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再次醒來是被陽光晃了眼。她看了眼手機,已經(jīng)是十點鐘了。她記得每天八點不到,陽光就會灑在走廊上,也就是她現(xiàn)在坐著睡著的地方,而她應該早就會醒來的,看來是太累了。杳杳偏了偏頭活動了僵硬的脖子,撈起手機回了家。
沒多久,對門開了,拿走了地板上的遮陽傘。
官淮幾乎一夜沒睡,不到七點,隨手抓了件衣服想要去海邊透透氣。剛一開門,就看見了蜷縮在墻角的…杳杳。眉眼低垂,斂了幾分嫵媚,添了幾分嬌俏,像無數(shù)個在他懷里入睡的那個人一樣的神態(tài)。官淮蹲下身,看見女人因為清晨清冽的風而抱緊了自己,把隨手抓的外套披了上去。
一顆小痣在腕間沉默,一模一樣的位置。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她的臉上,金黃色的光束讓那張沉睡的臉微微皺起了眉頭,官淮輕笑一聲,順勢移動了位置,把惱人的陽光擋在了背后??赡侨说拿碱^卻沒有因此舒緩。
官淮感到腿上一陣陣發(fā)麻,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麻勁過去。
那時候的杳杳是不是是這么守在自己身旁的,沒有說話,沒有動作,就這么看著熟睡的自己。他在一瞬間明白了杳杳的浪漫。她說,我就想靜靜看著你,這樣我就很開心了。萬一以后我們分開了,我就能把這一幕反反復復地回憶,直到再次見到你。官淮病的有氣無力,沒有看到杳杳眼中的深意,只拉著她說,不會?!班??”“不會分開?!敝笏氩黄痂描玫谋砬榱?。是害怕還是無奈,又或者是什么呢?
他該毫不猶豫地抱住她的。
后來官淮很后悔,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像她說得那樣看著她,記住她??傄詾樽约涸S下的承諾會實現(xiàn),總以為人生不會有意外,也總以為她們不會分開。
官淮死死盯著熟睡的杳杳,想要把過去欠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分愛意都在這個早晨加倍償還。不知道坐了多久,海浪拍打了幾次海岸,陽光移動了多少度,官淮又還了幾分。他看見杳杳,那個也叫杳杳的女人似乎嫌熱,甩掉了外套。官淮撿起外套,艱難起身離開了。沒多久又從家里拿了把遮陽傘擋在了她的面前。思忖片刻,又收起了雨傘,放在了一旁。
他的小心機多少有些令他不齒,他要她知道,要她來還傘,也要她的解釋。官淮想,不管她說什么理由,他都能毫不猶豫地接受她。這些年的日子并不好過。
他很想她。
可他等的人沒有來。
杳杳倒在床上,海風咸咸地吹打這窗紗,這朦朧的場景和昨天夜里一樣。他說,“這是老天爺給的,羨慕不來?!彼ь^,看清了那張一直模糊不清的臉,是官淮。
昨夜徘徊在官淮家門口的杳杳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呢?
任誰也說不清道不明。是先對他生了愛意,所以帶入了夢境,還是他就是夢里那個人呢。杳杳被自己半夜的瘋狂折磨到奔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在凌晨堵在不算很熟的鄰居家門口,想要問他一個問題,或者很多問題。
從何問起?問他為什么連續(xù)兩年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里;問他是不是愛過自己;問他是不是知道她們的過去??设描靡仓浪囊簧闫饋硪彩琼橈L順水的,沒有大病大災,什么失憶的狗血劇情是不可能存在的,幾年前的自己是不可能和他有這么一段纏綿的過去的。
這個晚上,杳杳靠在墻角,用盡一切思考著解不開的謎團,最終在迷迷糊糊中睡去。并且遺忘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她希望是他嗎?
也許在不久之后,杳杳會在某個瞬間突然意識到,這不是遺忘,是逃避。
這個周末杳杳的心情有幾分想要知道答案的抓心撓肝的迫切,但更多的是看見徐莫自由進入官淮家后的賭氣和悄悄滋生彌漫的嫉妒。
杳杳想,就算真的是你,我也是不在乎的,憑誰非得和誰過一生呢。何況你有了你的溫香軟玉,我杳杳才不那么下作到破壞別人??梢灿幸粋€尖銳地聲音在叫囂:杳杳,那是你的人,你甘心拱手讓人嗎?杳杳的理智回應尖銳,不屑破壞他們。尖銳更加猖狂:破壞,杳杳,你是他的過去,他是你的未來。發(fā)生即合理,而且,官淮僵硬的背脊是不是還歷歷在目呢
杳杳猛地起身,去廁所掬了一把水,狠狠地撲在臉上,杳杳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容顏憔悴,眼眶下一片烏青,平時最是得意的眼睛也暗淡了幾分。僵硬的嘴角清楚地顯示著她的心情。杳杳對著鏡子,一下一下地擦干了臉上的水漬,瞪了鏡子中棄婦般的自己,又回到了床上。
她很不屑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