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之一眼,我之生死
余生選擇刺向趙百辰右腋有兩個原因,一來是因為間不容發(fā),在自己右手動作虛晃之下,左手的動作要盡量快狠準,且幅度一定要小。
第二點是他不清楚趙百辰其他更核心的要害部位是否有所防護,自己的匕首只是把凡鐵,他要保證這一擊能對趙百辰造成阻礙。
余生成功了,所以趙百辰可能會死!
趙百辰此刻心中很后悔,他認為自己本應(yīng)該以不變應(yīng)萬變,就等在原地讓這兩人放馬過來又能如何?
作為世間第一大國當代的十二皇子,他本有很多防身的手段,哪怕是面對身后的那一劍,他也認為有所防范的自己并不一定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也是趙百辰避不開馮安的劍時,仍然選擇沖向余生的原因。
他認為這場戰(zhàn)斗最差的結(jié)果就是,自己以重傷的代價,殺掉眼前這兩個劍宗之人!
但此刻,插在腋下的匕首斷絕了他原本的所有想法,眼見身后之劍的鋒芒近在咫尺,趙百辰依然沒有放棄。
他自然不會放棄,每多撐一秒,己方之人回援的機會便大一分。
只要還沒死,就還沒輸!
所以趙百辰匯集起全身的元氣和力量,猛地向左橫拉自己的身體,既然身后的劍避不過,他便盡可能躲開致命的要害。
只是這樣一來,他的右臂便在自己橫移向左的沖勁和余生手中匕首的雙重力量下,被活生生扯斷!
右臂撕斷的劇痛還沒傳遞到腦海,來自胸前的涼意便將他徹底擊飛。
馮安的‘一劍’到了,這本是飛向面門的一劍,但在趙百辰的掙扎下,只扎進了他的胸前。
這把劍從趙百辰前胸扎入,又從后背鉆出,帶著他飛了一小段路后,將其釘在小院的圍墻上。
至此,院中的爭斗似乎終于告一段落。
余生依舊癱坐在那里,在疲憊和重傷之下,眼神迷離。
馮安更是已經(jīng)趴在了地上,但他的肩膀和下巴仍在用力,努力支起自己的頭,看向余生和趙百辰的方向。
趙百辰則是耷拉著腦袋被釘在墻上,看上去已經(jīng)死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死了,余生并不在意,他不會上前去查看或者再去補一劍,不僅僅是因為他此刻不能動或者前去補劍會很危險。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覺得會有人幫他做這些事的。
果然,戰(zhàn)斗剛剛平息,就有兩人從天上落在了小院里。
余生先用右手擦拭掉眼前的血水,才看向了落下來的兩個人。
那是趙行秋和宋芝林,他們看起來只是略有狼狽,完全不是經(jīng)過一場大戰(zhàn)后該有的樣子,趙行秋手里還提著那個將領(lǐng)的腦袋。
這個將領(lǐng)叫什么來著?余生的記憶已經(jīng)開始模糊了。
算了,不重要了。
他強撐著最后一絲理智,向院中的宋芝林問道:“是徐上章的安排?”
宋芝林依然是那副苦大仇深、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在落下來后一邊走向趙百辰,一邊回答了余生的問題,“只是個順勢的鍛煉”。
他的語氣很隨意,但余生此刻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去尼瑪?shù)腻憻挕?,這是余生昏迷前最后在心底罵的話。
為什么趙行秋將余生和趙百辰單獨留在院子里?為什么馮安能夠穿過重重包圍推開小院的門?
在此刻終于有了答案——是徐上章的授意。
確如宋芝林所言,這只是在趙百辰突然行動之后,徐上章臨時起意給余生的馮安的加練項目,或許不僅僅只是鍛煉,也還是一次測試。
此刻盤坐在劍宗后山之巔的徐上章閉著眼微微點了下頭,測試的結(jié)果不算完美,但總體來說他對余生和馮安的表現(xiàn)還算滿意。
劍宗距廣安縣大概三萬里左右,這也只是不動境大能一步的距離。
步入不動境的修行者與問道境相比已發(fā)生質(zhì)的變化,他們的心念鋪開可覆蓋方圓十萬里,心念可見之處盡在掌控,心念覆蓋的范圍一步便可去得。
‘寸步’,便是前人對這種十萬里內(nèi)隨意騰挪的神通的稱呼。
盡管由于諸般限制,縱使不動境修行者也不會輕易施展寸步,可這種恍如神跡的神術(shù)依然讓不動境與在其之下的其他境界產(chǎn)生了云泥之別。
只可惜這世上也沒多少不動境,不然世間局勢可能會有很大的變化。
可再大的變化也是可以被掌控的,因為不動境上還有自在境,并且徐上章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踏入自在境了。
廣安縣發(fā)生的一切都在他注視之下,他完全可以把那些跳梁小丑輕易捏死,但卻并不會那么做。
因為他可以捏死一個兩個或者成百上千個,可這世上還有他捏不死的人,后輩的路,還是要讓他們自己走。
自己只要保住他們的命就好了。
所以在察覺到趙百辰的那些小動作之后,他也只是轉(zhuǎn)過頭,向廣安縣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就在這一眼之下,圍在李躍鷹府外以王儀為首的三個問道境死掉了,小院內(nèi)趙行秋體內(nèi)的禁錮也被打破了,就連暗地里其他那些茍且之輩的幾個頭目也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做這些對此刻的他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但卻還有連他也沒法理解的事兒。
李躍鷹的修行出了問題!
