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鄭家門前大場上經(jīng)過時，張振安看到鄭佳萍一邊整理衣角，一邊從場邊茅廁走出來，立刻想起被告密的事。他瞪大兇眼，惡狠狠地盯著她看。
鄭佳萍挑釁地直視過來，“又死上哪沖去的？”
張振安咒罵道：“死三八，長舌婦！”用力踢飛腳下一枚小磚子兒。
鄭佳萍嗔目作色，奔撲而近，活像兇殘的惡靈。張振安領教過這女人掐肉的功夫，連忙撒腿逃跑。鄭佳萍沒有追上來，而是徐徐地進院去了。他認為自己被羞辱了，心里不大痛快。他翻上石子大路，在路邊細細擦除鞋底的濕泥。在村前路口，馬醫(yī)生出來傾倒垃圾。他怯怯地叫了聲馬先生。馬醫(yī)生愉快地應答一聲，親切中還帶著一點調(diào)皮。他一下子覺得心情好多了。小診所的垃圾堆緊貼西山墻，跨連整個斜坡，大體上沒有生活垃圾，主要是各類廢棄的醫(yī)用耗物，有空藥盒、各類大小藥瓶、壞掉的輸液管與注射器等等。注射器是個搶手貨，性能基本完好且?guī)п橆^的更是極品。輸液管也是可玩耍的佳器，用來水淹螞蟻窩或者皮猴洞是再好不過了。各種玩具玩法永不單一，全靠發(fā)掘探索的智慧。有時，垃圾堆里還會掩藏更讓人感興趣的好東西。有個小伙伴曾在此間撿過一張五元的鈔票。至此以后，小伙伴們閑來無事時，常會獨自或組隊前來碰碰運氣。垃圾堆上常年彌漫刺鼻的藥水氣味，開始有那么一些不舒服，漸漸地便習以為常了。張振安甚至有些喜歡這個味道。在垃圾堆上行走算是一種別樣而有趣的體驗。一腳腳踩在上面，踐碎小針劑藥瓶，發(fā)出“嘭呲嘭嚓”的脆響，像是在演奏一般。他今天的運氣還算不錯，只翻尋一小會兒，便成功探出一枚一毛錢的硬幣。
他將這筆意外飛財攥緊在手心，快步離開小診所，轉(zhuǎn)往隔壁村莊。在村口路邊的小商店，他花掉了這枚硬幣，買下了兩塊泡泡糖。一群小伙伴在前方路口倏閃而過，似有所趨。他不禁有些好奇，尾隨過去查看。最終，這群小伙伴停留在一戶人家院后一塊狹長的空地上。這空地連接一片平緩的斜坡，斜坡上歪長一棵小樹，枝椏很低，極易攀爬。小伙伴們輪流上樹，摽著走道一側(cè)的樹枝，利用自身重量，較緩地垂落地面。人們玩得正高興，這戶人家女主人突然出現(xiàn)在道旁豬圈邊上。小伙伴們嚇得一跳，哄然離去。人們沿著莊內(nèi)小徑，轉(zhuǎn)過兩次彎道，來到一個異常喧騰的地方。這是村內(nèi)一汪池塘，面積不算大。在夏天時，小伙伴們常游泳其中，與鵝鴨共嘩。此時，水塘里余水淺少，凝結(jié)一層厚冰，儼然已是別種風情的快樂天堂。一大群小伙伴四散在冰面上玩耍，歡聲笑語，不絕于耳。男孩子們相互追逐嬉鬧，動作放肆而狂野。有人在冰面一側(cè)鑿開小球洞，興致勃勃地玩戲冰上彈球。女孩們表現(xiàn)得較為拘謹，大多擠在一處，一邊謹慎探行，一邊觀看瘋樂的男孩子們。有個男孩子不懷好意，悄悄靠近女孩們，用力蹬踏冰面，只聽得“咔嚓”一陣脆響，冰面上破綻出幾道放射狀裂口。小伙伴們大呼小叫，慌里慌張地奔逃上岸，更有失足滑跌的。很快，人們意識到這是虛驚一場，樂得是前俯后仰。
