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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尋劍

第四十三章:縱劍關(guān)

與我尋劍 她的話要放在心上 4045 2020-03-11 22:35:34

  西涼以西縱劍關(guān)。

  要想過清湖山,必得經(jīng)過縱劍關(guān)。

  此時,張青紫素衣長袍,拿著個酒葫蘆,立在縱劍關(guān)上。小糯騎在年輕人頭上,沒精打采。

  小道姑看著狹縫般的縱劍關(guān),皺著嘴,“師弟,要不我們在這縱劍關(guān)再待幾天?清湖山好沒意思的,一個跟頭就走遍了?!?p>  張青紫喝了口淡酒,點(diǎn)頭,“我也想要好好看看這縱劍關(guān)!”

  小道姑聞言一喜,小腿一夾張青紫長脖子,指揮道,“向縱劍關(guān)出發(fā)!”

  縱劍關(guān)如劍插地。張青紫抬頭只看一眼,就看得心驚膽顫。

  青年咽了口口水,“我們要穿過這十丈劍道?!”

  小道姑眨眼,撥弄著張青紫頭發(fā),呵呵笑,“師弟怕了?對了,這十丈劍道可有萬里長呦!”

  小道姑故意拉長了語氣。

  張青紫挑眉,大踏步進(jìn)了縱劍關(guān),咧嘴笑,“怎么不怕?怕得很嘞。只是我張青紫走出朱仙城那一刻,就已經(jīng)置生死于度外了。生死都不顧,豈會顧心中所懼?”

  小糯癟嘴,“走啦走啦!就知道往自己臉上貼金!”

  青年一笑。

  過了縱劍關(guān),便見十丈劍道。

  小糯將張青紫引到了一處酒樓。酒樓名叫十丈酒樓。

  酒樓門口下的腳地,放著一把竹椅子。

  竹椅子上,坐著一個端茶壺的女子。女子碧簪碧冠,碧衣碧履,一身碧色。

  小糯騎在張青紫頭上,俯身對青年耳語道,“那姐姐叫柳夫人,是這十丈酒樓的樓主!她家的酒可好喝嘞!”

  張青紫會意,來到女子身前,行禮道,“柳夫人好。”

  這十丈劍道上人山人海,幾乎所有人都能看見柳夫人。只是這些路人,大都駐足遠(yuǎn)望,便自顧自離去。唯獨(dú)像張青紫這般直接上前交談的人,算是極少數(shù)。

  柳夫人瞄了眼張青紫頭上的小糯。女子不知是笑這人潮還是笑這青年,“公子若是要品美酒,里面請便是;若是要賞美人,我看公子也沒那本事!”

  張青紫心中一驚,趕緊賠笑,“夫人莫?dú)?,晚輩只是疑惑:夫人既開酒樓,為何要喝這清茶?”

  柳夫人聞言黛眉輕挑,“公子覺得,喝酒是喝什么?”

  張青紫一愣。小糯在青年耳邊咬了一下。

  張青紫笑道,“可是喝江湖?”

  柳夫人點(diǎn)頭,眼眸平靜,“公子既知喝酒為何,怎會不知我喝茶為何?”

  張青紫汗顏。

  路上行人,見這柳夫人笑意,紛紛暗自咽了口唾沫。女子一笑,如花惹行人,如酒醉心尖兒??v是那些游蕩至此的灑脫女俠,見了端茶一笑的柳夫人,也是驚呆了眼。

  只是待那張青紫行了禮,進(jìn)了十丈酒樓。路人皆是紛紛暗笑。

  酒樓內(nèi)四下無人,唯有酒壇子扔了滿地,酒香飄蕩。

  張青紫進(jìn)了酒樓,挑了挑眉,正想問頭上小糯,卻發(fā)現(xiàn)小糯早就沒了人影。

  張青紫下意識抬頭,頓時一驚。

  一個男子坐在房梁上,捧著一壇酒,正直勾勾盯著青年。見青年看到自己,男子一笑,將手上酒壇扔向青年。

  張青紫皺眉,接住酒壇,體內(nèi)氣血翻涌。

  那男子下來,撿了根長凳,啪一聲坐下,瞪著青年,“姓甚名誰?!”

