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依斐的邀請,其實一開始詞安是拒絕的。
她知道明誠也會去,畢竟春風(fēng)得意的科室新星,少了誰都不會少了他。
自從那天目睹了他承認(rèn)依斐和他在一起,她就開始疏遠(yuǎn)他,他的電話,她接起來三言兩語就掐斷了。她不想自己給明誠和依斐之間造成嫌隙。
詞安是個敏感的孩子。前幾日晚上她給依斐送傘的時候已經(jīng)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她一邊和明誠進(jìn)行日常斗嘴一邊觀察依斐,依斐站在陽臺上遠(yuǎn)眺,沉默得不像是依斐了。她不止一次懷疑,是不是自己處在中間會讓他們相處起來很尷尬。
可是不得不說,她知道明誠和依斐在一起之后,很多東西開始變了。程渝舟對她的好,她也漸漸明白,她不再是之前那個戀愛白癡了,她懂得程渝舟的心思,但她認(rèn)為自己不能回應(yīng)?;蛟S是自己的心不放任自己的感情。
她的心,本該在那里不偏不倚,如今,似有什么引起了翻江倒海的侵襲,她知道自己真的是變了。
而依斐這幾日的旁敲側(cè)擊,她又有些懵,是依斐在暗示自己什么?搞不明白。
她不想碰到他,她認(rèn)為那樣會讓彼此都覺得尷尬。但自從明白自己的心之后,總是有一股感覺驅(qū)使著她,心里有個人在說:去見他去見他,我知道你想他。
那么,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下他,還是好好的當(dāng)他妹妹,就好了。
最后的最后她還是去了,在這之前她做了許多準(zhǔn)備,在家里試了不知多少套衣服,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就像是鬼迷心竅般想讓他注意到她,想讓他覺得她變了,她不是以前那個天真無害的李詞安了。依斐的輕咳嚇退了那一群想和明誠分享朋友圈的女孩。
不知是她裝扮的太過用力還是心理僥幸覺得他很在乎自己,她總覺得他的目光從她進(jìn)來后就一直追隨著她,她和依斐坐在一起,完美地避開與他同坐一桌。
她的余光也一直瞥著明誠,甚至沒意識到大家舉杯同慶的時候她夾著雞腿。
主任的偶然問話,她也借著巧勁兒成功糊弄過去。大家笑笑,自己也笑笑,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嘰嘰歪歪的講話,假情假意的酒過三巡。
走了很多人,只留下單身的他們。
醫(yī)生和護(hù)士的分桌,以及單身家屬的抱團(tuán),詞安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拽著依斐不離開,依斐給她找了個曾經(jīng)是護(hù)士的理由讓她穩(wěn)坐在護(hù)士這一桌。
于是她在大家的笑臉之下一杯接著一杯的碰著。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可她就想這么放任自己一回,隔壁桌的醫(yī)生們玩起了游戲,雖然他沒有參與,但氣氛漸漸蔓延到了她們這桌。
小易醫(yī)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忽悠著大家給明誠安上了“酒神”的稱號,興許是年輕男孩子之間的暗自比較,他們讓明誠挑戰(zhàn)護(hù)士桌的女孩子。
她看著他走向她們這桌,一群男生圍住她們,家屬桌沒動,沉浸在與世隔絕的桃花源里。
很多人都站起來干杯,小易醫(yī)生起哄說:你們哪位美女今晚敢和我們酒神吹瓶子我就給她買一個月酸奶,喝吐為止!
詞安不知道明誠的酒量如何,她怕有人會故意把自己灌醉賴上明誠或者給明誠添堵。她在眾人的目光下刷的一下站起來,拿著酒瓶子對著他說:我跟你比。
明誠的劍眉微蹙,沒有說話,只是和她碰了一下就仰頭喝起來。我一鼓作起先于他喝完把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說了一句“你輸了”,他放下瓶子微微一笑,像是輕蔑一般,她討厭他這樣的笑容。
他總是那么輕視她,他那個笑容像極了她做不出物理題的時候他在紙上輕畫幾筆便解出來,而后對著她齜牙咧嘴。長大了,也收斂了很多,他不會再那么張牙舞爪,只是換了一種委婉的笑掩飾他內(nèi)心的嘲諷。
她在一片掌聲中去了廁所,從廁所出來才覺得自己頭有些暈走路有些搖。
她想,自己今晚真是用力過猛了。
何必?fù)?dān)心他,還這么坑了自己一次。
搖搖晃晃走出來發(fā)現(xiàn)他靠在走廊的墻壁上。
詞安故作淡定的想要從他面前走過。誰知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按到墻上。
他朱唇輕啟,如果說男人也可以稱作朱唇的話,冷冰冰地問“你就那么想喝酸奶?”