張振安拐進葉家門前狹窄小徑，越走越覺得步履沉重。在距葉家墻院不遠處，他不敢再往前走了。正猶豫不決間，葉華強從另一個方向迎面而來。這位朋友看起來并無大礙，身穿新的灰黑棉襖，敞開衣襟，雙手插在褲袋，腳踩木屐，步伐輕快，甚至還在哼唱流行歌曲。張振安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連忙迎靠上去。不過，他很快便覺得不太對勁。因為，朋友的表現(xiàn)非常奇怪。對方明明已經(jīng)看到自己，卻沒有展露該有的情態(tài)，面色輕蔑且充滿敵意。他心中猛然一沉，停下腳步，扭身四顧，可是附近除了自己，并無旁人。葉華強來到自家院前，在石板上磕擦木屐底部泥巴，一刻也沒有遲疑，大步消失進了院門。他聽到鐵皮門撞擊發(fā)出的聲響，如遭當頭一棒，一股莫名燥熱在身體深處猛烈地爆炸開來，直沖頭頂，激得他頭皮陣陣刺癢。他呆立片刻，恍若夢醒，滿心羞憤，扭身往回走。他欲將掌心的糖果甩扔出去，卻沒有舍得。離開村莊后，他一屁股坐在道邊木樁上，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將兩顆泡泡糖剝開，全都塞進嘴里，用力咀嚼數(shù)口，然后吐進了溝壑下。
他回到莊上，一大群小伙伴正在玩?！按驑尅庇螒?。敵我雙方“激戰(zhàn)”正烈，四下里都是叫喊聲及嘴巴發(fā)出的“biubiu”槍聲。兩個已經(jīng)“陣亡”的小伙伴跑了過來，拉住張振安的肩膀，極力邀請加入己方隊伍。敵方陣營的小伙伴不愿對方坐得“大將”，也跑過來搶人。張振安借言肚痛，告別眾玩伴，回到家里。哥哥坐在堂屋門前看書，見到弟弟，交代說：“別跟那些孩子亂跑，過一刻兒，我們剃頭去?！?p> 哥哥愛去的理發(fā)店在西鄰村莊，開在石子大路南側(cè)一個夯筑而成的小平臺上。鉆進這間老舊磚瓦房低矮的房門，一股理發(fā)店特有的悶濕氣味撲鼻沖腦。這家小店面積不大，大概有十來平米，一掃過去，盡在眼底。房間中最顯眼的是正中可以旋轉(zhuǎn)的靠背大椅，因經(jīng)年累月的關系，椅子多處油漆脫落、皮面破損，底座部銹跡斑斑。理發(fā)師傅是個滿臉紅光的胖老頭子，胸前系扣的圍裙早已看不出原色，恍若裹著一副山水國畫，他說話聲音非常洪亮，手腳也很是麻利。椅子上面躺著個禿頂老頭，臉上滿涂泡沫，閉著眼睛，嘴里哼哼唧唧，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大椅正前墻壁懸定工具臺，上面堆放理發(fā)匠的營生件兒，有剃刀、刮刀、推刀、梳篦、刷子等等，一應俱全。臺上靠掛一面大鏡子，正對顧客，甚至汗毛也可以照看得一清二楚。南墻壁上開有一扇小窗，窗外便是大河溝。窗下貼放一張長木椅，上面滿滿地坐著幾個老頭兒。墻壁幾處空閑地兒張貼數(shù)張時髦女人印刷照，多有破損或卷了邊角的?？块T邊上的煤爐燒得正旺，一把表面坑洼的舊手吊壺掇在煤火上滋滋作響。后面貼墻是大半人高的木制臉盆架，隔摞數(shù)只嚴重掉瓷的臉盆，頂部搭掛幾條灰不溜秋的毛巾。
理發(fā)師傅見新客人進門，熱情地大聲招呼，又沖著躺在椅上的禿頂老頭兒嚷嚷：“行行呢，老先生？”
禿頂老頭模糊不清地應和兩聲，提醒說：“頭不要刮了?！?p> “曉得呢，禿子哎！”
哥哥問：“還有幾個？”
