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掛掉電話后,嚴冰恒興奮得一夜沒睡。
不管怎么說,經(jīng)過漫長的等待和痛苦的煎熬,現(xiàn)在她終于肯回復他的電話了,這就是良好的轉(zhuǎn)機。
雖然中秋之夜秦芳失約,沒有過來佳園和他一起賞月,但稍許的失望并不影響他的春心蕩漾,甚至他感覺秦芳失約原本是正常的,她的話原本就是客氣的敷衍。
其實中秋節(jié)尚風尚水公司遵守國家規(guī)定,對全體員工放假一天,秦芳閑來無事就和薛彬燦逛街購物去了。
兩人走的累了,就在著名的萬達購物廣場的二樓影院外面歇歇腳。
秦芳坐在售票大廳的長條沙發(fā)上揉捏著她酸痛的腳,體貼周到的薛彬燦就顛顛的跑去買奶茶給她。
“今天的片子好像挺有意思的,姐姐要不要進去看?”回來的時候他說。
秦芳溫柔的微笑著掠了他一眼說:“算了!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又有什么好看的呢?坐坐就走吧!”
薛彬燦將吸管插進奶茶杯里,遞給她說:“那我請你吃飯吧!我知道這棟樓里有家特別好的餐廳?!?p> 秦芳淡淡的微笑道:“哦,是什么地方的菜呢?”
“你想吃什么地方菜?坦白說?!?p> “我——都可以?!鼻胤己Τ烈鳎捌鋵嵤裁床硕枷雵L試一下?!?p> “那就好辦了!我們走吧!反正不會讓你失望的,相信我這張?zhí)籼薜淖彀桶?!”薛彬燦積極踴躍的替她提起身邊大大小小的購物袋,爽快利落的帶頭向電梯口走去。
這家粵菜館果然生意不錯,廳堂里食客滿座,迎賓員帶他們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里坐下,恭敬地奉上彩色插圖的精美菜譜。
薛彬燦一邊熟練的點菜,一邊調(diào)侃道:“我聽說經(jīng)常吃粵菜,男的可以降火益腎,女的可以美容養(yǎng)顏呢!”
“呵呵!”秦芳半信半疑的笑,“美丑大多是基因遺傳,和吃食根本無關。傳說中美容養(yǎng)顏的食物多了,可是……”
“我知道你不信,你也完全沒必要相信,因為你就是天生的美女啊!”薛彬燦微笑著打斷她的話,“不過很久沒跟你一道出來,見你今日難得開心,逗你一樂吧!”
他們等候上菜的間隙,秦芳整理著擱置在座椅上的大包小包,蹙著眉頭說:“那條淺藍色的絲巾,我是不是忘記拿了?”
“我?guī)湍闶罩?!”薛彬燦沖她擠眉弄眼,“看你很喜歡,當然要拿著了。”
“謝謝你!”秦芳幸福的漲紅著臉感激地說,“跟你在一起,真的特別寬心!”
“很有安全感的暖男吧?”薛彬燦驕傲的說,“你是不是想說這個?”
秦芳默認的含笑不語。
“說實話,我對自己的表現(xiàn)也挺滿意的,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幾乎是個完美的男人。可是一想到姐姐你,自我感覺還是遜色很多的?!?p> “你已經(jīng)相當美好了,真的!”秦芳烏溜溜的眼眸里真誠滿溢。
“其實我并不是對所有的女生都這么好的,也只有你吧!能當?shù)闷鹞疫@份溫暖和美好?!?p> “我知道。”秦芳平靜的微笑說,“歲月靜好,或許正是與你相處的片刻時光。社會的復雜,人心的險惡,此刻都是身外浮云?!?p> 薛彬燦不禁動情的握住她有些冰涼的小手說:“既然如此,姐姐為何不愿長久的享受這種時光呢?你知道我心里的燈火,愿意永遠為你點亮?!?p> 秦芳的笑容有些凄然:“世上哪有永遠和永恒一說呢?更多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天我約你出來逛街,也只是暫時的逃避吧!我天生就不是受人庇護的女人,只希望我們能成為最好的朋友,希望你真的當我是姐姐。”
“呵呵!”薛彬燦苦澀無奈的笑了,“你覺得男女之間有純粹的友誼嗎?”
