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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灰不燼

第五章 破碎的劍和躲不開的石子

死灰不燼 正經(jīng)人誰熬夜 3544 2020-11-23 17:25:11

  余生沒能維持住臉上的笑容,這沒來由地讓他有些緊張,這感覺就好像褪下了一層戴了許久的面具,哪怕面具之下依然有不知多少層面目,卻仍讓他感到有些不適。

  在短暫的停頓中他甚至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得出了一個他還算滿意的結(jié)論,這份緊張只是源于心中突然的憤怒,對于連呆傻的余安都可以欺騙他這一件事,余生認為自己有些介意。

  只不過人的感情永遠都是復雜而微妙的,并且絕大多數(shù)人永遠也分不清介意和在意的區(qū)別,此刻的余生似乎也不行。

  沉靜下來的余生很快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他哈哈一笑,指著眼前的馮安,微仰著頭說道:“別扯了,在我這兒,你永遠都是余安?!?p>  馮安聽到他的話,先是有些驚愕,轉(zhuǎn)而又咧開嘴笑起來,但很快意識到身左的老者不善的目光,急忙收住了傻笑,撓了撓頭,執(zhí)著地對余生說道:“成,你怎么想都行,但以后還是叫我馮安吧!”

  余生隱隱覺得眼前之人似乎也啥都不知道,撇了撇嘴,沒說話,也沒再搭理他,自顧上前向李躍鷹見禮,又由他介紹了旁邊的老者。

  老者的介紹很簡單,劍宗劍侍,宋芝林。

  余生不知道劍侍所代表的意思,但劍宗兩個字是真真切切的,他聽罷轉(zhuǎn)頭看了看馮安,又垂下眸子想了想。

  不多久,余生抬起頭,一對清亮的眸子緊緊盯著宋芝林,問道:“你認識八兩嗎?”

  余生覺得自己這十五年所受的欺騙可能會在今天得到一個答案,雖然三日前李躍鷹讓他靜等,說一月之后自有分曉,余生也本打算就等等看,畢竟近十五年也都這么過來了。

  但既然今日這兩個劍宗之人站到了他的面前,顯然沒打算對他再做什么隱瞞,自然也應該會給他一個答案。

  余生沒從宋芝林的面部看到什么表情變化,或者說很難看到什么變化,因為宋芝林長了一張?zhí)焐某羁嗄?,感覺啥表情都一個樣。

  但余生知道,宋芝林也在端詳著他,從余生的身影出現(xiàn)在宋芝林眼前的那一刻起,這位劍宗劍侍的目光就沒從自己身上離開過。

  余生沒等到答案,因為李躍鷹說他餓了,想先吃早膳。

  但早飯總會吃完的,宋芝林又坐回了余生剛看見他時坐的位置,余生也就坐在了他的對面,馮安不在,被李躍鷹帶走了。

  氣氛一時有些沉靜,余生就靜靜地坐著,等宋芝林先開口。

  “八兩就是徐上章!”宋芝林好像不會拐彎抹角,徑直回答了余生飯前的問題。

  這也本就是余生猜測的答案之一,如今由宋芝林口中說出來,再度加深了幾分可能。

  然后他問道:“余家鎮(zhèn)是怎么回事兒?”

  “我不知道?!彼沃チ謸u著頭說道。

  按照余生剛才的想法,劍宗的人既然已經(jīng)在他面前現(xiàn)身,也就并沒有再隱瞞他的必要,因為任何陰謀既已露出馬腳,再躲躲藏藏也只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更何況余生覺得自一月之前自己從余家鎮(zhèn)離開時起,背后的人就沒想要隱藏什么,只是也沒想要告訴他什么,完全把他放任了。

  余生點了點頭,看起來是相信了宋芝林的話,但究竟信了幾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覺得李躍鷹該是知道些的,但那老頭此刻不在,表明了不想告訴自己。

