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媚碧藍(lán)色的瞳孔微顫,攥著無求衣角的手泛白。
無求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先把我的族人放出來?!?p> “你沒有提條件的資格,你若不說,今日便是你和你鮫人一族的死期。”
婳媚的唇角微微松動,碧藍(lán)色的眼睛直視著無求。
“不,我有,若殿下殺了我的族人,那副冰棺就會出現(xiàn)在魔帝陛下面前。我剛才所說,是另外的籌碼?!?p> 無求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個死人,“孤可以先殺了你?!?p> 婳媚站了起來,背脊筆直,神情淡漠,語調(diào)平和,真是像極了一個人。
“殿下盡管可以嘗試,從現(xiàn)在開始,哪怕我的族人任何一個只是生個病,那副冰棺的氣息也會有可能泄露?!?p> “當(dāng)初殿下讓我想盡辦法掩蓋住冰棺的氣息,我當(dāng)真是絞盡腦汁,到底怎么做才能達到殿下的要求?!?p> “我忽然想到我們鮫人一族有個秘法,就是將我們的命石做陣眼,結(jié)成法陣,用每個人的生息去維持法陣的運轉(zhuǎn),只要生息足夠強大,這個結(jié)界便密不透風(fēng)。
“可我似乎太過于追求完美,把我連帶著我族人的命石都投了進去,卻也忘記了適得其反的道理,但凡這生息弱了一星半點,這結(jié)界就會像漏了風(fēng)的房子什么也擋住,也幸虧殿下不是個刻薄的人,真的有好生照顧我的族人?!?p> 無求的手掌緊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起,額間的紫砂痣若隱若現(xiàn),與婳媚對峙良久,才沙啞地對桑洲道,“通知他們把人放了,帶過來?!?p> “殿下恐有詐,若是......”
“孤一句話不想說兩遍?!?p> “是?!?p> 桑洲走了出去。
無求看著婳媚好像看到另一個人,婳媚身上都是那個人的影子。
“孤有時候就在想,當(dāng)初是不是不該救一個沒有反骨的奴才?!?p> “殿下謬贊,我若真是個沒有反骨的奴才,我不會因為殿下口中所謂的恩情,和被圈禁的族人,真的動了傷害卿旭殿下的念頭,不對,他現(xiàn)在叫蘅蕪了?!?p> 提及蘅蕪,那碧藍(lán)色的眼睛里才有了些許溫柔細(xì)碎的光。
無求冷嘲一笑,“可你這位殿下當(dāng)真冷情得很,即便你自小跟在他身邊,他現(xiàn)在也可以為了別人不顧你甚至你一族的生死。”
婳媚淡漠的神情未有一絲松動,“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奴才的榮辱生死本就不在主子的思慮之內(nèi),他思慮過,于我來說已是恩賜。”
“呵,那你就不想知道寒潭月心到底去了哪里,好歹當(dāng)我真的要殺你的時候死的明白些?”
“殿下果然不是一般人,受了這么重的內(nèi)傷,氣息紊亂到這個地步,還不忘套話?!?p> “殿下,人都帶過來了?!?p> 婳媚向門口望過去,一眾老老小小,被綁著雙手,像狗一樣被牽著進來,那張被雕刻過神情的美麗面容終于有了動容。
她向前走去,卻被桑洲攔住,“現(xiàn)在可以說了?!?p> “龍族后山溶洞里涵養(yǎng)是花界的圣物青蓮,此物比及寒潭月心絲毫不遜色。”
桑洲放開了她,轉(zhuǎn)頭對無求匯報道。
“殿下,方才桑址回到靈山傳了信過來,皇浦玉溱邀請您明日去龍族觀席監(jiān)君禮,您看是否應(yīng)該應(yīng)下?!?p> “桑址回來了?那芍藥......”
“桑址一路追殺到寒川,卻不料碰上了天帝,只好作罷。”
“罷了?!?p> 既然幾次三番出入東南海域的人不是她那就暫且饒她一命。
明天……是龍族的監(jiān)君禮,那他去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她,還有龍族后山種植的青蓮……
“給皇浦玉溱回信,孤應(yīng)了?!?p> “是?!?p> “孤放了他們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諾?!?p>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不迫害我的族人,我還是會盡心盡力為殿下做事的,我保證,只要我和我的族人安康,哪怕魔帝陛下親自來找,也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p> “最好是這樣?!?p> 隨即無求也不再理會婳媚,帶著桑洲回了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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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界
夭泱醒來,便看見杞木守在他的床邊。
“花帝陛下您可是醒了??烊ソo君上送信,花帝陛下醒了?!?p> 杞木對易丞星說道,玉清囑咐等夭泱醒了,易丞星再回龍族報信。
“是?!?p> 易丞星門都沒敢進,便溜走了,他怕夭泱知道自己撞見不該看見的事被滅口。
“怎么是你,蘅蕪呢?!?p> “蘅蕪仙侍在給陵淮仙侍療傷,具體發(fā)生什么事還是等蘅蕪仙侍跟您匯報吧。”
夭泱看到杞木,便想到玉清那張冷漠固執(zhí)的臉,心里氣不打一處來。
“那你怎么又會在這?”
