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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水流經(jīng)悲的運河

第十五章 你再轉(zhuǎn)頭回來:新的愛情?

愛的水流經(jīng)悲的運河 蓮?fù)轑 10981 2020-04-18 21:53:56

  (一)

  “夏邇,我猜你今天一定穿著碎花襯衣!”夏邇聽到阮茞在電話里說,低頭看看自己淺灰底色黃色小碎花的襯衣,“是不是被我猜中了?”阮茞哈哈笑了。夏邇問:“你怎么知道?你回來了,能看見我?”夏邇站在店門口左右張望,沒發(fā)現(xiàn)阮茞的身影。

  “夏邇就是夏邇,不是好糊弄的啊,我確實回來了。你看馬路邊,中洲牌照的黑車?!毕倪兟勓蕴ь^看過去,阮茞已搖下車窗,對著夏邇揮著手。夏邇驚異地走過去。阮茞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夏邇坐進車里,不相信地看著阮茞說:“昨天在qq里你可一點沒透露出要回來的意思??!”

  阮茞抿嘴笑笑,說:“想給你一個驚喜。怎么樣,很意外吧?”

  “嗯,意外,意外得差點下巴都掉了!”夏邇?nèi)⌒φf,心里莫名地快活與輕松。

  晚上,夏邇約上馮璐,阮茞又聯(lián)系了羅君智和其他幾個在市里工作的高中同學(xué),眾人在城市酒店聚齊,場面可算是小型的同學(xué)聚會。

  “阮茞,昨天你說要回來,今天一大早我就來把位置訂了,你看這么多人,如果不提前訂,可是要排隊等的!”當了警察的羅君智,比高中時更加五大三粗了。其他人聽說完都點頭稱是,看情形似乎都知道阮茞今天會回來。夏邇歪著頭看看阮茞,阮茞正和人握手、擁抱,又笑著夸贊羅君智辦事到位。夏邇對著阮茞的后腦勺眨眨眼,心想阮茞回來大概是和這些同學(xué)約好了的,自己知不知道都沒有關(guān)系吧。

  “咱們蓮城也就這家酒店還有點檔次,你是從省城來的,又是名牌大學(xué)教授,一般的酒店你不能去??!”有人又說。

  “你是說別的酒店拒絕招待我這樣的人嗎?教授與狗不得入內(nèi)?”阮茞幽默感十足。

  “哪里哪里,是它們不配招待你!教授吃飯得上星級酒店,大家說是不是?”

  “那必須地啊!阮茞,我們這個班你混得最牛,教授,院長!比二班的那個陳‘馬面’強太多了!”陳‘馬面’是二班的學(xué)霸,高中時成績和阮茞不相上下,因為臉長得比較長,所以得了‘馬面’的綽號,被一直叫到了現(xiàn)在。夏邇曾聽人說他雖然出國留過學(xué),回來后進了上海的一家合資公司,目前還沒能進入管理高層,因此是不能和已晉升中州大學(xué)物理學(xué)院院長的阮茞比的。

  阮茞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舉起酒杯說:“難得相聚,來,酒量大的放開了喝,酒量小的也表示一下?!?p>  夏邇把酒杯靠近嘴唇,正要喝,卻聽見阮茞說:“女生可以例外,千萬不要勉強!”馮璐聞言立刻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對阮茞一豎大拇指說:“還是班長好!”夏邇卻一仰頭,喝下一口酒,感覺辛辣的酒水從咽喉一直燒灼到了胃里。夏邇輕輕咳嗽了一聲。

  “喝口水。這酒度數(shù)高,是烈酒,你別喝多了?!比钇惛糁鴥蓚€人對夏邇說。

  “沒事!”夏邇好久沒有到過這么熱鬧的地方,好久沒有喝過酒了,心里有一股想大醉一場的沖動。夏邇輕輕一笑,眼里有淡淡的憂愁,淡淡的迷離。阮茞的心一痛。

  盡管阮茞竭力不讓夏邇多喝,但酒過數(shù)巡以后,夏邇還是大約已有二兩烈酒下肚,面色緋紅,神態(tài)微醺。服務(wù)員頻繁進出,添菜增酒,眾人起坐喧嘩,正在興頭,突然包間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嚷:“我就看看,看看是不是我媳婦在和別人喝酒!”夏邇一驚,怎么是周剛?夏邇還沒有回過神來,包間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卻不是服務(wù)員,正是醉醺醺的周剛。