不過不是變壞,而是變好了起來。
徐上章清楚記得十五年前李躍鷹的道基便毀了,沒人能插手別人的修行,自己也不行,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好友只剩下不到二十年的壽命。
但其實兩人都沒怎么在意這件事兒,更是樂于將死之人赴了黃泉還能彼此作伴,為此他們連喝了三天三夜。
在那之后,徐上章便瘋魔般地持劍沖進了云朵里。
眼見十五年后的今天,老友的修行似乎重新步入正軌,徐上章是打心底里開心的,可他卻不知道李躍鷹道基修復(fù)的原因在哪兒。
但這一定和余生脫不開干系,徐上章看到了余生寫的那個劍字,其中有一豎他很熟悉,是李躍鷹的‘書山’,而且是完整的書山。
這大概便是那個孩子與眾不同的天賦吧!或許也是他來到此世的原因?
徐上章沒有想下去,他已經(jīng)為余生做了很多,或者說他已經(jīng)為了這個世界可能的明天做了很多,可那在不久之后都是別人的事情了。
現(xiàn)在,他要為自己想做的事兒做好準備!
此刻,宋芝林已經(jīng)抽出插在趙百辰身上的劍,將之收回了馮安的劍鞘。
神劍飲血,自然不需要擦拭,至于趙百辰,看上去早已經(jīng)沒了呼吸。
他或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但更大可能是他低估了劍宗中來自徐上章的真術(shù)‘一劍’。
梁國的十二皇子,或許就會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這兒,無人知曉。
宋芝林一手微拂,托起身旁兩個昏迷著的慘兮兮的少年,向李躍鷹府宅飛去。
趙行秋跟在他身后,但他在凌空之前將地面不遠處趙百辰的斷手抓了起來,這在接下來幾天該會有些用處。
至于這個趙府的狼藉和那些不該被外人看到的尸體,自然會有信得過的人負責(zé)解決。
余生是在第二天卯正之時醒來的,這不得不讓人感嘆一個長久保持的生物鐘實在太過強大。
他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先觀察了一下身周,確定了自己是在李府的廂房,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一圈圈纏滿了各種繃帶,尤其是左腿,好像還被用板子夾了起來。
喚來婢女,余生在其攙扶下向馮安平日里休息的地方走去。
但奇怪的是馮安房中并沒有人,余生略一思索后又一瘸一拐地朝操練場走去。
果然,馮安正在那兒練劍,他身上橫七豎八的傷口偶爾還會崩裂,但卻渾然不在意,依然在忘我地修習(xí)著。
“馮安?!庇嗌屾九韧讼?,然后朝馮安喊道。
“余生,你醒啦!”看到余生過來,馮安停下了身形,又咧開嘴呲著牙說道:“我好像學(xué)會了‘一劍’了。”
余生看著眼前的馮安,依稀間與昨日那個推開院門的血人重合在一起,然后回答道:“厲害呀馮安,但你怎么練劍不要命,這么拼是要干啥?”
馮安聽了他的話撓了撓頭,又咧開嘴笑起來。
于是余生又問道:“你昨天是怎么去的趙師府上?”
“是劍侍長老帶我飛去的?!瘪T安還劍入鞘,向余生回答道:“他說你在那兒有危險,我們得去救你?!?p> “那怎么只有你自己進了院子?”余生追問道。
“劍侍長老和我在院外殺光了侍衛(wèi)后說要去幫那個叫趙行秋的忙,讓我自己進去救你?!瘪T安直到現(xiàn)在仍不覺有異。
若是要救余生,宋芝林出手又哪里用得上一個呼吸?
“唉!”余生不知道該怎么和馮安說清楚這其中的關(guān)竅。
“你咋還嘆上氣了?”馮安不解地問。
昨天所謂的鍛煉必是針對自己和馮安兩個人的,事后本就沒什么隱瞞的必要。
但馮安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余生覺得宋芝林可能只是純粹懶得解釋。
所以他也沒解釋什么,只是很認真地對馮安說道:“謝謝!”
“和我你還客氣啥?”馮安這次答的倒快。
這反而讓余生有些納悶,“你知道我在謝啥?”
宋芝林撓頭傻笑,沒說話。
得!這是嘴快把不用謝的話給禿嚕出來了,但余生還是說道:“我在謝你昨日來救我?!?p> 馮安豁出性命來救他,這是事實,余生不能不道謝!
“這有啥?我還以為啥事兒呢?!瘪T安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轉(zhuǎn)身收拾著脫在地上的上衣,對余生說道:“要是困院子里的是我,你難道會不來救嗎?”
馮安的話讓余生一時之間愣住了,他不知道眼前算是發(fā)小的少年對自己哪兒來的信心?一個像自己這么惜命的人真的會舍命去救別人嗎?
在事情沒親歷之前,余生從不會做任何評價或給出任何承諾。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這是他用來掩飾內(nèi)心的一貫笑容,看起來溫暖又和善。
“對了,趙百辰呢?”余生轉(zhuǎn)移了話題,又向馮安問道。
“死了,現(xiàn)在怕是連灰都沒了?!瘪T安穿好衣服,走過來扶起余生往膳堂走去,該吃早飯了。
“可惜了!”余生吧唧吧唧嘴,有點遺憾地說道:“我還沒當面和他說給他留個機會呢!”
……
正經(jīng)人誰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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