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申城附近郊區(qū)
廢棄廠房
清晨的微光才落在一塵不染的窗臺上,他已經(jīng)出了一身汗,戴著無線耳機,隨著重金屬音樂的激昂節(jié)拍快速揮動跳繩。
腳下的地板沒有揚起灰塵,豆大的汗珠落在地上,如雨點般匯成一片。
他粗壯的手臂線條明顯,角落里堆積如山的沙袋無聲訴說著他付出的血與汗。
為了即將到來的成人式,他已經(jīng)準備了十年了。
這個空曠冷清的廠房是專屬于他的個人世界,至于說在城里的那個家???
他每個周末都會去掃掃灰,然后把鑰匙交給小區(qū)物業(yè),騎著單車返回這里。
畢竟住在這里久了,反而更像是個溫馨的小窩。
這里離他所就讀的高中有著一個小時的車程,但這也是他選擇這里的原因,每天兩個小時的自行車鍛煉讓他的速度和反應(yīng)力幾乎突破了極限。
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在這個偏僻的地方,沒人會來打擾他修習(xí)土元素法術(shù)和結(jié)界應(yīng)用。
無論怎么試驗都不會打擾到城里的居民,哪怕他無意間引發(fā)了一場可怕的地震,也會被理所當(dāng)然地當(dāng)成地殼板塊運動造成的。
妙?。?p> 這個地方連同其他的廠房其實都是他的家族資產(chǎn),母親曾在這里建設(shè)儲物倉庫用來儲存一些麻煩棘手的“貨物”,后來有了更好的地方,這里也就廢棄了,成了他的新居所。
“顧洺,開門。”
沉重的敲門聲響起,隨后是錢尹軻爽朗的笑聲。
他停了下來,把繩子纏了幾圈隨手扔到一旁的收物箱里,去水龍頭前沖了把臉,快步跑過去開門。
“剛鍛煉完?”
一開門,錢尹軻穿著校服坐在車座上沖他點頭,驚訝地看著渾身是汗、喘著大氣的灰顧洺,咧嘴一笑。
“快收拾一下,該往學(xué)校走了?!?p> “五分鐘,我沖個澡,你進來吧?!?p> 灰顧洺側(cè)身給他讓了個位置,轉(zhuǎn)身去自己親手裝修的小浴室沖澡,擺手示意他隨便轉(zhuǎn)轉(zhuǎn)。
錢尹軻蹬著車子進了廠房,抬頭望著生銹的高大鋼架,心里咯噔一下,害怕地咽了口唾沫,大聲問道:“這玩意都銹成啥了,不怕哪天塌了???”
灰顧洺愣了一下,專門提醒了一聲:“你說頂梁啊?放心,我一直拿它試驗土元素結(jié)界,結(jié)實得很,前提是你別拿風(fēng)元素法術(shù)轟它就成。”
錢尹軻剛打算用風(fēng)刃測試一下它的強度,聽到這話立刻收手,吹起了心虛的口哨,趕緊蹬著車子轉(zhuǎn)到了角落。
這里堆滿了破了窟窿的沙袋,一地的細沙無人打掃,幸好這里是背風(fēng)口,不然風(fēng)一吹,那怕不就是室內(nèi)沙塵暴了嗎?
灰顧洺這小子不會再來一句吧?
果不其然,灰顧洺馬上提醒了一聲,就好像親眼看到他的行動軌跡一樣。
“尹軻,別亂吹風(fēng)啊,我故意把沙袋放在那里的?!?p> 錢尹軻挺無語的,趕緊把車子一支,快步走到浴室門口,使勁敲了敲門,罵了起來:“你丫是在洗澡呢,還是在看監(jiān)控呢?怎么我去哪里,你都這么清楚?能不能給人一種神秘的隱私感啊?”
灰顧洺把門開了一個縫,探出濕漉漉的腦袋,指了指他腳下隱約可見的淡淡黃色光暈,微笑著搖頭:“土元素結(jié)界啊,伙計。我早就把倉庫和附近的一小部分土地籠罩在我的土元素結(jié)界里了,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錢尹軻忽然來了興趣,笑嘻嘻地問道:“元素結(jié)界有這么厲害嗎?我感覺也就那樣吧?!?p> “你自己不去試試。元素結(jié)界可是最強力的手段啊,不同元素結(jié)界帶來的效果各不相同?!?p> 灰顧洺縮回腦袋,浴室里的嘩嘩水聲難掩他響亮的嗓門,當(dāng)然他自己也提高了音量。
“我的土元素結(jié)界可是號稱最堅固的結(jié)界,可以作為囚禁的監(jiān)牢或者保護的護罩,同時也可以加固空間結(jié)構(gòu)。”
“風(fēng)元素結(jié)界是個非常完美的角斗場,誰要是不幸進去了,那活下來的幾率微乎其微。”
錢尹軻得意地笑了,在手中凝聚出一把鋒利的風(fēng)元素蝴蝶刀,看其在手中靈活旋轉(zhuǎn),玩得不亦樂乎:“我不行,我創(chuàng)造不出這么厲害的元素結(jié)界,如果我要是能釋放這么強大的結(jié)界,嘿嘿,那豈不是請君入甕?”
