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博弈之后,勝者生,敗者死
畫面似乎在這一刻定格,好像連時間都靜止了下來。
時間自然不會停止,至少此刻不會。
所以那只是錯覺,是兩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在短時間內(nèi)進(jìn)行多次強(qiáng)力碰撞后產(chǎn)生的光影散亂。
但余生沒有這樣的錯覺,因?yàn)樵谒囊暰€里,趙行秋上一刻剛剛脫離禁錮,下一刻便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一把刀,重重砍在了披甲將領(lǐng)身上。
以兩人碰撞點(diǎn)為中心,一道氣浪呈圓圈狀向四周擴(kuò)散。
余生眼看著氣浪慢慢擴(kuò)撒,馬上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他嘗試著想趴下身體躲避,但肢體的每一寸就像灌了鉛一樣,哪怕抬抬手指的動作都重若千鈞。
他知道不是自己變重了,而是在氣浪即將撞到身體的這一刻,他的思維在面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時速度要比平時提升了數(shù)倍。
然而他的身體還是那么遲鈍,無法躲過襲來的氣浪。
所以他被擊飛了出去!
但這還不是全部,緊接著氣浪的是一連串震耳的轟鳴聲,這些聲音本是趙行秋和齊岸良在急速沖刺和碰撞過程中發(fā)出的氣爆聲,在短暫的延遲后沖進(jìn)余生耳朵里。
但因?yàn)槁曇糸g隔實(shí)在太短,聽在耳朵里便只匯聚成一聲!
余生覺得自己眼前甚至精神世界一片空白,如果一定要形容此刻的感覺,那就是好像幾百個銅鑼同時敲響在耳邊,欲生欲死,欲罷不能!
他重重撞在小院圍墻上,努力保持意識的清醒,又幾乎是在能夠動彈的第一時間支棱起身體看向場中,他在找趙百辰的位置,這該是他等待多時的好機(jī)會!
但讓余生失望的是,趙百辰只是看起來稍稍狼狽,他依然站在剛才的位置,只是頭發(fā)有了些許散亂。
差距這么大嗎?余生露出苦笑,然后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血!
差距自然不會有這么大,趙百辰也只是明心境的修者,按理說余生飛了多遠(yuǎn),他就該飛多遠(yuǎn)。
但趙百辰同時也是梁國十二皇子,所以身上不僅有很多護(hù)體寶器,而且他本身也學(xué)了一些卸力的小術(shù)。
最重要的是趙百辰站在了齊岸良身后,只承受了很少部分沖擊力,這才能維持住余生看到他時的樣子。
此時趙行秋和齊岸良已經(jīng)分開,那一刀最終還是沒能劈開齊岸良的盔甲,但透過盔甲的元?dú)馑a(chǎn)生的沖擊力還是讓齊岸良吃了個大虧。
“在剛剛突破到了問道境嗎?”齊岸良站定,一手扶住身后的趙百辰,另一手劃過身前盔甲上的劈痕,看著身前有些微喘的趙行秋說道。
他認(rèn)為趙行秋是剛剛?cè)氲膯柕谰?,不然不久之前不會被他以元?dú)廨p易禁錮住身形。
的確像齊岸良想的那樣,趙行秋在危機(jī)之間突破了束縛他四十年之久的瓶頸。
他本是戰(zhàn)場上殺敵飲血的百戰(zhàn)將士,來自梁國刀州,所以他凝練的真法是一部無物不斬,一往無前的刀法。
但無物不斬只是相對而言,當(dāng)他的刀遇到了齊岸良千錘百煉的寶器盔甲,還是被阻攔住了。
更何況初入問道境的趙行秋根本沒有時間激蕩壓縮自己的元?dú)?,這也使他的刀法與問道已久的齊岸良沒得比。
盡管如此,以有心算無心,他還是在出其不意間讓齊岸良吃了個大虧,生生將兩者目前的戰(zhàn)力拉到同一水平。
眼看一時難以解決眼前的老東西,齊岸良有些猶豫。
他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沒了行動力的余生,又掃了一下院外已被眾兵士圍困住,一時無法脫困進(jìn)來的來援之人,心下躊躇。
