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鐘塔”咖啡館 糕點筆記2
他，站在路口，有點搞不清東西南北……
他也不太清楚為何周圍的人變得和幾千年前，不……甚至和幾百年前都不太一樣了。男人們居然把長發(fā)全部剪短了，將一種油的發(fā)亮的東西抹在頭上，將頭發(fā)壓的扁平，緊緊貼在頭皮上，穿著長衫或一種奇特的服裝。女人們很多穿上一種緊緊貼在身上的長裙，裙子的兩邊還開著一道分叉，一直扯到大腿根，他看著那白花花的大腿，覺得眼睛生疼，忙把腦袋移向了一邊，這都是什么裝扮，如此奇怪？
當四輔第一次嘗試著把那種叫西裝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走在人群之中時，并沒有減少那種陌生感，他嘗試著去適應，去感受當年那個人如此喜歡的這個世界，他任自己一個人這樣漫無目的的在人世間游蕩，走著他曾走過的世界，只是再也無法知曉當年他的心情……
在很早之前，北極會和他一起，哪怕是偶爾的神游也是兩個人結伴同行，再后來，他落入凡塵，每次也是因為他的事情而來往于這個世界。
可是，現(xiàn)在，人不見了，理由也消失了，對他來說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了。再次站在這個世界之中，看著人來人往，他甚至找不到留在這里的借口，可是為何還繼續(xù)站在這里呢？因為他更不想再回到那個充滿冰冷寒意，只剩他一人的星宿神殿。
而現(xiàn)在，他終于有了新的理由，那個人回來了！
他通過‘往生門’闖了回來，雖然比預想的晚了上百年，但還是回來了。站在街口，再看向那人來人往時，他的嘴角終于露出一抹微笑。
那一日，在巴比松，他遠遠看著他推開‘往生門’支離破碎的回來……
后來，他被反復縫合修補……
再后來，他便滿世界的亂跑，不知道在尋找著什么……
四輔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不想知道。不知從什么時候，他有了一種害怕的感覺，害怕面對他，害怕看到那雙充滿迷霧的眼睛。
安之沉，是他重生之后的名字，對他而言太過陌生。他的樣子像他又不像他，有那么幾個晃神，他總能看到另一個人的樣子，他的清冷似乎被另一種冰冷所代替。更讓他不能理解的是，他居然擁有著和那個人類似的暗黑法力，陰煞之氣和冰凍之力全部在他的身上，甚至……還多出一雙莫名奇妙的黑色翅膀。
在荒漠之地，為了救那個孩子，他突然張開了那對翅膀，彰顯了和神界沒有一點關系的暗黑神力。那個在攬月臺伸出手點出萬里星河的北極子悅似乎不見了，他有些找不到他原本樣子的印記，也開始分不清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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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最北邊的蒼茫大地上，四輔遠遠的看著那間他開的茶館，雖然不了解他為什么會開一間茶館，然而那么多年，他選擇做的哪一件事情他又能真正讀懂呢？再多一件又有何妨？
“是客人嗎？”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四輔茫然的轉(zhuǎn)過頭，因為很多年都沒有人主動和他說過話了，他看向著這個陌生的男孩子，生的清秀，心地善良……忽然，他看到了他的本體，哦，原來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他的目光一動，這不就是那個他從荒漠里帶回來的孩子嗎？
他努力回想著他的名字，很遺憾，并沒有記起來。
“你好，客人，您想進去喝杯茶嗎？”那個男孩子又問了一句，見四輔沒有回答，只好作罷，“如果不是，那我，我先告辭了?！闭f罷，拖起一大捆比自己還高的柴火轉(zhuǎn)身要走。
這一刻，四輔突然想和他多說幾句，“你，也在這家店里？”
那個男孩子轉(zhuǎn)過身點點頭：“對，我是這家店鋪的伙計?！?p> “原來如此?！彼c點頭，“我只是路過，隨便看看?！?p> “歇腳是嗎？”男孩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連忙指了指他們茶店前面那一排木椅子，“你可以去那里休息，不進店也沒有關系?！?p> “……”
“我先把這堆柴火安置好了，一會兒給你倒杯熱水?！?p>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他站在那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以來，除了北極，從未有一個人如此和他說過話，尤其是一個凡人，不，尤其是一個鬼魂。
世人都仰望著他，敬仰著他，何曾這般與他對過話？他是神，現(xiàn)在的他是星宿神殿唯一的神。
不一會兒，那個孩子果然跑了出來，手里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水。
“喝吧。”他把水隨意的遞到他手上。
四輔接了過來，一股暖流從杯子上傳了過來，一種沒由來的暖意讓他禁不住輕輕道：“熱的……”
男孩子笑著看他，“你要去往哪里？”
“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知什么時候可以到?！彼妮o又看了一眼那個茶鋪，他想說的是：他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哦，那倒是會很辛苦。”男孩子指了一下茶館，回想道，“在開這一間茶館之前，我們也是經(jīng)過了很多地方，走了好多路才來到這里的?！?p> “你們？”
“哦，還有我們的老板?！?p> “他好嗎？”四輔的心里突然一動，很想聽他說關于那個人的事情。
男孩怔怔的問：“你認識我們老板嗎？”
“我們？我們很久之前就相識了。”四輔笑了笑。
“你可是他要等的人嗎？”男孩子有些激動，差點拉住他的手。
“他在等人啊。”他的心一落，還是聽到了這個他不想知道的事情，不由垂下頭。
“原來你不是啊……”
他點頭承認，“我是一個只能在遠處看著他的人?！?p> “那你不去和他打個招呼嗎？”
“我想他不會希望見到我的?！彼麚u搖頭，“但是，謝謝你的熱水?！?p> “不客氣，很高興認識你。”
“不，我想你不會記得我是誰的?！彼粗难劬?，輕輕說了一句話，那孩子像出了神似的怔在原地。
他離開前又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一會兒醒來就會忘了我是誰，這樣或許對你更好。不過，在未來的某一刻，我們應該還會再見的，汪海。”四輔在最后一刻想起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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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之后，在‘鐘塔’水鋪，他們確實又見過了一次。
那一天，店里面有許多‘趕路人’，汪海忙著為他們準備免費的茶點和咖啡。四輔坦然的與一群鬼魂坐在一起，汪海為他端來一杯咖啡，然而他并沒有認出他。
四輔向他點點頭，“謝謝你?！?p> 汪海朝他笑笑，很顯然，他沒有記得在二十年前他們的相遇。四輔知道，那并不是因為記憶力，而是因為記憶，那段記憶在那一刻已經(jīng)被他刪除掉了。
然而這種自己記得，別人忘掉的感受真心不怎么樣。四輔看著汪海，從這一刻開始，他似乎有了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