理發(fā)師傅向身后努了努嘴，“吶，都登這塊呢！也快，幾個光蛋，刮刮就行了！”
禿頂老頭睜開眼睛，用力拍打扶手，看起來怒氣沖沖：“告上你頭不要刮，不要刮！”
理發(fā)師傅幾乎是貼住對方耳朵在喊：“曉得呢，聾子哎！那幾根毛保證給你留著呢！”
張振安想向哥哥討些零花錢，一直沒好意思開口。這時，他鼓起勇氣將此議表白了。不曾想到，哥哥什么也沒問。他從懷里掏出一小疊對折鈔票，抽出一張遞給弟弟。弟弟靦腆地接過鈔票，立刻興奮地跳出門來。小商店便在馬路斜對面，相距不到五十米。隨著新年臨近，其貨架上新添不少五顏六色的玩具。剛才路過時，他已留意到了這點。他不常光顧這家鄰村小商店，卻算是隔壁熟菜店的?？?。每當家里有客人到訪，爸爸常安排兒子充當采購員，前來這家熟菜店消費買菜。他快速穿過石子大路，向小商店走過去。他老遠看到小商店高突的貨架，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隨著一陣靠近的轟隆聲響，前方斜坡駛下一輛客運三輪車。大車速度很快，車身左搖右晃，恍若張牙舞爪的怪物，橫沖直撞而來。他忌諱這個大家伙，忙向路側(cè)退避數(shù)步。瞥然之間，這個掛滿自行車、臃腫而可怕怪物帶著“咣當、咣當”的聲響倏閃而過，揚起一陣嗆人的灰塵。在大約三四十米開外，一個騎車人慢悠悠地踩動自行車，對身后動靜充耳不聞。他擔心這人不作避讓的話，或會罹禍，轉(zhuǎn)而暗笑自己杞人憂天。他繼續(xù)向小商店奔去，身后突然“嘩嗒”一聲異響。他驚懼回望，只見那騎車人已躺倒在地，自行車摔在一旁，車轱轆猶在旋轉(zhuǎn)，而三輪客車毫無減速跡象，竟是絕塵而去。他既害怕又好奇，稍稍靠近事故現(xiàn)場，扶住路邊電線桿，伸著腦袋窺看。很快，不斷有人靠上前去，將傷者團團圍住。一個大人高聲宣布：“刮到了，不輕呢！”傷者自己坐了起來，臉上都是血，很快又躺了下去。
哥哥高聲呼喚弟弟，將弟弟拉下坡來，問是什么人。弟弟有些興奮，卻也講不出什么所以然。哥哥說不要望呆了，強行將弟弟帶進理發(fā)店。不一會兒，與車禍有關的消息被帶進理發(fā)店。人們將話題從事故轉(zhuǎn)移到客車本身。有人認為三輪客車事故頻發(fā)，應該被取締。有人持相反觀點，三輪客車方便群眾出行，且這事兒歸縣里管，下面根本管不著。有人態(tài)度比較中立，兩不偏倚。哥哥加入反對者的隊伍。張振安不想聽大人們饒舌，偷偷地溜了出來。事故現(xiàn)場圍攏了更多的人，大人小孩都有，幾乎將道路完全堵塞。張振安沒有勇氣靠近事故現(xiàn)場，最終還是去了小商店。
他用哥哥給的零錢買下了一把新式玩具手槍，幾乎是愛不釋手。與每年的情形大同小異，家養(yǎng)的雞豬全都無端罹了災禍。爸爸領回來一只剛滿月的狼狗串子，同樣沒能逃脫被欺負的厄運。當小狗搖晃短翹的小尾巴、吐著粉嫩的小舌頭向他示好，他卻殘忍地向它開槍，打得它慘叫著逃開。這樣的情況發(fā)生了多次，雖然每次他都覺得有些后悔。他還不時與小伙伴們聚在一處，比試槍法及射距，弄得全莊雞飛狗跳，頗不安寧。最終，他還是惹出了一件上門投訴的事件。在玩耍“打槍”游戲時，他射出的塑料子彈差點擊傷一個小女孩的眼睛。懲罰是必不可少的。他領受了爸爸的皮帶大餐，還損失了這把玩具槍。
