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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之慕

第十八章 崢嶸初現(xiàn)

山河之慕 其實向西 4813 2020-07-01 07:45:47

  自兩只靈隼走后,蕭蕪雖不露形跡,褚珣還是看出她有兩分離愁。

  個把月過去,一開始君臣之間的“恪守”,漸漸其余幾人也被影響的漸漸淡化。

  褚珣怕她重情習慣凡事悶聲不響傷及心神,便每日把人使喚的團團轉(zhuǎn)。

  一會腰疼,一會背痛,一會腿酸。

  蕭蕪忙不迭的推拿侍奉,也確實漸漸淡了離愁。

  奈何自阿箬來了家里,阿阮兄妹來的更勤了。

  阿阮照舊是圍著蕭蕪,雖說每每嚷嚷著長大嫁了她,卻也漸漸不再在面前孟浪,很有些遮掩,看這樣子竟是有幾分真!

  自蕭蕪成人未能辦禮,阿阮一應衣褲鞋襪添置了不少,給她補生辰之禮。此后更是,蕭蕪的衣物鞋襪,阿阮更是親手縫制了不少。

  蕭蕪推拒幾次未果,也感念她赤誠心念,更像后輩一般看顧對待。

  褚珣看著牙酸不已,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跟著一個未及笄的姑娘較上了勁。

  但凡阿阮來,他鐵定這疼那疼,歇著也要蕭蕪跟著捶腰敲背的。

  今日又是如此——

  “左邊左邊,對對,重點兒?!瘪耀懘鬆斠粯犹稍谲浰?,閉著眼睛指揮,蕭蕪認命的隨他說的左挪右移。

  聽院里已來一會的阿阮對葉秋幽幽|道:“寧先生,寧二公子什么時候才能不疼了,怎的日日病痛……”

  自何家事后,化名寧氏兄弟的二人雖恢復了身份姓氏,除了蕭蕪原來家里的小廝和老何外,卻并沒有四處告知。

  連帶阿箬、如蘭二人,除了私下,也只“大公子、二公子”的叫著,人前也并不稱蕭蕪“殿下”,只阿姐、姑娘的混稱著。

  阿箬忙在一旁瞄補,“二公子前幾日受了寒,自是渾身酸痛……”說的她自己都覺著心虛,這也病的太頻繁了!

  如蘭看著又冒出頭來頂鍋的葉秋,暗笑不語,似是沒看到他求救的眼神一般,神在在的溜達到一旁去忙活。

  ……

  房內(nèi)蕭蕪聽著阿箬問話,有些無奈的起身,“我去看看她吧?!?p>  褚珣貫是皮糙肉厚,漫說霸占著蕭蕪不給她們見,就是當面也要搶人的,也不是沒做過。

  聽見院內(nèi)的哀聲抱怨,眉毛都不動一下,聞言伸手拉蕭蕪,較勁兒的道:“姑娘家的都要嫁你了,還不遠著些。不準去!”

  蕭蕪不妨被他拽住手腕,欲轉(zhuǎn)身的步子被扯的一歪,手肘直直砸在褚珣鎖骨下方。

  褚珣不妨被砸的結(jié)實,一時沒喘過氣兒來,捂著月兇口痛呼。

  又趁機裝可憐賣慘,拽著蕭蕪不讓起,“漫說義父還不定是假的,就算叔父,那也是父!你這是要‘弒父’?哎呀,可疼死我了——”

  蕭蕪臉頰貼著他的脖頸又羞又氣,簡直快冒了煙。又擔心他真疼的狠了,起身查看。

  蕭氏普遍是高挑身材,蕭蕪十三之后長勢極快,現(xiàn)今十五歲的年紀,已近五尺五六(1.65m左右)的身量,砸一下也不是鬧著玩的。

  她急問,“哪?”

  看他皺眉不語捂著月兇口,伸手在月兇口按壓,“這?”

