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聽見有人操著外地口音問,從沒聽過的外地口音,第一反應(yīng)是問郝世杰他們從哪里來;
男子說的是云南官話,云南官話屬于北方語系,郝世杰雖然沒有完全聽懂,但也聽了半懂,加上自己的理解,也不會出現(xiàn)太大誤差;
“是的,我們路過這里,想找個地方休息,不知道同志有什么好的建議?”
“么你們要整相因點呢還是貴點呢?還是整那種死貴死貴呢?”
“能住人就行,我們不講究!”
其實郝世杰并沒有聽明白剛才那句話什么意思,但憑著自己多年偵察兵經(jīng)驗,他料想對方一定是問住的地方要什么檔次;
“能住該?么你們從這點直走,右拐在直走到頭,那點是政府招待所,相因呢!而且條件還好!”
“那點很好找,邊邊上以前要整滇緬鐵路車站,后來廢求的了!”
“哦,知道了!”
其實郝世杰并不是真要找什么住宿的地方,馬幫住哪里,他們肯定住附近;
“這是什么豆腐,我們老遠(yuǎn)就聞到香味,能給我們嘗嘗嗎?”
“可以,1分錢十塊豆腐!”
“這么貴?。俊?p> “不算貴啰,太相因的吃不成!”
“這是我們這點有名氣的瑯井松毛豆腐,那種相因呢,是豁人呢!”
“瑯井松毛豆腐?”
“你給吃,吃么我就拿幾塊豆腐給你?你看我這點人這個多!”
男子見郝世杰只問不吃,剛才的話其實是催郝世杰要么就買,要么就不要耽誤他生意了;
“吃,來十塊!”
郝世杰非常干脆,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角錢遞給男子;
男子高興地將錢收起來,然后回補(bǔ)給郝世杰9分錢;
“那你跟我們講講這豆腐?”
方寶玉看見收起錢來的男子一臉高興,立即趁熱打鐵地問道!
“好,你們等哈,我跟我家老婆娘打聲招呼,讓她幫我看的攤子!”
說完就轉(zhuǎn)身,跟不遠(yuǎn)處的一位婦人說了幾句,那幾句話,郝世杰是一點都沒聽懂,轉(zhuǎn)過身來道:
“看的你們也是外地人,就挨你們款款這豆腐!”
瑯井松毛豆腐因產(chǎn)自“古滇”九井之一的瑯井而得名。
據(jù)《滇南鹽法圖》記載,“古滇九井”分別為:黑井、白井、瑯井、云龍井、安寧井、阿陋猴井、景東井、彌沙井、只舊草溪井。
新中國成立前運(yùn)鹽馬幫停駐瑯井,都會紛紛“聞香下馬”,就著清冽的小灶酒,在惜別前把家鄉(xiāng)的味道松毛豆腐再嘗一遍,然后在心里縈繞回味。
瑯井豆腐的制作跟一般的豆腐制作方法沒有什么區(qū)別,選用本土產(chǎn)大豆可以得到品質(zhì)最大的豆腐;
然而祿豐并非大豆產(chǎn)區(qū),本土大豆稀少,大多還是選用滇南地區(qū)與昆明地區(qū)大豆;
昆明距離祿豐縣城只有68公里;
瑯井豆腐在祿豐瑯井特有的氣候與水質(zhì)條件下發(fā)生奇異變化,還是豆腐做好以后的發(fā)酵過程;
豆腐的發(fā)酵過程是在恒溫恒濕的房間里;
將切成小塊的豆腐平躺在特殊加工過的稻草上慢慢霉變;
時辰一到,豆腐表皮會有一層白色的毛狀物,這也就意味著豆腐發(fā)酵成功了,可以出爐了。
發(fā)酵過后的豆腐,當(dāng)?shù)厝顺苑ê芏?,郝世杰他們面前用來烘烤的松毛豆腐只是較為常見的一種吃法;
