鼻顼L如釋重負,因為激動連聲音都提高了不少。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下山去尋他們?!?p> -----------
黔城后山上,桃夭夭顫顫巍巍步伐一深一淺的行駛在山道間,她用了一夜的時間將陳老板一家三口下葬。她渾身滿是污濘,披頭散發(fā),虛弱不堪,好似一陣風就能輕易壓折的垂柳一般。她面無表情,蒼白的臉頰連一絲血色都沒,眼中空洞無神,亦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樣。
桃夭夭不知現(xiàn)在幾時,只感覺腫脹的雙眼,被陽光刺的生疼,她下意識的用手遮擋在頭頂。溫熱的光線把她緊緊包裹其中,將她的寒冷一點點驅(qū)散,她才慢慢的回過神智。
她舉起顫抖不止的雙手,因為連夜的搬抬挖土,指尖早已沒有一處完整的好肉,干涸的鮮血已經(jīng)結(jié)痂了,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她強忍住手指的劇痛,好像這種感覺才剛傳來,她蒼白的額間流淌著大滴的汗珠,抬著雙手,虛脫無力的靠在了一邊的大樹上。
她緊緊閉上了雙眼,努力的恢復(fù)自己的神智,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暈厥,就這樣....茫然中,她好像在意識中看到了一絲亮光,那光暈忽明忽暗,亮?xí)r流光溢彩,黯淡之處也有種奇光異彩的神秘感,桃夭夭努力的集中精神,順著那點光暈前行,意識內(nèi)突然升尋去。穿過濃霧之后,她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輪廓,一輪皓月,粉彩斑斕的十里桃林,她在心底驚異萬分,這片桃林正是佛語大會,她與司馬祁華相遇的那片桃林。現(xiàn)在想來,好像所有一切,故事的起點正是這桃林的相會。
她猛然睜開雙眼,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臟,大口的喘著粗氣,本是空洞無神的眼眸驀然恢復(fù)了些生機,她僵直了脊背,緩緩的吐出幾個字來:“在煙國嗎?呵...正好,我也正要去尋你?!?p> 桃夭夭尋了處溪水,她將滿是污泥的外衣脫下,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她彎腰撿起那塊鷹牌,放在手中摩挲了一番,在心理腹誹道:“這蒼鷹怎么這么面熟?”她不解的搖搖頭,草草的將自己收拾稍微干凈了些。用找了些野果充饑。她穿戴好已經(jīng)烤干的外衣,本如鬼魅的面孔,帶上了些血色,整個人看著也清爽了一些。
亂葬崗在黔城后山上,山體并不險高,不出半個時辰桃夭夭就來到山腳處,她眼神決絕對著身后的山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誓道:“陳老板,對你來說我不過是一飯之恩,你確如此重情守信。但對桃夭夭來說,你確已是我認識了幾世的老友...”說到這,桃夭夭的聲音又有些哽咽,她抬起面龐,忍住淚水無比認真的說道:“我定會找到所害之人,用他們的鮮血來祭奠你們的亡靈。我也會...竭盡全力,讓這一切回到原點?!?p> ----------------
無論何地的花街柳巷白日都是冷清的,即使是夜晚在紅火熱鬧的青樓,這個時候也都是門庭冷落的。黔城的勾欄院群亦是如此,司馬祁華一身玄衣交領(lǐng),內(nèi)襯鴉青對襟,外罩了間銀灰長袍,無論是顏色還是款式都是極其普通,就連材質(zhì)都是最常見的綢棉料子。
他斜靠在一輛馬車內(nèi),用折扇掀開車簾下角,滿眼皆是怒氣的看著一棟雅樓的牌匾。
不過光景功夫,夏客就帶著幾個看不出身份的黑衣侍衛(wèi),匆匆的回到馬車前,他低聲說道:“主子,找過了,桃姑娘不在里面。”
司馬祁華聞言,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可就在他還未開口時,就聽見夏客支支吾吾的繼續(xù)說著什么。
“不過...主子。我們審問了老鴇和幾個姑娘,確實有兩個女扮男裝的青年人來過這里..不過寬心,桃姑娘畢竟是煙國重臣
之女,大家閨秀,應(yīng)該不會是她們?!?p> 司馬祁華垂下眼眸,他神色復(fù)雜的打斷了夏客的話,面色寒寒的說道:“不,一定是她們?!彼痔ь^定定的看了眼醉花樓三個大字,在心里沉吟道“這地方我之前一定來過...我不可能好好來這種地方,若是有印象,那只有一個原因...她也來過。呵...有些事情,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p> “夏客,她的行蹤本侯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想個辦法,將這店關(guān)了去...至于店里的人,給些補償吧。”
“是!主子。不過有一事確實有些蹊蹺,屬下剛盤查的時候,說是桃...那兩個青年人離去之日,店里正好有一個姑娘也失蹤了,巧就巧在這個姑娘是在那日之前十日左右才到這的。來這里的一段日子,也不似是在好好...干活,老鴇形容,說她終日在店前盯著人來人往,看著反而像是在尋人?!?p> “哦?”司馬祁華眼眸微瞇,“那人叫什么?”
