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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尋劍

第四十四章:今日春暖宜入海

與我尋劍 她的話要放在心上 4056 2020-03-15 10:44:04

  西涼郡郡城。

  郡城外,戈壁有春多青草,參差不盡入黃云。

  元烈卸了大宋軍袍,換了素衣,牽馬出城。

  元烈身高體壯,紫目狐臉。城門守衛(wèi)見了元烈,紛紛低頭行禮,“將軍慢走!”

  元烈卸甲的消息早已在西涼城傳開。有將士不服,前往兩座征察使府詢問,皆被拒。

  城內(nèi)原西涼百姓多不解,紛紛惋惜。這元烈勇猛異常。

  當(dāng)初大宋攻西涼,尚且年少的元烈主動請纓,與西涼將士同袍共飲多少年!后來西涼老皇帝投降,俯首系頸,淪為宋國奴隸。西涼人人皆有憤,卻人人莫敢不服。唯獨這小元烈,窮冬烈寒,跪于城門處,淚涌不斷。

  城門三丈輕薄土,染盡西涼忠義血!

  有人問其緣故。小元烈答,“我兄弟袍澤,死于此城門下者,何止千數(shù)!如今宋軍想踏我袍澤而過,必得先踏我尸首而過!”

  當(dāng)時戚安新聽聞后,覺得小元烈不錯,命人掘城門下三尺土,堆在城外荒蕪處,立碑刻字,命為“西涼血土墓”!又叫人將小元烈送回家中,好好照顧。

  此時,城外大漠,元烈眉間緊皺,縱馬疾行,前往西平府。突然,元烈勒馬停下,調(diào)轉(zhuǎn)馬頭。五里之外,竟有百丈沙塵飛揚(yáng),向著元烈滾滾而來!

  元烈凝眸。

  片刻不到,一支千人騎兵停在元烈身前。一個黃袍小將下馬,握刀行禮,“將軍,兄弟們來送你一程!”

  元烈挑眉,一雙紫目冷冷盯著黃袍小將,“鐵意,你就不怕戚將軍責(zé)罰?!”

  名為鐵意的小將咧嘴,“將軍還是個黃毛小子的時候,尚且不顧生死。我等男兒,又豈會怕甚軍中責(zé)罰?!”

  元烈咧起嘴角,“真不怕?!”

  鐵意笑,“心不怕肉怕。”

  眾將士聞言,皆咧開嘴。元烈看著數(shù)千將士笑露出門牙,露出笑意。

  行罷禮,元烈上馬,轉(zhuǎn)身離去。

  鐵意嗔目,令眾將士上馬,直送元烈三十里!

  將軍欲去千萬里,將士勒馬立絕壁。

  戈壁河邊,上千西涼驍騎一字排開,縱馬連朔漠,橫刀擋春寒,向河對岸元烈行禮,“將軍珍重!”

  聲音回蕩天地,經(jīng)久不息。

  河本無水,唯有枯橋。元烈動容,挺坐馬上,看著數(shù)千西涼男兒,眼瞳微微濕潤。

  行禮,元烈調(diào)轉(zhuǎn)馬頭,狼狽離去。

  三里之外的一處小山頭。戚安新和元易宏站在一起,看著元烈遠(yuǎn)去。

  戚安新動容,“真就讓元烈走了?連副盔甲也不帶?”

  元易宏看著兒子消失在荒漠,轉(zhuǎn)頭離去,看不見表情,“布衣之身,帶甚盔甲?!”

  想起兒子說過的話,元易宏補(bǔ)了句,“還不如回家安安穩(wěn)穩(wěn),娶妻生子!”

  上千將士目送元烈走后,返回軍營。

  一個長袍年輕人一身海腥味兒,踉踉蹌蹌走在大漠上,舉酒澆愁,盡情高歌:

  “數(shù)千男兒齊掉淚,將軍怎敢再回頭!今日素衣輕勝馬,來日鐵甲重王侯!”

  ……

  南周朱仙城。

  斟酌街陳氏商行。

  陳江琳三人正圍坐在一起吃東西。林通久瞅著笑眼彎彎的陳江琳,咧嘴笑道,“師姐,你被那范成大打了回來,也不生氣?”

  陳江琳一臉意外地看著師弟,滿臉不解,“師姐干嘛生氣?!”

  想起那日東海之巔的打斗,陳江琳笑著道,“我根本就沒和那老匹夫打嘞!再說了,我怎么打得過他?說白了,我就只是在一旁飛來飛去,湊個數(shù)!”

  一邊玄鳳看著兩人說說笑笑,有些想念自家少爺。

  陳江琳瞥見玄鳳表情,輕輕推了一下玄鳳肩膀,調(diào)笑道,“想你家少爺啦?”

  “?。 毙P抬起頭紅了臉,不知說什么。

  林通久挑眉,“張青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去那清湖山作甚?!”

  陳江琳笑瞇瞇吃著美味,愜意道,“人家是有抱負(fù),有理想的人嘞!師弟,你就不想想自己以后?”

  林通久晃了晃神。陳江琳笑道,“人家小整可不一般,你林通久拿什么娶人家?”

