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埃爾斯帝國·沙口高地·大教堂·地下水道】
狹長的下水道里漆黑一片,這條位于大教堂之下,是數(shù)百年前的一位皇爵下令建立的,在此之前,沒有排水系統(tǒng)的城鎮(zhèn)四周幾乎都是泥沼,出入十分不方便,但沙口高地四周的城鎮(zhèn)又過度分散,每一個城鎮(zhèn)的城主都不愿意自掏腰包方便了其他城鎮(zhèn)的人,所以最后由皇室里的人出面,從最中心的大教堂下修建了一條能夠連通附近所有城鎮(zhèn)和村子的地下水道。
空蕩的水道里只有滴水的聲音,喬森舉著煤油燈走在前面,隨著他清脆的腳步聲慢慢向前,不時傳來幾聲老鼠逃竄的聲音。
“王爵,你確定雨蛾就是從這里涌出去的嗎?”喬森捂著鼻子,他實在受不了下水道那股刺鼻的味道。
“應該是這里沒錯,要想在沙口高地用魂獸引起暴動,這條下水道,就是一個很好的藏匿地點?!?p> 然走在喬森后面,雖然她是喬森的王爵,但實際上她只比喬森大一歲,在微弱燈光的照亮下,她清雋的臉和喬森那黑黝的粗臉一比,反而讓她看起來像是喬森的妹妹。
“可是照你說的如果對方真能投影雨蛾,就我們倆,會不會有危險?”喬森咽了咽口水,但隨即被這里的味道刺激得更反胃了。
“我們只是來搞清楚我們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況且雨蛾的本體應該還在這里,如果不解決它,周圍的城鎮(zhèn)一樣有危險。”然的語氣聽起來十分鎮(zhèn)定,“而且如果真的遇到了強大的敵人,你記住你的任務只是協(xié)助我,假如我們戰(zhàn)勝不了對方,我會拖住他,到時你就只管跑?!?p> “這……”喬森猶豫了一下,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因為他知道,按“規(guī)矩”來說,就該是這樣。
這是屬于王爵和使徒間的一種抉擇,自從白銀祭司的時代結(jié)束后,王爵和使徒變成了一個國家魂力體系的最終產(chǎn)物,如果王爵使徒同時死亡,那么他們所占的爵位就會無人承襲,并且還要面臨損失一套珍貴天賦的代價,這是每個國家都不允許發(fā)生的事。
所以在王爵和使徒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如果二人同時面臨生死之劫,那么必須舍棄王爵保住使徒,因為王爵死亡,使徒就會變?yōu)樾碌耐蹙?,而使徒死亡,短時間內(nèi)不可能再找到一個能完全替代舊使徒的新使徒,久而久之,這樣一條規(guī)矩也就形成了。
只是喬森沒想到然竟然會在今天跟他說出這句話。
“等等,喬森?!比缓鋈缓戎棺×藛躺?,“我好像隱隱感覺到了一股比較龐大的魂力氣息?!?p> “是雨蛾嗎?”喬森嘗試感知了一下,只可惜受地形影響,他什么都感知不到,沙口高地上除了少部分魂獸還有不少魂術(shù)師出沒,雖然對善于感知的人來說這點干擾根本不算什么,但對他來說,足夠影響他了。
“王爵,需不需要我將魂力集中在感知上,這樣應該能短暫提升我的感知?!闭f到這,喬森懊悔地捏了捏拳頭。
——早知道把止陽那小子抓來了!有他在,也就不用在這臭烘烘的下水道里東摸西躥了。