  不妨蹭開松垮衣襟一角,露出些許撞擊的紅痕。

  蕭蕪剛松一口氣,只見如玉皙白的月兇膛半遮半掩,忙垂下眼瞼,非禮勿視。

  心說自己今生自幼與這人相識,到底是忽略了如今年歲,確實不適合再言行無忌。

  在心里暗自叮囑自己,往后且要注意。

  ……

  回神聽這人還在那裝可憐,幾分不自在的心緒下,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八風不動,反而順著惱意,“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月兇口上。

  褚珣這下不用裝了,“哎喲”的一聲,可謂是喊的情真意切。

  蕭蕪繃著臉,“侯爺,你慣會耍弄人?!闭f罷不顧褚珣“哎哎哎”的叫喚,轉(zhuǎn)身走人。

  褚珣喊了兩聲沒叫回人,還奇怪今日這丫頭怎得如此“沉不住氣”,低頭看見自己半敞的衣襟,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哦——這是羞惱了!嘿!毛孩子家的,也忒多講究!”

  ……

  大靖民風開放,并不如前朝他國一般,還有女子足不出戶、裹足等陋習,男女避諱之類的自然也有,只是適度而已,不至于“大防”那么嚴苛。

  如女子與父兄之間,并不如百年前一般,不便同室而處、不可同桌而食之類。

  尤其是還未成年及笈的小姑娘,那是更自在些。

  而且蕭蕪照顧他起居多年早已習慣,現(xiàn)下也是門窗大敞,門外樹下坐著幾人熱鬧,也沒什么不合乎規(guī)矩的。

  只是他這會兒倒是忘了,蕭蕪不但已經(jīng)及笄早已不是小丫頭,且并不真的是他的“閨女”。

  ……

  蕭蕪只略略敷衍阿箬和阿阮,說聲“有些不舒服”,便淡著一張臉,一徑回了房,“咣當”一聲關上門,留下四人在院里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難得見蕭蕪白日里避人,四人皆不知何故,不約而同望向褚珣房間的方向,心道怕是侯爺/大帥/二公子果真神人,居然能惹得好脾氣的殿下惱了。

  稍后葉秋敲門進了褚珣屋子,“奉儀,你是把殿下怎么著了?這是惱了?誰誰都不理。進了房這會還沒出來,飯食都不吃了。你也稍微注意點,要是陛下知曉,定治你的罪!”

  褚珣最見不得葉秋義正言辭強熱鬧的模樣,沒好氣的隨口應付:“還能怎么著,孩子大了使喚不動了唄!”

  葉秋簡直被他不要臉驚呆了:“還使喚不動?人一金尊玉貴的金枝玉葉,成日里忙活你,你可要點臉吧!”

  震驚于他的無|恥,干脆晃出房去找如蘭念叨了。

  ——

  歲月安寧,匆匆而過。

  某一日,一輛快馬停至寧宅門口,須臾便又匆匆離去。

  “奉儀,京中來信?!比~秋少有的嚴肅,一臉鄭重,推開褚珣房門快步進來。

  褚珣快手接過,挑開火漆,沉眉靜目的細看。

  “奉儀,近況朕已悉知。

  近日朝中魑魅已有異動,北境雙羅王子不日也將抵京。可見當年之事,必有此地之禍。

  阿芫年已近十五,自何家之變后,朝中王氏卻頗為安分,朕心甚覺不安。

  王氏一|黨視你為骨刺,阿芫承你教養(yǎng)多年,又因我蕭氏皇女之貴與皇后之事??制溆桦p羅之事分散注意,再留邊關朕心甚惶,唯恐她再遇不測。朕甚念。

  唯今之計,索性由你整合二營還朝,迎阿芫回京。

  朕將宣告天下,令世人皆知蕭氏皇女之貴。

  速歸?!?p>  信底加蓋璽印。

  ……

  褚珣眉目不動,將信遞給葉秋沉聲道:“王貴妃一派知我必隨陛下護佑大統(tǒng),偏啃不動我的骨頭。除了當年之事,怕是還想折了小七,一并吞了靖南的銀甲軍跟我打擂!以此為二皇子添磚加瓦,增加勝算。王舍這個老狐貍,扯著爭儲的旗子,竟是謀反的事情都做得。”

