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平公十七年,晉平公患病。
鄭簡公派子產前往晉國聘問,同時探視晉平公的病情。
晉國叔向詢問子產,我國國君的病,卜人說‘是實沈、臺駘在作怪’,太史不知道他們,請問這是什么神靈?
子產回答,從前高辛氏(帝嚳)有兩個兒子,大的叫閼伯,小的叫實沈,住在大森林里,不能相容,每天用兵器互相攻打。帝堯覺得這樣不好,就把閼伯遷移到了商丘,主持辰星。商人沿襲了下來,所以辰星就是商星。把實沈遷移到大夏,主持參星,唐國人沿襲了下來。來歸服事奉夏朝、商朝。唐國的末代國君叫做唐叔虞。當武王的姜邑(周武王之王后,呂尚之女,周成王之母)懷太叔的時候,夢見天帝對自己說,‘我為你的兒子起名為虞,準備將唐國給他,屬于參星,繁育他的子孫后代?!鹊缴聛?,有紋路在掌心像‘虞’字,就起名為虞。等到成王滅了唐國,就封給太叔,所以參星是晉國的星宿,從這里可以看出,實沈是參星之神。
從前金天氏(少昊,黃帝之子)有一個后裔,名叫昧,擔任玄冥師(掌管水利之官),生了允格、臺駘,臺駘繼承了昧的官職。疏通汾水、洮水,阻隔大澤,讓人們居住在廣闊的平原。帝顓頊因此獎勵他,把他封在汾川,沈、姒、蓐、黃四國世代守護他的祭祀。如今晉國掌控汾水,又滅掉了四個國家。從這里來看,臺駘是汾水之神。
然而這兩位神靈與晉君之病無關。山川之神,遇到水旱瘟疫這些災難就向他們祭祀。日月星辰之神,遇到雪霜風雨不合時令,就向他們祭祀。至于疾病在國君的身上,也就是因為勞逸、飲食、哀樂不適度。山川、星辰的神靈又哪里能降病給國君呢?我聽說,君子有四段時間,造成用來聽取政事,白天用來調查詢問,晚上用來確定政令,夜里用來安歇身體。在這些時候就可以有節(jié)制地散發(fā)體氣,不要使它有所壅塞以使身體衰落。心里不明白這些,就會讓百事昏亂?,F(xiàn)在恐怕是體氣用在了一處,就生病了。我又聽說,國君的妻妾不能有同姓,因為子孫不能昌盛。美人都占盡了,那么就會得病,君子因此討厭這個。所以《志》說,‘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買姬妾侍女不知道她的姓,就占卜一下)’違反了這兩條,古代是很慎重的。男女要辨別姓氏,這是禮儀的大事?,F(xiàn)在國君的宮里有四個姬姓的侍妾,那恐怕就是因為這個了。如果是由于這兩條,病就不能治了。去掉這四個姬姓侍妾還可以哦,否則就必然得病。
叔向聽了之后感慨,好??!這都是我沒有聽過的,所說的都是對的。
晉平公聽到子產的的話之后,表示,他是知識淵博的君子。
于是,就讓人送給子產很重的財物。
晉平公向秦國求醫(yī),秦景公派醫(yī)和為晉平公看病。
醫(yī)和看過之后,表示,病不能治了。這叫做親近女人,得病就好像蠱惑一樣,不是由于鬼神,不是由于飲食。二十因為被女色所迷惑失去了意志。良臣將要死去,上天不能保佑。
晉平公問,女人不能親近嗎?
醫(yī)和回答,節(jié)制它。
醫(yī)和出來,告訴了趙武。趙武詢問,誰是良臣。
醫(yī)和說,就是您了。您輔佐晉國,到如今已經八年,晉國沒有動亂,諸侯沒有缺失,可以說是良了。我聽說,國家的大臣,光榮地受到信任和爵祿,承擔國家的大事。有災禍發(fā)生卻不能改變,必然會受到災禍。如今國君到了沒有節(jié)制而得病,將要不能為國家圖謀考慮,還有比這更大的災禍嗎?您不能禁止,我因此這樣說。
趙武說,什么叫做蠱?
醫(yī)和回答,這是沉迷惑亂所引起的。在文字上,器皿中毒蟲是蠱。稻谷中的飛蟲也是蠱。在《周易》中,女人迷惑男人,大風吹落山木,這叫做蠱。這些都是相同的事物。
趙武稱贊他是良醫(yī)。
十二月,晉國已經舉行了冬祭。
趙武前往南陽,準備祭祀趙衰。
甲辰朔,在溫地家廟舉行冬祭。
庚戌,趙武去世。
趙武去世后,謚號‘文’,史稱趙文子,他的兒子趙成繼承他的卿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