“不行,我們現(xiàn)在必須保留魂力,你不擅長感知,要想短暫提升感知太耗費魂力了?!比粨P起手里的油燈,向前照了照,“而且我們只能壓低著魂力前進,一旦魂力暴露出來,就很容易有危險。”
“來,跟著我走這邊?!比幌蚯斑~了一步,竄到喬森前方,她的感知力也不強,但總還是能感覺到一點來自雨蛾的魂力氣息,畢竟她和這種魂**過手。
倆人向右鉆進一條甬長的隧道,腳下踩著一層層黏糊糊的綠色液體,看起來像是怪物的酸液。
倆人躬著身子走了幾分鐘后,然放慢了腳步,回頭對喬森說道:“把你的【鼎鬼巨刀】拿出來,等下應該會用到?!?p> “是?!眴躺瓚艘宦暎]上眼調(diào)動起魂力,金芒一掠,一柄黑紋交錯的巨刀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
喬森握著巨刀,小心翼翼地跟在然的身后。
“注意,在不清楚對方是否握有死靈鏡面之前,千萬不要隨意喚出魂獸。”然繼續(xù)提醒道。
“是,王爵?!?p> 一張四面交錯的白色絲網(wǎng)擋在了他們面前。
“這是……”然瞇起眼,透過絲網(wǎng),她能看見絲網(wǎng)背后的出口處,連接著一個很大的空間。
忽然,只見然的瞳孔里浮起一陣金光,身上密密麻麻顯出一道道金色紋路,那些白色的絲網(wǎng)瞬間就被凝固成了一根根懸掛起來的晶石,而腳下的液體也凝固了起來,和隧道融為了一體。
“走吧。”然一揮手,就將擋在面前的晶石粉碎至盡。
喬森在背后不免看得一臉驕傲,地源魂術(shù)師雖然不能控制地元素以外的元素,但在擁有石魔暴怒天賦的他們面前,什么元素,都是地元素。
而且這種被天賦改變的特殊晶石,對其他魂術(shù)師來說也很難操控它們,但對七度王爵和使徒來說,卻比一般的巖石還要容易操控。
出口之外,一個像是洞穴一樣的空間內(nèi),一只巨大的雨蛾被無數(shù)絲網(wǎng)包覆了起來,居于洞穴的最中央。
殘破的翅膀催垂落在地上,微弱的呼吸聲回蕩在耳邊,以及這奄奄一息的魂力。
然看著這只茍延的魂獸,如果沒猜錯,它應該快死了。
那么這附近的絲網(wǎng)無疑就是它吐出來保護自己的。
“究竟是什么人要這么折磨它卻又不殺死它呢……”然垂著眼眸,仔細看著四周。
忽然,她在雨蛾那龐大身軀下,發(fā)現(xiàn)了一枚閃爍著銀光的巨大鏡子。
——死靈鏡面!
然迅速調(diào)動起魂力,將空間底下的巖石抬了起來,搭建出來一條通往雨蛾底下的石橋。
“走,跟著我下去。”
然一聲令下,踏上石橋,像是滑翔一般沖向空間的中央,黑色的披風飄蕩在后方,再配合她那一身整潔威嚴的鎧甲,讓然整個人看起來是一個從天而降的戰(zhàn)士。
喬森急忙跟了上去。
【南之埃爾斯帝國·紅潮領(lǐng)域以西】
海浪從海面上拍過來,擊打在懸崖腳下,發(fā)出嘩嘩的聲音。
兩個黑色的人影從海浪對面奔跑過來,一陣清脆的踩踏,躍上了懸崖。
仔細看去,那些被踩踏的海浪早已結(jié)成了冰晶,搭成了一條細長的冰橋。
黑影繼續(xù)越過懸崖,朝著內(nèi)陸飛掠而去。
“沒想到你逃命的速度還挺快的?!庇内た粗c自己并肩的特蕾婭,冷酷的面容不茍言笑,“你不是說和吉爾伽美什沒仇嗎?怎么這會兒跑得命都不要了?”
