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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楓樹染上火紅我們該怎樣欣賞

十七

  路上亮起了一盞盞的燈,白色的,有些發(fā)黃。街邊的小店也點亮了霓虹招牌,標志著夜間的營業(yè)已經開始。來來往往的上班族拖著沉重的腳步,卻不得不故作輕快地為了什么而繼續(xù)奔波。霎時,車尾聲,輪轂聲,談話聲一同傳入我那木訥的耳道之中,將市井氣息輕輕送入我因為疲憊而已經停滯了的的腦血液里。

  還有幾步路就到了車站了,前方依稀可以辨認出一個不算是熟悉的身影。

  果然楓佩站在那里。

  “我還在想你是不是不會來了,看來你是特意想避開我嗎?”

  “不是……”

  “你看到了吧?!?p>  她說的應該是那件事,但我下意識地抵抗了一下,畢竟不打自招什么的實在是有些丟人。

  “什么?”

  “張啟承的那件事?!?p>  看來那個背頭是張啟承,既然話說到了這里,再繼續(xù)隱瞞也沒有意義。

  “嗯……”

  我沒有試圖解釋,因為這是徒勞的——如果對方相信你,無論是否做出解釋對方仍然是相信你;而如果對方不信任你,即便是巧舌如簧,也不能改變對方的印象。人是主觀的,人是片面的,唯有這兩點,我總是牢記于心上。

  楓佩等了一會,之后她的眼神中表現(xiàn)出的倒是好奇。

  “你不想解釋什么嗎?”

  “不用了。”

  我把眼睛向一邊瞟去,盡量不去在意她的目光。

  “你這個人真的好奇怪,明明有時候給人感覺很好,但總是表現(xiàn)得很冷淡,就像是在提防著別人似的……而且,今天真的很抱歉,過山車也是,中午的時候也是,本來我希望大家都可以接受你的,但是沒有想到那些家伙那樣排擠你,都是我不好……”

  她的話并沒有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沒關系的?!?p>  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下,即便是再多的話也不能真正表達雙方的心情,楓佩那種為別人著想的性格是不會接受我的安慰的,倒不如說是越是安慰她反而越加重她的心理負擔,所以簡單的一句“沒關系”就是最對癥的良藥。

  現(xiàn)在我們誰也不說話了,我邁上了臺階,看著地鐵站的線路排,思考了一會。

  “去這一站怎么樣?”

  她被我的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之后看著站牌說

  “去這做什么?”

  “我記得這里新開了一家烤肉店,怎么樣,要不要去吃?我請客?!?p>  她喜歡吃烤肉,尤其是在運動之后,今天在游樂園玩了一天,中午飯想必也沒有好好吃,現(xiàn)在烤肉的吸引力估計達到了最大值。

  “嗚……要吃……”

  說著說著,這個家伙不爭氣的眼淚竟然流了下來。

  “喂,你現(xiàn)在在這里哭了我可是會被周圍人誤解的?!?p>  我從兜里找出一包紙巾遞給了她。

  “反正你也不在意,對吧?”

  我確實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從社會責任感的角度來說,我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安與愧疚,為了掩飾這種感情,我只好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算了,趕緊走吧,我現(xiàn)在已經餓了?!?p>  “誒等等我。”

  一步并作兩步,她跨上了臺階,超過我進入了檢票口。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終于注意到她修長的雙腿搭配的牛仔短褲,腳下穿著的白色運動鞋竟然意外的合適,微微發(fā)著棕色的頭發(fā)極其自然地飄蕩在她的身后,白色T恤這種已經有些落伍的穿法倒是極其適合她的身材。那個帶著哭紅的眼圈的腦袋突然轉了過來,看著我這個垂垂老矣的青年人,提醒著我如果再不抓緊,就要錯過那趟即將駛入站臺的車了。

  ——行間——

  這個世界是由一些元素共同搭建而成的,當一些重要的元素發(fā)生改變,那么世界就會隨之改變。比如說如果物體的速度可以超過光速,那么宇宙就會崩塌為一個奇點,就像是黑洞那樣;又比如如果世界貨幣是人民幣,那么世界上的話語權就會發(fā)生質的改變。