  “我看看,讓我看看我媳婦在哪?”周剛對屋里的人掃視一圈,然后朝夏邇走過來?!斑€真是我媳婦?。∥疫€以為是強子看錯了。強子,你沒看錯,是我媳婦、我老婆!”周剛側(cè)身拍拍拉著自己胳膊的人說。夏邇慢慢站起身來。阮茞推開椅子,站在夏邇身前,擋住了想要伸手去拉夏邇的周剛。

  “你是誰???你他媽的擋住我干什么?給我讓開!”周剛盯住阮茞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這張臉冷峻威嚴,從未見過。

  “你喝多了,如果有事,酒醒了再找她。”阮茞一字一句地說。

  “你算哪根蔥啊,敢管老子的事?我和我老婆說話,還需要你同意?。吭趺?,看上我老婆了?告訴你,我和她還沒離婚,她還是我老婆!只要我不同意離婚,她就永遠是我老婆!咋樣,礙著你的好事了?”周剛半醉半耍潑起來。

  “我說過了,不管你同意還是不同意,現(xiàn)在不要打擾她!”阮茞面色沉靜,語氣強硬地說。

  “你是誰?和我老婆什么關(guān)系?有種就報出你的名字,冤有頭債有主,老子不跟膽小鬼打交道!”周剛吼道,瞇起眼睛細細打量著阮茞。

  “我是夏邇的同學(xué),阮茞,記住了,有什么不滿意盡管來找我,但是,現(xiàn)在請你離開!”阮茞說。所有人停杯立盞,都看著站著的三個人,雖然都一副驚異的神情,但又有著細微的差別,馮璐似有所悟,羅君智略帶敬慕,其他人有的擔心,有的同情,有的疑懼,有的卻似在看戲一般,一臉怪異的笑。夏邇?nèi)∵^背包,快步走出包間。

  “馮璐,你陪夏邇一起回去!”阮茞在夏邇身后喊。周剛正要追出去,卻被阮茞一個箭步擋住了去路,那個叫強子的趁勢拉住了周剛。

 ?。ǘ?p>  “夏邇?!比钇惛T璐走進夏邇的出租屋里,看見夏邇坐在客廳的方桌前。夏邇聞聲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阮茞的臉上,有那么一會像是沒有認出他是誰似的。

  阮茞走過來,坐在夏邇身邊,握住夏邇冰涼的手。馮璐突然說:“我出去接個電話。”說完迅速走出去,關(guān)上了門,但夏邇似乎并沒有聽見她的電話鈴響。

  夏邇看看阮茞,慢慢抽出自己的手。夏邇垂下眼簾,咧嘴一笑,說:“我沒事,沒啥事!”聲音卻澀澀的,還微微顫抖。

  “夏邇,我——很擔心你!盡管你沒有對我說過什么,但我知道,你過得不好。”阮茞突然聲音發(fā)啞,“你怎么會過得好呢?你……不是他那樣的人可以讓你幸福的!夏邇,我能幫你做什么?你說,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為你去做!”阮茞又握住了夏邇的手。

  “同情我,覺得我挺可憐,是不是?”夏邇眼里隱隱有淚,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我總是給你們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夏邇凄然的神情讓阮茞難以自控,他把嘴唇輕輕貼在夏邇的手上,用很輕很溫柔的聲音說:“不是同情,不是可憐,是心痛!——你不該這樣生活的!”可無論是該還是不該,要發(fā)生的一樣會發(fā)生,失去什么和得到什么,從來就不會由著誰的意愿,讓誰覺得滿意。

  阮茞的一吻讓夏邇嚇了一跳,心也跟著一跳。夏邇驚駭?shù)氐芍骸澳恪摇比钇愖约阂蚕癖粐樍艘惶?,他慢慢放開夏邇的手。夏邇縮回手去。阮茞盯住自己空空的手掌瞧了一會,像是他的手握過夏邇的手之后,發(fā)生了什么變化似的。

  阮茞雙手在臉上捂了一捂,再攤放到桌子上時,這雙手和他的主人就同時恢復(fù)了正常的狀態(tài)。阮茞起身環(huán)視一下屋內(nèi),說:“房子雖然簡陋了些,但一個人住也綽綽有余。剛剛我過來時,門口的保安很負責地盤問了我好一會,可見這里也安全。嗯——我們是老同學(xué),好朋友,彼此關(guān)心過得不好,是應(yīng)該的,對不對?”

