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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草莽

第一百二十二章 設(shè)套

金屋藏草莽 佩戟 3275 2020-07-22 22:11:41

  薛問荊在不久之后就體會到了王明明的建議之懇切。她與阿陸、小秋并排蹲在角落里,聽著不遠處女人的叫罵,問:“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等那位大嬸罵完唄?!彪y得阿陸此時竟然還笑得出來,“你們聽懂她在罵什么了嗎?”

  薛問荊和小秋幾乎同步地搖了搖頭。阿陸又聽了幾句,道:“似乎是在罵對街的繡坊沒及時交租。”

  薛問荊對他居然真的認真聽了表示驚訝,不過無法否認,以她的大嗓門要讓對街聽到完全沒問題。阿陸嘿嘿笑笑,“娘子怎么不學著些,以后和世子爺吵架說不定能用上?!?p>  魯覃的媳婦已經(jīng)把對街繡坊掌柜的祖宗十八代數(shù)了個遍,薛問荊有些僵硬地笑笑,對阿陸的提議表示發(fā)自內(nèi)心的拒絕:“也是大可不必?!?p>  江煥到軍營巡視去了,許芝因水土不服高熱不退水米不進,薛問荊決定先帶阿陸和小秋來看看情況。他們來得實在不巧,還沒到達王明明給的地址便遙遙聽見一個女人叫罵,走到近處來看,那女人正正站在魯覃家門口,也不知在罵誰,已經(jīng)罵了半個時辰還沒有一點要停歇的跡象。

  薛問荊起身揉了揉蹲麻了的腿,問一個過路人:“那邊那位罵人的大嬸是誰???”

  路人看了一眼,顯然已經(jīng)習以為常,道:“幾位是外地人吧?那是綺春坊魯掌柜的發(fā)妻,估計是巧繡坊的老王又沒按時交租吧。”

  薛問荊看了看魯大娘身上的錦繡羅綺,道:“那他家還挺有錢的?!?p>  “那是當然?!甭啡说?,“聽說魯掌柜和魯大娘來我們這的時候就帶著許多金銀來的,估計家里是什么富商權(quán)貴吧??墒枪值煤埽@么多年也沒見魯掌柜說回家鄉(xiāng)一趟。”

  “這樣啊。”薛問荊一臉好奇地問,“那他家人也沒來找過他嗎?”

  “來過啊,怎么沒來過。給這么多錢財,至少要來看一眼怎么用吧?!甭啡死硭斎坏卣f,“聽說魯掌柜剛來的時候,每年都會有人從京城來找他。近幾年不大有人來了,可能是家里的老太爺去世了吧?!?p>  薛問荊聽他評論魯覃不孝,這么多年都不回家鄉(xiāng)看一看,老太爺死了也不回去送終。她嘴上附和著,心說可不是他自己不想回去,是不能回去。目前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讓她覺得當年的謀逆案并不簡單,從京城來的那些人說不定就是來檢視他是否安安分分地履行約定的。

  路人走后,薛問荊拍了拍阿陸和小秋,“走,去探探情況?!?p>  小秋看了一眼魯大娘,猶豫地問:“娘子,你還真打算和她正面交鋒啊?”

  “交什么鋒?”薛問荊翻了個白眼,“去她正在罵的那家巧繡坊看看?!?p>  魯大娘的叫罵從某個角度來說卓有成效,巧繡坊里冷冷清清,一個中年男子正清點著繡樣,見了薛問荊一行人臉上對著諂媚的笑迎上來:“幾位客人要看點什么?”

  薛問荊的目光在店里掃了一圈,“有沒有什么靈動可愛的花樣?比如錦鯉戲珠玉兔拜月之類的。我有個朋友的孩子快滿月了,我想訂做個紅肚兜做贈禮?!?p>  “有的有的。”王掌柜將她帶到一排花樣前,“這位娘子,你看這個,這是秋穗蔥菱圖,歲歲平安,年年聰慧;旁邊這個是蟾宮折桂圖,這個的寓意就不用我說了吧,雖說才滿月,可這教育啊得從娃娃抓起,這樣才能贏在起點;還有這個,八仙送福圖,這是一個父母夫婿子女俱全的繡娘繡的……”

  薛問荊裝模作樣地挑挑揀揀,找準時機問:“剛剛我進來的時候怎么好像聽見有人在罵人???”

  王掌柜苦起一張臉道:“客人您沒聽錯,是對街的那個母夜叉??刹皇切±蟽赫f話苛刻,她在我們這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死人都能給她罵活。不光嘴上罵,她家還有幾只惡犬,稍不如意就放狗咬人,小老兒我就被她家的狗咬過一次,給我疼得喲?!?p>  薛問荊故意作出一臉驚訝的樣子問:“她這樣惡毒兇悍,她夫君就不管管?”

  王掌柜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管什么呀,不被她罵死就不錯了。魯掌柜被她弄得家都不敢回?!?p>  薛問荊八卦兮兮地說:“那魯掌柜還真是專情,這么多年都讓著她?!?p>  王掌柜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這您就不知道了吧?就魯大娘那脾氣,誰能受得了?四平街里住著位芳姑娘,聽說常有人在附近見著魯掌柜?!?p>  薛問荊微微皺眉,“哎喲”了一聲,將羞于聽這些偷香丑事的小媳婦形象拿捏得恰到好處。她隨手選定了那塊紅底八仙送福的布料,付了定金讓王掌柜先裁著,三日后她自來取。

  出了巧繡坊,薛問荊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阿陸是個七竅玲瓏心,待走到無人處笑嘻嘻地問:“怎么著,綁大的綁小的?”

