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升之時,薛柏一將消息送到了沈昭跟前。
“胡千總等人果真是有備而來。”薛柏一將探查的消息細(xì)數(shù)一番。
而沈昭匆匆閱完后,神色更是稍顯陰沉,“他們既有如此計謀,又何須借我之手?”
曹溢、馮達武等人之勢若真強盛至此,則偏關(guān)眾人必奉其為主,何須勢弱于人?此事沈昭亦清楚,其言語這般惱怒實因羅林氏一案曹溢等人操縱過甚。
依薛柏一所查消息,小羅氏之死便是由其策劃,而羅林氏之所以逃過一劫來此報案,亦是其安插在曹家的暗樁暗中相助。
薛柏一沉思了片刻,說道:“暗樁直言劉氏之行罪不容誅,若將軍為羅林氏平冤,他愿在堂前作證?!?p> “劉氏?”沈昭聞言不禁挑眉。
薛柏一則此人之言一一道來,“他直言曹家公子之所以掠奪田產(chǎn),罔顧人命,實因劉傳仁壽辰之事……若無其默許,曹家公子絕無這般膽識。”
推脫之事倒是擅長。
沈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長地道:“這般護著曹家……莫非是日久生情,不愿對其痛下殺手?”
薛柏一聞言,只覺這般說法實在牽強……否則,便是此人不配為暗樁。
沈昭的神色卻是云淡風(fēng)輕,“他們既這般為曹家著想,為我著想,便遂其意罷?!?p> 此人可在曹家公子眼皮下操縱此事,足以表明并非尋常之輩,其行事定不會輕易使薛柏一察覺,而今這般實則是遵曹溢等人之意,欲助沈昭一臂之力,自是為沈昭著想無疑。
暗樁之言雖將罪責(zé)推給劉傳仁,然曹氏之惡又豈可忽略?他們又何須護曹氏一命?
薛柏一對此深感不解,“他們無意懲治曹氏,可是與其有利益往來?”
沈昭臉上露出冷笑來,“牽扯甚廣才是!”
薛柏一遂不解沈昭為何如此篤定,卻不愿就此輕饒,“雖有劉傳仁縱容在前,然曹氏為虎作倀,所行之惡死不足惜,若輕饒此人何以平民怨?”
沈昭聞言冷笑一聲,“怎會輕饒?時機未到罷了。而今偏關(guān)將士皆以為我殺劉傳仁便可泄憤,自要如其意!”
薛柏一見沈昭心中已有成算,便不多言,只道:“然單憑兩條人命與數(shù)十畝田產(chǎn),未必可將劉傳仁置于死地?!?p> 他少時深為權(quán)貴之勢所苦,自是知官場之迂腐險惡。而今沈昭勢弱,若胡宗全等人因利益相連而為劉傳仁脫罪,將死刑變?yōu)榱鞣派踔劣陉P(guān)押一段時間,此事便功虧一簣。
“屆時恐他們自身難保?!鄙蛘牙浜咭宦?,又道,“劉傳仁侵占田產(chǎn),又勾結(jié)商戶販賣糧食,按大周律自當(dāng)斬首示眾以警世人?!?p> 薛柏一聞言,頓時知曉沈昭之意。她此刻雖不定曹家之罪,卻定要將其屈打成招,此次招的自是劉傳仁之罪行。在生死存亡面前,錢財權(quán)勢又有何用?
沈昭則更是篤定曹氏會將罪責(zé)推給劉傳仁,畢竟其在偏關(guān)所依仗之人并非只有劉傳仁。
她隨即將李茂所言之事告知薛柏一,“昨日李元青入府求見,直言曹家商隊販賣私茶。偏關(guān)軍士容忍曹家至此,焉知其未勾結(jié)行違法之事?”
此言倒讓薛柏一頗為意外——難怪沈昭言時機未到,若動曹氏便是打草驚蛇,更難以其為餌引誘眾人。然曹家商隊出關(guān)之事他雖知曉實情,可除此之外并無隱秘,李茂卻知詳情……
薛柏一心中不免暗生警惕,“將軍,依我之見,李元青此人需提防才是?!?p> 他既知曉這般隱秘之事,足見其手段謀略,而今是他求助于沈昭,然如此之能,日后勢大焉知不生異心?
沈昭微微頷首,“我正要囑咐此事,李元青之事需再細(xì)查一番。”
薛柏一當(dāng)即應(yīng)下,又問,“則曹家之事欲何如?當(dāng)真要全然不理……”
“若真全然不理,他們便該起疑了。”沈昭微微搖頭,“你先應(yīng)下暗樁之事,而曹氏之處決需堂前會審時決定。”
薛柏一頓時了然,“將軍如此行事,是欲使其措手不及?”
沈昭臉上露出些許笑容來,語氣意味深長,“唯措手不及……方可使他們卸去防備,以為我因無法處置曹氏而惱羞成怒。曹氏商隊既出關(guān)販茶,至少要等明年開春,而劉傳仁又留秋后問斬,屆時誰也躲不過!”
薛柏一頓時明白過來。
……
將一切查明原委,沈昭便不拖延,直接開堂會審。
首先依羅林氏收押曹公子及其身側(cè)小廝。一番審問下來,曹公子雖謹(jǐn)守本分一事不言,他身側(cè)的小廝卻熬不住酷刑,凄凄切切地交待實情。
末了,甚至直接朝曹公子哭喊,“公子,奴婢深知你因著大姑奶奶的緣故,一直極為敬重劉把總,然事實如此,您又何苦為劉把總擔(dān)此罪責(zé)?!便是不為自個兒考慮,也該為老爺考量,他一直想抱孫子……再說,您難道忍心老爺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嗎?”
曹公子原是在一側(cè)優(yōu)哉游哉地看戲,畢竟以他之身份,偏關(guān)有幾人敢動?恐怕一番審訊下來,新任守備心中再氣急也只得作罷。畢竟此事并非孤例。
然一向熟稔的小廝卻道驚天之言——其一番“真心實意”之言使他猝不及防,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你胡說八道!本少爺何時聽從姐夫之言了?枉我多年誠心待你,你竟聯(lián)合外人欺詐于我!狼心狗肺的東西,本少爺今天就要打死你!”
沈昭一拍驚堂木,衙吏連忙將人壓下去。
“曹興文!公堂之上竟如此喧嘩,簡直無視綱紀(jì),按大周律杖刑十五!”
曹公子頓時怒了,口不擇言,“你敢打我?!你這狗官,我姐夫不會放過你的,你這是動私刑!”
沈昭冷笑一聲,當(dāng)即喝道:“依律行事,何來私刑之說?曹興文不遵律法,辱罵且威脅朝廷命官,杖二十!”
堂中眾人不禁冷汗連連,依曹公子這弱不禁風(fēng)的身子骨,若杖二十,恐已命喪黃泉。
然此事沈昭已有預(yù)料,因此事先便叮囑行刑之人,自是保證將曹公子打得皮開肉綻、痛徹心扉,卻不至于喪命,再者,醫(yī)官早已在一側(cè)候著。
沈昭開堂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偏關(guān)城內(nèi)已有不少人聞知此事,當(dāng)下聽聞堂內(nèi)曹公子之慘叫,皆是喜笑顏開!只恨自己未做那行刑之人,不得親自上手打上幾棍!
萬山載雪
審案之類的事不會寫太多,畢竟做官不是主流。會加快進度的!對比了別人的書,我的節(jié)奏真的很慢,所以看起來不夠爽快,會改的! 感謝六公子愛七小姐、石榴與山茶、孤夜神無、荒唐味書友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