  “謝謝你!不過我可能沒有能力關(guān)心你。”夏邇長出罷一口氣,話題一轉(zhuǎn),“過段時間我可能要去中州學(xué)習(xí),倒是可以去打擾一下你?!?p>  “好啊,到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去車站接你?!比钇愋粗倪?,頗為期待地說。

  阮茞離開時,馮璐恰好打完電話,阮茞開門、出去,馮璐進門、關(guān)門。

  “夏邇,孩子還在家,我也走了?!瘪T璐看夏邇精神好了許多,準備離開,又不放心地叮囑道:“你也早點休息!如果你老公來了,千萬別給他開門!知道嗎?”

  夏邇起身推著馮璐,催她快點回家去陪孩子,嘴上也說:“好,不開門,我知道了,你放心回去吧!”

  送走馮璐,夏邇不由得也十分想念兒子。她拿起電話,想打聽兒子的情況,卻不知道撥給誰。周周的爺爺奶奶一向不接夏邇的電話,偶爾接通了,也是聽見夏邇的聲音就立刻掛斷。周剛此時如果已經(jīng)回家了,也是酩酊大醉,況且此時還不到十點,周剛在外面喝酒時向來不會這么早回家,問他也是白問,再加上剛剛才鬧了那么一出,此時不去惹他方為上策。夏邇焦慮不安地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最后無可奈何地重新坐到了桌前。

  突然,夏邇聽見樓道里響起腳步聲,還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聲。夏邇的心提了上來。果然,嘈雜的聲音來到門外,“咚咚咚”的敲門聲伴著周剛的喊聲一起沖進屋內(nèi)。

  “老婆,開門——我是你老公!讓我進去!”周剛喊。夏邇站起來,愣了一會,“啪”地關(guān)了客廳里的燈,走進臥室,關(guān)上房門。

  “夏邇——開門!你不給我開門,我就——睡在門口!我睡在門口……”周剛醉醺醺的話語從門縫里擠進來。夏邇靠在床頭上,捂住耳朵,閉上眼睛。

  “周剛,深更半夜的,你在這吵鬧,對你老婆可沒什么好處!你不是想要她原諒你嗎,這可只有反作用!”像是那個叫強子的人的聲音在勸道。

  “是啊是啊,搞得鄰居們都對她有意見,她不就更加生氣了嗎?你還是先回去,等明天清醒了再來跟她好好說?!庇忠粋€聲音說。

  “我老婆她不愿見我,她——夏邇,我錯了!求你了,開門,讓我進去!”周剛又開始敲門。

  “周哥,你這個樣子,她肯定不會開門,這種情況下,是個女人都不會開門??!明天再來吧,明天你酒醒了她就會給你開門,就會讓你進去的!”還是強子的聲音。

  “明天她會開門?明天她會讓我進去?”周剛的語氣里既有疑問,也不乏希望。一瞬的安靜之后,周剛又說:“夏邇,今天,你不讓我進去,我聽你的,我不進去!”夏邇心里稍稍松弛了些。周剛卻緊接著又說:“我不進去可以,但夏邇,你聽清楚了,你還是我老婆,我們還沒有離婚,要是有別的男人進了這道門,別怪我,我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來的!”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一絲醉意。夏邇突然有一口氣喘不過來,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ㄈ?p>  十分熱鬧的咖啡廳里,阮茞坐在夏邇對面,兩人都喝著東西。

  阮茞正要說話,突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夏邇”,一抬頭,看見走過來一個男人。小城市里就是常常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無論躲在哪個犄角旮旯里,都能無巧不成書地遇見個熟人。來人正是羅東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夏邇。

  “哦,是你!你也在這里?”夏邇莫名其妙地一慌,本能地說了句廢話。

  “嗯,我在等一個朋友。”羅東旭站在桌子旁,看看阮茞,問,“這位是——”

  “我高中同學(xué),阮茞。羅東旭,——同事?!毕倪兒唵蔚亟榻B說。

  “有段時間沒有見到過你了?!币幌蚝芏Y貌的羅東旭不待夏邇邀請,自己拉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聽夏聰說你自己住,你——還好吧?”

  夏邇看見羅東旭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有些意外,不自然地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把它們藏到了桌子下面,說:“還好……謝謝你關(guān)心!”夏邇突然沒有了剛才的活潑勁。

  “你不是自己經(jīng)營美容店嗎?還有同事?”阮茞靜靜地看看羅東旭,問夏邇。

  “以前的同事,以前……是同事?!毕倪兘忉尩?,“我在廠里上過幾年班,后來辭職了,才開美容店?!?p>  阮茞點點頭,轉(zhuǎn)過臉去問羅東旭:“不知道您是做什么的?”

