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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崖淚如泉

第四十八章 一腔熱血只予你(中)

憑崖淚如泉 憑涯 2198 2022-04-27 15:54:37

  一時間,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陽臺,誰也不知道那花盆是怎么砸到玻璃上的。

  左右手兩人罵罵咧咧地提起褲子站起來,他們私下侵犯人質(zhì)在先,也不敢過分聲張,只得自己舉著槍過去查看。洛雅和沈曉黎雙腳已被松綁,兩人如驚弓之鳥般湊到一起,互相借力坐起來,蜷縮在走廊墻邊,衣衫不整,驚魂未定。一旁的小看守趕忙回頭看看陳天麗和李修昀并無異樣,顧一珩則企盼著天降神兵救洛雅于危難,這兩人倒是緊張之余各自松了一口氣。

  左右手配合著打開陽臺門,門外卻沒有動靜。待兩人背靠背悄悄探出身查看,屋頂上突然躍下一只流浪貓,驚得二人齊刷刷將槍口對了過去。他們當然沒有開槍,可也本能地放松了警惕。下一秒,當他們意識到貓或許會碰掉花盆,但不可能用花盆砸玻璃時,已然命懸一線。

  洛雅和沈曉黎的位置正對著陽臺門,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左右手兩人仰頭觀望,面露懼色;剛要扣動扳機,身體卻被動地彈了一下,隨即悶聲倒地。對方的槍應(yīng)該是經(jīng)過消音處理的。緊接著,兩個身影像貓一樣從屋頂上一躍而下,簡單查看了左右手的氣息,然后將他們手里的槍撿起收為己用。在他們進來之前,小看守已然聽見響動,知道情況不妙,趕緊撇下一眾人質(zhì),順著最近的樓梯溜走了。

  洛雅一眼便認出,那兩個身影里最先進來的,是全副武裝的高蘊海。

  自從臥底身份暴露、目睹陸憬然慘死,高蘊海就被周浩疆調(diào)去了燕京某刑警隊。他在那邊艱苦受訓(xùn),奮戰(zhàn)一線,每一滴血汗都是為了給陸憬然報仇而流的。周浩疆曾答應(yīng)他,只要盼到收網(wǎng)大作戰(zhàn)那天,必定想方設(shè)法把他調(diào)來,親手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說辭當然是冠冕堂皇的,高蘊海心里明白就好。所以,高蘊海的出現(xiàn)意味著,這就是他們盼望已久的收網(wǎng)大作戰(zhàn),洛雅見到他自然士氣大振,他們終于要為陸憬然報仇雪恨了!

  說時遲,那時快。實際上,高蘊海出現(xiàn)不過兩秒,就被身后的華呼嘯扒拉開;洛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此時竟看到朝思暮想的阿嘯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瞬間淚如泉涌。

  華呼嘯紅著眼睛沖到洛雅面前,輕輕撕開她嘴上的膠帶,她方才得以咧嘴痛哭。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死里逃生出現(xiàn)在這里的,她一邊哭一邊拼命往他懷里靠,只想證明這一刻是真的,眼前這個人有血有肉有溫度,這一秒在,下一秒還在,并且不會再離開她!華呼嘯似乎完全明白她的心思,為她松綁后,他對著她的額頭狠狠吻了一口,然后把她死死抱在懷里。

  這不是一般的久別重逢。這是兩個人經(jīng)歷了仇恨與離別、生死與煎熬后,做出的亙古不變的決定——締結(jié)不棄之約,甘愿一同承受余生所有的生命之重。

  高蘊海默默幫沈曉黎松了綁,余光卻始終落在洛雅和華呼嘯身上。想到自己也曾這樣抱著陸憬然,他鼻子一酸,淚滿雙眼。

  走廊盡頭,顧一珩無力地趴在地上,從未像今天這樣希望自己是個瞎子。

  除了羨慕嫉妒恨,便是無邊無際的不甘充斥在心里,仿佛自己又被什么給耍了。

  若是洛雅和其他條件不錯的男士在一起,他真的認了;可眼前這個男人,顧一珩對他的了解一點不比別人少。他知道他有虛假的身份、不堪的過去以及不法的事業(yè),他做過的事和自己一樣見不得光,如今他又像自己一樣死而復(fù)生出現(xiàn)在洛雅面前——憑什么時過境遷的是自己,而他就可以和她抱頭痛哭???這不公平!

  顧一珩的心此時像是被什么啃噬著,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看上去有多狼狽。他只顧著跟痛苦暗暗較勁,華呼嘯卻偏偏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看他,然后親自為他松綁。

  剛才在電話里聽彭祖民道出顧一珩就是楊湛這件奇事,華呼嘯確實感到不可思議。他一直認為楊湛是洛雅心中的白月光,始終為自己不能會會這位傳說中的人物而感到遺憾,此時此刻又豈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見華呼嘯一邊解繩子一邊和顏悅色道:“幸虧你剛才那么仗義,多少為我們爭取了一點時間?,F(xiàn)在能為別人拼命的人不多了,我替我女人謝謝你!不知道你怎么稱呼?”

  顧一珩雖血污遮面,目光卻難掩敵意。他淡淡一笑,說道:“我叫楊湛。為洛雅拼多少次命我都樂意,不需要你謝謝。”

  華呼嘯聽罷反倒愈發(fā)神采飛揚:“舍己為人,高風亮節(jié)!佩服佩服!我更要謝謝你了!”

  洛雅在一旁聽得格外尷尬,她覺得眼前這個故意宣示主權(quán)的阿嘯簡直幼稚得可笑,自己卻又不能多說什么。

  這時,沈曉黎扶著陳天麗和李修昀走出來,顧一珩怯懦地叫了聲“姑媽”,陳天麗卻不予理睬。她只向眾人問道:“你們誰知道我兒子彭琛在哪兒?”

  沈曉黎忙道:“跟馮昂打電話時,他定位到城西地標性爛尾樓,分開后我們幾個去機場,他自己應(yīng)該奔那去救您和李老師了!”

  “不不,他沒去那!”華呼嘯糾正道,“我在機場看到他們幾個被人抓進面包車,就搭了輛出租車跟著。路上聯(lián)系完老丈人又聯(lián)系大舅哥,大舅哥說已經(jīng)定位到爛尾樓,但我看面包車的行駛方向不是那,而是民俗小鎮(zhèn)。我當然得告訴大舅哥了,他說那應(yīng)該是馮家的老巢新實驗室。他當時說立馬調(diào)頭過來,還說他來通知任駿馳,但不知為什么他們到現(xiàn)在還沒出現(xiàn)?!?p>  李修昀看出陳天麗擔心,安慰道:“說不定是半路車壞了,馮家現(xiàn)在顧不上他,不會對付他的。”

  陳天麗點點頭,又看向高蘊海,神色警惕道:“既然你是警察,不打算帶我們這幾個人質(zhì)離開這里嗎?”

  高蘊??戳丝词直?,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光憑我是帶不走你們的,再等等吧!”

  話音未落,整個別墅區(qū)突然響起了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陳天麗和李修昀大驚失色。這是只有內(nèi)部人員才能聽懂的一級警報,一旦啟動是取消不了的。此時,別墅區(qū)內(nèi)各路出口紛紛緊閉,樓上樓下也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

  高蘊海側(cè)身向窗外張望了一會兒,目光陰鷙道:“馮昂和馮沛淇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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