  余生沒追問,轉(zhuǎn)而問起了另一個自己目前最關(guān)心的問題:“一月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準確地說應該是二十七日之后,但顯然宋芝林明白余生的意思。

  “劍首會回來?!彼沃チ只卮鸬馈?p>  “所以那老頭是死了兩次都沒死掉嗎?”余生冷笑,譏諷道。

  “劍首又豈止死了兩次?”宋芝林沒在意余生的語氣,繼續(xù)說道:“這事兒該從十五年前說起?!?p>  ……

  余生靜靜坐在李躍鷹的書房里,他下午要去趙師府上求學,所以上午李躍鷹準許他隨意使用自己的書房。

  余生右手肘拄在桌面,手掌托腮,左手也搭在桌子上,環(huán)抱在身前,他保持這樣的動作已經(jīng)一刻鐘了,只有裊裊的熏香在證明時間的流動。

  他在回想宋芝林方才的話。

  這世間入得上境的修行者寥寥無幾,人們以大能稱之,徐上章便是其中一人。

  但世人只知道真法圓滿可入問道,凝練真術(shù)可入不動境,卻不知道上境亦分兩境,不動境以及其上的自在境。

  不過這一切對徐上章來說自然不是秘密,因為他在二十四歲那年便已經(jīng)踏入不動境了,對于天壽五百的不動境大能來說,他的路還很長,那時候世間明面上的不動境雙手可數(shù),所以那時的澹州,叫劍州。

  劍宗也成為了劍道的圣地,天下劍者無不以入劍宗為畢生之殊榮,劍道大興。

  但這一切在徐上章六十九歲那年發(fā)生了變化,因為他的修行遇到了瓶頸,不過不是不動境的瓶頸,他早已不知在什么時候入了自在境,但如今的宋芝林回想起來,那時的徐上章,好像沒有一刻是自在的。

  遲遲不得突破似乎讓徐上章的心境發(fā)生了變化,對于一個修行者來說,心境與自己的真法不符是極危險的事兒,那一階段的徐上章總是坐在劍宗后山的崖頂,望著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終于在徐上章六十九歲的一天,他似乎瘋魔了,竟然持劍沖進了天上的云朵里,半數(shù)劍州之地都能聽見他的喝罵,無數(shù)心思各異的目光在緊緊盯著他。

  在第三天的傍晚,喝罵聲停了下來,被攪碎的云朵慢慢恢復成本來的樣子,就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但如血般鮮艷的晚霞昭示著噩耗,徐上章死了,盡管人們沒看到他的尸體,但沒人會覺得保不住劍的徐上章還活著,他的斷劍從天上掉了下來。

  不僅如此,世間習劍之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配劍越來越脆弱,再不復曾經(jīng)的鋒銳,觸之即碎,漸漸甚至連劍型都難以維持,無論是神兵,還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劍。

  劍道驟斷,徹底崩碎。

  世間曾習劍者開始辱罵徐上章,認為是他惡了天道,連帶著唾棄劍宗之人,無奈之下,劍宗和世間還有些底蘊的其他劍修門派紛紛選擇封山,可是此刻各宗內(nèi)修劍之人早已所剩無幾,但還是留下了一些執(zhí)著的人,他們想著哪怕多撐一刻也是好的,雖然手中已沒了劍。

  就這樣,沒了劍的星輝界依然如故,十五年匆匆而過。

  直到四日前,劍宗山門大開,三日前,一道劍意從廣安縣四散而去,有劍者嘗試削木為劍,發(fā)現(xiàn)竟然能呈劍型,天下用劍者大喜。

  十五年,普通人的一生又能有幾個十五年,哪怕是初境修者,也不過就和常人一樣有百載天壽。

  所有關(guān)注者的目光盡皆投到劍宗,他們認為這一次是先有劍宗開山門,然后才再有了劍,對此劍宗對外也只回應了三個字,廣安縣!

