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鹿死我手也未可知
“那就恕我不能奉陪殿下了……”說罷，李秀怡拿起挑中的天燈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你……”桑胤看著李秀怡毫不猶豫離開自己的背影，心仿佛被人攥在手里，痛苦不已。
“四皇兄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呢？現(xiàn)在皇兄背后有吳貴妃撐腰，自然到時候會為你選擇更為合適的貴女。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桑闕走到桑胤身邊，一同注視的走遠的李秀怡，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哼，不用你提點！”桑胤渾身升起寒氣，冷聲道：“今日我經(jīng)過你母后的花園，發(fā)現(xiàn)黎族進貢的那只孔雀居然一點尾巴的毛也不剩！你不會以為幫了她，送了她幾根羽毛，你便有機會！“
“呵呵，能讓平時冷靜自持的皇兄，居然不管不顧對我發(fā)難，我對這個李小姐倒是越來越有興趣了！”桑闕撓了撓頭，微微一笑道。
桑胤看了桑闕一眼道：“你盡可試試?！闭f罷就撇下了桑闕，跟著李秀怡走開的方向快步跟去。
看到桑闕走遠，桑闕自嘲看了看漫天飛舞的天燈沉吟了半響，突然仿佛下定決定一般握緊拳頭，自言自語道：“呵呵，試試便試試。也許鹿死我手也未可知……”
放燈臺，李秀怡拿著燈正不知道寫下什么祝福，看見前面有一個高瘦的男子正徐徐放開了手中的天燈。
在黃色的燈光照射下，李秀怡看清了對方的臉，正是難得一見的三皇子桑冉。
桑冉雖然帶病容，不過氣質(zhì)清雅，瘦弱的身體上衣服被風吹的飄起，仿佛要駕風而去的仙人一般。
李秀怡快步走上去道：“拜見三皇子?！?p> “咳咳咳，是你。你叫……李秀怡？”桑冉轉(zhuǎn)頭看見眼前的少女，溫柔地點了點頭，“你也來放燈？可許了什么心愿？”
“還未寫上?！崩钚汊卮鸬?。
“奧？讓我猜猜，莫非是準備寫……賺得“盆滿缽滿”還是“富可敵國”？”
桑冉挑眉笑道，擺了擺手，旁邊的一個宮人便為李秀怡奉上了一支筆。
李秀怡接過筆，在天燈上隨意寫了幾個字，對桑冉微微一笑道：“賺錢這事可以自己一步步去做，能做而不做，反而去求神明，豈不是太過自私？”
說著擱下了筆，兩只手慢慢放開了天燈，天燈慢慢升入了空中……
桑冉瞇眼看了看慢慢升起的天燈，上書了兩行字：
行至水窮處，坐看云起時
見桑冉疑惑，李秀怡緩緩道來：“人生太多身不由己。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有鐘情之事讓自己沉迷。不管現(xiàn)實如何翻云覆雨，我期望有一隅能自得其樂?！?p> 桑冉聽見李秀怡一邊說，一邊臉上還露出了飛揚的神采，陷入了深深的思緒里。
李秀怡看到了桑冉臉上的晦澀，覺得有點內(nèi)疚，實在不該在一個久病的人面前說這些話：“三殿下，秀怡說的太多，失禮了?！?p> “無事，你從心之論，又何來失禮之說呢？桑冉見李秀怡焦急，安撫道，“況且我生病這事，朝中人盡皆知。我也不知道自己壽命還有幾許……即使你閉口不談，病了就是病了，無需避諱?！?p> 桑冉看著空中升起的無數(shù)天燈道：“又有多少人不盼望自由呢？我雖然身為皇子，想要出宮看看，卻被身體所累。想來還不如這天燈自由。只怕此生都難達到行至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心態(tài)境界了?！?p> “不知……不知殿下是什么??？”李秀怡猶豫地問道。
“只是娘胎里帶出來，一日復(fù)一日被宮中的補藥吊著口氣罷了。太醫(yī)看了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只說是虛癥?！鄙Ｈ綗o奈地搖了搖頭道。
李秀怡心想：這倒是和表姐宋依蘭的毛病有點類似。哎……要是能找訪得名醫(yī)為表姐和三殿下治療就好了。
見李秀怡沉吟，桑冉怕李秀怡傷感，道：“壽元這事，自然應(yīng)該聽天由命。秀怡不必多想?！?p> 李秀怡見桑冉居然反過來安慰自己，覺得此人居然與其他三個皇子都不同，覺得甚為不好意思道：“秀怡慚愧，無法為你分憂?！?p> “無事……”桑冉笑了笑，說著從懷里拿出一枚扳指遞給李秀怡：“這是我的信物，你拿著給宮人一看便知。哪天如若你得閑，又想到了我，便來宮中找我玩玩吧！”
李秀怡看著桑冉消瘦的手指，捏著一枚雕工精致的扳指，放在自己的手心，眼神中似有渴望。
哎……困于宮中的痛苦，李秀怡怎么會不知道呢？況且還要受病痛的折磨。
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心態(tài)讓李秀怡接過了這枚扳指道：“好，我答應(yīng)你！”