倒是趙百辰看出了齊岸良的顧慮,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儀表,一邊向齊岸良說道:“岸良只管前去殺敵,我在此處無礙?!?p> 這的確是齊岸良方才的憂心,問道境的戰(zhàn)場根本不是十二皇子可以參與的。
自己與趙行秋剛剛短暫交鋒的余波已經(jīng)讓皇子艱難支撐,若是真完全動起手來,可沒法保證他不受傷害。
更何況此刻趙行秋的刀再次不見了蹤影,那柄刀似虛似實(shí),既然剛剛能出現(xiàn)在他手中,下一刻未必不能出現(xiàn)在趙百辰喉前。
沒有一個問道境可以被小覷,他得把趙行秋從這里帶走。
所以見十二皇子授意,齊岸良微微點(diǎn)頭行了個禮,然后抬掌對著趙行秋指了指天上,意思是兩人換一片戰(zhàn)場再定勝負(fù)。
但這對趙行秋來說是極不公平的,他本可以利用齊岸良投鼠忌器的心理,在爭斗中盡量保住自己和余生的生命安全。
哪怕最終不敵,總還有魚死網(wǎng)破的本錢。
但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似只是受了些傷、性命無礙的余生后,竟真地運(yùn)起元?dú)?,腿部發(fā)力,一躍間飛上了天。
此刻的他似乎完全不受引力的束縛,在天空中騰挪的樣子竟比在地面上還要靈活。
余生的心涼了下來,看到趙行秋剛剛大顯威風(fēng),他以為局面迎來了轉(zhuǎn)機(jī),但這老頭此刻竟把他和趙百辰兩個人丟在了此處!
趙行秋腦子里是怎么想的?
是完全不在乎余生的性命?是怕?lián)p壞院子里的傳承?還是有充足的信心能夠殺掉那個將領(lǐng)?
余生不知道!
但他知道此刻那已經(jīng)與自己無關(guān)了,別人果然都靠不住,自己的問題還是得自己去解決。
眼見齊岸良也騰空向趙行秋襲去,余生看向隔了大概有七米遠(yuǎn)的趙百辰。
“趙兄,我的腿好像斷了。”說話間它將右手背在身后,又用左手指著的確染著血的左腿,一副慘戚戚的樣子。
余生沒說謊,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腿好像真在剛剛碰撞時斷了。
趙百辰自然也在觀察著余生,他心中也對趙行秋就這么離去感到疑惑,所以更小心謹(jǐn)慎起來。
他看著余生背在身后的右手,沒說話,沉默著再退五步,站到了院子的另一個角落。
這是很聰明的應(yīng)對,他不知道劍宗出來的余生是不是還有保命的底牌,趙行秋似乎走的很放心,眼前的余生表情也很詭異。
他沒必要冒險!
這也正是余生情急之下想到的辦法,聰明人在穩(wěn)操勝券的時候不會激進(jìn)行事,他們更喜歡求穩(wěn)。
趙百辰果然很穩(wěn),所以他錯過了殺掉余生的機(jī)會。
但在他看來沒什么可惜的,因?yàn)樗壑械挠嗌呀?jīng)是個死人了,早死晚死并不重要。
這只是一場小小的博弈,沒誰是贏家,但的確給余生爭得了喘息的機(jī)會。
余生希望這喘息不會成為茍延殘喘,但他此刻也只能拖延,期望仍能有轉(zhuǎn)機(jī)。
他就保持右手負(fù)在身后的動作,一動未動,但在精神稍一放松之后,來自左腿的劇痛終于一路向大腦傳遞過來。
霎時間豆大的汗滴刷刷地從他全身流下,與血水混合在一起,不多時便濕透了身下的土地。
但他咬著牙一聲未吭,目光依然緊緊盯著不遠(yuǎn)處亦在淡淡看著他的趙百辰。
天上傳來的轟隆交手聲慢慢遠(yuǎn)去,門外的兵器碰撞聲也在緩緩平息。
終于,小院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之所以是輕輕,是因?yàn)橥崎T的人好像已全沒了力氣,那是個正用右手拖著劍,用整個左半邊臂膀用力才能推開門的渾身染血的少年。
那是馮安!
艱難推開門的馮安半抬著眼皮看到了癱坐在院子角落的余生,依然是傻呵呵地一笑,露出沾滿鮮血的兩個前板牙,重重地說道:“余生,我來救你了!”
