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位姑娘手捧蓮花型蠟燭,依次起身,踩著蓮花花瓣,圍繞著蓮花燈的中心漫步。
她們有的清冷孤傲,有的風(fēng)情萬種,神態(tài)不一,待到一圈繞完,又在花瓣上隨意坐著、站在、倚著,形態(tài)不一,盡顯風(fēng)姿。
最后,她們坐到花瓣上,做著整齊劃一的動作,其實不管她們做什么,都賺足了客人們的眼球,眾人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臺上的“蓮花燈”,生怕錯過了什么。
不負(fù)眾望,正中心的蓮花花蕊燈突然亮起,花蕊叢中隱隱綽綽有一女子似剛睡醒起身,她意識模糊,抬頭張望了周圍片刻,單手覆在額頭上,遮擋這突如其來的光亮。
季秋看得右眼直跳,追音按著杳音,讓她先別沖動,曉蘭繼續(xù)嗑著瓜子瞧熱鬧。
姑娘漸漸適應(yīng)了這燭火的光亮,緩緩放下手,拿起一床被子掖著身體。即使只能看到她的影子,也能清楚地辨清她那抹倩影!
這人簡直就是真人版的“季小姐春宮”啊,眼前這一幕又勾起那些男人們當(dāng)時對那幅畫的憧憬。臺下頓時一陣吶喊聲、歡呼聲。
本以為,畫是虛構(gòu)的,只不過是人們的臆想,再加上魯公明令禁止有關(guān)畫作的一切。這一切完全被眼前所見拋在腦后,原來這樣美的小姐真的存在啊,而且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那姑娘“演技”真好啊,聽到臺下的騷動竟不羞不怯,做了幾個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動作,這哪頂?shù)米。亢枚嗳瞬煌5夭林谒?,還有些留了鼻血,更有甚者已雙手扒著舞臺躍躍欲試。
男人們皆心癢難耐,他們清楚知道得到季家小姐自是比登天還難,那十八位姑娘也就是看著養(yǎng)眼,其實她們各自身價不菲,就是私下里見一面吃個飯也得托熟人、花重金。那里面這位可不一樣,一看就是個新人,新鮮啊,不少人禁不住搓了搓手。只有季秋等人已察覺到那姑娘很可能被下了藥。
不多久,那姑娘清醒過來,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眨眼間,花蕊的柱子上透出一片血瀑,姑娘直接一頭撞在了柱子上!
“??!”臺下一片喧鬧,環(huán)娘自己也是有點蒙,不過她早已安排好了攔在舞臺外圍的看守人員,就是怕有激動的客人沖上來,眼下他們肩負(fù)著同樣的任務(wù),維持秩序。
環(huán)娘馬上命人將花蕊燈拆卸開來,只見里面的姑娘驚恐地把被子裹在身上,不時還要查看一下有沒有遺漏之處,身體瑟縮在那,眼神說不出的復(fù)雜凌亂。生命危險是沒有的,只是撞破了頭。
環(huán)娘見此情形還能挽回,剛想上臺安慰,只見那姑娘突然站起,目光匯聚一處,意志堅定地沖往臺下。因剛才沒人注意到她,長生殿維護(hù)秩序的人也只注意客人的動向,所以無任何征兆與阻攔,那姑娘直接裹著被子從臺上一躍而下。
眾人驚呼。
姑娘從一丈多的高臺上墜下,落到臺下,流了一地的血,很快被人抬走了。
季秋心一寒,手已捏成了拳頭。追音在她旁邊低語:“要不要奴婢去救?”季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不再看接下去長生殿的表演或者是亂作一團(tuán),季秋帶著侍女們匆匆離開,追音拖拽著正在看熱鬧的曉蘭。