見李秀怡答應(yīng)，桑冉道：“謝謝你，夜深露重，你早些回去吧！我也要回宮了?！?p> 李秀怡點點頭，看著宮人把桑冉慢慢扶著越走越遠，直到?jīng)]入到了夜中。
李秀怡走下了放燈臺，沒想到桑胤居然站在臺階上等著自己。
一見李秀怡，桑胤就面露怒容，開口就問：“你不愿戴我送你的玉簪，剛才卻心甘情愿收下了桑冉的扳指！李秀怡，你如何敢！如何敢這么對我！”
說到最后，桑胤幾乎是中牙齒間擠出來的，眼神通紅看著李秀怡。
重生后，李秀怡還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被他這樣瞧著，頓時覺得渾身發(fā)毛，突然想起了上輩子聽到他說：把李貴妃打入冷宮時候，渾身怕得顫抖的感覺。
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道：“現(xiàn)在可是在宮中，這么多人眼都看著，你……你可別……太過分?！?p> 聽到李秀怡的話，桑胤看上去冷靜了點，只是眼神更加冷峻：“我過分？你說你不想與我破鏡重圓，所以一個桑闕還不夠，現(xiàn)在又來了一個桑冉！莫非你從未想要回心轉(zhuǎn)意，只想琵琶另抱？！”
李秀怡聽了一陣牙疼，不想再與你一起和其他人有何關(guān)系？桑闕就是算了，桑冉完全是這輩子第一次見。
虞芊芊以前是怎么忍受這個醋缸的？
面對桑胤的步步緊逼，李秀怡正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沒想到居然看到虞芊芊從桑胤后面走過。
她怎么在這里？是了，她也是公主貴女，自然會在這里！
“虞小姐！四皇子找你！”李秀怡使勁甩開了桑胤的手，對著虞芊芊揮手。
“你！……”桑胤沒想到李秀怡為了甩開自己，竟然敢把虞芊芊招來。桑胤上輩子雖然被虞芊芊一刀殺了，但他還沒想好如何應(yīng)對虞芊芊。畢竟根據(jù)他對虞芊芊的了解，入宮前她還是很單純的。所以武安侯與他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還有待查證。所以最近他一直都躲著虞芊芊。
虞芊芊放完燈，正準備離宮，沒想到居然看見桑胤和李秀怡站在一起。
虞芊芊對于桑胤對自己有意這事，早就了然于心。雖然最近她發(fā)現(xiàn)桑胤的態(tài)度對自己有所冷淡，她自己安慰自己應(yīng)該是被吳貴妃認為皇子，而吳貴妃又給他身邊塞了一個吳憐兒的緣故。
因此，她也不想讓桑胤為難，所以故意避開。
沒想到今天李秀怡居然揮手讓自己過去？
說起李秀怡也真的奇怪，明明原本驕縱任性，明明桑胤不理她，還一直追著桑胤，看到自己一幅把自己當成情敵的樣子。
可是，今天桑帝問李秀怡喜歡誰，這么好的機會，她居然沒有說出桑胤的名字？總是變得很是奇怪。
見虞芊芊停下了腳步，李秀怡輕聲對桑胤說：“我與你說的二人并無關(guān)系。而與你糾纏半生人卻在那里！你先解決你自己的問題吧！”
“你……”桑胤被李秀怡一頓搶白，又不能發(fā)作，只得眼睜睜看著李秀怡跑開。
見李秀怡跑遠，桑胤只能走到虞芊芊面前道：“表姐?！?p> 虞芊芊見桑胤不情不愿的表情，心里明白了幾分，只是奇怪什么時候開始桑胤對李秀怡感情調(diào)轉(zhuǎn)了。
“參見四皇子?！庇蒈奋芬娚Ｘ返姆Q呼也一副拒人與千里之外的樣子，于是只喚他的身份，不再叫他名字了。
桑胤一時不知說什么，只得道：“夜已深了，不如我送表姐回去吧！”
“好，多謝四殿下。”于是兩人并肩往宮外走去。
虞芊芊用走在桑胤身邊，發(fā)現(xiàn)桑胤的腰帶上并未佩戴自己上次送她的香囊，而是佩戴了一塊玉佩。
玉佩看起來質(zhì)地上成，最重要的是玉佩周遭已經(jīng)包上了厚厚的包漿，可見佩戴這人每日一定不厭其煩在手中仔細把玩，才能如此。
虞芊芊又見到桑胤剛才對李秀怡的態(tài)度，不免明白了幾分，心中有幾分不悅。雖然她并不鐘情桑胤，覺得他的性格太過陰沉，現(xiàn)在更是如此。但是喜歡自己的多年的人，突然移情別戀，沒有女子會覺得痛快的。
“四殿下，我有個疑問，不知方便問嗎？”虞芊芊道。
“表姐但講無妨?！鄙Ｘ纺坎恍币暎灶欁酝白咧?。
“殿下是否有鐘情之人？”虞芊芊問。
桑胤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居然被上輩子相愛相殺的女人，問到這輩子喜歡誰？真是莫大的諷刺？
“表姐覺得呢？”桑胤淡淡的反問道。
“不管殿下喜歡誰也好。我覺得殿下都會傾盡全力對之。”虞芊芊對桑胤笑一下。
桑胤：是啊……傾盡全力。所以連命和皇位都給你了……可你，又是怎么對我呢？我真的不明白……
“可是……”虞芊芊話鋒一轉(zhuǎn)。
“怎么了？表姐”
“你可曾想過，你的傾盡所有是否是別人想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