  但歸根結底,這些因素的改變全部都發(fā)生在關鍵點上,那些無關緊要的因素并不能為事情的重大變化提供契機。那么在班級這個小型社會之中,發(fā)生在兩個地位最高的人之間的事情就有可能使班級的生態(tài)發(fā)生質的變化,其程度不亞于恐龍毀滅時地球氣候改變那樣劇烈。

  星期一的早上,班里就彌漫著詭異的氛圍,這種壓抑的感覺絕不輸過期末考試成績下發(fā)時的不快。即便將我所有經歷過的梅雨天加起來,或許也不及現(xiàn)在的一半。

  人們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兩個群體,一邊是楓佩,一邊是張啟承——那個背頭。兩撮人現(xiàn)在并不是對峙,而是處于一種雖然想要相互交流但卻極怕提起那天令人不悅的事情而導致成為眾矢之的的尷尬狀態(tài),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大家相互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道裂痕就會痊愈,大家再變得像往常那樣就好。

  裂痕的恢復并不全是依靠時間,還會有其它的辦法。比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當共同的敵人出現(xiàn)時,那么兩方的裂痕就會變得可以忽視。而那個成為共同敵人的人,現(xiàn)在正在寫下你所看到的這句話。

  雖然所有人都認為表白失敗的原因在我——至于是不是真的是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需要一個替罪羊,這與真相無關,只是人們需要一個發(fā)泄的目標而已——但是楓佩和張啟承這兩個當事人卻都能掂量清楚這件事的根本原因。楓佩那里自然不必多說,而我在出去玩的那天或多或少給過那個背頭幾次助攻,所以他也理解自己的失敗與我無關。

  另外加上我平時在班上從來不和誰交流,所以就算他們對我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會做出什么實質性的動作,在這一點上我或許還要感謝那個背頭。

  不過這種尷尬持續(xù)了大概一個月,這期間兩撮人的交流逐漸回復正常,但是最后真正使裂痕消失的還是因為到了元旦,班級要準備聯(lián)歡會,男班長看準這個機會,將聯(lián)歡會的準備工作交給了那個背頭去做,而女生這邊自然還是楓佩來負責。直到這個時候,雙方的交流才終于算是正常。

  準備工作在班里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每個人都在做著規(guī)劃,比如說要演什么節(jié)目,或者要怎樣布置教室,這些東西大概提前一個星期就要定下來,然后節(jié)目準備,或者采購材料。

  自然,我是屬于及不打算參加表演,也不打算參加準備工作的那種人。但是感謝于楓佩對我的全方位照顧,她要求我必須在這之中進行一次二選一。

  “休息……怎么樣?”

  我試圖提出第三個選項。

  “不行。”

  自然而然地遭到否決。

  “那么啦啦隊?”

  “這個可以,但是你必須女裝……”

  她的眼中閃動著邪惡的火焰,我懷疑她一早就準備好了衣服讓我女裝。但是這樣的事情我是萬般不可能答應的,所以為了妥協(xié)我又一次加入了準備組。

  這次相比于運動會那次要好得多,因為只是班內的布置,所以無論是時間還是勞動量相比于上次都是小巫見大巫,直到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中午,準備組才算是真正的開始工作。

  聯(lián)歡會是在下午兩點鐘開始,之前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來布置教室。雖說是布置教室,但是更加類似于提前開始的狂歡。所有人都處于歡鬧嬉笑之中,而只有我在老老實實地按照規(guī)劃表進行氣球布置。

  “難道你是老爺爺嗎?”

  楓佩看著我面無表情地吹氣球,粘氣球,然后她從我手里拿下氣球,在我的耳邊啪地捏爆了。

  “聯(lián)歡會就不要這么死板啦!”

  “我辛辛苦苦吹起來的氣球……抱歉了,無法給你一個安穩(wěn)的家,反而讓你慘遭毒手……”

  我抱著氣球的尸體開始默哀。

  “看不出來你好有戲劇天賦啊,要不要上臺表演?”

  “不要?!?p>  就在我們兩個進行語言上的相互“攻訐”之時,楓葉急匆匆地跑到了我們班。

  “小佩,出來一下……”

  “怎么了?”

