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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口的晚風(fēng)

第四十八回 王恭之死(上) 【劉牢之苦勸無果,四方聯(lián)結(jié)再起兵】

京口的晚風(fēng) 孫長安 3930 2020-06-08 19:23:07

  第四十八回王恭之死(上)【劉牢之苦勸無果,四方聯(lián)結(jié)再起兵】

  詩曰:

  機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世間何止生與死,犯了桃花也無情。

  話說豫州刺史庾楷派了自己的兒子庾鴻前來與王恭邀約一起舉兵再次反司馬道子,且又有荊州刺史殷仲堪和廣州刺史桓玄的助陣,王恭自認(rèn)為手握北府軍,此事乃是一蹴而就便可完成的,于是不假思索的答應(yīng)了。

  一日,劉禹正從孫無終那里議事完畢,返回本營。何無忌卻是帶著酒水前來邀約劉禹一同飲酒。二人入得帳來,命人弄了竹筍、肉干當(dāng)做下酒菜便吃喝了起來。幾杯下肚,劉禹先問道

  “道濟為何沒有跟你一起來呀?”

  “哦,他和我表弟劉敬宣還要負(fù)責(zé)吳興一代的防務(wù),暫且就不回來了。”

  何無忌有些醉意的回答道。劉禹聽聞,也是不再問了。只是說道

  “此去吳興剿滅王廞可還順利?”

  何無忌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說道

  “這王廞也是找死。據(jù)說當(dāng)今尚書令王珣與黃門侍郎王謐,都是他的本家。祖上與那司馬道子有世仇,只是這次借王總帥起兵響應(yīng)我們。這才重新崛起占了三吳之地。這不,朝廷處死了王國寶及其余黨,王總帥令其罷兵,但這老小子不但不罷兵,還在三吳之地大肆屠戮。想要擁兵自重,以取富貴于朝廷。王總帥為了以絕后患,這才派我舅舅前去征討。這些狗日的士族子弟,都是些草包。與我北府老營一接觸,即刻全面崩潰。真如喪家之犬!”

  劉禹聽完,也是嘖嘖嘆息,說道

  “如此一來,當(dāng)朝王氏一家豈不是會痛恨王總帥?”

  “那誰知道?這就不是我等小人所能管的事情了!”

  劉禹點點頭,繼續(xù)喝起酒來。二人一直喝到日落,劉禹才命檀韶將其送回本營。

  且說王恭派劉牢之討伐王廞之后,劉牢之留下兒子劉敬宣坐鎮(zhèn)吳興,以肅清叛亂,自己班師返回京口。稍作休息之后,便準(zhǔn)備去往王恭帳內(nèi)匯報此行戰(zhàn)果。

  深夜,王恭見劉牢之還不來,便想著明日召見也是一樣的,便命人打了些水,洗漱完畢之后準(zhǔn)備就寢。結(jié)果耳聽得帳外馬蹄聲急,王恭招人來問,原是庾鴻又來了。

  王恭覺得甚是疑惑,正想詢問。卻聽見庾鴻在帳外說道

  “豫州刺史庾楷特使庾鴻,有急事面見王總帥!”

  王恭見狀,命人撤去洗漱用具,將庾鴻召見進(jìn)來,排序而坐,問道

  “賢侄,一個月前你剛來過啊?為何這次深夜造訪?莫不是有什么變動?”

  那庾鴻也不答話,只是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直接站起身,起身走出帳外,王恭看著帳外站著兩個背著弓箭,挎著腰刀的侍衛(wèi),看樣子應(yīng)該是護衛(wèi)庾鴻的。只見庾鴻在其中一個侍衛(wèi)的箭壺里拔出兩只箭來,徑直走進(jìn)大帳。說道

  “放下帳??!”

  王恭見狀,便點了一下頭。門外的北府軍守衛(wèi)便放下了帳帷。見帳內(nèi)只有二人,庾鴻便拿著兩只箭擰開箭頭,只見那兩只箭的箭桿是空心的。王恭身體微微前傾想要看個究竟,卻見庾鴻從箭桿里倒出兩根卷好的綢緞。

  王恭不知到底是什么,正想開口詢問,卻聽得門外有人說道

  “都讓開,我是劉牢之,有要事面見王總帥!”

  言罷,卻見庾鴻迅速收起綢緞卷,重新裝進(jìn)箭桿內(nèi)。王恭示意庾鴻坐到一邊,朝帳外喊道

  “讓劉將軍進(jìn)來?!?p>  說完,劉牢之撩起帳帷走了進(jìn)來,見庾鴻在帳內(nèi),自己也是不認(rèn)識。便拱手施禮道

  “深夜叨擾總帥,還望莫要見怪。不知總帥深夜會客,多有打擾?!?p>  王恭擺擺手說道

  “劉將軍征討王廞一事可還順利?”

