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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的奮斗

第七章 學者的葬禮

肖恩的奮斗 肖申克117 3943 2020-02-21 19:02:00

  普瓦圖教會公墓,春雨已經(jīng)下了一周的時間,到處都籠罩在細雨蒙蒙之中。

  人們穿著顏色素雅的斗篷,手持一枝白色的郁金香,參加了穆尼埃校長的葬禮,葬禮由剛榮升為上帝教熱那亞行省主教的夏克禮主持。

  除了親屬們,總督拜恩、市長史丹利,普瓦圖各界的名流,穆尼埃的一些學生和同事也都參加了這位學者的葬禮。

  肖恩也參加了穆尼埃校長的葬禮。

  四位身穿黑色禮服的男子,抬著棺材,將它輕輕地安放在墓室之中。

  “現(xiàn)在我們奉圣父、圣子和圣靈的名,將穆尼埃先生的身體安放在這里,等候?qū)砣怏w的復活。阿們!”

  夏克禮手捏一塊泥土,象征性地撒在棺木之上。

  有人用鐵鍬鏟土,將棺木完全蓋住,人們依次獻上鮮花,然后站在一邊默禱。

  而逝者的親屬們已經(jīng)悲痛欲絕。

  逝者的朋友上前證道,訴說逝者生前的榮譽、驕傲和善舉,此時此刻,他們不吝用最美好的詞匯來懷念一位學者。

  “全能的上帝,既然大發(fā)慈悲,使我們這所愛的弟兄靈魂歸于上帝,我們就將他的身體埋在地里。使土仍歸于土、塵仍歸于塵,我們?nèi)f物歸服于您的權(quán)威,堅信逝者將會復活,這樣我們將永遠與您同在,得享永生,并使我們?nèi)曰钤谑郎系娜?,信仰堅固……?p>  夏克禮的聲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他身上用金絲鑲邊的紅衣則使得這場儀式更加莊重。

  肖恩忽然想到了維希鎮(zhèn)遇見的那位真神教苦修老教士。

  葬禮結(jié)束后,人們紛紛登上自己的馬車離去,也許不久,穆尼埃的名字很少會被人提起。

  人們總是善忘的,但肖恩卻不會忘記穆尼埃在三級會議上的憤怒。

  細雨蒙蒙之中,拜恩站在自己的馬車前,看著肖恩年輕的身影正在向逝者做最后的告別。

  “子爵,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談談。”

  拜恩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肖恩。

  “好的,閣下?!毙ざ鼽c點頭,他抽出一根雪茄,示意總督,后者卻搖了搖頭。

  “這是一件悲劇?!卑荻骰厥啄沟氐姆较?,逝者的親屬相互攙扶著,緩緩離開,“對于這件悲劇,我深感痛心,亂黨份子的猖獗,表明我們建立秘密警察局的決定是正確的。只可惜,我們無法預料到敵人的卑鄙和無恥,他們謀殺了一位可敬的學者?!?p>  “閣下,你確定這是真神黨所為?”肖恩問道,“難道不是校長先生得罪了人?!?p>  “我當然有證據(jù),子爵,相信我,戴利的工作還是富有成效的?!卑荻骺隙ǖ恼Z氣卻讓肖恩更加痛惜逝者。

  如果穆尼埃因為得罪特權(quán)人士而死,那么在肖恩看來則死的光榮和偉大,轟轟烈烈,然而卻不是。

  他是無辜的,僅僅是因為真神黨為了挑戰(zhàn)權(quán)威和挑釁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而特意選定的替罪羊。

  “很遺憾!”肖恩點點頭,“希望你們能早日將兇手繩之以法,還校長先生一個公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p>  拜恩道:“會的。但眼下有一件事,我希望聽聽您的意見?!?p>  “請說!”

