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深夜。
阿依木一直跪在安歸的庭院門口,她的膝蓋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又紅又腫,感覺兩條腿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早已麻木,身體也不住的打晃,一天沒吃東西的她早就是饑腸轆轆。
一陣馬車行駛車輪轆轆的聲音經(jīng)過輔國侯府后門前緩緩?fù)O拢R蹄輕踏,馬兒鼻中打出一個響蹄,發(fā)出一陣馬鳴。
安歸從馬車?yán)镘噥?,身體搖搖晃晃的下了馬車,古柏上前攙扶一路走到安歸的庭院門口,見地上一個小小的身影喚道:“還跪著做什么!還不趕緊過來幫忙?!卑⒁滥韭牭搅送豪镒呓哪_步聲,也聞到了一陣似有似無的脂粉香,在聽到命令時,腿上的痛與麻實(shí)在讓她動彈不得。話畢,見跪在地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安歸甩掉古柏的手,推開古柏,搖搖晃晃的走近阿依木,不屑的輕哼一聲,一腳毫不客氣的踹在阿依木身上“賤奴,跪在這里礙眼,還不滾出我的視線!”
疼痛感讓阿依木更加清醒。
古柏見此,“還不快滾!”
古柏已經(jīng)扶安歸進(jìn)屋歇息了。阿依木稍稍活動了下身體,咬咬牙,半晌才撐著地面慢慢站起來,一瘸一拐的離開庭院。
暗夜的風(fēng)微涼,當(dāng)走過侯府的一處后花園時,幾顆杏樹花開正好,在涼白的月色中,吹落的花瓣飄落在阿依木身上,她抬起頭望著高墻之上的一輪明月,輕聲嘆了一口氣。也許是自己太投入竟沒有注意到有人正急匆匆的跑過來,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阿依木驚呼,一腳沒站穩(wěn)情急之下兩手緊緊抓住對方的肩膀,兩人齊齊倒在地上。
阿依木皺眉,聽到對方悶哼一聲,是個男人!
阿依木睜開眼睛,一個少年的容顏赫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月色下的少年蒼白的臉龐,緊皺著眉頭,他緩緩地睜開雙眼,如同暗夜里的珍珠,在這如水月色的點(diǎn)綴下眼睛里竟帶有一絲絲憂郁,如此潔凈的面龐襲一身白衣外搭淡藍(lán)色的外褂,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草藥的清香,竟出塵的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自見過二公子安歸后她覺得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這么好看的人了,可這么好看的人竟然同她一樣存在這個世上。
安歸的臉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那張俊美的容顏就像地獄冥河里的曼珠沙華迷惑而邪魅,那樣的妖艷華美。
后來她才明白往往美麗的東西也危險至極。
少年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站起身,他隨意拂了拂身上的塵土,正準(zhǔn)備離開,低頭看見還坐在地上的阿依木便伸出手,嘴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此時阿依木仿佛置身在一個虛幻的世界,她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似乎漏掉了一拍,不過很快又清醒過來。
少年疑惑“不起來么?”
阿依木躲掉少年伸出的手,倔強(qiáng)的從地上站起來,不再理會那個少年一瘸一拐的就要離開。
“喂,你沒事吧。”
阿依木自顧自的走著,那少年竟追了上去,拉住阿依木的手問道:“你受傷了?”