  “搞技術(shù)的?!绷_東旭不慌不忙地說,像是為了要比阮茞顯得更沉穩(wěn)似的。“您在哪里高就?”羅東旭也問。

  “我是老師?!比钇愝p描淡寫地說,眼睛卻看著夏邇,面上溫柔地一笑說:“咖啡快涼了吧,還不趕緊喝?”

  “哦!”夏邇趕緊端起杯子,輕啜一口,溫度正好。

  “不知您是教什么的?”羅東旭仍然波瀾不驚地問。

  “物理?!比钇惔?。夏邇心里滿是別扭,羅東旭是喊著自己的名字過來的,卻似乎感興趣的是阮茞,兩個根本不認識的人,你來我往,都十分禮貌,說話也都穩(wěn)重淡然,給人的感覺卻是在暗暗較著勁。

  “你等的人還沒有來嗎?”夏邇打斷他二人的談話。

  “還沒有?!绷_東旭看向夏邇,剛才還客氣到冷漠的臉上立即出現(xiàn)一層笑意,話語也變得輕而軟了,“我正好有事在附近,辦完事就過來了,所以來得早了一點。”

  夏邇“哦”了一聲,又問:“你沒點喝的吧?想喝什么?我請你!”

  “好啊!老規(guī)矩,咖啡,跟你一樣?!绷_東旭和夏邇的確一起喝過咖啡,但充其量不超過三次,羅東旭的這番話明顯夸大了自己和夏邇關(guān)系,好像他和夏邇親密到經(jīng)常一起和咖啡一樣。夏邇雖然覺得這話有點不對,但覺得也沒有必要糾正,于是喚來服務(wù)員,給羅東旭也點了一杯咖啡。

  “看來羅先生工作很悠閑啊,能經(jīng)常有功夫來喝咖啡?!比钇悈s要一探究竟,開口悠悠地問道。

  “沒有,我們也就一起喝過一兩次。沒想到今天這么巧,又碰到了!”夏邇替羅東旭做了回答。

  “次數(shù)的確不多,但都記得很清楚?!绷_東旭用含情的目光看著夏邇,說,“所以記得你喜歡卡布諾奇?!?p>  “哦。”夏邇用勺子攪拌一下咖啡,輕輕一笑說。阮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阮茞喝的是普洱茶。

  “為什么男人大都喜歡喝茶?”夏邇看看阮茞杯子里水色厚重的普洱茶,問。

  “因為茶雖苦澀,但能長久回味?!比钇愓f。

  “是嗎?”夏邇喝一口咖啡,說,“咖啡也苦,多放糖就甜了?!?p>  “茶可以提神,能幫助人保持頭腦清醒?!绷_東旭說。

  “頭腦也需要休息,老是處在清醒狀態(tài)該多累啊!”夏邇說。

  “羅總!”一個矮胖的中年人走到羅東旭背后,很恭敬地一彎腰背,說,“對不起,羅總,讓您久等了!”羅東旭等的人到了。

  “那我先過去了,謝謝你的咖啡!我們約好了,下次我請你!”羅東旭起身,柔聲說。夏邇點頭,微笑,眼睛里卻是一抹憂傷。

  “夏邇,你們——以前很熟嗎?我不是要打聽你的隱私……”阮茞捕捉到了夏邇眼底的憂傷。

  “一年就像這樣碰見一兩次,不算熟吧!”夏邇低眉,無力地說。

  阮茞用眼睛的余光掃了掃不遠處的羅東旭,這人一看就非等閑之輩,他和夏邇之間似乎發(fā)生過什么,他們之間又有怎樣的故事呢?阮茞的心里一陣發(fā)酸,感覺告訴他,羅東旭在夏邇心里不是一般人,這讓他嫉妒。

 ?。ㄋ模?p>  周周擰緊眉毛的樣子讓夏邇覺得十分陌生。

  “媽,你別說了!不就是沒有考好嗎,你至于這么生氣嗎?”周周的臉正在顯出硬朗的線條,但還沒有完全褪去鼓圓的嬰兒肥,身量也比以前細瘦高挑了些,明顯正在進入快速生長發(fā)育的青春期,這些身體上的變化,都讓夏邇感覺到了兒子即將要從男孩變成小伙子的喜悅??芍苤芫o皺著的眉頭,和很不耐煩的語氣,是夏邇不能接受的陌生,原先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兒子,現(xiàn)在眼神里滿是冷淡和疏離,這讓夏邇驚異、失落、難過。