秦芳認真嚴肅的注視他道:“希望我們之間有?!?p> 薛彬燦松開她的手,難為情的翻弄著桌上花花綠綠的菜譜,心有不甘的正要繼續(xù)執(zhí)著的表白自己,一抬眼卻瞅見服務員沉穩(wěn)地端著托盤迎面走來,遂連忙起身協(xié)助他們上菜。
秦芳那天被送回朗園的家中時,已是日暮時分,深秋的庭院里菊花盛開,花葉扶疏的點綴在低矮的柵欄邊,清涼的空氣里似乎浮動著絲絲縷縷的幽香。
走進靜謐空闊的屋子里剛剛放下行囊,嚴冰恒就打電話來了,她不假思索的下意識的掛掉,然后換拖鞋走進衛(wèi)生間痛快淋漓的洗浴。
整夜死一般的寂靜,再也無人打擾,嚴冰恒似乎也知情識趣。
秦芳獨自平躺在她樸素而色彩素凈的木板床上,帶著在外游玩一天感受到的疲乏和興奮之情漸漸進入夢鄉(xiāng)。
然而嚴冰恒的耐性只有一夜,翌日一早就再次致電問候她。
盛情難卻的秦芳不得不接聽道:“……起床了,正要上班去呢!”
有點緊張的嚴冰恒磕磕巴巴道:“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昨晚我等你很晚。”
秦芳錯愕的茫然道:“什么約定?”
嚴冰恒哭笑不得:“你答應和我一起賞月的?!?p> “哦?!卑肷吻胤疾爬涞貞??!熬退阄矣浀?,昨晚我也懶得動彈了,實在提不起興致來,對不起!”
“你——很累嗎?昨晚?!眹辣阋蓱]道。
“逛街實在比工作還累呢!”秦芳輕聲嘆息。
嚴冰恒沒能成功的抑制住心里的驚訝之情:“你和誰一起逛街呀?還逛一整天,那么晚回家。我以為這都是尋常小女子的熱衷愛好,因為她們也沒什么遠大的追求,就像我那幫女同學——”
秦芳顯然不愿與他閑扯,蹙著眉頭猝然打斷他說:”我趕時間上班呢,有空再聊吧,再見!”
被她不耐煩的掛斷電話后,嚴冰恒私下揣摩這事,越發(fā)覺得蹊蹺。一邊思慮著,一邊手腳麻利的拾掇著蓬頭垢面的自己,準備外出上班。
好在醫(yī)院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事務需要應對,一切如常般平淡又紛繁。好不容易挨到午休時分,嚴冰恒驅(qū)車直奔他心心念念所系的秦芳所在——金隆大廈十三樓廣告公司。
看到推門而入的嚴冰恒時,他敏感的覺察到她似乎有點臉紅不安。但是迅疾恢復一貫的鎮(zhèn)定自若,甚而帶著些許的冷酷神色,秦芳客氣有禮的請他在落地窗邊的沙發(fā)里坐下來。
“請喝茶吧!我們沒有你這樣悠閑,中午還要趕稿呢!”她勉強的微笑說。
“沒關系?!皣辣銓捜荽蠖鹊幕卮穑蔽揖褪菬o處可去,過來坐坐混時間的,你忙你的?!?p> 但秦芳拘謹?shù)嘏闼?,殷勤而略顯遲疑地為他斟茶倒水,卻并不急著回身忙案牘之事。
嚴冰恒瞅了瞅她強作鎮(zhèn)靜的臉色,斗膽探詢說:“昨天你是一個人過節(jié)嗎?”
“內(nèi)心的平靜安穩(wěn)就是最好,是不是一個人,又有什么關系呢?”秦芳的回答像是禪語。
他贊許的笑了笑說:“那倒是的。不過外人看我們單身生活,一個人過節(jié)未免顯得凄涼。所以我才苦等你一起賞月?!?p> “你的日子都是過給外人看的嗎?”秦芳輕微譏諷地笑道。
“當然不是。是我內(nèi)心渴望和你一起過節(jié)吧!”嚴冰恒連忙申明,“我承認,我的內(nèi)心遠不如你堅強。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乃人之常情,我也不能免俗。”
“我算是你的親人嗎?有點夸大其詞了吧!”
嚴冰恒深情凝視著她,聲音低沉地鄭重道:“也許你只當我是個朋友,但在我的心里,你早就是我的親人了!”
秦芳不以為意的淡淡一笑道:“你給遠在美國的家人打電話了嗎?焉知他們不會同樣惦念你呢?”
“早就打過了。有時候一周通話好幾次呢!”
秦芳輕微的幾乎不易察覺的頷首,忽然無話,唯有低頭默默地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