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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羅蘭與自由法國

第九章 重聚(1)

紫羅蘭與自由法國 超人日丹諾夫 3318 2021-10-26 00:01:50

  薇爾莉特沒有出席CH郵局的諸位為安·馬格諾利亞夫人舉辦的葬禮,這并非因為她悲傷過度,而是因為她被邀請參加國防軍少校尼古拉斯·馮·科爾布與前國防軍女軍人漢莎·韋恩斯的婚禮。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加納利和嘉德麗雅留下一張帶有淚痕的信紙。

  “我的好友薇爾莉特向安·馬格諾利亞夫人致以沉痛悼念,盡管她本人因故不能出席,但這并不能削減她的哀慟之情分毫,下面請允許我代她宣讀悼詞?!?p>  嘉德麗雅吞了口唾沫,捏住信紙的手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

  “20年零3個月前,也就是1921年的1月,我接到了安·馬格諾利亞夫人的母親,克拉拉·馬格諾利亞女士的委托……”

  薇爾莉特的心思完全在安·馬格諾利亞的葬禮上,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圣心路教堂裝飾的變化。她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祭壇上天主教會的那些絢爛華麗的圣物已經(jīng)完全被路德宗的樸實器具所取代,而且長凳多了許多,她熟悉的這座法國教堂已經(jīng)被占領(lǐng)軍改造成新教的教堂了。

  德軍占領(lǐng)巴黎之后,為方便占領(lǐng)軍官兵禮拜,除了利用巴黎既有的少數(shù)幾個路德宗教堂外,還改造了十幾個天主教教堂以據(jù)為己用,教堂里的天主教牧師也被換成了從德國本土派來的新教神父。

  而在圣心教堂布道的,是科爾布的舊相識亞歷山大·格里姆神父,他的教堂就在布雷斯勞,1918年德國戰(zhàn)敗后,西里西亞被波蘭吞并。作為一個德國人,他本該就此返回自己的母國,但華沙方面對新教徒的限制和歧視政策驅(qū)使他留在布雷斯勞,為教眾的權(quán)利而奔波。

  由于格里姆神父長久以來的宗教溫和主義傾向和對新教徒、天主教徒和猶太教徒一視同仁的熱心腸,不僅布雷斯勞的日耳曼人擁護(hù)他,波蘭人也大多不愿找他的麻煩,猶太人更是樂意與之聯(lián)合,以共同反抗波蘭政府對少數(shù)民族的歧視性政策。

  他就這樣成為了西里西亞德國人的宗教領(lǐng)袖,并為保護(hù)當(dāng)?shù)厣贁?shù)族裔做出了相當(dāng)大的貢獻(xiàn),甚至為此受到了魏瑪?shù)聡呐d登堡總統(tǒng)和施特雷澤曼總理的接見,并受前者邀請出席了洛迦諾會議的簽字儀式——那場簽字儀式薇爾莉特也在,不過是在法國代表團(tuán)中罷了。

  這位神父不僅保持著同魏瑪共和國上層的密切聯(lián)系,而且理所當(dāng)然地同諸多德國新教人士相交甚篤。那些宗教人士中最著名的一個便是尼莫拉博士,格里姆幾乎是完全贊同尼莫拉的觀點的,但眾所周知,那位博士因反對元首的排猶主義而被帝國政府采取了“保護(hù)性措施”,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個集中營里關(guān)著呢。

  得虧尼莫拉博士被捕的時候(1937年7月)格里姆神父還在波蘭境內(nèi),否則此人被抓進(jìn)集中營簡直是板上釘釘?shù)氖?。沖鋒隊行事向來肆無忌憚,其倒臺后的繼承者黨衛(wèi)隊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公開批判辣脆主義的德國人。