  玄鳳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

  林通久趕緊道,“師姐,你怎么說得這么直白?!”

  陳江琳癟嘴,“我陳江琳做生意,也是如此。要買就買,不買就滾蛋!”

  “再說了,我說的難道有錯?”

  林通久怔神,看著師姐半天。

  陳江琳笑著看玄鳳,“鳳妹妹,這幾日記賬記得不錯!日后莫要松懈喔!”

  玄鳳見陳江琳突然向自己笑,甜甜一笑。

  “你最近一直在練劍?你老師那邊都不去了?”陳江琳又看向師弟。

  林通久點頭笑,“鐘靈山上,你們在天上打,我在下面看,收獲很多。我一回朱仙城就去見老師了,只是老師說他有事,讓我別去打擾他。”

  陳江琳笑瞇瞇,“師弟這么天才?”

  林通久笑。

  時已近晚,玄鳳有些困,媚眼惺忪,行禮回屋休息去了。

  玄鳳走后,陳江琳瞅著躺在涼椅上的林通久,笑道,“怎么,想你師父了?”

  林通久看著屋頂,嗯了一聲,眼神迷茫,“師父讓我來朱仙城,我就來朱仙城了。但我來朱仙城之后干什么,師父卻沒給我說?!?p>  陳江琳癟嘴,也看著屋頂,仿佛能將其看穿,“看來走了這么遠(yuǎn)的路,看的東西多了,就變啦?!?p>  林通久一怔,想起某事,看向陳江琳,“師姐,我想弄把劍。”

  陳江琳挑眉,隨口道,“院子里那把劍如何?”

  話一出口,后院水池內(nèi)沸沸騰騰,那把斟酌錚錚長鳴!

  林通久卻搖了搖頭,“這劍的劍意我不喜歡。”

  陳江琳咧嘴,假裝譏笑道,“臭小子,眼高手低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通久笑意盈盈,體內(nèi)氣象萬千。

  兩人各自躺在涼椅上養(yǎng)神。陳江琳抬手向天,伸指一勾。

  夜月明。一條龍影從天而降,落下人間,繞著陳江琳盤旋,最后化為一柄青鋒長劍!

  陳江琳握劍,眉眼彎彎,將劍柄湊到嘴邊,低語了一番。

  那劍寒芒一震,瞬間橫擋在林通久眼前,流光滟滟,錚錚長鳴。

  至于后院水池之中的斟酌。水池激蕩,唯劍不動。

  林通久眼睛好奇地盯著仙劍劍身,看向陳江琳,“師姐,你的劍好快!”

  陳江琳洋洋得意地噘著嘴,“厲害吧!”

  林通久點著頭,伸手欲握住劍柄。那劍任由林通久握住。

  握住劍,林通久體內(nèi)頓時如山洪爆發(fā)!青年趕緊松了手,奔回房間。

  陳江琳躺在涼椅上,撫捧大笑,“哈哈哈,師弟,你還以為我要把我的劍給你呢?!”

  那九萬里歡快繞著陳江琳轉(zhuǎn),像個邀功的孩子。

  陳江琳輕扶劍身,笑意盈盈,“想當(dāng)年,師父將你送給我時,我還是個小姑娘嘞!”

  那劍躺在陳江琳身上,錚錚長鳴。

  瞄了眼林通久房間的方向,陳江琳驚訝瞪大眼,“師弟可真是驚才絕艷,這就又突破了?!”

  ……

  西涼定州城佛窟。

  客棧外,春寒料峭。

  悟言背著行李,出了房門,踏入夜色?;鄱ǘU師跟在悟言身邊。兩人一同出城,默默無言。

  悟念睡了。悟行在佛窟看書,估計今晚不回來了。

  守城將士聽說兩個和尚半夜要出城,氣得跳腳大罵,又看那中年和尚背著長刀,更是氣得火冒三丈!

  慧定禪師不動聲色,取出了一塊木牌遞給守城將士。那幫人驗過真?zhèn)?,一臉惶恐,趕緊將兩人恭恭敬敬送了出去。

  城外一條古道上,悟言向師叔行禮,皺著眉,聲音醇厚,“師叔,悟言走了?!?p>  慧定禪師咽了口唾沫,心里微微發(fā)涼,強(qiáng)笑道,“如何?現(xiàn)在可知離別滋味?”

  想起初下順蕩山時的天真無慮,悟言笑道,“師叔知道,悟言不喜流淚。”

  慧定禪師撅著嘴,一腦瓜敲在悟言頭上,“跟你師父一個德行!”

  悟言抬頭,眼睛瞪得老大?;鄱ǘU師氣笑道,“怎么,敲不得?和尚的腦袋,越敲越靈光!”

  聽罷,悟言瞅著慧定禪師,抬手啪一下一個響亮的腦瓜!慧定禪師觸不及防,也瞪大眼睛盯著悟言,半天噎得說不出話。

  悟言笑著行禮,“悟言祝師叔腦瓜也越來越靈光!”

