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大叔？司語恍然大悟，想起那日學(xué)校附近的麻辣面館。
小店面積不大，生意卻是火爆，吃面的也大多都是在校的學(xué)生。
那日，她本就著急回去上課，在店內(nèi)環(huán)顧一圈，只有大叔這桌是一個人，她朝著對面的大叔莞爾一笑:“嗨！大叔！我可以坐這里嗎？”
對面的劉子敬剛放入口中的面嗆了出來:“咳咳……大叔？我有那么老嗎？”
抬眼便有少女笑顏如花，撞擊著他的視覺神經(jīng)！
一雙很有辨識度的丹鳳眼，眸色燦爛，高挺的鼻梁顯得五官更加英氣，肉嘟嘟的粉唇微勾。
明眸皓齒，巧笑嫣然！微微揚起的眼尾，又將這張稚嫩的臉平添了幾分妖嬈嫵媚！
劉子敬腦海中出現(xiàn)四個字:明艷動人，不是漂亮和美就足以形容的傾城之姿！
司語這才看清男人的臉，好像……確實沒有那么老，尷尬的笑了笑，她問:“那個，大哥，我可以坐這里嗎？”
男人驀地也笑了，語調(diào)溫和:“可以，做吧！”這大叔和大哥之間切換的也太快了！
“在東大上學(xué)？”男人淡淡的問！大提琴般的聲音空靈低沉！
“嗯！”司語點頭，心道，這大叔說話的聲音真是好聽！
“叫什么名字？”男人依舊語氣淡淡，聲音卻說不出的婉轉(zhuǎn)動聽！
“司語！”
男人點頭，他記住了這個名字……
想起了‘大叔’，司語更覺得此刻的自己狼狽到了極點！
許是每個人都有這樣自我催眠的心里，可以在陌生人面前卑微祈求，卻不愿在認識的人眼里軟弱分毫！
一旁的殷柔和司政業(yè)更加不明所以！大叔？如果他沒記錯劉總剛說過今年29歲！怎么成了大叔？
一旁的劉子敬看懂了小丫頭眼神里的囧色，便沒有再說話。
司語咬了咬牙，她不能忘了自己今天來這里的目的。
于是繼續(xù)懇求道:“爸，我求求你，求你救救外婆，我不能沒有外婆。爸，我十九歲了，這十九年，外婆都是在替您撫養(yǎng)我，難道您不該救她嗎？您真的忍心嗎？十九年了，您對我不聞不問，我不怪您，可是我求求您救救外婆……”
司政業(yè)實在聽不下去了，厲聲打斷:“你胡說什么？還嫌不夠丟人嗎？趕緊給我起來！”說著就去提司語的胳膊！
旁邊的殷柔也不耐煩道:“都跟你說了，你外婆病了趕緊去看醫(yī)生，你爸又不是醫(yī)生，你這是干什么？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虐待了你！”
司語暗暗下定決心，今天拿不到錢，決不回去:“爸，我知道您不是醫(yī)生，可是看醫(yī)生需要錢啊！外婆腦袋里長了一顆腫瘤，需要馬上去東市動手術(shù)，可是我們沒有錢，您就當(dāng)借給我好不好，等我畢業(yè)，我會分期還給您……爸，爸，我求求你……”
司語泣不成聲，扯著司政業(yè)的衣角死也不松手，她知道，今天如果拿不到錢，就很難再見到司政業(yè)！
司政業(yè)從錢夾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鈔遞給司語，眼中卻是不加掩飾施舍與嫌棄。
“先去給你外婆交住院費吧！”
司語盯著這目測三千院左右的住院費，苦笑道:“爸，外婆的病這些錢不夠用！”
司政業(yè)用余光瞄了一眼劉子敬，昏暗不明的眸光微轉(zhuǎn):“需要多少錢？”
司語沉默了片刻，醫(yī)生說外婆的手術(shù)加住院，如果正常的話需要十萬左右，開口道:“如果一切正常，需要十五萬左右！”
“什么？十五萬？你當(dāng)我們是救世主了？真是笑話！”一旁的殷柔聲音尖利的有些刺耳，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司語并沒有理會殷柔，她在等著司政業(yè)的回答！
她對這個爸爸不敢有恨，因為是他給了她生命，即便他對她不聞不問十九年！
可她對這個爸爸也沒有愛，因為他并沒有養(yǎng)育她一天！
見司政業(yè)不說話，司語絕望了，內(nèi)心的崩潰都化成了眼底一顆顆無聲的淚。
深吸了一口氣，本是溫軟的語氣，聽起來卻像是崩潰邊緣的垂死掙扎:“爸，這是我第一次以女兒的身份求你，也是最后一次！求求你借我十五萬，救救外婆，我不能沒有外婆！”
又是一陣沉默！
司語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支著膝蓋起身！剛想轉(zhuǎn)身離開，只聽司政業(yè)道:“明天早上來拿錢！”
司語身子一僵，似是連呼吸都忘記了，腦子里第一反應(yīng)就是，外婆終于有救了。
她回過神，抹著眼淚，硬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了一句:“謝謝爸！”便不敢再做糾纏，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一旁的劉子敬趕緊開口:“司語，我跟你一起！”
又對司政業(yè)道:“司總，先告辭了！”
目送著離開的兩人，司政業(yè)微瞇的雙眸中漏出一絲高深莫測。