只花媽媽看著五位姑娘的背影,瞧出了其中的一些端倪。
翌日,花媽媽與盧公公頂這個大太陽從叔孫府回來??吹侥情L生殿的金漆牌匾,腰桿又挺了挺,目中無人地道:“走,小盧子,回家,準(zhǔn)備開業(yè)?!?p> 盧公公與花媽媽肩并肩走向夜溪宮。這回,輪到長生殿停業(yè)整頓了,剛?cè)ナ鍖O大人那舉報,長生殿輕賤姑娘,來諷刺季秋小姐,有違魯公令。沒想到這回,叔孫大人說此事季孫大人一大早已向魯公稟報。“正義之士”啊,花媽媽心里美滋滋的,早把那報信的人夸了一百遍。
“撲”的一聲,花媽媽與盧公公一同回頭,只見一人被兩個粗魯?shù)碾s役扔在了一張破席子上,正是昨晚“撞柱”那姑娘。
她雙目緊閉,眉頭攢在了一起。頭上一塊滲著血的窟窿觸目驚心,這定是破了相。她唇瓣發(fā)白,嘴角掛著血絲。她的右腿淤青發(fā)紫,整個小腿彎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正在抽搐著。
雜役破口罵道:“賣到這還裝什么清高,眼下你連打雜的丫頭都不如了,死去吧。還說不要看大夫,我看你是腦子進(jìn)水了,扔出來多曬曬罷?!?p> 花媽媽用扇子捂著嘴,嘴上嘖嘖個沒完。她蹲下身子,像集市上揀劣等的魚蝦一樣,這里翻翻,那里動動,嘴巴抽抽。這姑娘如果沒這么些傷,興許真能當(dāng)個“花魁”什么的,那老女人的眼睛還蠻毒。她不停發(fā)出嘆息聲,因為以她的經(jīng)驗,這樣的就算救回來也殘廢了。但她眼下身上還肩負(fù)著重要任務(wù)……
她起身客客氣氣對雜役道:“叫你們環(huán)娘來,我們姐妹嘮嘮嗑,反正她這會也不忙?!?p> 雜役知道花媽媽的身份,痛痛快快就進(jìn)去稟報了。
環(huán)娘自是笑意盈盈地扭著出來,與花媽媽“老姐姐”長“老姐姐”短。
花媽媽與她打商量道:“妹妹把她賣給我吧,我這人心善,見不得可憐的,開個價。”
環(huán)娘帕子一甩:“不瞞您,姐姐,這姑娘,不好調(diào)教,大家里出來的,不適合在‘我們這’活?!?p> “哼,不瞞你說妹妹,我就是看她太倔,我長那么大,還沒有降服不了的,你就賣我吧?!被▼寢屌闹h(huán)娘的肩道。
“額,您什么時候見著過她嗎,說她太倔……?”“哦,哈哈哈,瞧我,我們家這破事估計都傳遍了,這小蹄子還不知給我惹了多大麻煩,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吶。本是小事,不知被哪個管閑事的人小題大做……”環(huán)娘自問自答,花媽媽被驚出一身冷汗。
“等會,我把她賣身契給你,什么錢不錢的,咱姐倆談這個就見外了?!杯h(huán)娘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她萬分想不透這老婆子,都這樣了她還帶回去做甚,等死而已。她才不要找晦氣,人不用死在長生殿又輕輕松松轉(zhuǎn)手,她落得個清閑。
阿嚏,季秋連著打了兩個噴嚏,今天說她的人還真不少。她調(diào)侃道。
她剛從叔孫大人那回來,與他商談了一些事情。叔孫氏與他家?guī)еH,況父親是“三桓”族長,自己是季家當(dāng)家人,季孫大人自是給足了季秋面子。
季秋獨自一人咕咚咕咚喝下了面前擺著的五盞茶,喝飽了,定定神,自語道:“這回,犯我之人,我定以顏色還之。“
夜,悄然而至,那個叫千黛的姑娘被人從夜溪宮后門抬出,抬去叔孫府,曉蘭與璇音正在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