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知人知面，人后人前

　　“他看起來還沒研習(xí)過真法傳承”，宋芝林說道，他說話間沒看李躍鷹，也沒再看余生，聽起來有些像喃喃自語，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躍鷹點頭答道：“是還沒有，先前問過，還差些日子才到十五歲?！?p>　　“若有顆通明心，倒也不是非得十五歲才行，早些長長見識也好。”

　　“的確如此，我也確實做了些安排”。

　　“勞煩李公了。”

　　“應(yīng)該的?！?p>　　余生沒看到身后躬身抱拳的宋芝林和拂須含笑的李躍鷹，也沒管又揮起劍的馮安，一路向人打聽著路回到了書房。

　　稍稍靜了下心，余生觀察起整個房間的布置，剛才還沒注意，現(xiàn)在看起來著實有些吃驚。

　　這哪里是書房，分明就是一個略小些的的圖書館，余生想像了一下李躍鷹坐在方桌前的畫面，不禁有些好笑，那分明就是一個圖書管理員。

　　房間開闊，雖然被一排排書架擋住了視線，但目測之下該有兩百平米以上。

　　寬闊的空間又被規(guī)則地分成了不同的區(qū)域，簡略看去，從歷史人文到宗派修行，被分配地井井有條。

　　今天上午剩的時間不多，余生簡單瀏覽了一下后拿起了一本叫做《星輝簡志》的薄薄的線裝書。

　　書里簡單講述了這片世界目前的種族和國度分布，以及在歷史上留有痕跡的大事件，這些內(nèi)容對目前的余生來說再合適不過，可以幫助他補(bǔ)充心里關(guān)于各種疑問的思考拼圖。

　　現(xiàn)在的星輝界大陸上有很多種族，最活躍的便是人、蠻、妖、靈四族，他們四分了星輝界天下，其中以人族疆域最廣，占據(jù)了西南方絕大部分領(lǐng)土，蠻族在北，妖族在南，疆域僅次于人族的靈族處在板塊的東南處。

　　雖然說是疆域僅次于人族，但實際上靈族的土地比起人族仍然差得遠(yuǎn)，只因東南方太過貧瘠，才讓普遍戰(zhàn)力不強(qiáng)的靈族占據(jù)。

　　大陸自有史以來戰(zhàn)亂不斷，各族興起和交替不休，但唯有人族長興，屹立不倒。

　　妖蠻之亂從未平息，人族內(nèi)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單單只說現(xiàn)在，便有梁、烏、周、穆、嵐五國。

　　梁國強(qiáng)勢，力壓其他四國，三百年前梁國神武帝曾攜無敵神武軍東征，意欲一統(tǒng)人族大地，開創(chuàng)盛世偉業(yè)，但他在即將成功的時候突然停了手，班師回了都城安京。

　　這讓世人不解，但也給了烏國喘息的機(jī)會。

　　三百年過去，烏國漸漸恢復(fù)了元氣，隱有與梁國并駕齊驅(qū)的趨勢，二者在邊境偶有摩擦，但終歸是沒什么大的紛爭。

　　其他三國被梁、烏兩國壓的抬不起頭，紛紛選擇依附。

　　但以余生看來，一國也不過就是更大些的宗門，總要有能量強(qiáng)大的人坐鎮(zhèn)，不同于秩序和利益所維持的均衡，如果力量能夠凌駕在權(quán)力之上，便不會有經(jīng)久不衰的王朝。

　　畢竟能夠決定一個世界走向的，可能只是少數(shù)的幾個人。

　　《星輝簡志》的末尾還簡單講述了些修行相關(guān)的事兒，和余生這幾天了解到的沒太大區(qū)別，但讓他驚喜的是書中還附上了傳說中一位自在境大能的修行歷程。

　　這位大能叫靈不染，不知道是不是其本名，也不知到底距今過了多少萬年，只有兩段簡單的描述。

　　“靈不染，心性清冷淡泊，不羈不驚，求知境時修習(xí)圣祖所傳吐納決，明心境后恰逢戰(zhàn)火，二十年間看慣家破人亡、餓殍遍野，得見真性，再無惑于世，自創(chuàng)真法不染決，于塵世無染，借此入行走境?！?p>　　“又五十年打磨心意遍看世情，不染決圓滿入問道境，后凝練三式真術(shù)拂拭、湮滅、抹殺，術(shù)法圓滿入不動境，自此再無蹤影?！?p>　　書上還有一些相關(guān)注解，文字不多，但余生已經(jīng)很滿足了，這是他第一次對真法、真術(shù)有了較為清晰的認(rèn)識，似乎心性和修習(xí)的術(shù)法有著密切聯(lián)系。