  “媽媽不是因為你這次期末考成績不理想,是覺得你成績下降得太厲害了。你看以前你都能在班上占第一、第二,現(xiàn)在連前十都沒有進!你讓媽媽怎么能不著急?”夏邇發(fā)愁地說。

  “我就是沒有發(fā)揮好嘛!誰能次次都穩(wěn)定在一二名?我數(shù)學(xué)考的不就是第二,你不說,在我后面還有那么多人你不說,就只說我沒上前十!”周周一邊啪啪玩著游戲,一邊抱怨。

  “你怎么老是跟那些比你差的人比,你怎么不跟那些比你好的人比呢?你看你成績下降成這樣,放假了還是只知道玩游戲,就不知道趁著假期補補,說給你報個補習(xí)班吧,還死活不愿意!你就這樣沒有上進心?。俊毕倪冇质且活D數(shù)落。周周玩的是一款模擬巷戰(zhàn)的游戲,兩手正忙著瞄準、射擊,又扔出一顆手雷,可因為戰(zhàn)隊的隊友配合缺少默契,周周的后背暴露給了敵方,被對手一槍擊倒了,周周死亡出局。

  “我好不容易放暑假了,想放松一下,你就不停地在旁邊叨叨叨,你不想讓我玩游戲就直說,干嘛一個勁地叨叨??!”周周突然煩躁地一推鍵盤,大聲說。夏邇從來沒有見過兒子這樣對自己吼過,看著周周橫眉豎眼的神情,夏邇又驚又氣:“你——你就這樣跟媽媽說話的!”

  “是你要一個勁地說我!你要不想讓我在這里,那我去網(wǎng)吧,或者回家去玩!”周周說完起身要走。“你現(xiàn)在學(xué)會跟媽媽較勁了,是不是?你知道媽媽好不容易等到放假,可以把你接過來,給你做頓飯吃,你是故意要氣我,是不是?”夏邇心里酸苦辣咸,萬般滋味,唯獨缺少了甜。她不由得哽咽了。

  周周看見媽媽哭了,低下頭,默默地坐在凳子上,不動,也不說話。夏邇抹抹眼淚,看看周周可憐巴巴的樣子,心里又是一陣難過?!八懔?,你玩吧。媽媽去做飯?!毕倪儑@一口氣,進到廚房里去了。

  等夏邇做好飯喊周周吃飯時,看見周周趴在床沿上看書。夏邇走過去,輕輕摸摸兒子的頭說:“吃飯了,吃完了再看?!敝苤芴ь^看看媽媽,又儼然是夏邇熟悉的乖覺聽話的模樣了。

  “媽,還是你炒的菜好吃!”周周說。

  “那你多吃點!”夏邇夾了一塊牛肉放在兒子碗里,說,“跟你爸一樣,就喜歡吃肉!”

  “嘿嘿——”周周笑,又對夏邇說:“爸爸好像要去二姑父廠里上班了。”

  “嗯?”夏邇停住筷子,問周周,“他告訴你的?他要辭職?”

  “我聽奶奶說的。好像是的,具體我也搞不清?!敝苤芎卣f。

  “好,不管他,你多吃點!”夏邇又夾一塊肉,放在兒子碗里。

  周周來看媽媽,是跟爺爺奶奶謊稱約了同學(xué)出去玩,晚上不能回去太晚。下午六點多,和兒子一起吃完晚飯,夏邇送兒子回家。走到家附近,迎面碰見周剛走過來,夏邇想躲開,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去找你了?”周剛問。

  “我是他媽,他不能去找我嗎?”夏邇答。周周擔心地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

  “我又沒說啥,你生什么氣?不過,你一個人跑外面住著,你還記得自己是他媽啊?”周剛的語氣與往日頗為不同,“你不是要自由嗎?不要兒子,不要家,多自由??!”

  “你——我不想跟你吵!”夏邇看一眼周剛,又看看兒子,“周周你先回家,記得按時寫作業(yè),少玩點游戲??!媽媽改天再來看你!”周周低下頭,默默地朝家里走去了。

  “我怎么不要兒子了?這話你怎么能當著兒子的面說呢?你就不怕兒子聽了傷心?”夏邇看著兒子走遠了,怨恨地對周剛說。

  “怎么,你自己做的出來,都不怕兒子傷心,我就說說,你倒怕兒子傷心了?你離家出走,要跟我離婚,不就是不要兒子,不要這個家了嗎?我哪句話說錯了?”周剛冷笑著說。

  “我沒法跟你說話!”夏邇轉(zhuǎn)身要走,卻被周剛一把拉住了。

  “你干什么?”夏邇想甩脫周剛的手,胳膊卻被周剛捏得生疼?!澳惴攀郑 毕倪冇昧硪恢皇秩リ軇偟氖?。

  “我不放!”周剛兇狠地看著夏邇,“怎么,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不讓我說你兩句?翅膀硬了,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是不是?有更好的男人在等著你,就想把我一腳踢開,是不是?”