“哼,誰說我不要命了?”特蕾婭翻出一個白眼,“我的目的是復活吉爾伽美什,任務完成了,我當然要趕緊逃離那里啦,水源那些王爵可都在來的路上了呢?!?p> “那你現(xiàn)在回到地源境內(nèi),又是要去做什么?”幽冥壓著自己的速度,盡量讓速度和特蕾婭保持一致。
“你以為這事就這么結(jié)束了么?其實相反,事情才剛剛開始而已?!碧乩賸I的身形輕盈如燕,黑色的長裙裹在她身上,在她快速移動的過程中翩躍起舞,“我們要做的,是阻止那群人成功得到遠古天賦里的力量,白銀祭司要是活了,事情可就鬧大了,而且……我們還能順便撈點好處。”
特蕾婭揚了揚手中握著的兩粒金色小球,這是她剛剛用魂力包覆隱藏起來的魂器,她狡黠一笑:“這不,剛復活了吉爾伽美什,就到手兩件盾器,多劃算的交易呀。”
幽冥不屑一笑,說:“一個人只能有一件魂器,到手又怎么樣,你用得了嗎?”說完,他猶豫了一下,換了種語氣,重復了一遍這句話,但是卻把“嗎”字去掉了。
“是啊,我是用不了,可是我拿著,別人就沒得用呀?!碧乩賸I像是財迷一樣小心謹慎地將金球收起來,動作極為老練,“況且,等十二件盾器都在我手里了,我可就發(fā)大財了?!?p> “十二件盾器?你居然在收集這個?”幽冥終于有了一絲震驚。
“是的呢,我現(xiàn)在呀,已經(jīng)到手四件了哦?!苯又乩賸I看著幽冥那充滿男性荷爾蒙的完美喉結(jié),糾正了自己的話,“哎呀說錯了,是五件?!?p> 幽冥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喉結(jié)發(fā)出一聲咕咚的聲音。
“我們等會兒分頭行動,我去亢地勢山那邊探聽下情況,你呢,就跟著我的指引走?!闭f著,特蕾婭的身上飛竄出一個細長的白色絲線,“它會帶你去到沙口高地,如果我沒感知錯的話,那里的地下水道里,應該有著一個很危險的人物?!?p> “危險人物你還叫我去?”幽冥動了動眉毛,語氣卻不以為然,甚至連情緒都沒有波動。
“誰說是對你的危險人物,是對那兩個地源人的?!碧乩賸I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fā),“況且讓你去,才顯得這件事有趣呀?!?p> 說到這,特蕾婭竟然開心地笑了起來,“你呀,記得一會兒要是過去了,那人問你是誰,你記得這么回答他?!?p> 下一秒,在一個分岔路口處,白色的絲線帶著幽冥走向了左邊,而特蕾婭,則奔向了右邊。
兩個黑影一躍而散,空氣里,只留下了特蕾婭那妖艷動人的聲音。
“你就說,我是來打假的……”
【南之埃爾斯帝國·亢地斯山脈】
月已升到最高處。
清雋的圓月將余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山脈之間映過一道道白紗般清澈的光亮,像是坊間的染布,清晰地照在此時正一臉尷尬的圖詩臉上。
“你是三度使徒?”圖詩羞澀地問。
“你見過我?”止陽用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可我沒見過你吧?!?p> 圖詩平復了一下自己尷尬的情緒,用手拉住止陽的手,將他的手移到胸口上,“這是第三爵印,我又不傻?!?p> 這下?lián)Q止陽尷尬了,原來是先前那一撞,把衣服給撞亂了,將爵印露了出來。
“你的王爵沒教你爵印是不能隨便暴露出來的嗎?”圖詩冷不丁地哼了一聲。
見對方和自己一樣的使徒,圖詩懸著的心也稍微松懈了一點,她很少和使徒們來往,但在二度王爵手底下做事的她,對各個使徒的事情也是知道一點,可她只是沒想到,三度使徒原來長得那么好看。
想到這,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鹿垣流彥,其實流彥的長相也算是出眾了,只不過不同于流彥那種一眼就能看出身份的貴族長相,止陽的五官分開看都并不是那么精致,但組合在一起就給人一種很強烈的親和感,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瞇成兩道彎月狀,再配合那巴掌大小的臉,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寒冬森林里的燦爛陽光一樣溫暖,像圖詩這種年齡的少女,根本就不會對他產(chǎn)生排斥感。
“我今天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到這種話了,你們不會是穿通好了一起來嘲笑我的吧?”止陽一邊說著,一邊將衣服整理好,整個過程都是笑著說的。
“你們?”流彥在一旁,聽到來的人不止止陽一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而他的瞳孔里忽然閃過兩道黑影,他忽然驚呼了一聲,“是叔叔嗎?!”