　　余生有些開心，轉(zhuǎn)身看了書架上數(shù)不清的珍本，心中滿滿的喜悅，讀書真的會讓人感到快樂，他決定以后上午就賴在這兒了。

　　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是午時，余生不舍地將手上的書放回原處，打算吃了飯，午休之后去趙師府上。

　　飯是四人一起吃的，李躍鷹的家人似乎是在中州安京，廣安縣只有他自己。

　　飯后，余生對著李躍鷹說道：“我想抽空回余家鎮(zhèn)看看?！边@番話也是對旁邊濃眉大眼的馮安說的，余生想看看馮安會怎么回答。

　　果然，余生話音剛落，馮安立馬接道：“帶上我啊余生，我也好久沒回去了?！?p>　　余生轉(zhuǎn)頭看了眼馮安，見他說話間又咧開了嘴，眉開眼笑，好像此刻已經(jīng)回到了闊別已久的余家鎮(zhèn)，這讓余生很滿意，也打消了對他的一絲疑慮。

　　但余生驀地一驚，因為他看到了旁邊正笑瞇瞇看著兩人的李躍鷹，余生很不喜歡這種活成人精的老頭，因為你很難真正猜到他們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者說，余生不喜歡未知和忐忑，他討厭一切變數(shù)。

　　“會很危險?！崩钴S鷹回答道，然后他在余生疑惑的目光中解釋了一下，“徐上章殺過很多人，剩下一些還活著的人殺不了徐上章，而且在他們看來也沒有殺徐上章的機(jī)會了，但他們還可以殺你?！?p>　　李躍鷹的話很直白，道理也很簡單，所以余生聽得很明白。

　　“那不回了?！庇嗌鞠胝f這真的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但也知道這些話并沒有意義，于是向李躍鷹行了禮，又輕拍了兩下馮安的肩膀，轉(zhuǎn)身走掉了。

　　他要去午睡，時間很珍貴，不值得以任何理由浪費。

　　李躍鷹也背著手走掉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臉疑惑，摸不到頭腦的馮安。

　　美好的午睡過后，余生又帶著兩個壯漢去了趙師府上，趕巧兒的是，他又在門前見到了也剛好到來的李乾宇。

　　李乾宇穿著一身素白長袍，輕搖著繪有水墨山巒的折扇，依然是風(fēng)度翩翩的樣子。

　　見到余生，他快走了幾步來到近前，兩人見禮后他說道：“余兄神采飛揚，想必昨日睡得一定很好！”

　　余生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說起這個，這不像是寒暄的話，但也只是微笑著答道：“和往常一樣，沒什么差別?！?p>　　李乾宇從余生的臉上看不出什么異色，也沒再說什么，二人閑聊著向府內(nèi)走去。

　　堂上，趙師講的是各宗的傳承，當(dāng)然只是淺言輒止，但也聽的余生有些向往。

　　原來世人若想修行，有三條路，其一：獲得前人真法的傳承印記作為種子，精心打磨，假以時日開創(chuàng)出符合自己心意的真法；

　　世間有傳承石，優(yōu)劣不等，可銘刻一個人的修行感悟，普遍被用來幫助修行者凝聚傳承印記，待到求知境修者十五歲后接觸真法使用。

　　其二：由前輩修行者收為真?zhèn)鞯茏樱谏磉厱r刻以自己的真法打磨淬煉，這樣調(diào)教出來的弟子會比第一條路起點更高，上限也會更高。

　　但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所以修行者間公認(rèn)真?zhèn)鞯茏幼疃嘀荒軆擅?，再多便會損壞教授者自己的修行。

　　其三：自身摸索，從無到有開創(chuàng)一門真法，這在世間是極少的，在余生看來，那靈無染應(yīng)該便屬于此類，他最初修習(xí)的吐納決也只是圣祖為世人所創(chuàng)的最基礎(chǔ)法決，算不得傳承。

　　不過這三條路都表明了一個最核心的思想，那就是并非所有法都可以修習(xí)，這取決于一個人本身的性格心意，最契合的才是最好的。

　　同時也印證了余生上午時候的讀書所得，以及趙師昨日所說的“各人修各法”、“法無高下”的言語。

　　但趙師今日的講述并不僅僅如此，他在最后時刻對堂下十二人說道：“明日開‘李公殿’，傳百家精研！”

　　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