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的青鸞閣,花香四溢。昨夜新雨醉了花蕊,茉莉吐露芬芳。娟兒小碎步漫過花香,到香閣外咚咚敲門,關(guān)切問:“夫人!娟兒來伺候您洗漱!”
“進(jìn)來!”香閣內(nèi)傳來略帶倦意的回話。
娟兒小心推門而入,見房內(nèi)燭火搖曳未滅,心疼勸曰:“夫人!您又一宿未眠!良工說過,這樣對身子不好!”
靖瑤倚欄期盼,回眸,略有倦容,對問:“老爺有消息了嗎?少爺回來了嗎?”
“夫人!”崇風(fēng)疾步到廂房,作揖回稟:“方才收到少爺?shù)娘w鴿傳書,昨夜老爺與關(guān)大人宮門外遇刺,幸得高人相助,如今下落不明?!?p> 靖瑤訝異,踉蹌,慌張,喃喃自語:“怎會出這樣的事?這可怎么辦!”靖瑤思來想去,吩咐對曰:“崇風(fēng),走!隨我同去報官!”
崇風(fēng)點頭對曰,“是!”半晌,兩人欲要出府之際,卻見一馬車停駐門前,車上下來的正是明岳!
靖瑤見之,眼中含淚,欲言又止。明岳見之,惶惶不安,疼惜不已,疾步朝前,執(zhí)手對曰:“夫人!”靖瑤哽咽,回曰:“回來就好!”見明岳右肩血跡,靖瑤急切問:“老爺,你受傷了?怎么回事?”
明岳撫慰對曰:“已無礙了!夫人不必掛心!昨夜遇刺,幸得智大人相助!”話落,智父作揖侯安:“在下智父,見過郡夫人!”
靖瑤點頭回禮,“多謝智大人出手相救!”
智父續(xù)曰:“夫人客氣了!當(dāng)初鄶邑行新策,智某承蒙尉大人照扶,智某感激不盡!”智父轉(zhuǎn)而對曰:“尉大人,且先好生休息!智某還要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靖瑤小心攙扶明岳入府,吩咐道:“崇風(fēng),你且捎個信給少爺!告訴他老爺回來了!讓他速速回府!”
“是!”崇風(fēng)諾。
正清閣內(nèi),凌月細(xì)心給明岳把脈,隨后長舒一氣,回曰:“靖姨,尉伯伯脈象平穩(wěn),身體無礙。至于咳嗽不止,乃昨夜感了風(fēng)寒所至,且服下幾味藥即可!”一個時辰后,子懿攜君武、凌月二人回府。靖瑤見明岳仍時時咳嗽,心憂,遂請凌月再度問診。
明岳作揖謝曰:“有勞世侄女了!”轉(zhuǎn)頭對曰:“對了,吾兒,昨夜你關(guān)伯伯答應(yīng)了,你和瑾萱婚約一事,就此作罷!”
子懿興奮,與凌月四目深情,執(zhí)手意中人,雙雙跪地,殷切祈求:“爹,娘!我和凌月情投意合,早已約定終身,望爹,娘成全!”話落,兩人恭敬作揖,躬身行禮叩拜。
“好!好!”看著兩個年輕人清澈如水的眸子,明岳和靖瑤不約而同,相視而笑,好生歡喜。
“爹,行刺之人和相救之人,你可有印象?”子懿問。
明岳回憶,對曰:“行刺者有四,蒙面黑衣,看不清。不過,為夫當(dāng)記得,刺客使青銅劍,劍身不平,中線起脊。如此鍛造之法,與晉國的欒左庫戈頗為相似……”明岳若有所思,“至于救我之人,乃鄶邑司簿智父,吾兒可還記得?”
子懿點頭對曰:“記得!可他怎么突然出現(xiàn)?新策推行之事,不是也要仰仗司會這些人嗎?”
明岳回曰:“以他所說的,他被大王召回都邑,也是為了此次國商宴!”