然后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半跪下身,對著黑影說道:“王爵?!?p> 就這一說話的功夫,迪婭和鹿垣焓光已經(jīng)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止陽身后。
“多謝你了,三度使徒?!膘使庾呱锨?,扶起渾身狼狽的流彥,詢問道:“你沒受傷吧?”
流彥拍了拍身上的灰,點頭笑了起來,“沒有,好在有二度使徒保護了我?!?p> 聽了這話,焓光看向圖詩——這個看起來才十六七歲的少女。他知道二度使徒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一定是二度王爵的命令,但他還是感激地說:“你救了我的使徒,鹿垣家族欠你一個人情,如果你以后需要,我們隨時都會還?!?p> 迪婭看著眼前的三人,心里懸著的大石也終于放下了,她看向止陽,悄悄用眼神傳達了自己的疑問。
——你沒事吧?你出來那么久,還撐得住嗎?
而止陽也心領(lǐng)神會地用眼神回答她。
——沒事啦,我又沒用天賦,魂力還多著呢,不會那么快變回去的。
——那現(xiàn)在這里怎么辦?應該沒我們的事了吧?
——我怎么知道?管情報的不是你么?問我干嘛?
——可是你官比我大呀!
——嘁,那二度使徒也在這,你咋不去問她?
——我也是第一次見她,和她不熟,要不你去套個近乎,我看她好像對你挺有好感的。
——你好啊,我叫二牛。
最終,這段屬于兩個使徒的靈魂交談,在止陽的裝瘋賣傻中結(jié)束。
“三度使徒,麻煩你用棋子送我們回帝都吧?!眻D詩忽然走上前,和止陽搭起了話。
“棋子嗎?離這里最近的一枚棋子要在山口的位置呢,我們得先過去?!敝龟柼Я颂?,隨時隨地做棋子這事,他可不會。
“那好,我們坐我的由龍過去吧?!痹捖?,焓光調(diào)起魂力,準備召喚魂獸。
“等等!”
“等一下!”
“別動!”
就在這時,止陽,迪婭,圖詩同時發(fā)出了一陣短促的驚呼。
三人整齊地相互望向?qū)Ψ?,看上去也是一臉驚訝。
“我的王爵好像在往我們這里過來?!钡蠇I先說了出來,她看了看圖詩,有點不敢置信地問:“莫非,你也是?”
圖詩保持著那個驚訝的表情,點了點頭。
“二度王爵怎么可能會親自過來?”流彥看上去更像是被嚇傻了,接著他轉(zhuǎn)向止陽,問:“那你呢?你又說什么‘別動’?”
止陽不好意思地繞了繞頭,朝著流彥的身后撇了撇眉,“他們,好像已經(jīng)快到了。”
“他們?”
