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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第四十一章

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九筆婳 21 2020-08-27 07:32:02

  將梧桐木心收好,做完早祭后,按約定,開始由淺入深教蘅淺疊月針法,然后,照例地每日修煉點氣,經(jīng)過追月樓的慘痛教訓(xùn),她開始有意識復(fù)習(xí)聚氣,蘅淺一邊練刺繡,一邊仰著脖子指導(dǎo),在下面幾乎擔(dān)憂了半天,好在這次沒被嚇暈。

  白祀被虐的趴在床上,臨睡前將制成的醒光燭別在腰間,半夢半醒間,眼前再一次閃過一個個畫面碎片——

  掩蓋的記憶復(fù)蘇,仍是漂浮破碎的世界,如城林立的國度,戰(zhàn)爭與擴(kuò)張不止,她與一雙被月光眷顧的淺色銀眸對視,他的瞳孔映出了自己,自己的瞳孔映出了他,死去而不瞑目的他,破碎鎧甲披身,傷痕凌亂,鮮血淋漓,周圍尸橫遍野,慘烈至極。

  這是一片血腥的戰(zhàn)場,上面籠罩著滾滾烏云,一大片黑壓壓的人堆成的烏云,足有幾萬人在激烈廝殺。

  戰(zhàn)場混沌,血肉飛濺,揉碎修羅沙場,如同天上日光撕開,清水污染,所有人都像化作了野獸,理性蒸發(fā),獰紅了雙眼,刀光摩擦出烈火,猩紅滿目,尸如落雨。

  慘叫呻吟激鼓著心臟,模糊了意識,忘卻了生死,兵戈之聲于耳邊轟鳴不止,殺意沸騰,絞碎了一切,殺氣綻放出邪性,內(nèi)心擴(kuò)散出空洞,被血燃燒,灼熱不知方向,只要?dú)?,殺盡一切便好……

  下一個畫面,戰(zhàn)爭停止,“烏云”散去,月光依舊。

  忽然,空間顫動了一下,銀色的虛無漪蕩,在天空張開裂縫。

  宛如漆黑長夜蘇醒,裂縫中泄出白色幽光,彌彌漫向一側(cè),像一只黑白混繞的巨大眼睛,古老的智慧從眼睛里飛出,化作墨金琉紋的書冊,在上空靜靜打開,密集靈光飄散而出,閃耀而寧靜,神秘古老的文字飄逸浮現(xiàn),排列出一句句密語,宛如恢弘的史詩。

  文字定滯一瞬,旋即旋轉(zhuǎn)飄舞,吹起蕭瑟的風(fēng),帶著文字俯沖而下,沖入他眉心。

  她看到他于亂尸血海中睜開了雙眸,如月色淺幽,墨色點染。

  戰(zhàn)場的尸山似動了動,然后忽然無火而燃,轉(zhuǎn)瞬沖天。

  濃烈煙火之中,一片“花瓣”騰熱氣晃晃飄下,落在他身邊……

  悠悠無意間,彈指三百年,第三世,他在晝的世界里,三百年間漂浮破碎的陸地一塊塊墜落天空,落入混沌霧海,瀕臨毀滅,他來到了她所在的世界。

  即便忘記了前生,銀色平原,天瀑之畔,幼鹿呦鳴舔著他的臉,睜開眼,那一刻對視卻是那么熟悉,讓她由心莞爾……

  畫面中斷,再回想已經(jīng)想不起來,睜開眼已出現(xiàn)在雪域。

  白祀摸了摸腰處,醒光燭果然在。

  順著街道往北,走了小半里路,這里的建筑有些熟悉,而冷茫茫的天里,短短片刻竟遇三五人往來,在這樣杳無人跡的荒涼之地,一次這么多人正常經(jīng)過也是很罕見的。

  心有一絲好奇,她也沒打算多留,又走了一段路,驟然在一條街前停下,一塊熟悉的牌匾闖入眼中——陶安居,怪不得感覺來過,恍然抬頭間,忽然余光中一個影子從不遠(yuǎn)處店鋪前閃過,一襲綠衣,清新嬌伶,轉(zhuǎn)眼消失。