殷柔氣急敗壞吼道:“司政業(yè)，你什么意思??？不會真拿十五萬給那個小賤人吧？”
司政業(yè)嗤笑，眸中帶著算計:“你沒看見劉子敬看司語的眼神嗎？眼睛都快長在那丫頭身上了，如果這個錢不給她，恐怕這次的合作也會受影響！而且比我們有優(yōu)勢的公司不是沒有！也許這丫頭能讓那劉子敬非我不可！不能因小失大！”
殷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說那劉子敬不會真的看上那賤丫頭了吧？”想了想，又自問自答道:“那個賤丫頭跟她媽真是一個德行，長了一張狐媚的臉，就會勾引男人！”
司政業(yè)懶得聽她說，轉(zhuǎn)身上樓！
另一邊的司語相比來之前心情好多了，不管怎么樣，她今天都是感謝這個爸爸的，只為他拿錢給外婆治?。?p> 劉子敬開口:“司語！”
“嗯？”
“你去哪？我送你！”
司語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
察覺她目光中的警惕，劉子敬若有似無的輕笑:“我是大叔，你是孩子！”
司語有些不好意思:“真的不用！”
劉子敬動作優(yōu)雅的打開副駕駛車門:“上車！”
司語只好上了車:“我要去豐城人名醫(yī)院！”
劉子敬知道，這丫頭肯定要去醫(yī)院陪外婆！找話題道:“多大了？”
“十九！”
“真沒想到，你是司總的女兒！”
劉子敬腦海中回放著著司語跪在地上，懇求司政業(yè)時說的那些話。
“十九年了，您對我不聞不問，都是外婆在替您撫養(yǎng)我！”
劉子敬疑惑，司政業(yè)為什么不管她？以司政業(yè)的家境，就算是私生女，也不至于流落至此！他對這個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又問:“學(xué)什么專業(yè)？”
“管理！”
到了人民醫(yī)院門口，劉子敬寫了一個電話號給她:“丫頭，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助，可以找大叔！”大叔兩個字故意加重語氣，頗有幾分調(diào)侃的意味兒！
司語有些不自在的接過電話號:“謝謝你！”然后下車奔向醫(yī)院！
病房門口，見外婆醒了，司語站在門口抹了一把眼淚，笑盈盈朝老太太走過去。
“外婆，你醒了？”
老太太笑了:“語兒，你回來了？外婆什么時候能出院啊？”
司語知道外婆是擔(dān)心她的課業(yè)，她嘆了口氣，決定跟外婆坦白，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況且手術(shù)也需要外婆配合。
斟酌了一下措辭，語氣平和認真，緩緩開口:“外婆，有些事情我不能瞞著您，您能耐心聽我說完嗎？”
老太太不動聲色道:“你說吧！外婆聽著！”
司語卻紅了眼眶，跟生病的老太太比起來，更緊張的那個人仿佛是她！
“第一，外婆，你生病了，需要做一個手術(shù)，要去東市醫(yī)院！”
司語看了一眼老太太，見外婆很平靜，又道:“第二，手術(shù)的費用我已經(jīng)拿到了，爸爸給的！”
司語又瞄了一眼老太太，見她還是神色淡淡，又繼續(xù)說:“第三，外婆你不可以拒絕手術(shù)，也不可以拒絕爸爸的手術(shù)費。因為，外婆，我需要你，沒有你，語兒活不下去！那點卑微的自尊跟您的命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為了我，請求你堅強！”
老太的眼里有了一絲波動，暗淡的眼眸中，透著認命般的無可奈何。
司語繼續(xù)說:“第四，我會跟學(xué)校請假，給外婆陪護，但我保證，我盡量不耽誤課業(yè)，外婆也不要拒絕我，因為課業(yè)可以后補，外婆只有一個！如果沒有了外婆，語兒會恨自己一輩子！所以，為了語兒，請外婆好好接受治療，好好活著！”司語看著外婆，即便那隱忍著在眼眶掙扎欲滴的眼淚，已經(jīng)模糊了她的視線！
老太太眼角亦是泛著淚花！她還能說什么？這丫頭說了這么多，只是想告訴她，她不是她的負擔(dān)，而是她的精神支柱。讓她打消一走了之的念頭罷了！再多說什么，多做什么，也只是給這丫頭添亂而已！只怪自己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
老太太想了想問:“外婆生的什么?。渴中g(shù)后多久康復(fù)？康復(fù)后還能自理嗎？”
司語知道外婆是怕拖累自己:“外婆，你的腦袋里長了一個良性腫瘤，只要取出來就可以了，醫(yī)生說術(shù)后一個月左右就可以出院，不影響以后的生活！外婆放心吧！”
她沒有告訴外婆，右側(cè)的視力和聽力可能會受影響！她怕會影響外婆的求生欲！
老太太點了點頭，老淚縱橫:“外婆答應(yīng)你！”
聞言，司語如釋重負，一頭扎進外婆的懷里，抽泣著說:“外婆，謝謝你，語兒不能沒有你！知道你生病了，語兒都要嚇?biāo)懒?！語兒只有你了！”
老太太撫摸著司語的頭發(fā)，無聲的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