“您這不受傷了嗎,我們君上害怕您有什么閃失,親自帶著療傷的圣藥,來給您療傷。您不記得了嗎,還是我們君上給您療的傷呢。”
夭泱冷嘲道,“果然,只是愧疚,怕我死了賴到她頭上?!?p> 杞木尷尬一笑,“那您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適?!?p> “看見你,想到你們君上,就哪里都不適?!?p> 杞木的嘴角抽了抽,嗚嗚嗚,求愛失敗的男人好可怕。
“哎呀,您看,臣下一高興差點忘了,我們君上特意囑咐,您醒來一定得泡一場藥浴,才能好得徹底?!?p> 【我們君上、特意這兩個詞杞木一定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去加重音。】
“呵,現(xiàn)在怎么跟長眼長心了一樣,以前都哪去了?”
“瞧您這話說的,我們君上畢竟是個女子,這不得矜持一下嘛,再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君上知錯就改,態(tài)度加行動,完美地詮釋了她知道錯了?!?p> “對于之前您的各種示好行為我們君上都冷漠拒之,現(xiàn)在我們君上都向臣委婉地表示了,她錯了,她對不起您,她以前不知好歹,她就地認(rèn)真悔過?!?p> “從給您療傷,囑咐您養(yǎng)好身體開始,一步一步懺悔恕罪,我們君上甚至表示如果不是因為有要事,今后都可以住在花界,做上門……哦,不對做您的貼身保鏢?!?p> 杞木編著一段自己都信了的瞎話,出了一頭冷汗,最后他差點要說成,上門女婿了。
“她……真這么說,真知道錯了?”
夭泱狐疑地看著杞木。
杞木牙一咬,心一橫,一臉篤定道,“您看看臣是誰,臣可是我們君上近侍內(nèi)臣,君上平時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除了我這個近侍內(nèi)臣她還能同誰說,何況是找男……”
啊呸!
“何況是擇婿這么大的事。更得是臣跟著她細(xì)細(xì)斟酌,精準(zhǔn)考量,而且臣一直覺得花帝您,儀表堂堂,風(fēng)度翩翩,法力高強,跟我們君上真是郎才女貌【豺狼虎豹】,佳偶天成,天作之合,甚是般配,您在臣心里,和現(xiàn)在君上的心里,都是夫婿的不二人選,我們君上也表示,以前她是、是……”
杞木突然卡住,突然他想到兩個最適合自家君上的形容詞。
“是被豬油蒙了心,被熊瞎子遮了眼,現(xiàn)在幡然悔悟,還請花帝能給我們君上一個補償您的機會?!?p> 夭泱的臉色陰晴不定,一會兒才道。
“呵,你說了這么多,我現(xiàn)在卻連她的人都見不到,別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我可不信她有這么深刻的覺悟?!?p> 杞木無力辯駁,他們君上……確實沒有,只能垂下眼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明明是他家君上的鍋,怎么朝他火力全開,君上臣是幫不了您了,您在花帝面前的形象太黑了,臣就算是寒川水都洗不干凈了,您好自為之吧。
老天,他今天打了這么多誑語,不會被雷劈吧,杞木在心里小小地雙手合十,求求放過啊,我為了自家君上的愛情也是不容易,大家互相體諒一下啊。
夭泱嘴上數(shù)落著,可還是起身,去了浴池。
百花宮
浴池
夭泱褪下衣衫下水,濃黑的藥湯浸沒到了他的胸膛,垂眸便看到,藥湯里自己的倒影。
目光觸及鎖骨和肩膀處,他的大腦一瞬當(dāng)機。
只見精致的鎖骨上赤裸裸地綻放著一朵紅梅,白皙的肩膀處還有四個指印。
女子扣在他肩膀上越來越用力的手,滾燙的唇,和輕顫掃過他的睫羽,觸感與溫度瞬間回歸到他的記憶里。
方才杞木說,是玉清幫他療的傷,那就是......
夭泱的脖子連帶著耳根都蒙上緋紅,一種難言的甜蜜和激動在他心里蔓延開來。
可旋即強制自己放下上揚的嘴角,他不能因為一個沒頭沒尾的吻這么輕而易舉地原諒她,那以后他的家庭地位可要不保了。
【想的還挺遠(yuǎn),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憂心家庭地位?!?p> 作為一個男子,他要有力度,要讓她長記性,不能這么沒出息,被一個吻收服,那也太沒面子了。
對他要保持優(yōu)雅,等著她自己找上門來,親自跟他道歉,說她錯了,嗯,對就這樣。
夭泱美滋滋地洗完澡,回去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為什么不在他醒著的時候親,搞得他現(xiàn)在好奇當(dāng)時什么感覺。
半山眠
今天撒點假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