  魚綃?腦中自動浮出這個名字,說來那次僥幸生還后,已久未見,加上雪域忽現(xiàn),讓她近乎忘了這個人,如今這是又要?dú)⒆约簡幔吭捳f回來,這么長時間,她應(yīng)該已死于[涸]咒了才是。

  心里猶疑著,腳下意識跟了上去。

  等回過神來,已來到一處附近的城園。

  一夜的時間,雪域又?jǐn)U大了一圈,街道之上,飛雪淺淺,漫漫朦朧里,一片蒼白圓頂林映入眼中,像一只只蜷臥雪中的肥貓,絨絨可愛,短針沉月樹,這么一大片只有城南的霽蘭園才有。

  霽蘭園是一座琉璃城園,且這琉璃更是名貴的血紋琉璃石,產(chǎn)自北荒,它唯一的特性就是吸寒,越吸琉璃內(nèi)的血紋越鮮艷,越熱血紋越淡,是以,每年冬天一到,園里的樓閣亭臺經(jīng)血紋一染,就會變得十分夢幻,仿若一處上神仙宮。

  而如今突降的雪可謂讓霽蘭園大放美麗,映著天空萬千恢弘虹帶,步步瑰麗奪人。

  可因著琉璃石這樣的特性,周圍比平常地方更加冷,寒氣都匯聚了過來,到處結(jié)了厚厚的冰,可若進(jìn)了琉璃園,那便就是暖的了,甚至能見到反季節(jié)的花草。

  沉月樹喜寒、擋寒,大片植在外邊,里邊就是剔透如火,遍地如春的絢爛。

  這樣的環(huán)境成了劍士們絕佳的聚集地,白祀在園門口停了一下,迅速追了上去,她以前為嘗陶安居的甜皮鴨逛過一次這兒,她不太喜歡亮晶晶的環(huán)境,綺麗的琉璃園反復(fù)折射光線,容易讓人沉醉,也容易讓人迷失。

  “等一下,這位姑娘?!弊分鸬倪^程中,與某個人擦肩而過時忽然被喊住了,“我見過你?!?p>  白祀不得不停下,她被一堵無形的墻攔住了。

  “敢問何事?”白祀轉(zhuǎn)身向后,一名青年走過來,珠冠玉帶,煙袍粉羅,花里胡俏,可惜左眼角傷痕破壞了美感,無端帶出幾分凌厲,這樣的銀色傷痕,那次戰(zhàn)斗,她在魚綃的眼角也見過,這人無端阻攔,他們莫非有關(guān)系?

  “何事?不敢當(dāng)。”青年敷衍一拱手,嘴里陰陽怪氣,射來的眼神透著莫名憤恨,“倒是想請教姑娘是何人。”

  “小女子并不認(rèn)識公子,自也沒興趣交代?!卑嘴敫A烁I?,動作也很敷衍。

  “是嗎?若不是多出一個你,那一戰(zhàn)里絳絳那女人不死也傷,本君沒找錯人吧?”青年手上緩緩召出劍來,情愛容貌之事于一個三棄超脫之人并不看重了,加上身上隱隱作痛的傷,讓他直接忽視了眼前是個艷絕天下的女子,此刻他只想砍了她,發(fā)泄一些上一場聯(lián)合失敗的郁悶。

  對方一提起絳絳,白祀恍然想起什么,戰(zhàn)斗,那時在發(fā)生戰(zhàn)斗嗎?