  “你在胡說什么?”夏邇掙扎,用拳頭去捶打周剛的胳膊。

  “那個叫阮茞的家伙,高中時他就喜歡你,是不是?不是因為那個老師,你們應(yīng)該在一起了吧!現(xiàn)在他是大學(xué)教授,當了個什么院長,當初你沒有選擇他,后悔了吧?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你還真能在外面勾三搭四!”周剛抓住夏邇捶打自己的那只手,惡狠狠地看著夏邇。

  “你胡說什么!我和他只是同學(xué)!”夏邇動彈不得,只能喊。

  “我胡說?那羅東旭呢,也是我胡說?你一直跟他勾勾搭搭,藕斷絲連,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我跟他是見過幾次面,但每次都是碰見的,又不是事先約好的!就是碰見了也只是當認識的人,隨便說幾句話!怎么就是勾勾搭搭了?”夏邇原本不會撒謊,情急之下就更是實話實說了。

  “只是隨便說說話?誰信啊?他現(xiàn)在風光了,當上總工了,當初你沒有選擇他,是不是也很不甘心?”周剛的面目已經(jīng)變得有些猙獰了,“他也一直還喜歡你,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

  “想知道你去問他啊,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就去找他啊,抓住我干什么?”夏邇喊,“你放開我!”

  “你以為我不敢去找他?告訴你,我今天上午就去找過他了!”夏邇此刻才看清楚,周剛的眼珠充血一般的紅,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夏邇嚇得動彈不得。

  “打我老婆的主意,利用手中的權(quán)力,想撤我的科長,我在供應(yīng)處混了二十年,是他說不行就不行,說撤就能撤的?想讓我向他低頭,做夢吧,老子還不干了!”周剛終于說出了辭職的原因,只是把完全置身事外的夏邇給牽扯進來了。

  “我早就不在廠里上班了,你那些工作上的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別啥事都扯上我!”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他會處處針對我?他不就是因為當初,我從他手里搶走了你,懷恨在心,現(xiàn)在報復(fù)我嗎?他以為我是軟柿子,想捏就捏?你去告訴他,把老子逼急了,殺人的事老子都干的出來!”周剛目露兇光地說。

  “你真是瘋了!你放開我!你和他之間的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有妻子有孩子,過得好好的,為啥要報復(fù)你!”夏邇拿周剛沒有辦法。

  “那你為什么非要和我離婚?你不就是后悔嫁給了我,要和他在一起嗎?”周剛的話更加離譜了。

  “我為什么要跟你離婚,你不知道嗎?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背叛我!不是因為這,我會離開家,會要跟你離婚?怎么,你現(xiàn)在都忘了,還倒打一耙,反過來說我勾三搭四!你憑什么這樣說我?是看到我和別的男人親熱了,還是發(fā)現(xiàn)我和別的男人曖昧的短信了?”周剛聞言頓了一頓,手上也略微松了松,卻還是抓住夏邇不放。

  “夏邇,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原諒我,只要你原諒我,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已經(jīng)決定到二姐夫廠里去,少說也是個經(jīng)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改,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好過日子!”周剛的語氣突然變了。

  “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不相信你了。一次出軌的男人可能是一時糊涂,還可以原諒,可兩次三次出軌,那是明知故犯,讓人怎么原諒?況且,就算我原諒你了,也沒有用,你是改不了的!”

  “我真覺得自己錯了!是我不該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也真的只是和她們應(yīng)酬一下,不是你想的那么嚴重!”

  夏邇感覺周剛手上的力量小了許多,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慢慢說:“好好想想,你只是把我當成你的私有財產(chǎn),你限制我的自由,把我綁在身邊,不是因為你有多愛我,你只是想占有??傻玫搅?,也不珍惜,欺騙我、背叛我,現(xiàn)在又污蔑我,你想想,這是愛嗎?”