  “穆尼埃校長的不幸,讓普瓦圖大學失去了主心骨。您知道,我們熱那亞只有這么一所大學,它的歷史悠久,政府也鼎力資助它的發(fā)展……”

  “我聽說普瓦圖大學的校舍已經(jīng)殘破不堪,連教員的薪水都斷了好幾個月。”肖恩的語氣頗為不善。

  當面被質(zhì)疑,拜恩尷尬一笑:“那是以前,因為這該死的災難,行省和市政財政困難,但穆尼埃先生遇害前,我已經(jīng)拔了款,只是他沒有看到校舍被修繕的那一天?!?p>  “現(xiàn)在說這個已經(jīng)晚了?!毙ざ髌綇土艘幌抡Z氣。

  “我與史丹利市長商討了一下,一致認為子爵是接替普瓦圖校長的恰當人選?!卑荻鞯脑捔钚ざ黝H感意外。

  “為什么?”肖恩認為這拜恩對自己的某種補償,只聽拜恩道:

  “您不僅是一位貴族,還是皇家科學協(xié)會的會員,而后者對一所大學來說是無價之寶,也唯有您才能領(lǐng)導一所大學。那些教員們十分優(yōu)秀,他們清貧,但對于學問有某種超常的熱情,這種熱情使得學者們的脾氣并不是那么友好?!?p>  拜恩暗示學者們的清高,又因為學者們自身的社會清望和超然地位,使得他們并不容易屈服于來自政府的權(quán)威。

  同時,這些人對輿論很有影響力。

  尤其是穆尼埃之死,拜恩收到了無數(shù)來自普瓦圖大學的抗議信和請愿書。連官方擁有很大影響力的《普瓦圖報》,都在暗示這種對總督的不滿。

  對于這些人,拜恩不得不有所妥協(xié),不僅補足了資金,還提高了普瓦圖大學今年的預算。

  現(xiàn)在,卻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那就是為普瓦圖大學挑選一位能令各方面滿意的校長。

  普瓦圖人保守且頑固,固執(zhí)地認為普瓦圖人自己出資的大學,校長必須是普瓦圖人。這就極大地壓縮了拜恩和史丹利兩人挑選的范圍。

  “坦白說,校長之職讓我感到意外和惶恐?!毙ざ鞯?,“我會認真考慮的?!?p>  “希望子爵能夠盡快給答復。我保證普瓦圖大學的辦學資金不會受到任何阻礙?!卑荻髡溃噶酥感ざ鞯纳砗?,“林肯子爵好像在等你,我先告辭了?!?p>  拜恩登上馬車,御者駕車而去。

  “肖恩,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你了。事實上我早想登門拜訪,沒想到卻是在這個場合?!绷挚献泳粲诉^來。

  他是特意留下來,是專門來解釋接替肖恩軍事顧問一職的緣由。這個職務令他面對肖恩時有些尷尬,仿佛是最后摘了桃子的意味。

  當然肖恩聽說,林肯子爵本來是不愿頂替這個職務的,只是因為他人緣極好,能夠照顧到各方面利益而成為唯一的人選。

  林肯任民防軍的軍事顧問之后,并沒有更弦易張,對民防軍內(nèi)部事務指手劃腳。

  據(jù)威爾斯等教官評價說,林肯子爵知人善任,非常體恤他們這些“北方佬”的辛苦,還給他們加薪。

  肖恩對林肯子爵倒很有好感,另一個是波西-羅賓遜,盡管后者對林肯子爵一直很抵觸。

  奇怪的是,肖恩跟這兩人的關(guān)系都不錯,把他們當作自己的朋友。

  作為朋友,肖恩當然有些忠告:

  “民防軍的士兵都是淳樸的人,老實本分,慣于服從,這對士兵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品質(zhì)。

  盡管有些人信仰真神教,但這不能代表他們應該被驅(qū)除。也正是因為太淳樸,而且因為大多是文盲,他們更容易受到蠱惑,你必須小心有人在士兵中宣傳不利于穩(wěn)定的事情?!?p>  盡管林肯并沒有對民防軍多加干涉,但還是開除了不少士兵,其中一些人甚至跑來向肖恩申訴。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肖恩也不好替這些被開除的士兵說話,只是盡自己的能力,妥善安置了這些士兵。

  “肖恩,我完全同意你的判斷?!绷挚媳響B(tài)道,“事實上,我不懂軍事,接替你的職位,完全是形勢所迫,這一點,請你諒解?!?p>  “我完全理解?!?p>  肖恩突然覺得這場葬禮,成了自己被動社交的場所?;蛟S在這些名流的眼里,生者的世界才是唯一的主旋律。

  “肖恩,你知道嗎?我們熱那亞的民防軍要調(diào)往北方了。”林肯子爵突然說出這么一個震驚的消息。

  “什么,他們甚至都不會瞄準!”肖恩不敢相信,“你這個消息確認了嗎?”