  天上的確像有一把劍,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當(dāng)時還拉弓開箭了,那時沒多注意,可真正射箭的應(yīng)該不是她,而是絳絳,可她為什么那時候會跑過去?真是搞不明白。

  “既然小女子這么厲害,公子確定要找我麻煩?剛剛小女子就在追一個想殺我的,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边@么說著,她內(nèi)心也的確有些涌火,一個個都想殺她,她還從不知自己是這么招人恨的。

  觸到女孩輕泛笑意的眼波,莫名的讓青年心底升起一絲忌憚,明明氣息微弱不堪,卻讓他感覺到一種不知哪來的實質(zhì)危險,“既如此,手下見真章,老子也不是被嚇大的,今日必要出一口惡氣,本君花間雨,請指教?!蔽L(fēng)起,萬千繽紛在他周身忽現(xiàn),紫藍(lán)交舞,姹紫嫣紅。

  白祀淡定眨了眨眼,沒想這人穿的娘里娘氣,連招式都娘里娘氣。

  “公子可真美?!彼嫘馁澚艘痪?,一朵紫娟飄向衣襟,淡香裊裊,她下意識退了一步,然后轉(zhuǎn)身就跑。

  花間雨一愣,頓時暴怒,立即破口開罵,“你他娘的,小丫頭片子給老子站?。 敝苌砘ò炅⒓慈珉娚涑?,化作荊棘之刺,勁風(fēng)嗖嗖,輕盈婉轉(zhuǎn)之趣霎變殺機(jī)。

  白祀運(yùn)起半吊子縱天術(shù),在天上飛跑倉惶閃躲,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踏氣進(jìn)步神速,“公子,小女子趕時間殺人,你若再招惹,就休怪我不客氣了?!?p>  “有種你不客氣一個看看?”無數(shù)花瓣聚成兇猛的鷹隼之形,雙翅一扇,極速追來。

  白祀全力加速,心里氣悶,若是她也有把劍……

  但是輸人不輸陣。她總覺以前是戰(zhàn)斗過的,那日她將祭火之劍領(lǐng)悟貫通,可后來有沒有戰(zhàn)斗,她無法肯定,若是手中有劍,定當(dāng)試一試,正這樣想著,天空忽然傳來一聲斷喝,“堂堂三棄劍士,竟欺負(fù)一個小女孩,不覺有失尊嚴(yán)?”

  白祀第一反應(yīng),深感這話有理,然后覺得這聲音、這句話有些耳熟,隨即想起,是許久未見的顧云長。

  白祀迅速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高大男子踏云于空,一掌拍下,一道青光如霹靂乍閃,劈過鷹隼,噼啪噼啪,劍氣迸裂,鷹軀散成綺羅花。

  “你是何人?”

  “過路人?!鳖櫾崎L立在云端俯瞰,手一招,九孔青峰回到掌中,嗚嗚幽幽之聲,如泣如訴吹入耳中,正當(dāng)她將沉溺之際,又陡然一低,如風(fēng)忽重,平綿壓來,肅殺如針透心,“給個面子?!?p>  “無名小輩!”花間雨不屑冷哼,清眉一揚(yáng),剛要動手,眼前豁然一黑,白祀只看見天上的顧云長身體里又出來個顧云長,比眨眼還快的落在那個娘氣鬼跟前,手里的劍唰唰唰唰唰——

  等花間雨下一秒恢復(fù)視覺,就看見自己衣衫破碎,遍布傷痕,顧云長已返回云端,白祀看得眼睛發(fā)亮,羨慕。

  “白姑娘,喝杯酒去?”顧云長望向?qū)γ娴墓媚?,眼里閃過一抹驚艷,這女子當(dāng)真適合云上人。

  一襲淺衣,冰姿玉容,腳踏飛霧,清傲沁雪,睥睨眾生。其姿真如九天仙子蒞臨,冰清玉潔,圣姿玉質(zhì),宛如一朵凈世雪蓮,美得高高在上。

  “你的劍法可真是出神入化,眼花繚亂?!卑嘴霚\淺一笑,誠心夸贊。

  “過獎,倒是姑娘你幾日沒見都能騰云了,不錯不錯~”

  “騰什么云,也就能站一會兒,方才跑得簡直狼狽?!卑嘴腠樍隧橆^發(fā),又低頭瞅了瞅衣衫有沒有亂,若在熟人眼中自己是一副瘋子形象,那可真是尷尬死了。

  “那是還沒通神。”

  “通神?那是什么?”