  銀甲軍是大靖乾元靖北王蕭苑所建,如今皇女無恙,怕是往后便是小七的掌印。

  在靖北王之后雖無皇女,銀甲軍帥印歷來由皇室執(zhí)掌,世代鎮(zhèn)守靖北沿線。

  除此之外,蕭氏還有金甲,便是那皇帝親命的暗衛(wèi)。

  皆是歷代蕭氏宗室,各家自愿推薦的襁褓幼子自小訓練。

  說是宗室世家之子,其實算是各家自愿放棄的“棄子”,多為生母已逝的庶出子。

  這些孩子自小|便以皇室秘制的藥水浸泡,骨骼強健、體膚堅韌。

  三歲后十余年苦訓合格,終其一生,為皇室效命。既無親眷牽絆,自然少有背叛。

  雖然終身不得上蕭氏族譜,但是想來被棄之人,也沒那么在乎,何況他們可自行立姓成家生子,單成一脈。

  生,則便罷;死,皇室將供養(yǎng)其妻子兒女,直至子女成年。算是掃盡了這些人的后顧之憂,反正誰人不是在外奔勞,只為家室生活安穩(wěn)。

  不失為一個最為穩(wěn)妥安全的法子,比如秦業(yè),便是這其中之一。忠心可鑒。

  金甲、銀甲,這一內(nèi)一外,將大靖把持的緊緊的。

  這也是為何大靖宗元帝晚年失德,國祚搖搖欲墜卻始終未破,最大的依仗。

  ……

  “哼,她倒是好大的胃口,就是不知道吃不吃的下。只可惜二皇子,雖自命不凡了些,怕是真沒有不臣之心。真不知王貴妃這個親娘,到底是幫他還是害他……”葉秋不禁嗤笑出聲,又問:“何時出發(fā)?”

  褚珣沉吟片刻道:“告訴小七,后日卯時一刻回京。多備一輛車架給阿箬二人,著人護送著從另一方向的官道慢回。你我領城外那些人另走一路,至乾門關與一營匯合回京?!?p>  葉秋面容肅穆,再不見一絲平日里的玩笑形容,拱手領命,“是!”

  ……

  知要回京,蕭蕪并無太大起伏。

  想著阿阮背地里,成日嚷嚷著嫁與她,就失笑不已,心里也添了一絲對往昔的不舍。

  在心里祈愿,天下兩邊邊,都能各自安好……

  這些年月,怕是她兩生最純粹的快活的日子了。

  清晨天光未亮,蕭蕪一身玄色勁裝,與身著玄衣輕甲的褚珣葉秋,匯合了一隊人馬。

  靜悄悄的從西繞行,悄然離去,去迎接她未知的宿命。

  她心想:怕是再也沒有這樣的日子了……

  ——

  何家事變后,褚珣的人馬隱匿于落雁谷外西邊、距離峽門鎮(zhèn)只二十里路程的野外。

  就這樣輕裝簡行,一路人馬只用了多半日就近了峽門鎮(zhèn)以南的雁門。

  待兩日后過了雁門,就算是入關進了中原。

  還未行至雁門以北的高石,忽聞身后響馬踏踏而來,褚珣示意暫停戒備,回首向來人望去,只見馬首白羽赫赫。

  “大帥,”葉秋打馬靠近道:“是信兵!”

  褚珣臨行在峽門鎮(zhèn)留下名信兵,本意是待阿箬一行安全抵達馬邑,前來通稟。

  只是,算時辰倒有些快。

  ……

  來人到近前翻身下馬道:“大帥,屬下一行出峽門鎮(zhèn),從官道一路往向南。有信報,近日大乘一路向西,頻頻遭受大股東突游牧侵擾,有六七百人之多,卻未曾接到邊防快報,不知何時入境。

  如今城防不支,已侵掃境邊村落十數(shù)個,死傷無數(shù)??珊匏麄儾⒉簧钌?,只快速圍蕩就走。城防并不敢深追,只能防備善后。

  算來最晚明日就到落雁谷了,怕是等不到百里外赤霞軍的增援……”

  褚珣知曉他未盡之言,如若東突響馬來犯,遠近怕是鮮有安然的。

  而峽門鎮(zhèn)城防并不敢多分兵力追繳,誰也不知這之后,是否有大批人馬來犯邊城。

  比起一個區(qū)區(qū)村鎮(zhèn),城內(nèi)以南,有更多的百姓……怕是落雁難保。

  他與小七在落雁生活數(shù)載,鄰里相睦,褚珣一時犯難。

  近些年,許是距離上一次大戰(zhàn),過了些許年頭,邊鎮(zhèn)兵防確實有些松怠。

  歷來小股的游牧響馬襲村,多為求得入冬糧草和金銀財帛。

  因為并不是舉兵來犯,也難以舉兵圍剿,因此今天東面明天西面,讓人疲于應付、屢禁不止,煞是惱人。

  ……

  可在這返京的時候突遇此事……褚珣狐疑,只覺得湊巧。

  最終他決定,無論怎樣,一切以小七的安危為首要,這就要下令啟程。

  蕭蕪聞訊趕來,在一旁聽罷忙上前阻攔,“不可!”