在送灶前，家里賣掉了三頭養(yǎng)肥的大黑豬。爸爸先與收豬人約定時間，三輪卡車如約開到院前大場上。爸爸揣上一包香煙，邀來鄰里男人們。媽媽打開豬圈，驅(qū)趕肥豬，同時需控制好圈門，每次只放出一頭。每有肥豬突逸而出，男人們一擁而上，合力將它摁倒，捆綁牢固，用扁擔抬至磅秤過重，再將它解進三輪卡車的車斗。所有肥豬過秤完畢，收豬人拿著賬本，自己先計算一遍，再遞給男主人核算。兩下無誤，收豬人數(shù)出一小沓鈔票，交給男主人。交易至此便算完成了。收豬人并不著急離開，而是散發(fā)一圈香煙，閑聊幾句鄉(xiāng)里家常，順帶還可以了解莊里熟豬的行情。
在某個天氣晴好的午后，張振安隨媽媽與哥哥逛了一趟縣里的大市場，購買鞭炮、年糕、窗紙和無字對聯(lián)，補充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媽媽還為兄弟兩人各添一條新褲子。對聯(lián)買回來以后，張振安拿去請后莊寫有一手好字的六老爹填上吉祥祝語。接著，媽媽帶著張振安趕了一次鄉(xiāng)鎮(zhèn)集市，稱出生的花生瓜子，割下幾斤豬肉排骨，宰殺一只肉雞，提上幾條大鰱魚?；氐郊液螅瑡寢寣Ⅵ桇~剖洗并腌制進缸，豬肉、排骨與整雞一并晾掛在房檐下。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男人們大多歇息下來，時常閑聚在一起，每天總會有幾場無關痛癢的賭局。
大年三十一大早，天色剛麻麻亮，鞭炮聲彼起此伏，轟然作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鳴奏辭舊迎新的歡樂音符。張振安與哥哥吃完早飯，看了一會閑書，在媽媽的招呼下，一起著手干家務活兒。張振安鉆下地窖，掏出儲藏的蘿卜與白菜，然后便坐在灶膛前添火，哥哥則負責處理各種食物，以方便作為主廚的媽媽下鍋烹制。將及中午，一道道旨流香溢的菜肴陸續(xù)出鍋，端進堂屋，擺滿整個方桌。一家人圍坐下來，爸爸與哥哥斟滿白酒，媽媽也倒上一小杯。吃完一頓豐盛的午飯，男人們立刻招手打掃衛(wèi)生。媽媽磨利菜刀，洗凈砧板，割下連肥帶瘦的豬肉，端出已經(jīng)發(fā)好的面團。往往需要兩到三鍋，所有的包子饅頭才能蒸制完成。接著，她刷凈小鍋，令兒子在灶前幫忙添火，她在鍋中放入大塊豬油，取來剩下的肉餡，待油溫高起，擠出肉團，一粒?；M油水里。不一會兒，整個小房間里肉香四溢。兒子早已望眼欲穿，揲著剛出鍋的肉坨便往嘴里投送，往往要吃上好幾個才會饜足作罷。接下來的工作是炒制花生和瓜子，其中瓜子尤為兒子所鐘愛。晚飯稍微簡單一些，大多是剩菜。一家人吃完晚飯，忙著張貼窗紙對聯(lián)，檢查家中布置，廁所也不能放過。里里外外找不出任何毛病，所有家庭成員齊坐電視前包餃子。第二天一大早，更加喧騰的鞭炮聲宣告新年伊始。張振安躺在床上，已有數(shù)個小伙伴們結(jié)伴前來拜年，大呼小叫：“磕頭來了！”張振安急遽起床，匆匆吞下兩三只肉餃，與小伙伴們一起出門，挨家挨戶拜年。主人們穿戴整整齊齊，殷勤逢迎，先道上一兩句吉祥話，再往每個人的貨袋里放入滿滿兩把的花生瓜子，再帶上一兩塊年糕，有時候還有糖果等稀罕物。如果拜訪血緣親近的人家，小伙伴們還能額外得到一份壓歲錢。待遍歷一圈歸來，每個人的囊袋都脹鼓鼓地裝滿收獲。
