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發(fā)現(xiàn)了靈體的好處,出宮前慢悠悠地走還沒感覺,出宮后竟然可以輕易跟上那太監(jiān)的奔馬讓他明白了自己在速度上怕是可以遠超一般人理解的,對于獲取信息有極大的好處,或許還可以用來偷窺妹妹們?這個小流氓路上竟然就胡思亂想了起來。
不多時就到了太子府上,門子顯然認得這位內侍,在他下馬喊著皇上諭旨的時候就直接打開中門放他快步跑了進去,秦觀一路尾隨,感嘆這這位太子良好的審美,他成為靈體后看東西已經沒有了黑夜白天的區(qū)別,因此就算是深夜時分,也能把這府中的亭臺樓閣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太懂園林建筑,但是也去過幾次蘇州園林,在他看來這位太子的園林比起那批人類園林精華來也不遑多讓,更因為有大批家眷住在這里,整個太子府比那些園林還要生生多出一份人氣兒來。
不過這位太子殿下感覺性格不錯啊,秦觀一路經過,看著路邊散碎的半截風箏,被摘走幾粒花瓣的殘花,甚至還在角落里看到了女子的胸衣——他還特意湊過去看了一眼,是的,就是女子的胸衣,如果治家從嚴的話,這種景象大概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個院子里。
不過這些也都是小節(jié),這位太子殿下大概是秦觀將要接觸到的第一位可以下注的種子選手,他準備好好觀察觀察其人秉性到底如何再說。
跟著傳旨的太監(jiān)一路向前,不多時就走到了一間還亮著橙黃色燈光的臥房近前,門口已經有個相貌依稀可見清麗的阿姨輩女人迎在了門口,傳旨的太監(jiān)停下了腳步,看著這位娘娘只是略微躬了躬身,開口說道:“見過娘娘,圣旨在身,奴婢得罪了?!?p> 那女人想必就是太子妃了,只見她臉上還掛著一些淚痕,聽到圣旨二字立刻跪下說道:“臣妾接旨?!?p> “圣上口諭如下,信王年紀也差不多了,就藩的事,就交給你這位大哥了。”,內侍倒是忠懇,幾乎一字不差地還原了老皇帝的口諭,傳完旨意后就側身躲開,不敢受太子妃的大禮。
“臣妾代太子接旨?!?,太子妃規(guī)規(guī)矩矩地朝著宮城方向再次叩首,這才站起身來,向著來傳旨的太監(jiān)說道:“有勞張公公了,坐下喝口熱茶再回去復命吧?!?p> 太監(jiān)再次躬身一禮,“不敢勞娘娘費心,夜里風寒,娘娘請回吧?!?,言罷就準備轉身離去,不過走之前還是頓了頓腳步突然說道:“陛下是子時突然醒來下了旨意的。”,說完再不停留,直接快步走出了園子,不一會秦觀就聽到一聲清亮的馬嘶,顯然是張公公已經回宮復命去了。
太子妃垂著的頭突然抬了起來,這時再看已經是面若寒霜,她咬著牙從嘴里擠出一句話,“請魏先生過來?!保f罷也不等人回話,就徑自又回了那間臥房。
秦觀連忙跟上,這臥房給秦觀的第一印象是大,第二印象就是雅,他對這個世界的歷史典故一無所知,但仍然能感受到此間主人的雅致,不管是窗臺旁斜斜的吊蘭,還是墻上掛著的小橋流水,甚至連那床寶藍色的錦被上繡著的都是仙鶴這種跟皇家威儀絲毫無關的東西,這屋子說是一位小有身價的進士所有,秦觀不會感到一絲奇怪,可是要說它的主人是當朝太子,那就確確實實有那么一點不和諧的感覺。
莫非這位太子殿下是個雅人?書生性格可不好治國啊。秦觀已經開始在心里默默地給這位殿下扣起了分。
不多時,房間外傳來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接著就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外面說道:“魏羨來了,不知娘娘深夜有何事相招?”
這聲音并不出奇,但是秦觀卻被眼前的景象的嚇了一跳,因為這時候本應該躺在床上中毒的太子殿下竟然迅捷無比地坐了起來,雖然臉色里透著一股蒼白,但是那雙在昏黃的燈光中仍然閃著寒光的眸子,讓秦觀下意識地就想起了昨天早上剛剛進入劇本時那位老皇帝的直視。
到這時秦觀哪里還不明白這位太子殿下只是假裝中毒而已,就算是真的服毒,這毒藥怕也是自己就著糖水灌下去的,而皇帝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情怕也是了若指掌,直接一發(fā)圣旨傳下。看來所謂的信王就藩這事里的說道也不少。
手頭信息太少的秦觀現(xiàn)在也只能做這么一番粗淺的分析了,他決定靜觀其變,看看這三人深夜到底要談點什么。
那太子妃先是狠狠地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示意他繼續(xù)裝死,待太子殿下繼續(xù)躺下之后,才柔聲說道:“外面天寒,魏先生進來說話?!?p> “此舉怕是不合規(guī)矩?!保乔謇实穆曇衾^續(xù)說道,深夜之際,太子中毒昏迷不醒,他等于要跟太子妃一個女人獨處一室,這事不傳出去也就罷了,否則就算殿下仁厚不做計較,皇帝也不會放過自己。
太子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屋外魏先生的意思,她坐在太子床邊,先是狠狠地錘了那正在待機狀態(tài)的太子胸口一拳,才緩了緩情緒繼續(xù)說道:“先生且進來無妨,此事殿下事先已經有過吩咐?!?p>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這魏先生哪怕再不想進來,也得看看屋內到底是何情形了,不然得罪了這位王妃,日子怕也不會好過到哪里去,他定下心思,在門外拱了拱手,這是做給守在屋前的侍衛(wèi)看的,這才說了聲“恕魏羨無禮?!?,推門走了進去。
這位魏先生一進門,看戲的秦觀就眼睛一亮,不是他性取向有問題,實在是這位老兄無論從什么審美上評價都稱得上一位濁世佳公子了,哪怕是深夜應召前來,頭發(fā)衣物也絲毫未亂,讓人一見就心折不已。
“不知娘娘深夜召喚有何要事?!?,這位魏先生進門后就直接彎下了身子又行一禮,并且一直沒抬起頭來,顯然還在避嫌。
視覺動物秦觀對此表示真是個謙謙君子,如果換成個老家伙進來說這句話做這種姿態(tài),指不定秦觀就要說一句謙卑太過了,所以顏狗實在是人類的天性呀。
太子妃正在思索如何措辭,那躺在床上的太子殿下又一次坐起身來,苦笑著開了口:“讓先生見笑了,若非被父皇一道旨意逼到了懸崖邊上,也不敢深夜叨擾先生問計?!?p> 此時的他,臉色蒼白,神情苦澀,一副委頓而心酸的形象,哪里還有幾分鐘前的睥睨?
秦大官人看著這場川劇變臉,自顧自翻了個白眼。
真就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