子懿生疑,對曰:“智父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叫人不安!爹可還記得顧江一案嗎?兒臣以為,智父恐怕心思不純,另有所圖。爹千萬提防此人!”
明岳點頭附和,回曰:“昨夜為夫醒來,他便開始探聽對付晉國一事!”話落,明岳執(zhí)筆謄寫信箋一封,交給崇風(fēng),吩咐對曰:“崇風(fēng),你親自跑一趟關(guān)府!”
“是!”崇風(fēng)領(lǐng)命。
未時,明岳、其思上朝啟奏,智父隨之。
“啟稟大王!”其思作揖啟奏,“昨夜臣等宮門外遇行刺,幸得智大人出手相救!”
“哦?竟有此事?”武公訝異,目光嘉許智父,續(xù)問:“兩位愛卿可知是何人所為?”
明岳續(xù)稟:“大王,黑衣人所使兵器與晉國的欒左庫戈極為相似。臣以為,此事乃晉國細(xì)作所為!”
武公震怒,拍案而起,哼唧一聲,斥曰:“豈有此理,又是他晉文侯!”轉(zhuǎn)而吩咐智父,對曰:“智司簿有勇有謀,正直果敢,忠心不二,實乃臣下表率!本王命你為司會副主事,好好替本王分憂為妙!”
智父下跪叩謝:“微臣叩謝大王!大王萬壽無疆!”
“還有一事,鑄坊圖一事,你們?nèi)艘煌?fù)責(zé),也好有個照應(yīng)!”武公叮囑。
“是!”三人作揖領(lǐng)旨。
晌午的艷陽打在碧波蕩漾的洛水河面上,鍍上一層又一層的金光。自桓公即位,便領(lǐng)族人遷移至此,與虢人、鄶人共生共存,三分寸土,互不干涉。虢國自詡國力強盛,又是周王室后裔,便一分為二,東西分封,各自為王。茍且偷安多年,虢人殊不知鄭人已然悄悄崛起,他們戰(zhàn)馬鐵蹄已踏遍鄰鄶土地。待虢人意識到眼前之危時,已為時晚矣。奏疏一章,鄭人便取了東虢。西虢公無端暴斃,西虢名存實亡。周王室卻又遲遲沒有收回附屬封地,致使鄰國虎視眈眈,戰(zhàn)事橫生。不僅晉鄭相爭,連帶周邊的小國,如宋國,也想跟著分一杯羹。
寤生、公子呂、祁鄢領(lǐng)兩隊守備軍踏馬前行,至洛水東岸。巳時三刻,宋戴公至。今日洛水東岸,臨水臺榭之上,兩國就互通青銅一事相商。
寤生正坐主位,公子呂、祁鄢分坐左右。宋戴公對坐主位,辰季銘左而坐。鄭國宮人分別依次上酒,好生伺候。
戴公左顧右盼,不見武公,生疑對問:“時辰已到,何以不見司徒公?”
公子呂作揖,恭敬回曰:“戴公有所不知,通商一事,大王已授命于大王子,戴公有何需要,但說無妨!”
戴公長舒一氣,尷尬,對曰:“啊!那就有勞大王子了!這幾日本王思慮再三,就司徒公先前開出的互通條件來說,實在苛刻些!”
寤生不屑,氣悶,提嗓反問:“戴公此話何意?”
祁鄢一旁安撫規(guī)勸:“大王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轉(zhuǎn)而續(xù)問:“那依戴公之意,如何是好?”
戴公再嘆息,無奈搖頭,哽咽對曰:“哎!眾人皆知,我宋國在武宴上得罪了晉國。這筆帳,晉文侯遲早會與本王算清。本想借著買賣青銅鑄劍,在關(guān)鍵時候可保全自己,沒想到司徒公又要求嚴(yán)苛。這讓吾輩該如何是好呀!……”話落,戴公不住傷神,拂袖掩面,故作拭淚狀。
寤生只覺可憐,回曰:“哦!戴公過慮了!父王向來宅心仁厚,有求必應(yīng),更何況是鄰邦友國,自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寤生再命宮人賜酒,寤生舉杯相邀,“來!戴公!本宮以此酒,表我鄭國真心誠意!今后我鄭國與宋國永結(jié)交好!”話落,千山醉咕咚咕咚下肚。
戴公興奮,回敬:“好!哈哈哈!”又一杯下肚,戴公盡興開懷,“好酒!果然好酒!痛快!”