  “通神即是……”

  “那邊的幾個,快攔住這兩人!”顧云長正要解釋一句,忽然下面?zhèn)鱽砘ㄩg雨的暴喝。

  “白姑娘,下次有緣再會~”

  白祀剛要作出反應(yīng),就見顧云長一個甩袖,身前驟起暴風(fēng),猛地一下將她吹出了老遠(yuǎn),數(shù)道人影剎那遠(yuǎn)離,清晰的意識也像被拉扯了那么長的距離,一下變得模糊起來,如同濃霧忽聚,然后就感覺背后重重一摔,臉上濺起一片冰涼,她落在了不知哪的雪地上。

  白祀徹底被摔懵了,剛才發(fā)生什么了?

  她拍拍雪渣子站起來,望了眼被吹來的方向,想起顧云長悠然告別的聲音,良久吐出一句,“那就有緣再會?!?p>  嘀咕完,她又想起魚綃,甩了甩頭,覺得剛才真是著魔了,竟想主動去招惹那個惡劣的女人。

  縱身一躍,踏氣登上高空……

  司柏沒想會這么快就與白祀再見面,看到她從云上落下,少見的懵了一懵,黑眸輕瞇,上下打量著她身上的狼狽,抬手彈去她發(fā)間雪,“遇見什么事了?”

  “都怪那個絳絳,碰到她仇家了,卻莫名其妙要?dú)⑽遥 闭f起這個,迷迷瞪瞪一路的少女頓時又竄起火來,總算找到了傾訴的出口,心里有些委屈,小嘴不自知撅了起來。

  “跟我說說是誰,我去幫你教訓(xùn)他?!?p>  “好像叫……花間雨,騷里騷氣的名字,人也很騷里騷氣,左眼角有個銀色的小傷疤?!?p>  “原來是他…我會收拾他的…”不過他沒想到白白竟能看到葬雪印。

  “嗯?!卑嘴氲帕寺?,才發(fā)覺話里的嬌柔語氣,羞得向鉆地洞,“這是醒光燭?!彼懔S持著臉上表情,抽出腰間細(xì)燭交給他,“用途與你講過了,平時像我一樣別著即可,平時不可離身,讓星演圖沾染你的氣運(yùn)、氣息,越濃預(yù)言越準(zhǔn)。”

  “好?!睋嶂鵂T面繁復(fù)的黑色紋路,司柏眸光迷離,“希望是用不到的?!?p>  “嗯,我的蠟燭都是精致藝術(shù)品,賞玩收藏也是不錯的。”

  “呵,白姑娘可真會自夸?!彼景剌p笑,彈了下她的小鼻子。

  白祀捂住鼻子,不滿瞪他,“為什么你每次都能碰到我?”

  “因為你……長得丑?”男人上下打量,故作深思,然后無辜眨了眨眼。

  白祀:“……”這人大概是想死吧?“對了,我如今聚氣、踏氣都基本掌握了,可以為我通神了嗎?”

  “通神……,你從何得知?”

  “這你就不必問了。”

  “可以,但通神可是有極大風(fēng)險的,通神即是追尋自我,通心明神,天人合一,遂亦稱識我,成功了便是掌控了自己的意識,驅(qū)使自己的意識,將意識脫離軀殼,跨越于世間各處,昨日你也看到了那些劍士是如何戰(zhàn)斗的……可若失敗,你有可能迷失在自己的意識海里……”

  白祀聽完他的解釋,心中對他們的神通有所了然,但她不覺得自己會失敗,考慮完畢,她仰起清泠的小臉,表情鄭重而認(rèn)真,又帶著一絲殷切,“我要通神,司柏,你幫我吧?!?p>  “好?!彼景刂华q豫了一瞬,看著她堅定的眼,點了點頭,“這冰冷的天氣正好醒神,找一處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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