  周剛看著夏邇,沉默了一會,說:“我的確不好。但我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p>  “我也想原諒你,也想天天見到兒子,也想好好過日子。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我已經(jīng)怕你了,不敢再相信你了!”夏邇傷心地說,“我也想要一個完整的家,想要一個忠誠的男人,可你讓我的所有希望都破滅了,讓我的所有愿望都落空了!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周剛也難過地低下了頭,他緊緊地抿住嘴唇,像是在下定什么決心一樣。等周剛抬起頭來時,已是一副等著生死決絕的神情,他一字一句地問夏邇:“這么說你是鐵了心要離婚?”

  夏邇毫不退縮地看著周剛,答道:“是?!?p>  “那好!”周剛一仰頭,夏邇以為他態(tài)度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周剛卻低頭盯緊夏邇的眼睛說:“我永遠都不會同意離婚。家你愛回不回,兒子你愛管不管,但是,如果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是絕對不會不管的!你自己看著辦吧!”周剛說完,丟下夏邇,鉆進不遠處的車里,“呼”地跑遠了。

 ?。ㄎ澹?p>  夏邇因為要參加公司的品牌培訓(xùn),來到了中州市。中州的夏天熱得能讓瀝青馬路咬住鞋跟,能讓帶了多年的皮帶滲出水來,夏邇跟著阮茞從出站口走到停車場,百米不到的距離,卻覺得熱得快要窒息了。

  “好熱,中州的夏天真是名不虛傳??!”夏邇一邊用紙巾擦汗,一邊說。

  “先喝口水?!比钇愡f過來一瓶礦泉水,又從后座上拿起一本書,對著夏邇輕輕扇著,“空調(diào)馬上就能有感覺了。下次我不熄火,空調(diào)就能一直開著了?!?p>  “謝謝你!”夏邇感激地說,“要不是你來接我,我還得去擠公交。聽說中州的公交很恐怖,能擠得人沒有立足之地,那不得把人熱暈?”

  “人是挺多了,所以你只要來就聯(lián)系我,我來接你?!比钇惱^續(xù)扇,夏邇的發(fā)絲隨著書本帶來的微弱的風,在耳邊舞動。

  “我是方便了,可怕你不方便?。∵@樣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嗎?”夏邇不好意思地說。

  “不麻煩,比我回去麻煩你省事多了!”阮茞笑盈盈的。

  “你哪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啊,都是我在找你的麻煩!”夏邇也笑。

  “非要有事才能去找你啊?老同學(xué)見見面,聊聊天,不需要理由,是不是?”阮茞掛檔,松剎車,車慢慢開出去了,車內(nèi)的涼氣已讓人舒服了許多。

  “那倒是,歡迎老同學(xué)隨時到訪!”夏邇調(diào)皮地說。只要和阮茞在一起,夏邇就不由自主地變得活潑調(diào)皮,她自己卻一點也沒有察覺。

  “嗯,就這么說定了?。 比钇愐部旎盍似饋?。

  夏邇的美容店加盟的是家著名的化妝品公司,培訓(xùn)地點在很熱鬧的民主路,與阮茞所在的中州大學(xué)隔得比較遠,有五十分鐘左右的車程,但每天夏邇培訓(xùn)結(jié)束后,阮茞都很準時地等在樓下。夏邇培訓(xùn)的第二天,阮茞載夏邇?nèi)シ比A的漢江路看夜景。

  漢江路是中州市中心的步行街,也是有名的夜市,白天人流不息,入夜后華燈璀璨,人就更多了,再加上恰是周末,就更加人滿為患。夏邇和阮茞在人叢里幾乎是擠著往前走,不知是什么時候,阮茞的手輕輕握住了夏邇的手。前面突然有一群人大聲說著什么,快速地涌過來。阮茞摟住夏邇的肩。

  人群過去了,夏邇長舒一口氣說:“我的天,中州的人都這么霸氣嗎?”

  阮茞笑,說:“估計是趕著去參加什么優(yōu)惠活動,這里的商家常常有限時打折之類的活動,吸引人去搶購?!比钇惖母觳惨廊粩n住夏邇的肩膀,沒有松開。

  夏邇看見前面一家服裝店里的衣服不錯,提議進去看看。阮茞說:“好,挑一挑,喜歡就多買幾件回去?!?p>  夏邇聞言調(diào)侃道:“很少有男人能耐著性子陪女人買衣服,你老婆一定好幸福!”阮茞笑笑,不置可否。

  夏邇和阮茞走進店里,立刻有一個很年輕的女孩走過來。“歡迎光臨!請隨便看!”女孩說。夏邇點點頭,拿起一件碎花長裙,花色很好看,可惜是吊帶裝?!澳梢栽囋?。您的身材、氣質(zhì)都非常適合這款衣服!”女孩馬上說。夏邇搖頭,把衣服掛了回去。