阿依木煩躁的看他,真不明白他想干嘛,再一次甩開他的手“用不著你管,我的傷并不是你造成的,你可以放心的離開了?!彼F(xiàn)在已經(jīng)夠煩的了,自從來到這個所謂的侯府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她每天想的就是該怎么在這里活下去,逃出去。在這里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府里的主子們活活打死丟進(jìn)池里喂魚,在她們這群奴隸里每個人都恨不得踩著別人往上爬,關(guān)心?誰會關(guān)心她?見慣了虛偽,那就是一種迷惑自己的假象,適時的清醒過來才不會令自己的處境更加糟糕。
他不認(rèn)識她,又怎么會真正的關(guān)心她,看他的衣著打扮清雅不凡不知是哪個院里的,身份應(yīng)該不俗,可偌大的花園里就他們兩個人,黑夜里她不再唯唯諾諾卑躬屈膝,費(fèi)力討好任何人。
“我,我只是。。?!鄙倌甑脑掃€沒說完,眼前的小奴隸又一瘸一拐的離開。開滿杏花的樹在微涼的輕風(fēng)中輕輕擺動樹枝,粉白的杏花瓣撲撲簌簌的吹落在地面上,白衣少年愣在原地。
阿依木走在回去的路上,穿過了一條條曲折悠長的回廊,雙腿又麻又痛,好不容易回到屋里見古力蘇已經(jīng)睡去,她搖搖頭便脫了鞋坐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挽起褲管,兩個膝蓋又紅又腫,自己對著膝蓋吹了吹,希望能減輕點(diǎn)疼痛,她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剛才在后花園遇到的少年,想著想著困意襲來便和衣而眠。
等到一覺醒來的時候,一睜開眼,古力蘇點(diǎn)點(diǎn)雀斑的臉赫然出現(xiàn)在阿依木的眼前,她被嚇了一跳。
阿依木將古力蘇推開:“你干嘛?一大早的?!?p> “你昨晚什么時候回來的?昨天我聽說二公子的院里罰跪了一個女奴,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p> “。。?!?p> “府里誰不知道那個二公子脾氣古怪,不好惹,你還偏偏自己送上門去。”
“算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么?!?p> “那個莫丹昨天有沒有欺負(fù)你啊,那個小賤人一肚子的壞水兒?!?p> 阿依木想了想,不以為然道:“她啊,現(xiàn)在估計(jì)也沒比我好到哪里去?!惫帕μK像是聽錯了似地便不停地追問,沒辦法阿依木便把昨天發(fā)生的事情說給了古力蘇聽。
“雖說,沒讓那莫丹得逞,但她畢竟是府里的老人,陰險的很,我擔(dān)心。”
“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我不想找麻煩,可麻煩偏偏找到我,一味的忍讓只會讓那些人變本加厲。”古力蘇仔細(xì)的看著眼前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孩,沉著冷靜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jì)該說出來的話。
正所謂怕什么來什么,果然被古力蘇那丫頭說中了,麻煩很快就來了。莫丹又來到了洗衣房,正與白管事的說著什么,阿依木看到莫丹的余光正在看著自己,看來昨天的事情她并不打算放過她。
只見白管事指了指阿依木道:“那個,你過來,跟莫丹走一趟?!?p> 阿依木看到古力蘇眼里的擔(dān)憂,她倒是想看看這個莫丹還要耍什么花招,她跟著莫丹一路走著,可走的并不是昨天的路不知將她帶到了哪里,阿依木心中了然“莫丹姐姐,不知喚奴婢有什么吩咐?咱們這是要去哪?”
莫丹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阿依木,嘴里陰笑,隨即而來的不知從哪里出現(xiàn)兩個女奴將阿依木控制起來,使阿依木動彈不得。
只見莫丹的臉湊近她“你個賤婢,昨天你竟害我,今天我要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說著“啪”一聲一掌打在阿依木的臉上,瞬間阿依木潔白的臉頰上出現(xiàn)了通紅的掌印,她被這一巴掌打的腦袋嗡嗡的,臉上也火辣的疼。
莫丹一臉的不屑還在得意著,抬手又想打下去,可誰也沒有想到阿依木竟抬起一條腿猛的踢中莫丹的腹部,莫丹一下子被踢翻在地,沒想到一個小小賤奴竟會有這樣的力道反擊。莫丹捂住腹部疼的齜牙咧嘴,惡狠狠地盯著阿依木仿佛要把阿依木撕碎。那兩個女奴也沒有想到她會如此,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不知應(yīng)該去把莫丹扶起來還是接著抓住小奴隸。阿依木趁著兩個女奴放松警惕一下子掙脫束縛,地上的莫丹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不知死活的狗奴才,你敢打死我,你們倆還不趕緊給我抓住她!”
那兩個女奴得令又要將阿依木抓起來,阿依木冷笑,其實(shí)她從小生活在塔吉村里,自從救人掉進(jìn)羅布泊之后不少村里的孩子欺負(fù)她,所以阿爸就教了她一些簡單的防身術(shù)阿依木身材嬌小,那些笨拙的女奴又怎么會是她的對手。很快那兩個女奴鼻青臉腫的,再也不敢上前。莫丹氣的大罵;“你們這兩個蠢材!”
阿依木看著莫丹的臉笑道“莫丹姐姐,還有各位姐姐,你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我奉勸你們一句,人不可有害人之心,做人別欺人太甚了?!卑⒁滥咀哌M(jìn)莫丹的跟前“昨天加上今天的事,莫丹姐姐,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啊?!?p> 莫丹眼睜睜的看著阿依木走掉,可見她回頭說道:“我只想在這里平靜的活下,我不去招惹你們,你們也也別找我的麻煩,大家相安無事我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p> 莫丹看著阿依木的背影氣急敗壞的說:“你們倆還不趕快把我扶起來!”
“小賤人,你給我等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