  “總帥英明,此戰(zhàn)不費吹灰之力。在下深夜來此,正是要與總帥匯報。”

  王恭聽完,說道

  “此事不急,劉將軍先去帳外稍候,我先與客人商議要事完畢,你再來吧!”

  劉牢之聽完,內(nèi)心有些不悅。便說道

  “若是如此,那在下明日再來吧!”

  王恭卻不以為然地說道

  “叫你等就等一下,何故那么多閑話?”

  劉牢之心中憤懣,但又無可奈何,便起身走向帳外等候。此時,庾鴻見劉牢之出去,便繼續(xù)倒出箭桿里面的兩張絲綢,打開之后遞給王恭。王恭接過來仔細(xì)端詳之后,竟然是兩封書信。

  一張蓋著廣州刺史桓玄的大印,一張蓋著荊州刺史殷仲堪的大印。只是絲綢損傷,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大致能讀懂是一起相約舉兵的事情,王恭有些猶豫問道

  “賢侄,為何這兩封信如此字跡不清呀?”

  庾鴻拱手施禮說道

  “一個月前,叔父答應(yīng)替天行道之后,我便火速返回豫州弋陽。與我父商議之后,我便又親自出使江陵和夏口,見到了殷公和桓公。他們也都按之前商議好的寫了書信。只是都怕半路被司馬道子的人截獲,便遲遲不敢發(fā)出來。等我到的時候,我便提議讓我來帶書信。殷公與桓公當(dāng)即表示同意,我為了節(jié)省時間,便穿過司馬道子控制的地盤潛行來到京口。途中害怕信件被截獲,便藏在了箭桿之中,以便掩人耳目。這不途中遇見江匪,想要劫持我等財物,我等便與之打斗。但為了早日將信件送到,我們一行人這才脫離了接觸。這一折騰,怕是箭桿也是受了潮,這才字跡不清!”

  言罷,王恭點了點頭。便說道

  “此事我已知曉,你先下去休息吧!”

  “謝叔父美意,只是事不宜遲。我還得回去告知我父。我這就動身,連夜回豫州去了?!?p>  “也好,路上小心!”

  庾鴻當(dāng)即站起身拱手施禮,轉(zhuǎn)身走出帳外,帶著侍衛(wèi)拍馬而去了。

  王恭拿著信件湊近燭火仔細(xì)察看,劉牢之卻徑直重進(jìn)帳內(nèi)說道

  “總帥,此事萬萬不可?。 ?p>  王恭也沒有理會劉牢之,只是繼續(xù)看著自己手里的信,說道

  “如何不可???”

  劉牢之見狀,繼續(xù)爭辯道

  “當(dāng)今總帥之責(zé),乃負(fù)天子伯舅之責(zé)也!當(dāng)秉忠持貞,以為天下人所效!而今司馬道子位若周公旦之尊,亦是有輔佐天子之職分也!于朝野內(nèi)外,威望甚高。況其誅殺王國寶及其余黨,又遣人送上王廞叛逆書信,此舉皆是屈服總帥之威名也!近來司馬道子所用其人,雖非明鏡可比,然亦無大錯。且割除庾楷所轄豫州四郡與王愉,與將軍又有何干?莫不是因他人幾句媚言,便要充作他人馬前卒,以舉北府將士再冒天下之大不韙清君側(cè)!此舉可謂是名不正言不順,怕是要遭天下人恥笑啊!”

  言罷,王恭怒目而視,呵斥道

  “爾等真乃匹夫之見也!”

  劉牢之聽完,胸中憋悶,正想要爭執(zhí),王恭卻打斷道

  “朝廷之事,變幻莫測。爾等一介武夫,乃寒族庶出。卑賤至極,安能懂士族之慮耶?”

  言罷,劉牢之大為驚訝,接著便是憤怒之極,喊道

  “破苻堅百萬之師,亦是我等卑賤至極之輩!迫司馬道子誅殺王國寶亦是我等卑賤至極之輩。爾等高貴,大可不必與我等為伍也!”

  王恭聽完大怒,但轉(zhuǎn)念一想,當(dāng)是用人之際,不可激化矛盾,便強壓怒火說道

  “北府軍勞苦功高,你也是最有威望之人。此事之后,我自當(dāng)交出北府軍。保舉你為北府軍總帥!”