話語間,四個黑影從黑夜里一躥而出,像是四個午夜幽靈,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抱歉啊,剛才顧著說話,忘了告訴你們這群人也發(fā)現(xiàn)我們了?!敝龟柸嗔巳嗪竽X勺,頭疼地說:“怎么辦,他們四個,我們這邊能打的就三個,有點吃虧啊……”
四個黑影一直低著頭,像是沒有聽見止陽的話,只是一直盯著焓光和流彥。
“他們的目標果然是五度王爵和使徒?!眻D詩咬著牙,她的魂力已經(jīng)不足以支持她發(fā)動天賦了,她不甘心地說:“從五度王爵受到襲擊的時候,我的王爵就猜測這些人的下個目標會是五度使徒了,所以才會派我來暗中保護他。小心一點,他們幾個不簡單?!?p> 聽著圖詩的話,止陽更加懶散地伸了個懶腰,說:“那怎么辦,要不逃吧?我是真的不喜歡打架啊?!?p> “你要是敢跑,我一定會把二牛殺掉的!”迪婭毫不留情地回絕他。
況且迪婭也清楚,有第三天賦在,就算對手再強大,他們也有一搏的機會。
黑夜里,四個高大的漆黑人影矗立在陰影中,從這邊根本看不清他們的長相,只是他們的瞳孔都散發(fā)著一股森然的白光,直愣愣地盯在焓光身上,像是幽魂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流彥被這種眼神盯得后背發(fā)涼,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
焓光伸出手護在他面前,臉上的表情也不敢有半點松懈,但他好歹是王爵,對付這種場面依舊還是能保持鎮(zhèn)定。
“既然人數(shù)不占優(yōu)勢,那就由我先動手吧?!?p> 話語間,原本遼闊空曠的大地忽然像是搭建宮墻一樣,隨著咔咔咔的聲音,地底下抬起無數(shù)堅硬的石體,原本觸手可到的位置,瞬間就被石墻所隔開,一面又一面的石墻接壤而去,連接伸展至視野的盡頭,一個平闊的大地,只在數(shù)秒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沒有出口的迷宮。
“這就是第五天賦影市嗎……”迪婭看著這座拔地而起的迷宮,前一秒自己還身處一望無際的大地上,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已經(jīng)深陷在了這座猶如墓室一般的迷宮中。
可是,還沒等焓光得意,一股強大的魂力忽然從石墻的另一邊沖擊過來,像是翻滾的海浪一樣,將這一面面石墻掀翻倒地,堅硬的石墻就像是紙片一樣,被迅速沖刷至盡。
“沒想到他們這么厲害!”焓光一怒,一道金芒掠過,頓時空氣里出現(xiàn)了一面透明玻璃外形的盾牌,盾牌在出現(xiàn)的瞬間就融合進了石墻內(nèi)。
霎時,還未沒沖擊到的石墻顏色突然由灰色變?yōu)殂@石一般的透明色,堅固程度頓時上升了數(shù)十倍。
果不其然,魂力氣浪在撞到剩余這些銅墻鐵壁時,便被反彈了回去。
“還好,是保住了?!膘使馑闪丝跉?。但他并沒有放松,緊接著,在石墻被擊倒的位置又再度升起新的石墻,并且這次,所有的石墻都變成了像鉆石一般堅固的晶體鐵壁。
迪婭在一旁看著五度王爵這行云流水地天賦操控,以及魂器和天賦之間完美的配合,不由贊嘆地說了一聲,“能將影市和【寄生之盾】如此契合地配合在一起,不愧是鹿垣家族的天才啊……”
“四度使徒,我需要你用天賦來配合我?!膘使鈱Φ蠇I說道。
“好的,我怎么做?”迪婭問。
說話間,迪婭腳下的大地里忽然竄出一只巨大的龍魚,將迪婭托了起來。
“我一會兒會向他們發(fā)動進攻,你乘騎著由龍,從地底游過去,找到機會,將生靈注入他們體內(nèi)。”焓光一字一句地說著,“我們必須要盡快將對戰(zhàn)人數(shù)的差距拉回來,你能牽制一個算一個。”
迪婭想了想,點點頭,道:“好,我有把握至少能對一個人使用生靈。”
“那我呢?”止陽伸手指了指圖詩,“要不,要不我把魂力換給二度使徒,有了她,你們勝算也大一點,不是么?”
“不行!”
“不行!”