  慧定禪師哈哈大笑,心里卻是一緊。

  慧定禪師取下背上長刀,遞給少年,“悟言啊,這把刀是你師父年輕時下山用過的。現(xiàn)在交給你防身,積德!”

  悟言眨了眨眼,接過長刀,疑惑看向師叔,“師父給我的?這是戒刀?”

  慧定禪師點頭,“嗯。刀名四象梅花刀。長四尺,輕如蟬翼,快如飛星。算是寶刀?!?p>  悟言抽刀三寸,刀身如細(xì)水,上有梅花紋。

  將刀背上,悟言行禮道,“師叔,請帶我向師父問好?!?p>  慧定禪師點頭,擺手道,“快去把,我和你師父都好著嘞!”

  悟言紅了眼,趕緊轉(zhuǎn)身離去。少年沒馬,唯有一草鞋,一缽,一杖,一刀,一包袱。

  古道之上,少年遠(yuǎn)去。慧定禪師立在原地,心里有些擔(dān)心。

  沒過一會兒,一道虛影立在慧定禪師身邊。

  慧定禪師嘆道,“主持,悟言這孩子……”

  純潔主持看著少年遠(yuǎn)去,樂呵呵笑道,“我佛門弟子,心倚菩提,沉浮紅塵,本是幸事。苦甜之說,何足道哉!”

  慧定禪師咧嘴,“境界是挺高,就是愛顯擺!”

  純潔主持開懷大笑,臉色通紅,“我輩中人,如若不說話不做事,你讓后輩們?nèi)绾畏Q贊回憶我們?!”

  慧定禪師咧嘴,“倒也是!”

  至于悟言,獨自走在古道上,有新鮮,有疑惑,有自信,有悲愁。

  ……

  南周朱仙城王家渡口。

  陳江琳將林通久送到渡口處。

  林通久看著茫茫人海,打趣笑道,“春風(fēng)正好,宜入東海?!?p>  陳江琳立在林通久身邊,楚楚動人。

  紫衣姑娘看著自己師弟,有些擔(dān)憂,“師弟呀,你真要一個人去東海?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喔!”

  林通久咧嘴,看著陳江琳笑,“親愛的師姐,師弟我沒問題嘞!東海劍仙那么多,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陳江琳癟嘴,“臭小子,要是被欺負(fù)了可別來找?guī)熃憧薇亲?!?p>  林通久嘿嘿笑,“反正你放心好了師姐,就是麻煩你照顧一下玄鳳。我答應(yīng)張青紫,要照顧好她的?!?p>  陳江琳噘著嘴,“那你照顧唄,干嘛叫我!”

  想起那天徐易說的話,林通久紅了臉,“東海危險太多,師弟本事不夠,怕保護(hù)不了玄鳳。再說了,我早些修得一身本事,以后也能保護(hù)師姐你嘞!”

  陳江琳鼓著嘴,白了師弟一眼,“少來!你就是怕實力不夠,以后在小整他爹面前抬不起頭!”

  林通久被戳了老底,趕緊四下打量了一眼。周圍人潮涌動,倒是沒什么人注意他們說話。青年吐了口氣。

  看向陳江琳,林通久鄭重點頭道,“師姐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和師父丟臉的!”

  陳江琳想起什么,苦澀一嘆,“想我?guī)煹苓€沒好好轉(zhuǎn)轉(zhuǎn)這朱仙城,師姐心里就不安?!?p>  林通久看著師姐可愛模樣,咧嘴一笑,“師姐,那你再多給我些盤纏?”

  陳江琳猛地抬頭,狠狠剮了林通久一眼,“臭小子,就惦記著師姐的錢!”

  林通久咧嘴。

  陳江琳果真從袖里乾坤扯出一袋子錢,遞給師弟。

  林通久愣了愣,收了錢,笑呵呵,“師姐,你還真給啊。我就說笑嘞!”

  陳江琳擺手,“誰叫你是我陳江琳的師弟呢!要是黑心,我才不給嘞!”

  抱了抱陳江琳,林通久咧嘴笑,“那我走了,師姐?!?p>  說罷,青年轉(zhuǎn)身匆匆離去,眼睛不知覺間早已紅透。

  陳江琳看著青年遠(yuǎn)去,招了招手。想起某事,陳江琳大喊道,“師父給你那雪白袋子你可別丟了!”

  青年擠入人海。

  陳江琳叉腰,“跑得比兔子還快!”

  一個老頭兒屁顛兒屁顛兒跑到陳江琳身邊,瞪大眼睛,“臭小子走了?!”

  陳江琳癟嘴,轉(zhuǎn)身回去,補(bǔ)了一刀,“你才來呀!嘖嘖嘖,當(dāng)真是老了,跑不動了?!?p>  馬師皇倒不介意,望著即將起錨的巨輪,咧嘴一笑,“臭小子,就這修為也敢闖東海?!”

  王家巨輪上一間艙房,一個青年盤腿端坐床上,正在淬煉劍脈。

  想起某個姑娘,青年突然睜開眼,笑呵呵,“不知玄鳳那丫頭看到我抄的那本劍譜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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