  張青紫一頭霧水,趕緊行禮道,“晚輩張青紫,朱仙城人氏?!?p>  男子挑眉,“朱仙城來的?!”

  打量張青紫一番,男子笑道,“那小道姑騙你進(jìn)來的?”

  張青紫挑眉,“前輩認(rèn)識小糯師姐?”

  男子哼了一聲,“那丫頭,我倒了八輩子霉才認(rèn)識她!”

  張青紫一愣,沒想到這男子說話這么爽快。

  “敢問前輩大名?”

  男子搖頭,“酒喝太多,忘了!”

  張青紫一驚,“前輩莫要唬晚輩。喝酒都能把自己名字給喝忘了?”

  男子一笑,風(fēng)度翩翩,“你這小輩,問題倒不少!”

  張青紫趕緊賠笑,“前輩風(fēng)度,晚輩敬仰,心中好奇。”

  男子皺眉,不等青年抬頭,一揮大袖,一股劍氣平地而起,瞬間將張青紫甩出了酒樓。

  酒樓外品茶的柳夫人瞄了眼滿身狼狽的張青紫,翹起嘴角。

  一個小道姑立在柳夫人身后,踮起腳給夫人揉肩,笑瞇瞇道,“謝謝夫人啦!”

  春寒料峭,柳夫人拍了拍小糯的手,笑意熏熏,“你呀,就知道捉弄人!”

  小糯賊兮兮一笑,“我哪有柳姐姐會調(diào)教人嘞!”

  柳夫人聞言,笑得花枝亂顫。

  酒樓內(nèi),那男子回過味兒來,向著酒樓外跳腳大罵,“柳如意,你別欺人太甚!”

  男子哪里知道,縱是他喊破嗓子,那柳夫人也聽不見。

  張青紫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來到柳夫人身前,盯著小糯不放。

  小糯躲在柳夫人身后,眼神凄凄,故意嬌聲道,“柳姐姐救我!”

  柳夫人看著一臉黑的張青紫,嗔笑道,“神游境的身板兒也不行??!一劍都抗不下!”

  張青紫輕皺著眉,欲悲無淚,看著柳夫人身后小糯,聲音可憐,“師姐,我錯了!”

  小糯躲在柳夫人身后,嬌聲道,“聽不到呀師弟!”

  張青紫微微生氣,轉(zhuǎn)身欲走。

  小糯見狀,一下從柳夫人身后跳出,落在張青紫頭上,嬌聲道,“師弟再叫幾聲師姐嘛!”

  張青紫無奈,背著小糯往縱劍關(guān)深處飛去。

  路上行人見了張青紫兩人,臉上掩不住的笑意。這哥哥,也太寵妹妹了吧!

  小糯回頭對柳夫人做了個鬼臉。

  柳夫人坐在竹椅上,看著兩人遠(yuǎn)去,笑而不語。

  ……

  南周河陽鎮(zhèn)。

  鎮(zhèn)外有一條江水,名為湘江。湘江旁有一桃林,綿延十里。

  四季回春。春風(fēng)過桃林,吹起十里香。

  湘江岸邊,一個少年正在練武。

  少年身材結(jié)實(shí),皮膚紅潤,手中鐵劍如若風(fēng)飛!唯一美中不足的:少年相比同齡人,矮了一截。

  江上多白鷺,時聞少年吟。桃花正譴倦,卻有劍氣行。

  少年練到全身無力了,方才收了劍式。只是春寒料峭,少年只穿了個褲衩。若是有哪個良家姑娘踏春瞧見少年了,還不得驚得尖叫!