“名字好像叫做春雨?!?p> “春雨?本名?“
“聽老鴇說,來就叫這個名字,說是棋琴書畫樣樣精通,在這一直也只是表演賣藝,并未賣生?!?p> 司馬祁華垂眸把玩著手中的折扇,一開一合幾下聲響,他抬頭望向夏客說道:“派些人到黔城周邊的城鎮(zhèn)的各個青樓去找一找,還有沒有叫這個名字的?!?p> “是,主子,還有一處地方,說是也有人見過兩個女扮男裝的青年人。。不過,那處侍衛(wèi)之前去尋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家店鋪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說是老板犯了通敵大罪,被關(guān)押了起來?!?p> “哦?何處?!?p> “名為珍寶齋,是當?shù)仡H有名氣的一家首飾店。”
司馬祁華雙眼驀然睜圓,他聲音帶著驚疑,面上又帶著絲喜氣的提高音量急切問道:“那珍寶齋老板可是姓陳?”
夏客聞言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
“走!去跟當?shù)毓倭糯騻€招呼,本侯要親自見見那陳老板?!?p> 桃夭夭來到了黔城的東安街,這里不遠就是黔城衙門,圍著衙門城墻來到后門不過半里路就是黔城大牢。桃夭夭來之前換了一身極其不顯眼的藏藍色對襟窄袖的長衫,青絲用嵌玉銀冠高高束起,她靜待在府衙對面的一個死胡同中,借著胡同口的百年古樹遮擋住自己大半個身軀,她現(xiàn)在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到底是何人將陳老板一家殺害的。
據(jù)打聽,這黔城知府在這地任職已經(jīng)有十多年了,在當?shù)匕傩招闹蓄H受好評。前些日子,知府劉安的奶娘在老家病重,他去外地省親這會根本就還沒回來。
這陳老板一家被捕正是劉安出發(fā)省親的第二日,人人都傳下令逮捕的是劉安的師爺陸彥青,這陸彥青還是劉安的小舅子,兩人關(guān)系頗密,劉安現(xiàn)在不在黔城,她只有找到陸彥青,才有可能知曉陳老板一家被害的真相。
桃夭夭窩在府衙門口已經(jīng)有兩個多時辰了,陸彥青到底何長相是何人,她都是一籌莫展,除了守在這里,伺機而動從而摸到一絲蛛絲馬跡,她別無他法。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車輪的聲音,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二匹油光水滑的棗騮馬馬蹄急踏,向這邊駛來,駿馬其后映入視角里是輛褐色馬車緩緩移動著,乍一看、車里的貴人怕也不是什么王侯世家、灰褐色馬車看著平平無奇,待到靠近、車門前金色的雕飾在陽光的映照到顯得下雅氣十足、和那灰褐色調(diào)相映的惟妙惟肖。
待到車馬漸漸靠近,桃夭夭才真切的看清騎馬人的面相。猛然之間,她整個人怔在了原地,面色一剎變了灰色,她又驀然朝馬匹身后望去,灰白色的面容又帶上了一抹紅暈,她按住狂跳的心臟,合上了因驚訝微張的雙唇,腦子一片空白的,半晌邁不開腳步,挪動不了姿勢。
“怎么會是他?夏客....那車上之人?不會...怎么會這么快...”她垂著帶有三分詫異三分思念,又帶著幾分期盼的眼眸,神色極其復(fù)雜,怔怔的喃喃自語重復(f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