  好在格里姆是個“識時務(wù)的”,他和沃爾特·馮·烏爾里希上校一樣,學(xué)會了在第三帝國治下閉嘴。

  正是由于格里姆神父,科爾布和他的母親才會將婚禮定在巴黎舉行。

  “要是我在巴黎有住處,我也不在柏林舉行婚禮?!鞭睜柪蛱刈笄胺降囊粋€軍官對他身旁的戰(zhàn)友吐槽道,“現(xiàn)在的柏林只要會喊‘向希特勒致敬’,什么地痞流氓都能當(dāng)神父……”

  話音未落,拿個軍官就挨了后面的人一錘。

  留意到這個情況,薇爾莉特暫時壓抑內(nèi)心的痛苦,在心中思忖道:如果信仰新教的國防軍軍官都對希特勒的宗教政策不滿的話,沒理由虔信天主教的軍官或官員會擁護(hù)這一政策,畢竟天主教在今天的德國已經(jīng)到了快要被取締的邊緣……于是薇爾莉特便默默記下了這一條情報,然后繼續(xù)以參加葬禮的心情垂首不語。

  可笑的是,有些德國人還以為她在因科爾布的成婚而悲痛欲絕呢。

  …………

  “最后,我委托CH郵局的同事們將剩下的三封信件放入衣冠冢中,以完成我作為手記人偶的職責(zé)。我不能確信馬格諾利亞夫人一定會升入天堂,因為我已不能確信天堂之存在,若它確實存在……若神果然愛世人,祂怎會對這樣的慘劇袖手旁觀?”

  薇爾莉特的信念完了,她對神的懷疑也清楚地表達(dá)給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原本圣心路教堂的駐堂神父,但所有人都沒有心情去反駁,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任由春天的暖風(fēng)拂過公墓的草地。所有人都心神不寧,畢竟今天安葬的是安·馬格諾利亞,明天就可能輪到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下,神父本人甚至都忘了主動站出來恭讀圣言,還要非基督徒的貝內(nèi)迪克特提醒,才丟魂落魄地站出來誦讀《圣經(jīng)》。他的語速比往??斓枚?,在場參加葬禮的人很快就聽到了那聲——“阿門”。

  “阿門?!眳⒓釉岫Y的天主教徒齊聲回應(yīng)道,接著郵局的幾位男員工便在貝內(nèi)迪克特的帶領(lǐng)下將輕得可怕的棺木放進(jìn)了墓坑,然后往里面填土,土塊砸在棺材板上咚咚作響,像地獄的戰(zhàn)鼓一樣可怕。

  借著眾人填土的聲音作掩護(hù),參加葬禮的一個身著藍(lán)色郵遞員服裝的中年男子走到加納利的身旁,對后者低聲說道:“我確信您這里有一封薇爾莉特夫人留給我的信,阮夫人?!?p>  聽到有人稱呼自己的越南姓氏,加納利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您是唐內(nèi)利先生嗎?”

  “唐涅利,夫人?!?p>  暗號完全正確,加納利稍微放松了一些,便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好的紙條,悄悄塞到了那位自稱唐涅利的郵遞員的手中。

  “另外請幫我轉(zhuǎn)告薇爾莉特夫人,她的肺一直不好,既然現(xiàn)在又犯了,那就更要注意身體了,希望她早日康復(fù)。”

  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藍(lán)衣服郵遞員就走到一邊去和CH郵局其他郵遞員交談了,只留下加納利在原地琢磨。其實也不怎么需要琢磨,整個郵局里肺被毒氣熏壞了的,不就只有阿讓一個人嗎?

  加納利不知道德內(nèi)爾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但傳信回巴黎肯定不容易,在遞口信極度困難的情況下,海外的抵抗者還是傳回來這么一條信息,看來德內(nèi)爾的病情不容樂觀啊……

  …………

  幾名法國飛行員站在英屬直布羅陀的海岸邊,焦急地眺望著遙遠(yuǎn)的東南方天空?!笆虖摹绷_貝爾·克呂爾和“紅14”馬塞爾·阿爾貝特都在其中。兩人來此是為了迎接從法屬阿爾及爾駕機(jī)起義的兩位飛行員,其中阿爾貝特·杜蘭已經(jīng)安全迫降,但與他一同起飛的馬塞爾·勒佛維爾卻遲遲不見蹤影,令在場的所有人感到焦慮不安。尤其是阿爾貝特和杜蘭兩人,尚未到達(dá)的這個飛行員正是他們的同窗好友。

  “是那個嗎?”

