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當我這個公主銜當真是個擺設!
我有施一族得以世代流傳不過是因對著大夏稱了臣,得了大夏的庇佑。年年向大夏繳納一定的美女牛羊和紙莎草。
真當我不知道這酋長哥哥做了什么手腳?
他身為一族之長,因不滿誓之功勛,暗中克扣應向大夏繳納的貢品為自己所用,本來他是一族之長,做這些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可偏偏……
偏偏那運送貢品之人,正是我有施族的英雄——誓。
他這是,這是要陷誓于死地??!
我還記得那日,我一人行至宣政室附近屏退了左右,走要推門進去卻聽見那顏回老臣的聲音,略略顫抖,略略興奮:“大人如今這般克扣誓將軍負責運送的貢品,大人不怕大夏來人嗎……”
我那哥哥只是笑,十分開心:“你怕甚?孤不怕大夏來人,孤怕的是那大夏不曾發(fā)現(xiàn)孤暗中做的手腳,孤怕的是他們不來人??!”
他膽子倒是大。
我趴在門上聽他們說話,一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那個該死的誓不過一個外來人,在孤的地盤上耀武多年,白白搶了孤的風頭,孤怕大夏,可孤更怕那所謂的誓鳩鳥占了鵲巢,真拿自己不當外人了!何況……”
他壓低了聲音,我也只能聽見一點含糊不清的音節(jié),再加上自己的猜測:“……籌碼?!?p> 誰是他的籌碼?
我那個時候完全想不明白。更遑論誓將軍剛剛好走到那里,從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被嚇一跳,怎么敢再猜測下去。
而如今我終于明白。
或許我這哥哥從來未將我當成過妹妹。
在上位者的思想里,從來沒有親情這一說。
何況我也沒有將他當成過我的哥哥。唯有阿秋,我是真正將阿秋當成自家姐姐的,可偏偏被酋長哥哥發(fā)現(xiàn),這才成了他如今用來逼迫我的籌碼。
“哥哥,阿喜一直不明白哥哥當日說了什么??墒前⑾铂F(xiàn)在知道了,您所謂的籌碼便是妹妹我,你可將我當成了妹妹?你早變了!”
他從我的身上移開目光,漸漸低下頭去。
“你果然知道了……”
我抬腳,緩緩走到他面前,他在我面前有些緊張的縮成一團,我便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這樣的姿勢,不知道是誰曾同我說過,這是能給人一種很深的壓迫感。
“如今宮中都在傳哥哥您有大將之風,哥哥您可滿意了?阿喜即將成為一個獻物入了大夏,哥哥便毋須再向大夏稱臣,哥哥滅了誓,又將我這礙眼的人賣了一個好價錢。哥哥當真是好本事??!”
“其實……其實也不是……”
他狼狽的別開臉,聲音只有蚊子般大小。
我心中終究不忍,看他的樣子,多多少少也是舍不得我的。好歹是我的哥哥,應不至如此絕情待我。
我已在心中偷偷為他開脫。
他說其實也不是。
是不是說其實也不是故意要算計我?其實不是這樣?他所謂的籌碼其實另有其人,只是未曾想到大夏來的人竟是夏王履癸這才不得已將我,將他的妹妹獻了出去?
“哥……”
我終究忍不住,而且我這一腔怒火也發(fā)泄的差不多了。便不想再為難他。
畢竟,都不容易。若不是事情已經(jīng)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都不想這樣的。我在他面前緩緩蹲下來,問他:“哥,今日你給我的東西是什么?”
他一愣,看我一眼,說:“還能有什么?哥哥對不起你,給的不過是阿秋的鑰匙而已?!?p> 這個時候了他還想瞞著我!我繼續(xù)問他:“那異香……我只知一人有的。有蘇部落早已衰亡,如今只剩蘇夏一人,您說這異香應從何而來?”
“不過是普通香粉而已?!彼f。
我怎么可能信他這番鬼話,又不好說清楚,只說:“哥哥可知蘇夏現(xiàn)在何處?”
他渾身一震,聲音嘶?。骸八谀睦铮俊?p> “她買通了暮靄姑姑殺我,姑姑死了?!?p> 我對他笑,“暮靄姑姑受了她的指示想殺了我,被夏王殺死了。蘇夏這樣的人,您當真了解過她嗎?您把她養(yǎng)在身邊,對她寵愛有加,她今日能將那毒粉送你,你又怎知她會不會暗中對你下毒?她今日將那毒粉給你,分明是已有了必死的決心!哥哥您還以為您能救得了她?她還能救得了你?如今妹妹即將去大夏,您說,若我在那履癸的耳邊吹吹風,蘇夏她……會不會死呢?”
他原本一直低著頭聽我說話,此刻卻猛地抬起頭來,那雙眼不知何時已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起來。
他手一伸,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我立刻便呼吸困難,窒息的感覺從心底一層層蔓延開來。
“哥……”
他根本不理,只一雙眼睛赤紅,手下的力氣那么大,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你說什么?暮靄死了?”
“死……死了……死了……”
“暮靄是我的人!”
眼前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我仿佛隨時都要暈過去,可卻死死咬住唇,“她……她妄圖……圖殺我……這是……這是自找……”
他一個激靈,一雙赤紅的眼睛看著我,突然松了掐住我脖子的手,立刻一個巴掌狠狠落到我臉上。
可憐我剛剛獲得新鮮空氣,正兀自拍著胸猛烈咳嗽,被他這一巴掌打的天旋地轉。
“咳……咳咳……”
脖子好疼,臉上也是火辣辣的,從某一個點蔓延開來,從心底到達四肢百骸,到處都是錐心的疼痛。
“你說,”他盯住我,“你說,今日那藥下給夏王了嗎?”
果真是沖著夏王來的!我想起今日所為,不禁打一個寒戰(zhàn)。
“未曾?!蔽乙恢皇謸沃雷樱恢皇址旁谛乜冢骸案绺纭绺缒阋膊辉艺f過要將那藥下到他身上,我為何要做?我怎知你給我的是什么?”
“這是蘇夏給我的藥。她近日來十分勞累,好不容易練出最后一點,你你竟如此輕易給我浪費掉,真是氣死我了!”他猛一拍桌子,我放在桌子上用來支撐身體重量的手和桌上的擺放的東西同時猛的一跳,隨即微微顫抖。
“罷了罷了。如今蘇夏不在我身邊,阿秋回來了,她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