祁鄢乘勝追擊,對曰:“洛水之濱,壤沃而能產(chǎn),此處水路便捷。大王之意,此地正正合適通運。戴公以為如何?”
幾杯下肚,戴公微醺,樂而允曰:“就依司徒公所言!”
正值幾人暢快痛飲之際,殊不知東岸山背,偷偷靠近幾個著黑衣的蒙面之人。
祁鄢?宋戴公?拓跋讎隱于暗處,小心察之。侯爺猜得不錯,宋戴公早已歸順于司徒公。不過,和一只黃鼠狼交心?簡直不可思議!
“你們?nèi)耍偃ヌ铰牭V原之地,其余的跟我走!”拓跋讎蒙上面,小聲指揮。
“是!”
凌霄寶殿內(nèi),天帝慵懶而坐,倦意未消,王母見之,心生悶氣。因天奴又探聽到,昨夜子時,蓬萊仙子應(yīng)召進(jìn)了璇璣星宮。
離婁作揖上奏,奏曰:“天帝陛下,離婁有事啟奏!”天帝、王母殿上正坐,眾仙兩排候之?!耙粋€時辰前,天兵探得鉤陳現(xiàn)仙身行土靈術(shù)。鉤陳已犯天庭戒律,請?zhí)斓郾菹孪轮迹偎賹⒛悄孀幼侥脷w案!姮娥私藏欽犯,同罪同罰!”
王母點頭意會,附議對曰:“豈有此理!天帝陛下,本宮以為,如若繼續(xù)放任鉤陳和姮娥,那叫天威何在啊!”
天帝訝異生疑,揮手示意,對曰:“去吧!離婁,把鉤陳和月娥都給朕回來!朕要親自審問!”
“是!末將領(lǐng)命!”離婁轉(zhuǎn)身消失。
九重天的瑤池,沐浴著天宮仙氣的蓮花荷花,爭芳斗艷,長盛不衰。一眾小仙小心伺候,見王母臨駕賞花,紛紛朝拜對曰:“王母娘娘!”
天奴攙扶王母徐徐而至,“眾仙家免禮!你們都退下罷!”話落,王母不甚發(fā)現(xiàn),萬花叢中,一株桂花獨樹一幟,妖艷絢麗,王母怒問:“慢著!這為何有一株桂花?是哪個不懂事的小仙?”
嚇得一小仙撲通跪地,連連求饒,“小仙有眼無珠,請娘娘恕罪!”
王母施法取桂,回看惹事之人,傲慢,令曰:“來人!帶下去罷!交由玄刑司處置!”
“娘娘開恩!娘娘開恩??!……”王母不住嗅了嗅手上的這株桂花,嫌棄,哼唧一聲,“野花也配爭艷?笑話!”隨后一把碾碎,花瓣七零八落,落地而枯。
天奴撫曰:“娘娘息怒!野花再艷,也逃不過娘娘的法眼!”
“還是天奴你的計策妙啊!一只大風(fēng)就找到了鉤陳……不過,這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王母轉(zhuǎn)身上池座,續(xù)問:“我讓你查的,查到了嗎?”
天奴作揖回稟:“查到了,在萬骨窟!”
“萬骨窟?那是魔域的地界!……”王母尋思片刻,變出一枚象牙鸞鳳玉佩,吩咐對曰:“拿這個去一趟冥界,神荼會明白的!”
“是!天奴這就去!”
王母再變一顆玄青血紋石,小心護(hù)在手中,嘴角上揚,喃喃自語:“再等等罷!很快你就會重新回到母妃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