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送完顧煙回來后,瞧見墨長寧睡了,與暮雪對視一眼,各自忙去了。
墨長寧交代了要棠梨葉煮水,折枝先去了小廚房交代了一聲,讓她們備著,等墨長寧醒了,就送到寢殿去。
然后去了庫房,給宋韶華挑了幾樣名貴的文房四寶,后再挑了幾樣比較次的,帶出宮,算是顧淑儀到份。
折枝帶著東西到了學(xué)院,在經(jīng)過回廊的時候,看見了一群人圍在一處,情況激烈,也不知在做什么。
折枝原是不打算多管閑事,卻在要離開的時候,聽見了熟悉的稱呼。
“大皇子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個卑賤奴婢生的,就算如今被記養(yǎng)在皇后名下,得了個嫡子的名份又如何?依舊改不了他骨子里的卑賤?!?p> “再說了,皇后又如何?長得再好又怎樣,還不是不得圣寵,若非她身后有丞相府,皇上早就廢了她,讓她成了下堂婦!”
男子的話一說完,肚子就被人打了狠狠地一拳。
男子疼的呲牙咧嘴,惡狠狠地瞪著他面前一臉陰沉的宋韶華,呸了一聲。
“你敢打本世子?!來人,給本世子打這個賤人!”
“楚世子好大的威風(fēng)!”
一聲怒斥的女音響起,楚興業(yè)與眾人抬頭看向回廊處。
宋韶華一聽這個聲音,垂下了眼,掩蓋住眼底對楚興業(yè)翻涌的殺意。
楚興業(yè)看著折枝,皺眉,語氣不善道:“你是誰?本世子的事你也敢管!”
折枝沒有正眼看他,目光看向了人群中低著頭,形單影只的宋韶華,可憐的緊。
大皇子雖說不是主子的親生的,但好歹是主子的人,既然是主子的人,豈是他一個外人可隨便欺負(fù)的!
折枝心里怒火沖天,目光移向一旁氣勢不好的楚興業(yè),冷冷的一笑:“我在宮里待著,到不知道楚家竟然猖狂到了如此地步,欺辱龍嗣,還妄自揣測圣意!”
楚興業(yè)本來還氣勢洶洶的,聽到宮里二字,氣勢立馬弱了一半,但還是硬著嘴道:“你誰???”
折枝冷笑著走近人群,她跟在墨長寧身邊多年,受其影響,氣勢一開,也是非常震懾的。
眾人縮了縮頭,一個個的都下意識的離了楚興業(yè)幾步。
楚興業(yè)也被折枝這通身的氣勢給嚇到了,但還硬撐著。
折枝走近了宋韶華,才看清他的臉上有被人打過的痕跡,眼里的冷意都要結(jié)成了寒冰。
“你楚家雖是個三品侯爵,但在怎樣,都只是一個臣子!我到不知道,這臣子竟然有權(quán)可欺辱龍嗣了?楚世子說說,這是誰新定的規(guī)矩?”
楚興業(yè)剛剛再怎么囂張,也只是仗著這里的人不敢管,能管他的人都懶的管,他才敢放肆。
如今來了個宮里的人,與皇帝相近,他怕他剛剛說的那些話,被皇帝知道了,他就玩完了!
腦子一下子變的正常,臉上的表情如翻書一樣快,瞬間堆上了笑臉。
“不知這位姑姑是在宮里那處當(dāng)差,本世子剛剛說的都是胡話,當(dāng)不得真,還望姑姑不要放在心上!”語氣諂媚,完全沒了剛剛的盛氣凌人。
折枝被這話給說樂了,“我可當(dāng)不起楚世子這聲姑姑,畢竟良妃在宮里獨的圣寵,皇后也比不上?!?p> 楚興業(yè)被折枝這嘲諷的語氣給激惱了,想破口大罵,卻在瞧見她眼里的寒意時,瞬間慫了。
陪笑道:“姑姑說那里話,皇后娘娘是中宮之主,皇上的發(fā)妻,哪里是一個妃子所能比的。”
“楚世子原來還知道我家主子是皇上的發(fā)妻,中宮之主啊!那世子還敢出言不遜,羞辱當(dāng)今皇后!我若是將楚世子剛剛說過的話一字不落的回稟了皇上,你覺得你楚家,能受得住龍庭之怒嗎?!”
折枝的聲色俱厲,嚇得楚興業(yè)面色煞白,直接跪了下去,求饒道:“姑姑恕罪,剛剛的話非我本意,只是一時糊涂而已,求姑姑恕罪!”
折枝笑了,很是諷刺,“一時糊涂?我聽著可不像。三歲幼童都知道的尊卑之分,怎么你這個出身世家的公子不知道,難不成,是楚侯爺沒有教過世子?”說著,像是想起了什么,話鋒一轉(zhuǎn),“也對,如果不是楚侯爺?shù)木慕虒?dǎo),又怎會教出世子這種心直口快的人?!?p> “楚世子不要以為良妃在宮里有幾分帝寵,就恣意妄為,良妃在宮里再如何得寵,還不是要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向皇后請安行禮?!?p> “楚世子剛剛說皇后背后靠的是丞相府,錯了,還有將軍府!”