  說完,便不再看劉牢之。只是拿著那兩封破信在燭火邊看著。劉牢之見狀,也無言以對,便告辭而去。

  再說夏口桓玄,對于庾楷連接王恭殷仲堪再度舉事的事情,有些不太確定。因其自身駐地,靠近江州刺史王愉的地盤,便只身西返來到江陵城,面見殷仲堪以求穩(wěn)妥。殷仲堪見桓玄到來,殷勤接待。桓玄卻不以為然,抓住機會與殷仲堪單獨面見問道

  “殷公對再度舉兵之事,當(dāng)做如何想?”

  殷仲堪捋著胡須說道

  “這次既然是王恭挑頭,想必不會再半道而廢?!?p>  “何以見得?”

  桓玄問道,殷仲堪卻是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上次王恭有誅殺王國寶等奸黨為借口,如今再度舉兵,便是自絕于天下人。王恭只能成功,不能失?。 ?p>  桓玄聽罷,試探性問道

  “那殷公的意思是我們依計而行?”

  “那是當(dāng)然,此次我等不要再作壁上觀!”

  桓玄聽罷,便又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與殷公一起共進(jìn)退。只是我處那夏口,兵少將寡。如若王愉直接揮師西進(jìn),怕是我抵擋不住啊!”

  殷仲堪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有何難?我與你五千荊州精銳甲士,個個驍勇善戰(zhàn)。若是王愉攻你,你只需抵擋數(shù)日,我荊州十萬大軍便可馳援于你。何懼之有?”

  桓玄聽罷,臉上露出笑容。故意奉承道

  “如此,多謝殷公!”

  殷仲堪扶起桓玄,又說了些閑話。留著桓玄飲酒吃喝,次日便命人點齊五千人馬交與桓玄,桓玄千恩萬謝,帶著五千人馬回那夏口去了。

  且說劉牢之當(dāng)時回到營中,一臉數(shù)日都是陰郁沉悶,一旦有人做錯事情。動輒打罵,讓周圍的人惶惶不可終日。

  直到三吳地區(qū)安定,劉敬宣帶兵回營,去拜見父親時,便覺父親情緒不對。劉敬宣懼怕父親劉牢之出些差錯。便親身來到孫無終軍營,拜見孫無終。請求孫無終約劉牢之一同出營打獵,以便可以散散心。

  孫無終答應(yīng)了劉敬宣,便約劉牢之一同出營打獵。劉牢之見孫無終親自來約,縱然是有千般脾氣,也是不敢隨意亂發(fā)。便答應(yīng)了孫無終的邀請,帶著劉敬宣、何無忌等人一起出營打獵。孫無終也是帶上劉禹一起出去。

  見山清水秀,一片寧靜。又縱馬馳騁半日,劉牢之的心情是好了許多,孫無終見狀,便在休息間歇,詢問劉牢之所為何事。劉牢之將其與王恭的對話,和盤托出。孫無終聽完勸慰道

  “我等也只是外臣,且朝堂之事,我等亦無法與之周旋。不如放輕松些,即為軍人,服從便是!”

  劉牢之卻不以為然,說道

  “你我都是北府軍老將,南征北戰(zhàn)!如若讓北府軍就此陷入朝廷內(nèi)斗,怕是要遭滅頂之災(zāi)?!?p>  此言一出,孫無終也是無言以為。便岔開話題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今日你我就比一比箭法如何?”

  “還怕你不成?”

  言罷,劉牢之起身翻身上馬,策馬而去!孫無終亦是興致突起。緊隨其后。

  話說王恭答應(yīng)起兵之后,準(zhǔn)備了一段時間,自覺是時機成熟,便命人寫下討伐江州刺史王愉與建威將軍司馬尚之的檄文,通傳朝野內(nèi)外。與此同時,殷仲堪與桓玄、庾楷也都發(fā)出討伐檄文。

  一時間是朝野內(nèi)外震蕩,司馬道子整日是愁容滿面。剛剛平息的兵變,如今不到一年又再次卷土重來。情急之下,司馬道子招來司馬尚之詢問對策,司馬尚之也是一籌莫展,說道

  “如今之事,皆是因割除豫州四郡引起。若是勸說庾楷退兵。其余三人便失去了出兵的名號,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司馬道子覺得有理,便說道

  “那你覺得誰去當(dāng)說客最為妥當(dāng)?”

  司馬尚之思慮片刻說道

  “不如讓尚書令王珣前去!一來王氏大族,聲望在外。二來王珣也無實權(quán),庾楷不會排斥他。”

  “卿所言甚是!”

  于是司馬道子便依司馬尚之所言而行。王珣無奈接受任命,前去豫州弋陽與庾楷商談。誰知庾楷斷然拒絕,見庾楷不為所動,王珣只能是悻悻而退。

  回到建康城,王珣將其意見說完。司馬道子面色慘白,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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