  “殿下,臣奉命將您安全護送回京。現(xiàn)下以免橫生枝節(jié),旁的自有城防看顧,臣會留下一隊以作支應,到前方護營,自會派人通訊以作周全!”他的表情難得嚴肅。

  雖然作為一軍統(tǒng)帥,不舍百姓受苦罹難。但是蕭蕪,更是容不得半點閃失。

  ……

  蕭蕪也正色道:“大帥之意,本不該質(zhì)疑。邊防軍務也本不該蕭蕪一介空有出身的稚齡女子置酌,只是大帥——”

  她解釋,“游牧響馬之間并不混進,定是一只隊伍獨來獨往,傾巢不過數(shù)十人,除卻老弱婦孺,在外最多數(shù)十至百人游進。以求最快、最穩(wěn),否則也不會從不深涉?!?p>  褚珣聽到她的敘述,心里驚訝。

  蕭蕪依經(jīng)驗情勢繼續(xù)侃侃分析,“如今卻有近千之眾,這豈不反常?再者,大帥有三百良將,即便不能全殲,護我周全,怕是不難。我只一身,雖人言‘貴重’,但數(shù)百條性命,怕是也不輕……”

  前路迢迢,還不知會路遇何種危難。蕭蕪知道,這人因她不會留更多的支援,若是真的就此離去,怕是落雁真的在劫難逃。

  “為何如此湊巧,雁北之事聲響不小,這才將過不久,我們一經(jīng)離開,便又湊巧立時有匪來犯?

  怕是你我還朝,朝中有人不甚安穩(wěn),欲要以此牽扯,這才借計故技重施連動此劫,說起來也是被你我?guī)Ю邸?p>  如若大帥此番能殺一儆百,用以震懾異心。順便也教邊防軍心警醒,這些年我未曾見識過巡防兵隊的英武。

  想必,陛下心里自是知曉孰輕孰重。待懲治一二,想必也好借此——以、振、君、威!”

  ……

  蕭蕪雖然說的輕描淡寫,卻使人深感寒氣森森,整個人似換了一般,睥睨間運籌帷幄之態(tài),“殺一儆百、以振君威”八個字,說的煞氣騰騰,甚是熟稔……

  這哪里是自小在鄉(xiāng)間溫養(yǎng)十數(shù)年的小娘子,竟是一副說不出的老練與血腥殺伐之氣。

  敵情、現(xiàn)況、軍情、君心,算無遺策。

  褚珣、葉秋兩人與蕭蕪算是朝夕而處多年,見慣她端方有禮,溫聲好氣的模樣。

  何曾見過她這般模樣,震驚或感慨,怕是都無法形容二人此時的心情。

  竟像是從不認識一般。

  ……

  二人突然憶起從何家救回蕭蕪時,醒來的那個早晨——自然而然的尊貴、清冷,滿目稀松平常的淡漠平靜……

  也許,這就是蕭氏皇女本該有的模樣?

  天性至此。

  天賦至此。

  半晌,褚珣不禁苦笑,這丫頭只要一固執(zhí)起來,就“侯爺”、“大帥”的正經(jīng)的不得了。

  再不應,這便宜閨女怕是真要不管不顧,自己打馬前往了。

  知道她并不是一味的撇不開“情分”二字,而是確實如她所說,有人借機生事,意圖構陷于他,帶累于她。

  以便令朝堂上下產(chǎn)生質(zhì)疑,一旦有“不祥”、“不實”,“名不正言不順”的聲音,這位殿下,怕是真難立足于堂前庭下。

  就是自己,最輕也是一個“有負圣恩、看護不力”的罪責。

  心思電轉(zhuǎn)之間,只得板著臉故作氣悶,“殿下如此說了,‘臣’,自是‘遵旨’!”

  蕭蕪聞言無奈,都到這會了,這人還有心思和她計較細枝末節(jié)。

  心里深深一嘆:“義父……”她拉緊韁繩,“請——”

  

其實向西

暗衛(wèi)成家這安排,我覺著我善良的很,一點都不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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