折枝說完這一番話,楚興業(yè)的額頭已經(jīng)布滿了冷汗,背后都要被冷汗打濕了。
現(xiàn)在,他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折枝見他害怕了,心里才舒坦了些。
偏過頭看向身旁一直低著頭沒出聲的宋韶華,蹲下來,替他細(xì)心的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溫言道:“殿下別怕,皇后娘娘說了,若是有人敢搬弄是非,對您不敬者,您不用與他們理論,直接上去打,打傷打殘了,有皇后娘娘為您做主?!?p> 宋韶華這才抬頭,一雙烏黑的眼睛里泛著血絲與淚光,很是委屈的模樣。
折枝被他看得心里一陣軟乎心疼。
對楚興業(yè)心里罵狠了。
安撫性的摸了摸宋韶華的頭,站了起來。
目光帶著威懾的意味,掃視了一圈周圍都低著頭的學(xué)生,說:“你們都是在太學(xué)院里讀的圣賢書,自是明白什么叫做尊卑有別,殿下以前如何,那是以前的事,現(xiàn)在,你們都記住了,殿下現(xiàn)在是皇上與皇后的嫡長子,丞相府與鎮(zhèn)國將軍府的親外甥,誰若是敢欺負(fù)他,就是與皇家做對,與丞相府與鎮(zhèn)國將軍府做對,明白了嗎?!”
一直低著頭的眾學(xué)生,聞言,齊齊跪在地上,“見過大殿下!”
折枝很滿意效果,解決了事情,就要帶宋韶華去他的學(xué)室,在經(jīng)過楚興業(yè)身邊時,折枝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楚家好自為之?!?p> 然后就牽著宋韶華的手走了。
楚興業(yè)被折枝這句話嚇得直接癱軟在地。
完了,完了,完了!
其他學(xué)生根本不看楚興業(yè)一眼,都匆匆離開,各回了各自的學(xué)室。
這邊折枝與宋韶華到了他的學(xué)室,折枝就讓人將墨長寧要給他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這些是主子給殿下的,這些是顧淑儀讓奴婢轉(zhuǎn)交給您的,您看喜不喜歡?”
宋韶華在聽到是墨長寧給他的時候,眼里的欣喜都要溢了出來,可再聽到顧淑儀也給了他東西時,眼里的欣喜淡了一些,但臉上還是笑意不變。
“母后有心了,勞煩折枝姑姑替我謝謝母后?!?p> 折枝只是笑了笑,“殿下無需這么客氣?!?p> 說罷,問起了另一個問題,“剛剛發(fā)現(xiàn)了這么大的事,怎么那些學(xué)傅都不出來管管?還有,柳學(xué)傅怎么也不見,小公子為何也不在學(xué)院啊?”
宋韶華眨了眨眼,笑的有些頗為苦澀,“楚世子是身后有侯府與良妃,學(xué)傅們就算有心,也無力,如果為了我這么個不受寵的皇子,得罪了楚家,豈不是得不償失。”
折枝聽宋韶華這么一說,才想起,如今的太學(xué)院已不是幾年前的那個太學(xué)院了。名聲雖然還在外,但內(nèi)里早就換了。
也怪不得他們。
宋韶華的情緒也就低落了一下,很快調(diào)整過來,“柳學(xué)傅有事,今日沒來,小舅舅也辦事去了?!?p> 折枝一聽,忙問道:“那殿下的課怎么辦?”
“柳學(xué)傅早就布置了學(xué)業(yè),我自己可以完成的?!?p> 折枝松了口氣,殿下他本就起步完,若耽誤了,怕是不好。
“既然這樣,那奴婢就先回宮了,殿下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折枝起身就要走,宋韶華連忙攔住,“折枝姑姑,母后她還好嗎?那件案子結(jié)束了嗎?”
折枝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笑,“殿下放心,主子很好,只是很想念殿下,案子的事,快好了,殿下不用擔(dān)心,有司檢司幫忙呢?!?p> 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答案,宋韶華幾日的思念之苦,解了不少。
“那,姑姑回去吧?!?p> 折枝行了禮,帶著人回去了。
在折枝走后,宋韶華看著折枝說是顧淑儀送給他的東西,烏黑的眼里是濃濃的諷刺,與自嘲。
那個女人會給他送東西,怕他是在做夢吧。
上一世,哪怕是他當(dāng)上了皇帝,那個女人從未給他送過半點東西,哪怕是一份粥,都沒有。
唯一的一次,卻是灌腸毒藥!
宋韶華看著兩份不同的東西,深呼了口氣,這兩份東西,瞧著貴重程度不同,送它的主人也應(yīng)該身份不同,但他知道,其實都是一個人送的。
他的母后,真的很為他著想,哪怕她是把他當(dāng)成穩(wěn)固地位的一顆棋子,將他記養(yǎng)在她名下,她也從未想要斷過他與那個人的母子親份。
只是他從來不知道,一直都誤會了她,最后才造成那樣的結(jié)果。
宋韶華雙拳緊握,拼命壓制住翻涌的情緒。
良久,一切歸于平靜。
宋韶華將兩份東西都小心翼翼的收好,如對待著珍貴的珍寶,生怕磕著。
收拾好東西后,宋韶華想起剛剛楚興業(yè)的辱罵。
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楚家,楚興業(yè)!
你們好好等著,朕,好好陪你們玩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