  少年長吐一口氣,啪一聲扎進(jìn)江里,如那浪里白條兒,撲騰自在。

  等到少年洗凈身子,上了岸,已是黃昏。

  穿上衣服提了劍,少年離開岸邊,上了小路,往河陽鎮(zhèn)趕去。

  路上,少年恰好碰到一個女子。

  那女子身材苗條,四根長辮飛垂兩肩前后。女子對少年招手道,“少年留步,請問前面可是河陽鎮(zhèn)?”

  少年停下,打量女子,聲音沉厚,“正是?!?p>  見女子佩劍跨馬,少年笑道,“前輩可是江湖人?”

  女子挑眉,打量少年行頭,“本姑娘走了數(shù)萬里山水路,可算是江湖?”

  少年一驚,趕緊行禮道,“前輩真江湖!”

  女子咧嘴,“我叫翠娘,你叫甚名字?”

  少年一愣,打量女子,“晚輩張興柳,本地人?!?p>  女子下了馬,和少年并肩而行。兩人無言。

  桃花正好,俏立枝頭。

  到了鎮(zhèn)口,張興柳向翠娘行禮道,“此處便是河陽鎮(zhèn),家中有事,晚輩先告辭了?!?p>  翠娘回禮,喊道,“謝啦!”

  那矮個少年一溜煙兒便沒了影子。翠娘一笑,倒是個怪孩子。

  黃昏已過。翠娘在鎮(zhèn)上買了些酒食,在飯館吃了碗涼拌豬腳,休息片刻,就趁著夜色,匆匆上路了。

  風(fēng)塵中人,哪管什么春寒料峭,只求早些平安到達(dá)目的地。

  從大宋京城到河陽鎮(zhèn),翠娘沒日沒夜地趕路,為的就是“平安”二字而已。

  官道之上。一個老農(nóng)馱著背,扛著鋤頭,沿著田壟獨(dú)自回家。官道兩旁,晚風(fēng)浮動,翠竹婆娑;月光照下,竹影橫斜。

  翠娘行于官道上,只聽那老農(nóng)聲音蒼老,仰天唱到:

  “竹葉飛,為誰低舞翻黛眉,零落卷車塵。竹梢斜,夕陽正好偏黃昏,又是一年春料峭,寂寞趕路人!路人抬望眼,數(shù)枝憔悴眼前橫!羅腰慨平生,春回人不回!”

  明月照人,老農(nóng)聲音越發(fā)嘹亮,越發(fā)坦蕩。

  翠娘怔神,趕緊向著老農(nóng)喊道,“老伯,這么晚才回?”

  那老農(nóng)聽見聲音,看見官道上的姑娘,憨厚招手大喊道,“剛播完春種嘞!姑娘趕路?”

  翠娘一笑,行禮,縱馬離去。

  老農(nóng)不在意一笑,繼續(xù)唱著自己的鄉(xiāng)謠。

  官道之上,春風(fēng)料峭。翠娘行于路上,心里想起某人,紅了眼。

  姑娘凝著淚。

  ……

  北燕封狼城沿線邊境。群山入云。

  顏斶一行人行于山路,不時停下眺望對面青山,腳下山谷。

  護(hù)衛(wèi)何守突然握刀停下,沉聲道,“城主,山頂有煙!”

  四人停下,看向山頂。果真有縷縷青煙,飄于天際。

  顏斶笑道,“無妨,上去看看!”

  四人上了山頂。何守第一個跳上去,腰間長刀錚錚欲出。

  山頂,一個老頭兒在烤野味兒吃。見到顏斶四人,老頭兒起身,露出幾顆稀疏牙齒笑道,“幾位上山采風(fēng)?來來來,正好我這兒烤著野兔子?!?p>  顏斶行禮笑道,“那就叨擾老人家了。”

  五人坐下,圍著火。

  顏斶讓身邊三人幫忙燒野味兒。老頭兒身邊有個大背簍,里面裝了幾條野兔子!這老頭兒!

