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歷175年,夏,五月18號,下午。
與早上的小雨有所不同,似乎是不滿足于只是一滴滴往下掉,烏云們聚攏著在天空中迸發(fā)出閃電,隨著一道驚雷,傾盆大雨襲擊了還沉浸在舒適小雨的帝都。
教會的告解室里,雙目緊閉的馬爾多跪在地上,手中握緊了光明神的徽印,嘴唇微動著似乎在進行禱告。
隨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
“馬爾多,主教大人有事要找你?!?p> 馬爾多睜開眼,嘗試性地動了動僵硬的身軀,發(fā)覺自己的大腿早已發(fā)麻,臉上無意地露出苦笑,對著門外回應道:
“好的,我知道了?!?p> 門外腳步聲響起,越發(fā)輕微直至消失,馬爾多雙手撐地將跪地的雙腿舒展著,不一會,馬爾多拉開門,走出告解室。
在眾信徒崇敬的目光中,馬爾多敲開了大主教貢薩洛·肯特的大門。
“下午好,大主教大人?!?p> “你也是,馬爾多信徒?!?p> 倆人在一番寒暄過后,貢薩洛直接表明了他傳喚馬爾多的目的。
“馬爾多信徒,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的、有史以來第一個如此虔誠卻又依舊能夠保持清醒的信徒?!?p> “感謝您的稱贊,大主教大人。”
“哦,對,為人還十分謙遜。”貢薩洛笑呵呵地補充著,隨即他正色道:
“恭喜你,馬爾多,我們決定讓你擔任主教的職位,希望你能夠在我主的注視下走得更遠?!?p> “哦!”馬爾多驚呼著,他眨動雙眼,臉上難以抑制地露出狂喜的笑容,他雙手捂著嘴巴,隨后意識到這是不對的,然后又松開,他激動無比地說道:
“這可是個天大的驚喜,感謝你,我的大主教大人?!?p> “哦,孩子,你這就開始語無倫次了?你應當敬謝主,主的光輝永遠照耀著世人,即便他們有時會犯點小錯誤?!?p> 貢薩洛抬手拍了拍馬爾多的肩膀,幫助他平復心情,隨著馬爾多漲紅的臉慢慢平靜,貢薩洛遞給他屬于主教的光明神徽印和教袍。
隨后倆人輕輕擁抱了一下,貢薩洛低聲地對馬爾多說道:
“孩子,去跟外面的信徒們,分享你的喜悅吧?!?p> 松開擁抱的馬爾多看著滿臉慈祥的貢薩洛,輕快地點了點頭,拉開了房門走向早已知曉此事的一眾信徒們。
“恭喜你,馬爾多主教!”
傳話的年輕信徒十分高興地走上前,一邊說著,便跟馬爾多來了一個深深的擁抱。
松開之后,馬爾多打量著年輕信徒的面容,隱約間感覺有些許熟悉,但又不記得名字,便出聲詢問道:
“謝謝你的祝福,你是?”
“啊,我叫加斯頓?!?p> 年輕信徒十分靦腆地低了低頭,很是好奇為什么馬爾多會詢問自己的名字,只是在抬頭的時候,馬爾多便已經跟其他信徒相擁在一起了。
為了慶祝教會里又一位信徒得到了主的認可,成為了一名主教,貢薩洛大主教當即決定晚餐舉辦多人圣餐的活動。
“感謝我主的恩賜!”
眾人歡呼著,面帶感恩地享用著面前的圣餐,炎熱的夏夜在他們眼中也變得舒適了起來。
晚上,眾信徒們離開教會回往各自的家中,馬爾多揮手告別最后一位離去的信徒,轉過身十分高興地看著身后的大主教。
“來吧,孩子,我?guī)闳タ纯茨愕姆块g?!?p> 貢薩洛朝馬爾多輕輕揮手著,帶著他來到了教會里安放神職人員的房間,這是只有有職務的人員才能夠擁有的房間,一般的信徒只能在聚會后回家。
“愿主庇佑著你?!?p> “愿主庇佑著你。”
貢薩洛與馬爾多告別后離開。馬爾多站在門口看著貢薩洛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臉色從喜悅轉變成平靜。
他在走進房間后鎖上門,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放在桌子上,拿起隨身攜帶的筆在紙上飛速地書寫著,月光透過窗戶,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教會外,同路而行的信徒們有說有笑地在路上走著。
“糟了!我有東西忘記拿了?!?p> 加斯頓猛地站直,在回想起自己落下東西后,下意識地往衣兜伸手摸索。
“不會吧?你找找看?”