  眼尖的羅貝爾首先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其余幾人立刻瞪大眼睛,過不多久,阿爾貝特和杜蘭就相視一笑,徹底放下心來。五分鐘后,一架MS.406平穩(wěn)降落在海灘附近的臨時機(jī)場上,幾個飛行員立刻跑步迎了上去,圍在在機(jī)翼旁鼓掌。機(jī)艙蓋拉開,里頭的飛行員難掩笑意,一把拽下了自己的飛行帽——正是勒佛維爾本人。

  “怎么來得這么晚?”杜蘭嗔怪道。

  “我一開始降落到西班牙了!”勒佛維爾頗有些后怕地解釋道,“一開始有人圍上來,我還以為是英國兵,結(jié)果是他媽弗朗哥的人!”

  “你可真行??!離我兩百米不到都能飛丟!”杜蘭沒好氣地給了勒佛維爾一拳,接著所有人都開懷大笑。

  “好久不見,勒佛維爾!”阿爾貝特也走上前,用力攬著兩個好友的肩膀,“還有杜林,歡迎加入自由法國空軍!”

  被稱為“三個火槍手”的三個戰(zhàn)友終于又團(tuán)聚了!

  “你們來的真及時!我和克呂爾奉命去巴勒斯坦,剛好經(jīng)過直布羅陀,你們兩個就從天而降了?!?p>  “克呂爾?你的新僚機(jī)?”聽了阿爾貝特的感慨,杜蘭問道。

  “我的新長機(jī)?!卑栘愄貜亩盘m的肩膀上拿開手,指向在一旁笑瞇瞇羅貝爾,“雖然我們還一次都沒升空作戰(zhàn)過?!?p>  “三機(jī)編隊改雙機(jī)了?”

  “沒錯,向德國人學(xué)習(xí),雙機(jī)一組,兩組一隊,我們‘火槍手’要變成四個了!走,先去向上級匯報,然后到食堂慶祝去!”

  “等等?!绷_貝爾向阿爾貝特發(fā)問了,“‘三個火槍手’這么貼切的稱號,肯定不是抽簽抽出來的吧?不向我們介紹一下你這兩位戰(zhàn)功卓著、身手不凡的老朋友?”

  聽到羅貝爾的問題,三人再次哈哈大笑,杜蘭和勒佛維爾整理了一下著裝,向迎接他們的飛行員戰(zhàn)友們敬禮,順便各自做了自我介紹。令人驚訝的是,他們的戰(zhàn)績都是——零。

  不用戰(zhàn)友們再提問,阿爾貝特就主動解釋了為什么他們?nèi)齻€人能如此輕易地獲得這樣“霸氣外露”的稱號,一是因為三人在學(xué)院里成績確實好,全部進(jìn)入了年級前十;二是因為三個人的名字非常投緣:

  “馬賽尤·勒佛維爾——馬塞爾·阿爾貝特——阿爾貝特·杜蘭,連起來了,戰(zhàn)友們!”

  ————

  馬賽尤·勒佛維爾,馬塞爾·阿爾貝特和阿爾貝特·杜蘭均是史實人物,歷史上三人在1941年秋一道從北非駕機(jī)前往直布羅陀,加入了自由法國空軍,而后在41年底抵達(dá)蘇聯(lián)參戰(zhàn)。為了把羅貝爾插進(jìn)去,本文讓馬塞爾·阿爾貝特提前一整年抵達(dá)英國了。

  不過鑒于本文中英國禁止兩人升空作戰(zhàn),因此馬塞爾·阿爾貝特的戰(zhàn)績與歷史同期的他沒有區(qū)別,都是兩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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