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很快冬天就要來了，斯嘉麗翻找出前年她囤積的那些廉價棉布做的裙子，里面還塞了些陳年的棉花，因為是女士的衣裙，倒是沒有被北佬搜刮?，F(xiàn)在最大的問題在于她沒有給父親準備男式的御寒衣物。斯嘉麗和母親想辦法拆了一條褐色棉布裙子的布料塞進棉花給杰拉爾德做了身棉衣，杰拉爾德嘟囔著不愿意穿裙子改的衣服，但最終還是被愛倫說服了。

　　緊接著，斯嘉麗的主意又打到了窗簾上，母親也需要一件外套呢！這回她可不要再穿著母親的窗簾去被人羞辱了，把它給母親做一件漂亮又保暖的外套才最合適呢！盡管斯嘉麗在戰(zhàn)前卯足了勁兒也才攢了一百五十元美鈔，應付稅金還遠遠不夠。她的嫁妝還埋在大柳樹下，戰(zhàn)后也很大概率賣不出去，并且她也不能拿羅比拉德外祖母留給她的珍貴首飾去同北佬換錢。

　　斯嘉麗在心里盤算了幾輪，現(xiàn)在他們糧食不缺，必要時還可以拿一些到瓊斯博羅去換點生活必需品。總能想辦法把剩下的錢補齊：“還有一年，一定有辦法的！沒準兒我們多種點棉花就能再湊出來！”鼓勁兒是這么鼓，可是斯嘉麗自己心里也清楚，棉花之后會一年比一年賣不上價，最后就是大片南方莊園破產(chǎn)，她決不能讓塔拉也淪落到破產(chǎn)的境地，至少不能在她手上。

　　又是一天辛苦勞作后，斯嘉麗他們總算是把河灘上很遠的田里那些沒來得及被北佬毀掉的棉花給摘完了——不出所料，只有大概三包。杰拉爾德嘆著氣：“我們家的棉花哪一年也沒有今年收得這樣少呢！”愛倫聽了丈夫憂慮的話，溫聲細語地開解他：“我又理了一遍賬，雖然咱家的棉花收成較往年少了許多，可要養(yǎng)活的人口也大大減少了”。這樣一說，就仿佛眼前可見的貧困光景也變得有些可喜了——雖然不比以前好，但是到底沒有淪落到最差。

　　斯嘉麗看著棚屋里越來越多的棉花，想著明年春天戰(zhàn)爭就可以結束了。戰(zhàn)爭一結束，就可以靠一個農(nóng)場老老實實過日子。啊，只要戰(zhàn)爭結束就好了！那時人們就可以種莊稼，就會有相當?shù)陌盐杖〉檬斋@了。最困難的階段已經(jīng)過去了。她保住了父母，讓妹妹們沒有生重病拖后腿，保住了一輛小騾車，養(yǎng)起了牛，還意外收獲了一匹馬，還有她摳摳索索攢下來的儲備糧，足夠他們家過一個好冬天，甚至還可以接濟一下鄰居或者和他們互通有無。

　　快到十一月的時候，斯嘉麗借口可能會有雨水，繼續(xù)把棉花放棚屋可能導致發(fā)霉的借口，把棉花小心地運到她的秘密地窖去了。這個家里除了她的父母和她以及大山姆并沒有人關心這些辛苦摘下來的棉花的去處，他們甚至都恨不得再也瞧不見棉花了才好?，F(xiàn)在大山姆是家里唯一能抗得起體力活的男人了，明年春耕還要靠著他，所以在宰豬的時候，她特地給他留了一份新鮮豬肉——把蘇艾倫氣得要死，也引起了其他屋里黑人的不滿。

　　但是斯嘉麗就是要這樣做，她寧可自己去吃該分給大山姆的豬下水，也要把自己這份豬肉給大山姆，她可不能再讓她這忠實的幫手跑了！為了支持她，杰拉爾德把自己的那份豬肉分給了波克，愛倫也把自己的那份分給了嬤嬤，卡麗恩有樣學樣也分了一部分給迪爾西感謝她在生病的時候照顧她。最后蘇艾倫環(huán)顧四周，只好委委屈屈地分了一小塊豬肉給普里茜，倒是把這個小丫頭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