鄰居家的吉米看見同伴的臉色如此著急,連忙出聲勸慰他。
“好像真的忘記拿了?!?p> 加斯頓在摸索中漸漸回憶到自己確實把東西啊丟了,原本好好的心情一落千丈,轉身就要往回頭走。
“干嘛啊你。”
吉米見狀連忙拉住加斯頓,看著加斯頓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本來繃著臉的他也放緩了語氣:
“別急啊,既然是掉在教會,那明天去拿也是一樣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那個傳得很火的割頭殺手,現在都還沒被抓到呢?!?p> “這——”
加斯頓這一聽,當下也是遲疑了,雖然他確實要拿回那件東西,可是如果因此丟了性命就不好了。
不過他又覺得吉米單純只是自己害怕而已,他當然知道割頭殺手,可他也知道那倆個被害者的實力都很低。
而加斯頓自認為憑自己白銀階的實力,就算打不過割頭殺手,還是能在其手下撐上幾分鐘,甚至還能跑得掉的。
這樣一想,加斯頓就覺得吉米的勸告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安全,當即就頭也不回地跑向教會,任由身后吉米不斷地呼喊。
吉米看著加斯頓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的警告,甚至有越喊跑得越快的傾向,當即火氣就上來了,轉身就自己回家了,還邊走邊罵罵咧咧著:
“讓你走,到時候真的遇到割頭殺手你就知道錯了!”
加斯頓在跑了一段時間之后,就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他邊走邊回顧四周,避免真的被吉米烏鴉嘴說中了,那他估計吉米看見自己的死狀能被笑死。
“有人嗎?”
加斯頓伸手推了推教會緊閉的大門,發(fā)覺沒有上鎖之后便直接將其推開,邁步走進教會,加斯頓環(huán)顧四周,很快便在長椅上發(fā)現了自己遺落的東西——
一袋曲奇餅干。
加斯頓走過去將其拿起,確認了一番之后,很是慶幸地說道:
“還好回來拿了,不然小席就該生氣了。”
加斯頓將其收進衣兜里,再三確定不會丟失之后,才安心地走出教會,還順手將教會大門關上。
走在路上,夜間的街道有些冷清,之前是因為吉米的存在,現在加斯頓獨自一人,頓時孤獨感就凸顯出來了。
“還是用跑的回去好了?!?p> 加斯頓自言自語著,嘗試用這種方式來安慰自己那稍微有些敏感的內心,這雨后的風吹在背上,讓他的背脊有些發(fā)涼。
“小席還在等我回去呢?!?p> 又給自己增加了一點奔跑的理由,加斯頓抬起腿開始在空無一人的大街狂奔著,呼嘯的風迎面吹來,他能感受到自己跑的比平時還要快。
——沒想到我居然這么害怕的么?
心里暗暗自嘲著自己的膽小,加斯頓腳下的步伐卻又加快了不少,他的嘴角微揚著,自言自語道:
“其實我跑得還挺快的嘛,也不枉費我平時經常苦練身——”
說著,加斯頓的自言自語戛然而止。就像一個失去控制的人偶,加斯頓忽然僵硬地站直。
他掙扎著抬起手,手只抬到了半空,身體便再無動作地沉沉倒下,脖子上綻開一道血線,頭顱“咕嚕咕?!钡仨樦亓ο蚯皾L去。
“該死!”
街道盡頭,跟隨著加斯頓跑出來的白奕怒火攻心地臭罵了一聲,他抬起頭望向街道旁房屋的屋頂,在上面,一道漆黑的人影正低頭看著突然冒出來的白奕。
似乎有些驚訝白奕的出現,人影在看見白奕抬頭望來的時候發(fā)出疑惑的詢問:
“你是怎么追到這來的?”
白奕咬著牙,惡狠狠地盯著人影,在聽到人影的詢問后,怒極反笑的他沒有回答,伸手掏出腰側的長劍,他有點慶幸自己預感到了今晚可能會有一場苦戰(zhàn),特地把武器帶出來了。
白奕快步沖向人影,人影饒有興趣地看著白奕狂奔的姿態(tài),似乎是好奇還在街道上的白奕是打算怎么跑上屋頂來。
白奕以沖鋒般的速度從街頭一路沖到中間,隨即他輕盈得宛如飛行般躍起,人影站在樓頂滿臉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
在一呼一吸之間,白奕就像原地起飛般躍上二樓,人影還在驚嘆著白奕那驚人的彈跳力,白奕便已經來到了人影的面前。
“怎么會——”
人影看著面前不過半步之遙的白奕,其手中的長劍在月光下閃過清晰的劍芒,帶著疾風般的威勢向自己襲來。
隨著一聲金屬相擊的輕響,人影飛快倒退著和白奕拉開距離,白凈的長袍下露出漆黑無比、尖銳鋒利的利爪。
“明天得想個借口跟大主教大人解釋下袍子破了的問題啊?!?p> 馬爾多伸手拉起被長劍割開的長袍,語氣里滿是嫌棄地自言自語著,隨手將白奕揮過來的長劍抓住。
“你貌似有點輕敵啊,小治安員?!?p> 馬爾多忽地張開嘴,露出滿口尖細的獠牙,只見他獰笑著,伸出宛若刀鋒般銳利的利爪,以極其迅猛的速度抓向白奕。
“還是你就這點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