  楓佩看到楓葉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匆匆從門口出去。

  “我說……這是你們二位的事情,跟我沒有關系吧……”

  我被她拽出了門,整件事情莫名其妙,所以我開始發(fā)泄自己的不滿。

  “少廢話,你沒準也能幫上忙,小葉什么事?”

  楓佩的表情立即認真起來。

  “學校有個校聯(lián)歡會,我和歐陽先生是要一起進行鋼琴小提琴合奏,但是因為急事歐陽先生上午去了德國,現(xiàn)在這個節(jié)目完全進行不下去了?!?p>  楓葉說的并不為過,以她的鋼琴水平,恐怕很少有能與之匹敵的人,跟不要提在僅剩的兩個小時內緊急訓練后就能登臺演出的。想要達到這樣的程度,要么是天才,要么得和楓葉的默契度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行。

  現(xiàn)在的狀況很明顯,楓佩身邊的,她所知道的,可以演奏小提琴的只有楓佩一個人,而且兩人之前有過合奏,勉強可以應付過這次演奏。

  “我的任務可以推給其他人……于慧應該可以接替我,但是兩個小時來得及嗎……”

  楓佩的口氣有些不安,如果是一些簡單的曲目,兩個小時還來得及。

  “我的是下午四點鐘,現(xiàn)在還有四個小時”

  聽到這里我感覺放心不少,畢竟四個小時只要不是世界級的難度那就可以臨時補救,畢竟楓佩還是有一定的基礎的。

  但是問題在于“不是世界級的難度”,也就是說楓葉之后說出的話使得楓佩徹底喪失了信心。

  “但是演奏的曲目是帕格尼尼的鐘還有李斯特-帕格尼尼練習曲6以及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首隨想曲……”

  最后的一線希望破滅了。

  他們所選定的曲目已經超越了世界級的范圍,畢竟當年帕格尼尼的曲子被譽為“只有魔鬼才能拉出來的小提琴曲”。

  “你們?yōu)槭裁匆x這么困難的曲目……”

  楓佩絕望地看著天花板,這些曲目的難度似乎已經超越了她的實力范疇。卻實是這樣的,上次聽她拉奏《秋之歌》時我就感覺到了她的水平并不是拔尖。

  楓葉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緊緊攥著,說

  “現(xiàn)在就只有你能幫我了,你想想辦法……”

  事情聽到這里我已經大致明白,但是現(xiàn)在還差著一件小事,隨即我就問道

  “那個歐陽先生是誰?”

  看到我問了這樣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楓佩吐了吐舌頭,說

  “現(xiàn)在都這個時候了,問這些也沒用了啊?!?p>  但是楓葉卻非常有耐心,開始給我解釋

  “歐陽先生是我的家庭教師,他同時精通小提琴和鋼琴,所以為了這次聯(lián)歡會而特意準備了小提琴。但是剛才我才收到消息,因為演出的事物,他臨時飛到了德國?!?p>  現(xiàn)在除了可憐楓葉之外,只能在心里譴責這個不靠譜的家庭教師了。

  現(xiàn)在只好祈求楓佩可以突然開竅,然后在四個小時內完成其他人一個月甚至幾個月才能完成的事情——這種概率甚至低于第二天我突然變成天才數學家。當然,還有一個我最不想使用的辦法,但如果事情真的無法挽回,那個辦法也還是要用的。

  “楓佩,你之前有練習過嗎?”

  我收起了平時吊兒郎當的神態(tài),這可能是我在運動會之后第一次認真思考問題了。

  “只是看過,但是根本沒有系統(tǒng)地練習……”

  最后一點希望也破滅了,現(xiàn)在楓葉的表情真的可以用面若死灰來形容,看來她真的想要參加這次的演出。

  “沒辦法了……”

  我咬了咬牙,做出了安排。

  “楓佩,你跟班里人說一下,我現(xiàn)在和楓葉去音樂教室等你?!?p>  兩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我就開始向著音樂教室動身啟程,現(xiàn)在時間緊迫,連午飯都來不及吃了,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費。

  看來二人對我抱有極大的信任,她們沒有過多的詢問,就按照我的指示——楓佩去班里交代之后的工作,而楓葉則跟著我一同來到了音樂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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