  “這是我今天剛收到的命令,來自皇儲簽發(fā)的命令。但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直接參戰(zhàn),我們只是必須在5月1日之前調(diào)往行省的北部,靠近奧特山駐扎,以便威懾有些不穩(wěn)的局勢?!绷挚系?,“我只是擔心局勢比我想像的還要差。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布蘭登子爵對此倒是十分期待?!?p>  “他希望在自己家族的史冊上再寫上一筆榮耀?!毙ざ鞯?,“我只能說,祝你們好運!”

  林肯子爵的忐忑,肖恩很容易理解,任誰去帶領(lǐng)一群剛放下鐮刀的農(nóng)夫上戰(zhàn)場,都會未戰(zhàn)先怯,更何況還有一個很不靠譜的指揮官。

  天色陰沉了下來,雨霧打濕了肖恩的斗篷,他心里卻感到一股毫無來由的煩躁不安。

  或許是他內(nèi)心深處,他對自己失去在民防軍的職位而感到耿耿于懷。

  就這一點來說,無論肖恩承不承認,他還做不到那么無私和灑脫。

  尼爾森等人靜悄悄地散布在他的周圍,拉博則駕著馬車緩緩跟在最后面。

  索性脫下斗篷,肖恩走在公墓外面的街道上,身上很快就沾滿了水氣。

  唯一的后果,肖恩當天受涼感冒了。

  在葬禮結(jié)束12個小時后,深沉夜色下的公墓里,仍然細雨蒙蒙。

  墓地籠罩在濃濃雨霧之中,這給它增添了一份陰森的色彩。在這樣的夜晚,這里一般不會出現(xiàn)活人,除非是盜墓者。

  在它后面的一個小樹林里,一個戴著小丑面具的人,正站在那里。

  他穿著斗篷,戴著一頂寬檐帽,手中拿著一根手杖。

  站在他十米之外的,則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如果你湊到跟前,一定會為他的相貌而感到驚訝。

  這是一位長著近似狼面的家伙,傳說中的狼人。

  高大狼人男子似乎想往前多走幾邊,小丑卻搖了搖手杖:

  “不、不,沃夫先生,你我之間應該保持距離,這是文明而友好的距離?!?p>  “你在害怕?”狼人沃夫輕笑道,他看了看小丑縮在長斗篷中的右手,“我猜你想一槍干掉我,而我只是想跟你親近一下。事實上,我的祖先和你們的祖先都曾乘坐同一艘龍船,誰又比誰更高貴?誰又比誰更文明?我們神族只不過是競爭中的失敗者?!?p>  是的,狼人們認為自己是神族。

  “在我八歲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與別的小孩的不同之處,那時候我殺死了我的親哥哥,只是因為他搶了我的玩具,輕輕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就可以了,根本不用費勁。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的父親試圖安排好我的人生,在我給他愛喝的葡萄酒里加了點慢性毒藥,兩年后我就順理成章地將他安葬在最好的墓地,然后我自己安排我的人生。所以,我從不喜歡力取?!?p>  小丑面具之下看不出表情,沃夫聞言則停下了腳步。

  “后來,我學會了控制。在我成年之后,憑赤手雙拳,我自信也可以與你們狼人搏斗一番,并且勝率比你大。所以,不要向我展示你那愚蠢的強壯身材。”

  小丑繼續(xù)用不緊不慢的語調(diào)說道。

  他的話極具有強大的自信力量,讓狼人沃夫也不禁面露訕色:

  “這不公平,你知道我的姓名,而我對你一無所知。”

  “難道我送給你們狼人的那批鋼鐵不是我的名片嗎?它們至少可以讓你們打造500把斧頭?!毙〕蟮?。

  “可我們對火藥更感興趣?!蔽址虻?,“當然那批鋼鐵對我們也很重要,所以我肯冒著風險親自來見你。這是一份不錯的見面禮,但你應當知道,即便是強大的血武士,身著重鎧,也無法抵擋火藥的力量?!?p>  小丑道:“當然可以,這是我邀請你來這里會面的原因,這只是一件交易。”

  兩人密談了一會,現(xiàn)場沒有第三個人。

  那狼人沃夫低吼了一聲,邁步向北方奔去,他奔跑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莽夫!”

  小丑則在雨中優(yōu)雅地漫步,他穿過小樹林,來到穆尼埃校長的墓前,然后將面具摘下放在那新落成的墓碑上:

  “無辜的校長先生,神圣的事業(yè)當中,有您一份注腳。抱歉!”

  小丑將帽子壓的很低,隨后也消失在夜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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