  夏邇繼續(xù)往里走,阮茞慢慢跟在背后?!斑@款白色的您喜歡嗎?”女孩把一件白色連衣裙舉在夏邇面前,眼睛卻看著阮茞。“試試吧,這件是你喜歡的風格?!比钇愓f。這件連衣裙類似于襯衣的樣子,腰上配有一條很細巧的棕色皮帶,的確是夏邇現(xiàn)在喜歡的樣式?!昂?,我試試?!毕倪兘舆^裙子,走進試衣間。阮茞坐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等候。

  店里的顧客很多,雖然試衣間有好幾個,但夏邇還是需要排隊等候。夏邇站在人群里望一眼等候的阮茞,只見阮茞蹺起二郎腿,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夏邇放心地繼續(xù)排隊。

  “先生,請喝杯茶!您夫人好漂亮!”女孩端過來一杯茶,對阮茞說。阮茞滿意地一笑,說:“謝謝!”不知道是謝謝女孩給他端茶,還是謝謝女孩夸他“夫人”漂亮。

  夏邇穿著連衣裙走了過來,像一朵半開的白蓮一樣,清麗優(yōu)雅,不染一丁點凡俗之氣。

  “好不好看?”夏邇問?!昂每矗 比钇惢剡^神來,說。女孩在一旁合不攏嘴,不停的說:“真好看!您穿這件衣服真是太好看了!這件衣服就像是為您量身定做的一樣,太適合您了!”周圍在挑選衣服的顧客也都停下來,默默欣賞著一襲白衣的夏邇。夏邇自己對鏡看看,也挺喜歡。

  “好像短了一點……”夏邇在試衣間看過價錢,要七百多,一個自己店里的美容師干一個月,也只能拿到八百塊工資,一件裙子就快要趕上她們一個月工資,夏邇覺得太貴了。阮茞笑笑,指著一件綴滿荷葉邊的米色大擺長裙說:“那再試試那件長的?”夏邇一看,覺得樣式太復(fù)雜,搖頭,走進試衣間去換自己的衣服。

  夏邇換好衣服走出來,看見女孩遞給阮茞一個紙袋,說:“謝謝您的購買,歡迎您下次再來!”

  “你——你買了······買了什么?”夏邇驚問。

  “你試過的那件衣服??!這么多衣服,你只試那件,很喜歡,是不是?”阮茞輕聲說,拉著夏邇走出門去。

  “不是,我是說,我買衣服,怎能讓你出錢?”夏邇有點著急了。

  “你第一次到中州,我得送你一件禮物吧?我們是老同學(xué),好朋友,你馬上要過生日了,我得送你一件生日禮物吧?我正愁不知道買什么好,你這不是正好幫我解決了難題嗎?”阮茞滔滔不絕地說。夏邇說來慚愧,長這么大,的確還是第一次到省城中州,所以這次學(xué)習(xí)培訓(xùn)還是有著紀念意義的。夏邇生日是八月初,現(xiàn)在已是七月下旬,買生日禮物也說得過去?!翱伞墒恰惶冒桑@么貴的衣服,作為生日禮物,太貴重了?!毕倪兒苓^意不去。

  “不貴重。我們認識了二十多年了吧,我還是第一次買禮物給你。如果從高中我們同學(xué)開始,每年花二十塊錢給你買禮物,到現(xiàn)在也累積到好幾百了吧!你就當是我把以前欠你的禮物一次補齊了!”阮茞又頭頭是道地說。

  “可哪有興這樣的?如果要這樣,那我是不是也要給你補禮物啊!”夏邇說,有點哭笑不得。

  “好啊,我等著你給我補!”阮茞卻毫不客氣。

  “那······那說好了,衣服我收下,給你的禮物我晚點再給你。”夏邇是在是很喜歡這禮物,哪個女人不愿意擁有漂亮的衣服呢?阮茞偷偷松了一口氣,暗暗笑了。

  “明天我先去接李燦燦,再來接你?!比钇愐恢皇痔嶂?,一只手很自然地抓住夏邇的手。夏邇在來往的人中左躲右閃,很自然地靠到阮茞的身邊?!盃N燦很忙嗎?我來都兩天了,還沒見到她!”阮茞答應(yīng)幫夏邇聯(lián)系李燦燦的,可到現(xiàn)在夏邇連李燦燦的電話都沒有接到,夏邇有點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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