灰顧洺嘆了口氣,羨慕地說了一聲:“錢叔的風(fēng)元素結(jié)界幾乎能籠罩這片山區(qū),我也是聽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錢尹軻坐到墻邊的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掃了眼收拾的很干凈的桌子,從桌子下面的夾層里拿了包餅干,吃了起來:“灰叔呢?他沒展示過嗎?”
灰顧洺沖完了澡,一邊用毛巾擦著腦袋,一邊摸索著穿上自己的衣服。他穿著拖鞋走出浴室,苦笑著走到冰箱前,從中取了兩瓶綠茶,回頭丟給他一瓶。
“也就在教我的時候展示過一次,之后再也沒見過了,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早記不清了?!?p> 錢尹軻嚼著餅干,平靜地注視著灰顧洺健碩的背影,鼓起勇氣說出了那個一直讓他不解的問題:“我說顧洺啊,灰叔怎么說也是你親爹,總不能一直這么鬧下去吧。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
灰顧洺抬手打斷了他,回頭沖他微笑,眼睛里什么情感都沒有,只是單純地詢問他:“尹軻,吃飯了嗎?沒有的話,我去給你整點?!?p> 錢尹軻識趣地閉了嘴,三兩下吃掉手里的餅干,拍了拍手,起身去推車:“吃過了,你趕緊吃吧,我去外面等你?!?p> 說罷,他便推著車子離開了,留下灰顧洺一個人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地望著他離開的身影。
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道父子關(guān)系從親密無間走到今天這樣尷尬的境地,大部分是自己的幼稚與任性,但青春期的反叛心理讓他很難低下自己的頭去跟父親認個錯。就像當(dāng)年母親給自己訂婚時,父親到最后都不肯低頭認錯,以至于連續(xù)數(shù)周都是自己一個人睡在旅館里。
這是他父親灰木森留給他骨子里的傳統(tǒng)——絕不低頭認錯。
他無奈地笑出聲,感慨這到底是好是壞,估計也就只能讓時間來證明了。
簡單的早餐營養(yǎng)美味,煎雞蛋配上熱牛奶,順便吃上一個饅頭,他心滿意足地換上了校服,推著車子走出倉庫。
這地方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被盜的問題,畢竟沒人會來這種荒郊野嶺,除非是什么想要追求原生態(tài)挑戰(zhàn)的野外驢友(旅友)。
錢尹軻坐在車座上閑得無聊,忽然摸到兜里有個硬硬的紙片,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被人拜托了什么事情。
看到灰顧洺出來,他斜眼仔細打量起這個從小穿開襠褲一起玩到大的死黨,也沒覺得他到底哪有魅力了。
既沒自己帥得讓人不敢直視,也沒有什么超強的才能一展雄風(fēng),唯一可能好一點的地方就是那該死的溫柔。
是的,灰顧洺這家伙可能因為從小缺愛,導(dǎo)致他對女生的縱容就很離譜。他基本不會拒絕任何女生提出的請求,即便是要他幫忙給自己遞情書。
錢尹軻忽然招了招手,讓他來自己身邊,然后低聲跟他說了件事:“嘿,顧洺,我突然想起來個事,好幾天了,這才想起來。”
灰顧洺看他那樣子感覺怪怪的,便好奇地推著車子走了過來,笑著問他:“啥事?”
錢尹軻一本正經(jīng)地盯著他,從兜里掏出那個疊成小方塊的信紙塞給灰顧洺,壓低了聲音說:“有個女生暗戀你,知道嗎?”
灰顧洺抬起另一只手去摸錢尹軻的腦門,錯愕地睜大雙眼,疑惑地問道:“這也沒發(fā)燒啊,怎么說胡話呢?誰不知道你才是萬眾矚目的存在,怎么可能會有人跟你說喜歡我這個電燈泡呢?”
錢尹軻拍開他的手,沒好氣地打量他,使勁搖頭:“我也納悶,不過我確定肯定是給你的,我也沒看?!?p> 灰顧洺低頭打開了信紙,瞇著眼睛讀了起來,隨后驚訝地瞪大眼睛,臉色有些難看,趕緊把信紙折好塞進兜里,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
錢尹軻本來伸個脖子想要偷窺,可什么也沒看清,只能笑嘻嘻地湊過去問他:“寫了點啥?”
“別問了,到學(xué)校就知道了。”
灰顧洺也不肯說,翻身上車,一溜煙騎了出去。錢尹軻趕緊加速追趕他,心里更加好奇,這信上到底寫了什么東西會讓一向淡定的灰顧洺如此大驚失色。
難道不是情書,是戰(zhàn)書?!
那就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