  魯大娘是跟著陸大亭從京城來的,想必是手里拿捏著什么把柄,不然陸大亭也不至于對她如此怕懼。薛問荊心里有了主意,道:“先不忙。那芳姑娘是個什么底細先查清楚了,她若沒個營生,必然是有人按時送銀錢給她,把錢來處拿住,先抓實這金屋藏嬌?!?p>  阿陸應(yīng)了一聲“得嘞”,道:“要查這芳姑娘可容易,娘子借我?guī)滋滓路?,我也去過一把富家子的癮?!?p>  薛問荊翻了個白眼,“你要是能把我的尺寸穿妥帖,我尊稱你一聲陸哥?!?p>  沾江煥的光,許芝得以住在客館。本來江煥是打算讓他一個人住客棧去的,可他病得連下床都難,薛問荊畢竟還欠著他人情,就幫他在客館里要了間房。

  江煥還在軍營里沒有回來。薛問荊敲響了許芝的房門,一個綠衣小廝過來開門。他這次只帶了兩個貼身小廝,容貌相似得像一對兄弟。許芝斜倚在床上,病得唇色發(fā)白,嬌柔弱態(tài)比女子猶勝三分。

  薛問荊開門見山道:“不知許大人可帶了多余的袍服,借我?guī)滋??!?p>  許芝正要開口又是一陣咳嗽,咳得眼眶微微發(fā)紅,抬手示意小廝開箱子。小廝取了幾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袍出來,上面還沾染著草木熏香。許芝淺淺笑了笑,有些抱歉地說:“本應(yīng)與薛娘子同去找人的,只是我這身子骨實在不爭氣。如果有什么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薛娘子一定要告訴我,我也能少幾分愧疚?!?p>  薛問荊將衣袍遞到阿陸手中,道:“許大人客氣。大人安心養(yǎng)病就是,有什么需要的遣人和我說一聲。”

  第二天一早阿陸就穿著許芝的衣袍出門了。別說,阿陸換了打扮看上去還真是有模有樣的。薛問荊數(shù)了些銀兩給他,思襯著回京之后能不能找宋禛毓報銷。

  她也沒閑著,和小秋動身去了玄機樓。近日玄機樓事少,柳長青親自接見她們兩個,“京城里待得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來益州了?”

  “有一點公事。”薛問荊笑笑,“對了表哥,問個事,柳家的族譜能給我看看嗎?”

  “可以是可以?!绷L青端坐在案前翻著卷宗悠然道,“族譜在奶奶那,你要想看,自己回老宅要去?!?p>  薛問荊依他所言回了老宅,沒想到卻被拒之門外——老太太一向最疼她,這還是她第一次被拒之門外。她在門外坐了半天,那門就一直緊鎖著,連個縫也不開。最終還是一直跟著老太太的一個老媽媽看不過去,偷偷提醒她:“娘子怎么一個人來了,姑爺呢?”

  薛問荊這才恍然大悟,她還沒帶江煥回來給老太太看過,這是生氣了。只是益南地方官對京城來的兵部尚書大人極為重視,江煥早出晚歸,連和她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她和老媽媽解釋了一下,老媽媽表示無能為力,勸她道:“那娘子先回去吧,等姑爺有空再一道兒來。”

  她沒法子,只好先返回益南。

  阿陸在外頭跑了有四五日不見人影,在薛問荊忍不住想讓小秋去問問情況的時候終于回來了。他是半夜偷偷摸回來的,差點被巡夜的蘇月當成賊打起來。

  薛問荊早上起來聽說了這件事,忍不住揶揄他:“怎么,惹上桃花債了?”

  “差不多吧?!卑㈥懨济珨Q成一團,與他哥哥阿肆頗為神似,“差點我就被人扭床上去了。那芳姑娘也真是,年紀輕輕的怎么那么如狼似虎,還好我跑得快?!?p>  小秋在一旁捂著嘴偷笑,薛問荊笑著調(diào)侃道:“我們秦公子還真是風姿不凡,這才幾天呢就得了美人芳心,也不知有沒有沉浸在溫柔鄉(xiāng)里忘了正事?!?p>  阿陸將桌上剛倒好的茶一飲而盡,燙得直吐舌頭,道:“這娘子就放心吧,我阿陸做事何時掉過鏈子?都問清楚了。那芳姑娘本命林芳奴,祖上是富商,到她這代早落魄了。這人生性風流,還在閨中時就和表兄不清不白,嫁的男人是個賭鬼,只要拿得到錢根本不管她。陸大亭見她生得標致便動了歪心思,房舍是陸大亭購置的,地契他自己收著,每個月會有個叫普隆的小廝送十兩銀子去?!?p>  薛問荊對芳姑娘那些風流韻事不感興趣,問:“知道地契放在哪嗎?”

  “套出來了。”阿陸道,“夾在陸大亭書架最高層的第二本書里。魯大娘不識字,即使翻書房也不會把架子上的書打開看?!?p>  這夫妻倆在一起過得可真夠辛苦。薛問荊略一思索,拍了拍阿陸的肩,“趁現(xiàn)在去休息一會兒,下午咱出門。”

  阿陸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做什么?”

  薛問荊笑得眉眼彎彎,“這么大的事,當然得讓陸大亭的正妻知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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