  何守邊烤邊笑道,“老人家,想不到你一把年紀(jì)了,打獵倒是有一手!”

  老頭兒咧著滿口黃牙,直樂呵,“我啊,我在這太行山呆了一輩子,就靠這打獵吃飯啰!”

  顏斶也不嫌地臟,一屁股坐下,撥弄著火,笑道,“老人家多大了?”

  老頭兒搖頭,“早還忘啰!老伴兒死得早,兒子媳婦又不愿待山里。誰還記得我多少歲哎!”

  四人勉強(qiáng)笑著。顏斶歉意地笑道,“晚輩冒昧了?!?p>  “誒!”老頭兒哈哈大笑,直擺手,“你們都是從郡城來的公子哥吧。哎呦,我這算啥呦。在這太行山待久了,早就成精啰!哪還傷感這些!”

  賀傳一笑,“老人家倒是好心態(tài)?!?p>  見周方存烤好了就吃,老頭兒哈哈大笑,“你這莽撞小兒,來來來,我這兒有花椒,灑些在肉上!保管吃得你流口水!”

  周方存喉頭蠕動,也不客氣,接過老頭兒的花椒就灑,吃得津津有味。

  賀傳笑道,“這小子!”

  說罷,賀傳將自己烤好的兔肉遞給顏斶,“顏大人,來一只?你剛來邊境沒多久,定還沒嘗過這邊境野味兒吧!”

  顏斶笑盈盈地接過,分了一半給老頭兒,“老人家,那你沒人說話豈不是悶得慌?”

  老頭兒搓了搓手,竟毫不客氣,接過肉就是一口,爽快大笑,“可惜沒酒!我啊,也不是沒伴兒。”

  “這太行山一山連著一山。一家住山這頭,一家住山那頭。要想見一面,簡直比娶媳婦兒還難喔!”

  五人哈哈大笑。

  待眾人吃完,老頭兒離去。顏斶讓何守塞了一顆碧花錢給老頭兒。老頭兒連連感謝,笑得合不攏嘴。

  待老頭兒走后。顏斶帶著三人繼續(xù)在山路轉(zhuǎn)悠。

  賀傳走走停停,不時用腳丈量尺寸。

  顏斶笑,“賀兄,你這腹中作圖也是一絕!”

  賀傳一笑置之。

  周方存給顏斶帶路,悠哉悠哉。顏斶氣笑道,“周方存,你這么灑脫,可有傍身之術(shù)?”

  周方存一笑,“為何沒有?!”

  何守緊緊跟在顏斶身后,哼道,“周方存,城主面前,說話自己注意了!”

  顏斶擺手,無所謂一笑,好奇道,“有何傍身之術(shù)?”

  周方存頗為自傲,“周某會鳥叫!”

  顏斶咧開嘴,差點(diǎn)笑出聲。何守和賀傳卻憋不住,哈哈大笑。

  周方存不以為意,給顏斶帶著路。

  見顏大人未笑自己,周方存笑道,“不瞞顏大人,周某會鳳鳴!”

  顏斶挑眉,“鳳鳴?!”

  賀傳譏笑道,“周方存,可別在顏大人面前開玩笑!”

  何守也笑,“你何不給城主叫一個?!”

  周方存挑眉,一本正經(jīng)道,“鳳饑不啄粟!我要學(xué)那鳳鳴九霄,必得在晴空萬里之下,千丈青峰之上,無人之時,百花齊放之日,方可鳴鳳音!”

  顏斶笑著,不表態(tài)。

  顏斶與賀傳,何守,周方存不緊不慢地閑逛在山中。幾人一路上登狹道,沐春風(fēng),觀太行山九千里重巒疊翠。

  雖有國界,山河連綿。這太行山奇峰異嶺,就算越過邊境線,只要不待久了,又有誰知道?!

  等到四人下山,過了虎牢關(guān),返回封狼城,已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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