  這才有了如今的澹州十二宗聚集在廣安縣的場面,但也只有劍宗之人才知道,他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因為山門是徐上章打開的,他也只在宗內(nèi)留了一句話:“帶馮安去廣安縣?!?p>  馮安是一年前突然出現(xiàn)在劍宗養(yǎng)劍堂的,那時候便有宗內(nèi)之人猜測劍首還沒死,因為馮安已經(jīng)修了劍宗的傳承,而且習的是徐上章的真法烙印。

  “一月之后,劍首會現(xiàn)身?!睂τ谟嗌膯栴},宋芝林給出了他所知道的答案。

  但這和余生又有什么干系?余生不理解,所以在交談結(jié)尾余生問了宋芝林最后一個問題:“我是誰?”

  “你是劍首的真?zhèn)鞯茏印!彼沃チ忠仓皇呛唵位卮鸬?,然后頭也沒回地走掉了。

  余生也不知道徐上章傳了自己什么,而且他不僅本來的一些問題沒得到解答,還多了其他的疑惑。

  是徐上章使劍道有所恢復嗎?

  徐上章一個月后要做什么?

  馮安在這其中又會扮演什么樣的角色?

  余生想不清楚,他過了好一會還是沒能沉下心,所以決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陽光暖暖的,似乎能夠驅(qū)散所有陰霾,但也正是有了陽光,才有了影子,讓陰暗滋生,余生挑著沒有陰影的路,放空心神,慢慢走著。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兒,眼前是一片還算寬闊的場地,場地旁是一排兵器的架子,看起來是李府侍衛(wèi)操練的地方。

  但此刻場地上只有兩個人,是宋芝林和馮安。

  馮安背著的兵器已經(jīng)被他拿在了手里,布帛已經(jīng)褪下,看起來是一把有些生銹的鐵劍。

  宋芝林就站在不遠處,在余生到來的時候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說話,轉(zhuǎn)而繼續(xù)看馮安舞劍。

  余生也點了點頭,然后盯著馮安看了一會。

  只見馮安行退間自然合序,騰挪時章法井然,且一柄劍舞起來寒光冷冽,斬刺之下空氣氤氳,氣破聲不絕,可見威力頗大。

  但余生覺得沒什么意思,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他感覺馮安的動作盡是些花拳繡腿,動靜中全是破綻。

  余生很奇怪,但他知道就像有些時候腦子會了,但手還沒會一樣,看起來和親身感受是不一樣的。

  他又不敢上前,這種明晃晃的鐵器還是應該離遠一些,所以他在旁邊尋摸了一下,找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又抿嘴想了想,還是換了一塊指甲蓋兒大小的。

  像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一樣,余生隨意地把石頭丟向馮安這個傻小子,他本以為馮安會將石子劈落,這并不難,任何一個眼疾手快的人都能做到。

  但讓余生沒想到的是,馮安自然的身形竟真的被這一塊小小的石子打斷,盡管馮安的劍很快,握劍的手也很穩(wěn),身形很靈動,且他在石子襲來的過程中連連變換了幾次步伐,調(diào)整了幾次身姿,但就是劈不到這一塊徑直襲來的石子,還是被打到了肩膀。

  馮安的動作余生都看在眼里,他感嘆這傻小子果然簡單,早被自己研究透了,因為好像在石子出手的那一瞬間,馮安后面的所有變招都已經(jīng)在他心里過了一遍。

  甚至余生還有數(shù)種辦法幫馮安躲過這枚小石頭,他覺得這大概就是旁觀者清吧,或者說還是馮安太笨了?

  余生搖了搖頭,感覺心情變好了些,轉(zhuǎn)身向書房走去。

  李躍鷹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宋芝林身旁,兩人一起默默看著余生走遠。

  宋芝林還是一貫地沒什么表情,李躍鷹卻笑了,余生自己不知道,但他們兩個已經(jīng)知道徐上章到底傳了余生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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