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細細碎碎,光線密密條條。石磚路旁,舊燈帽下。滿耳朵搖曳的樹語,一籮筐道不盡的心話。
抬起頭,看得到淡藍色的天空。
“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你呢?”
“升五年級了,學(xué)習(xí)有點緊張?!?p> “這才到哪兒啊……”
我和他,就這樣在園內(nèi)漫步。
走過打鬧,走過漫長的笑語歡歌,而如今的邂逅,又僅僅是萬千匆忙中的短短一瞬。
“你還記得我們剛開始玩的游戲嗎?”
他的眸子里充滿了懷念——似乎還能想起曾經(jīng)的那份快樂與期望。
“?。俊蔽颐悦V?,“記不清了?!?p> 他拉著我的手,走出外圍的人行道,一頭扎進花園內(nèi)部的蜿蜒小路。停下來的地方,能夠看到從花園通到地下停車場的旋梯。已經(jīng)快正午了,潮風(fēng)依然能從見不得光的地下室內(nèi)溢出,鉆入鼻翼,溶進肺腑。
“我們在這里走過棧道?!?p> “是的,我還記得?!?p> “想再重溫一次么?”
“隨你?!?p> 是啊——我們的確在這里旅過游。
下臺階,走到停車場的那座微縮景觀,再從地下走臺階回花園,就此反復(fù)循環(huán)……
每次的循環(huán)都是單調(diào)的景色。一邊是堅硬的鐵質(zhì)護欄,一邊的高墻長滿了密匝匝的爬山虎。
我們的世界,原來能讓不大的樓梯通道成為好多個地方——從夏季的梵凈山、廬山、黃果樹,到冬季的夾金山、阿爾卑斯。當然,也包括永遠爬不到峰頂?shù)闹槟吕尸敗?傊?,心在哪里,靈魂就會奔向哪里。剩下的,全靠雙腿來細細丈量。
李瑞辰一直都在努力保持著他的成熟??梢惶岬脚郎铰糜蔚挠螒?,那個幼稚的“小孩子”便又悄悄地跑出來,奔到飛揚的神態(tài)中去了。
“記得有一次玩這個游戲,我們爬的是長白山?!崩钊鸪阶叩煤茌p快。要換在以前,他很難跟上我的步伐。
“嗯?!?p> “當時的天池結(jié)上了冰?!?p> “對。地下室的小水塘?!?p> “那個水塘不止是天池,它還是九寨溝的火花海,寶島的日月潭,濟南的趵突泉……”李瑞辰的目光很深,就像是長白山天池的那汪碧水,“記得我不聽你的勸阻,非要到冰面上玩,結(jié)果一腳踩進了冷水?!?p> “我是不是責(zé)備你了?”
“不。你沒有。”他說,“你和我講了,犯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應(yīng)當為此慶幸才對。這只是個還沒有20厘米水深的小池塘,而不是深不見底的大天池。在水塘里面,我還有試錯的機會;一旦到了天池,再小的錯誤也會致命?!?p> 這些話我都已經(jīng)忘干凈了……他是怎樣記得如此真切的。想不明白,就只好靜靜地陪在一旁,任由他滔滔不絕。
才兩年啊,爬山虎不見了;地下室的小水塘也干涸了,真就只能看到池底亂草叢生的原石堆了。
“爬山的時候,你還跟我講過永恒大陸的故事。鐘玄九和張企明爬上遞新山的山頂,成為了新天社社員。”
他又停下來拉了拉我的袖子,問道:“林康哥,我們現(xiàn)在到哪兒了???”
“還沒想好呢,或許是在半山腰吧?!泵鎸λ陌l(fā)問,我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短短的一年里,想象力弱化了太多太多,已經(jīng)很難再創(chuàng)造一個完整的大世界了。
“沒想好?”
他又思索了一陣,話里面是溫?zé)岬年柟狻?p> “就在遞新山上吧。我是張企明,你是鐘玄九?!?p> 我驚訝地看著他。虛幻現(xiàn)實,如此容易便交織在一起,難以分辨了……
“九哥,后面的故事你還記得嗎?我很想聽你把永恒大陸的旅程講完?!?p> “記不得了?!蔽艺f,“不過,筆在你的手里。你可以決定故事未來的走向?!?p> “未來么……那得仔細想一想。”他陳思了好久,卻總是在欲言又止。
“企明,想什么呢?”
沒有答復(fù)。
一直沉默到分別,他也沒有再說些什么。
想說的東西早早說盡了罷。我安慰自己,也希望能用這句話安慰他。
……
揮手間,我不知道再過多久才能再見到李瑞辰的身影。也許一年,或者永遠。
“不論今后的時日如何,我希望能一直做你的臺階,引你走向遙不可及的岸邊燈塔……”
學(xué)業(yè)原因,從明日開始,進入屯稿模式,變?yōu)楦籼煲桓?。不更的當日依舊寫作,只不過算作存稿。 為了避免投資失敗,存下來的文章將會在新的學(xué)期作為存稿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