豆腐在鋪滿青松毛的碳火上慢炙,人們圍坐著邊烤邊吃,在配上秘制湯汁佐料;
一咬一爽滑的松毛豆腐,“酥、香、嫩、辣”中泛著松毛清香,加之滾燙的豆腐汁水滑落到肚子里,一種讓人無非舒適的感覺油然而生。
松毛豆腐別致的口味取決于它的加工工藝及烘烤工藝,選材不好,做出的豆腐會有斑點、發(fā)酵后易不成型,烤時易松散等等。
要保證口感,烘烤時要不斷翻動豆腐塊,達(dá)到外表烘烤一致,不奅不鼓不皺縮,外表褐黃色為佳。
烘烤溫度的控制,這才是重點,如何將火炭的灰埋的最合理,如何將松毛的厚度鋪到最合適,都是非常講究,非常考驗功夫;
再有就是高溫下翻滾豆腐的速度,烘烤豆腐的人一定要有水平;
在這條街上,為什么他家的松毛豆腐吃的人最多,敢掛“聞香下馬”的牌子;
主要就是因為郝世杰眼前的男子與他愛人在翻滾豆腐這一步做的比其他人更好。
在翻滾豆腐時,豆腐的溫度很高,接近沸水溫度,用器具翻滾豆腐易變性破碎,只有用手才能拿捏合適;
然而高溫之下,一般人也不太受得了。
郝世杰聽聞翻滾豆腐需要很高技法,有些不信,非要自己來翻一個,男子并沒有拒絕,指著一塊豆腐,云淡風(fēng)輕地說道:
“這個可以翻了!”
郝世杰沒有細(xì)想,就用大拇指與食指中指捏住豆腐,才剛剛碰到豆腐就有一種被火炙燒的感覺;
然而軍人不服輸?shù)膭蓬^,讓他不會輕易放棄,硬是強(qiáng)忍著炙熱將豆腐翻轉(zhuǎn)過來;
“哈哈,小伙子威武,這幾塊豆腐我送你啦!”
男人看見郝世杰真的將豆腐翻過來而且沒有破碎,雖然他知道郝世杰很不好受,但就憑這股堅韌,男子也對郝世杰佩服;
看破不說破,這是內(nèi)行人對外行人一種尊重;
翻完豆腐的郝世杰將自己的手放在火塘烤架下面,那里是對面男子視線的死角,但對于男子來說,這樣的隱藏動作毫無意義;
至于郝世杰的那幾根被燙傷手指如何,因燙傷而一晚上沒怎么睡著的他最清楚;
“你們怕是還沒吃饅饅把?這個點要吃點了,不然一會買不著吃呢!”
“沒有,我們自帶了些,能不能借你的火熱熱?”
方寶玉終于聽懂了一句,趕緊詢問是否可以借火來用!
“咋個不可以,用,你們隨便用!”
男子倒也大方;
于是方寶玉就從挎包里拿出了自己帶的干糧;
看著方寶玉拿出的干糧,男子眉頭微微一皺說:
“你們有怎么好的干糧,咋個還來我這點吃,應(yīng)該下館子克嗎?”
“帶了干糧就是為了不下館子,省錢嘛!”
“咦喲,這種都拿來當(dāng)干糧,你們還吃不起館子?”
方寶玉拿出來的是彝寨給炊事班準(zhǔn)備的烤牛肉,鹵羊肉,還有蕎麥大餅;
男子看到一下子拿出這么多肉食作為干糧,怎么都不相信郝世杰他們吃不起館子;
“小伙子,你們光吃這些怕要上火,你們看那邊那個攤子,賣的是我們楚雄永仁的宜就涼粉,1分錢兩碗,吃了不上火!”
“宜就涼粉?楚雄特產(chǎn)?”
郝世杰問道;
“是呢,宜就涼粉,和別處做法不同,是用手工石磨磨制而成,這樣做出的涼粉,嚼到嘴里既細(xì)嫩潤滑又很有韌勁,且保留了稻米的香味?!?p> “宜就石磨涼粉軟滑有韌勁,加上蔥段蒜末,配上獨特的麻辣鮮香作料和宜就梨醋,酸酸甜甜、涼爽可口、開胃健脾,和我這個松毛豆腐是絕配!”
“行,世杰哥給我用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