從大年初二開始，人們到處走親訪友，吃喝玩樂都是必不可少的。節(jié)日的歡快氛圍往往要持續(xù)到初七八以后。隨著新年的味道越來越淡，開學的日子漸漸臨近。張振安不得不收拾放飛的心情，著忙幾乎未動的寒假作業(yè)。他拿起生疏的筆桿，汲汲地趕上數(shù)天，再與鄭佳萍相互補差，這才馬馬虎虎地完成所有功課。
這天吃完午飯，張振安陪哥哥整理行李，裝進哥哥的出行大背包。媽媽另外準備一只塑料袋，裝上便攜的食物。張振安央求將尚未讀完的小說書留下來，哥哥同意了。如往次一樣，張振安負責將哥哥送往縣城里的車站。在路上，兄弟兩人交流了一些閑話，還聊了聊弟弟正在閱讀的小說書。弟弟表達了自己的觀點，認為女主角丈夫非常優(yōu)秀，女主角背叛丈夫的行為令人費解。
哥哥對弟弟讀書的態(tài)度表示贊許，“人心看起來很復雜，有時候也很單純。這是欲往驅(qū)動的。表象產(chǎn)生欲望，欲望驅(qū)動行為。不過，小說畢竟是理想化的存在，并非赤裸裸的現(xiàn)實。”
接著，弟弟表示讀書動力不足，詢問故事的結(jié)局。哥哥批評了弟弟，告誡弟弟要學會耐下性子，然后洋洋灑灑地講說起來，“認真領會、思考，然后發(fā)掘價值，收獲沒有捷徑可言。這本書我讀了兩遍。這么跟你說罷，人有選擇并主張自我觀點的權(quán)力，可以稱為個性。別人也有這個權(quán)力，泛化起來可叫做世俗。人們敢于挑戰(zhàn)世俗，就得有勇氣承受來至別人的作用力。大多時候，這種力量非常強大、惡毒、冷酷。對個人來說，這肯定是難以接受的。女人往往需要承受更多的壓力，這跟男權(quán)社會這個大背景有關系。人人都想追求幸福，這符合人性規(guī)律。自身和他人對于主觀處境以及衍生出來的矛盾就像炎炎夏天里門檻內(nèi)外的兩個世界：冰與火。沖突毫無情面可言，也可以理解為荒誕。思想徜徉在星海，看似自由、廣無邊界，其中暗含風險。我想說的是，做人不要輕易嘗試放縱，隨波逐流，明哲保身，和應世俗，也是自全之道。古語說得好：‘君子懷刑’。這個‘刑’當然是廣義的。簡單點說吧，如果你想要減少卑微個體的痛苦，就不要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要輕易嘗試特立獨行，世俗與偏見是可怕的存在。讀書呢，是思想的交流與碰撞，不要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想法。一些好的東西，比如創(chuàng)作技巧，寫作文是可以借鑒的?！?p> 張振安被哥哥這番長篇大論給唬住了，沉默半晌，問哥哥：“大哥，你登學校沒談戀愛??？”
哥哥表現(xiàn)得有些意外，有些惱火，以嚴厲的口吻命令道：“你以學業(yè)為重，不要三心二意！”
張振安后悔跟哥哥談論那本書，更后悔問出這句話，一直到將哥哥送入車站，再也不敢主動說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