重重是余生的感覺,因?yàn)樗X得這幾個字是直接沖進(jìn)他心里的,他剛剛有想過會是誰打開這扇門。
那個人可能是李躍鷹,可能是宋芝林,甚至可能是徐上章或者其他他不認(rèn)識的趙百辰那邊的人。
他唯獨(dú)沒想過這個人會是馮安,因?yàn)閿橙说牧α坎辉撌邱T安能夠抵擋的。
但這個人就是馮安!
這讓余生有些不是滋味,這種感覺,似乎是愧疚?
但此刻可不是愧疚的時候,余生壓下疑惑,看著門前渾身衣服零碎,到處都是傷口的血人,指著趙百辰說道:“殺了他!”
這對眼前的馮安來說有些強(qiáng)人所難,但余生更知道,此刻趙百辰不死,死的就是自己和馮安。
趙百辰也很驚疑,他自然知道和宋芝林同來的這個劍宗小輩弟子,據(jù)了解他不過才入明心境,是怎么突破重重包圍走進(jìn)來的?
但他沒時間疑惑,盡管他覺得眼前的兩個人哪怕完好時加在一塊也不是自己對手,但他還是針對眼前的局面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徑直沖向了余生!
相比較看起來仍有戰(zhàn)力的馮安,他要先制住或殺掉氣息紊亂的余生,讓勝利的天平更大地傾斜向自己。
巧的是,余生和趙百辰本各自在院子的一個角落,他們與推開院門的馮安形成了一個互相間距離相近的三角。
所以幾乎在趙百辰?jīng)_向余生的同一個瞬間,馮安亦沖向余生,他要趕在趙百辰之前攔住他。
只是他終歸在剛剛的戰(zhàn)斗中消耗太大,面對的又是完全狀態(tài)的趙百辰,速度還是慢了一些。
余生在趙百辰動身的第一時間便預(yù)判出了此時的狀況,所以他也在那時喊出了一句話。
那是只有兩個字的一句話:“一劍!”
但相距十米左右的距離,對趙百辰來說只是一個呼吸之間的事兒,所以這句話還是有些慢了。
何況就算不慢對眼前的局面也沒什么幫助,因?yàn)轳T安的速度來不及。
但此刻的馮安做出了另一個決定,他向前面拋出了手中的劍。
這看起來只是無計(jì)可施時的無奈之舉,因?yàn)樗沃チ终f過,想用出‘一劍’,要有無敵的心態(tài)、精準(zhǔn)的目光和一把好劍。
連劍都沒了,還怎么施展‘一劍’?
不!
這把拋出去的劍就是馮安的‘一劍’!
或許他沒有無敵的信念,但此刻若不無敵,就要死。
或許他沒有精準(zhǔn)的目光,但他相信余生的目光,余生說‘一劍’,他便想盡辦法給趙百辰來一劍。
而且他的確有一把好劍,能在劍道崩碎的十五年間保存下來的劍,怎么會不是好劍?
這是真真正正的‘一劍’,帶著無匹的聲勢和必殺的信念襲向趙百辰。
這一刻,趙百辰渾身發(fā)冷,寒毛直豎,他感覺到這是能夠威脅到他生命的劍。
他在須臾間幾次扭轉(zhuǎn)身形,又施展了不下四種閃避的小術(shù),但飛來的劍如影隨形,好像化成一道鋒利的光束,仍舊直指其面門。
眼見避無可避,趙百辰心下發(fā)狠,再不閃躲,加速向余生襲去。
他竟想在劍斬到他身上之前,先取了余生的命!
在前沖的過程中,他一直留心著余生的動作,眼看著這個劍宗螻蟻正在慢慢抽出背在身后的右手,他略一偏身,屈指成爪,抓向余生左邊心口。
他好像已經(jīng)看到眼前少年的心臟被自己一把抓爆的樣子,劍宗的人,都該死!
但突然間,他的身形減速了下來,雖然慣性讓他仍向前沖去,但那只會讓自己右邊腋窩下的撕裂感更加劇痛難忍!
盡管身后的劍馬上就要落下,趙百辰還是低下頭看向了自己右腋窩,他覺得如果不看一眼,自己可能會死不瞑目。
那里插著一把匕首。
那是余生的匕首!
他的匕首,從來都在左手袖中!
正經(jīng)人誰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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