詞安忍痛甩開他的手,說“你弄疼我了!”他沒說話拉著她就往外走,一直走到河邊他才放開她的手,說:“吹吹風(fēng),醒醒酒吧?!?p> 她只覺得頭昏腦脹,一屁股坐在臺階上,撐著頭看天。
大家都沒有說話,一片沉寂,世界怎么就這么安靜呢?
忽然他走過來坐下一把擁她入他懷中。
這動作一氣呵成讓她來不及反應(yīng),她沒有動,只是聽到他的嘆息和心跳,還有沉重的一句“對不起?!?p> 是為了弄疼她的手還是強(qiáng)行帶她到河邊上?
她已無力再掩飾自己的情緒,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流淚。
他任由詞安淚如雨下,不勸慰不呵責(zé)。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電話響起,是醫(yī)生們在催他們回去,詞安擦干眼淚站起來努力對他擠了一個微笑,說:“走吧?!?p> 直接到他們定好的KTV,一個大大的包房,他坐在頭,她坐在尾。
距離遠(yuǎn)的讓人心寒,記憶中的他無所不能,他讀高中藝術(shù)節(jié)表演的時候還被班主任安排去獨唱過,那時候的詞安悄悄潛入他們的高中,站在最后面的課桌上,打開手機(jī)上的手電筒,然后一個接一個點亮了手機(jī),給他營造了一場個人演唱會的迷妹海洋。在他唱完之前詞安已經(jīng)潛入人群溜走了。
醫(yī)生們玩著游戲,她聽到小易醫(yī)生在和他說話,是讓他隨意點,再唱首歌。護(hù)士們高漲的熱情讓他不能推卻,便起身去點歌。
詞安起身去了廁所洗臉,出來的時候聽到他唱“我好想你/好想你/卻不露痕跡……”
黑暗中,詞安想努力看清他的眼看清他的表情。坐在一旁的依斐突然碰她一下,說:“那么高興的日子你哭什么呀?”
詞安一頭霧水,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是濕的。她一臉苦笑回答說:“沒哭啊。好像只是流淚了而已?!?p> 依斐又問:“有區(qū)別嗎?”
詞安想,她也想知道區(qū)別在哪兒,區(qū)別是她沒有出聲,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樣望著他流淚。
她以不舒服為由躲在角落闔上雙眼靠著沙發(fā)靜想著這些年。
她沒有再望他的臉,他的眼。
她怕她會再次痛哭一場。
站到他跟前去質(zhì)問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告訴自己,要忍,你的自尊不允許你這么做。
終于等到散場,她撥通了程渝舟的電話,讓他來接她。
明誠走過來問詞安需要他送她回家不,詞安拒絕了。
她不想在路上和這天一樣下著大雨。
程渝舟來的很快,她禮貌的跟他道別。
程渝舟送詞安回家了,坐在沙發(fā)上搗鼓著手機(jī),依斐一直沒回家。
詞安的QQ上一直設(shè)有一個特別關(guān)心。
那是她打心底里不愿放棄的人,是,她承認(rèn),她從未正視過自己的心。
就在那天夜里,那個熟悉的鈴聲響起。
是明誠說,你還好嗎?
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打著顫兒,竊喜。
卻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輸入了一長段話,想想現(xiàn)在依斐在他身邊陪著他吧,又刪去。
再輸入幾句問候的話,好像也不怎么合適,又按下了刪除。
最后只回了一個字:嗯。
程渝舟敲門問詞安需要喝熱茶醒酒不。
詞安沒有吭聲,程渝舟以為她睡了,帶上門回家了。
在黑暗中,詞安靜躺在床上,閉上雙眼,想到了明誠,想到了依斐,想到了他們之間,想到了他的情歌,想到了種種念念不忘卻又扎得心生疼的曾經(jīng)。
她以為明誠會一直作為她哥哥陪在她身邊,永遠(yuǎn)都包容她的小脾氣,不用擔(dān)心有一天他會離開。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那些細(xì)雨飛花的曾經(jīng),那些似水流年的過往。越到最后,越是留不住。
什么都留不住。
她沒有再等到那個熟悉的鈴聲,她只聽見了一個不要臉的女孩子的哭聲。
行走的葉阿回
首次評論的小可愛都有獎勵,帶劇情評論獎勵66-88幣不等,每逢8樓更有額外大禮,希望大家多多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