焓光和圖詩用時喝止了止陽。
“我的天賦對魂力的消耗太大了,先不說你的魂力能支撐多久,五度王爵這一手應該只是在探知對方的攻擊屬性和套路,我們不能一下就把天賦都用完。”圖詩雖然看起來很年輕,但實戰(zhàn)經(jīng)驗似乎還挺豐富的,她這一說,倒把焓光想說的話都搶過去了。
“你就留在這保護流彥和圖詩吧,你的天賦,一定要留到關(guān)鍵時刻使用?!膘使庹f完,和迪婭交換了一個眼神,由龍瞬間像是潛水一般,帶著迪婭鉆進了地底。
一陣石壁碎裂的嘩啦聲。
先前被氣浪沖擊破碎的石塊迅速飛升起來,升到半空之中,密密麻麻的石塊像是降落的石頭雨,以極快的速度,仿佛子彈一般槍林彈雨地朝著黑影人襲去,山谷中回蕩著魂力和空氣撞擊的聲音,一粒粒堅硬的碎石屑飛擊下去,卻在快要接近黑影人時,仿佛撞上了一面泡沫般的氣泡墻,柔軟的氣泡朝里面凹進去,也隨之將所有的石塊都吸入了一個看不見的空間。
接著,是四個黑影中的一人飛竄而出,嘗試跳出迷宮。
可隨著他身形的跳躍,迷宮墻也隨之往上抬高,無論他跳躍的距離由多高,都無法躍出迷宮的包圍。
就在這時,焓光忽然將手放在面前的一面石墻上,他的身上暴漲出一道道金紋,迷宮的墻體也在他的操控下突然改變地形,在這個剛剛降落在地上的黑影人和剩余三個人間,又建起了新的石墻。
一座新的迷宮轉(zhuǎn)瞬成型。
焓光依舊呆在最安全的地方,對他來說,這些石墻都是透明的,他能清晰地透過石墻看見里面所有人的動靜,也就是說,他可以使自己處于在隱蔽的地方,并且隨時改變迷宮的形狀,一點一點將里面的人分散成單獨的個體。
影市,就是將敵人困在無法逃脫的迷宮內(nèi)圍困致死。
而圍捕,就是地源人最擅長的對敵方式。
就在黑影人還未做出反擊時,他腳下的大地突然變得像泥潭一樣黏稠,將他的雙腳陷進地里,與此同時,由龍從側(cè)面一擊而上,巨大的魚鰭纏繞上去,像是兩片盛開的花瓣,將黑影人死死綁住。
迪婭就在這時從地底竄了出來,可是,沒等她出手,黑影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就像是暴漲開的飛刃,巨漲的氣刃像是鋒利的絞肉機,瞬間就將由龍那堅硬的魚鰭切開,由龍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嚎叫,化為魂霧消失在空氣中,迪婭急忙護著自己的脖子,防止被氣刃傷到,她深皺起眉,這些氣體感覺并不是常規(guī)的風刃,而更像是最原始的魂力化為的刀刃,切割起物體來更加準確利落,力度也十分可怕,一不小心,就會送命。
無法再接近黑影人的迪婭,握著拳,強忍著窒息的魂力沖蕩,從地底抬起尖刺,刺向黑影人,只可惜這一次,也如同石塊消失一樣,鋒利如刀的尖刺在刺穿黑影人前,就被一層帶著金光的泡沫墻給吸收了進去。
可迪婭并沒有就此收手,她一鼓作氣調(diào)用起魂力,一面銀色的小型圓鏡在她身前顯形。
黑影人的身形被原封不動地烙印在鏡子里。
迪婭不禁露出一個得意的笑臉。
可是她忽然發(fā)現(xiàn)腳底下的大地上突然映照出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黑點,她的笑容頓時僵硬在嘴邊,回頭一望,先前焓光那一擊被泡沫吸入的石塊雨又再度降臨在了迷宮之上,并且這一次,攻擊的目標里,多了一個迪婭。
“巖甲!”迪婭大喊一聲,身上那光滑的皮膚上突然滋生出一層堅硬的石體,將她包覆起來,石塊雨越來越近,子彈般的石塊接二連三打在迪婭身上,發(fā)出清脆的咔擦聲。
憑借著巖甲的防御力,迪婭勉強擋住了這一次的攻擊,
迪婭一扭頭,矯健地跳躍起來,手里憑空多了一柄石劍,朝著黑影人沖去。
原本一動不動就能防御下兩次攻擊的黑影人竟然動起了身子,他的身形朝后一躲,速度快而精準,空氣留下一陣黑色的身影輪廓,迪婭的一擊落了空,她一腳踏地,翻身一躍,整個人在半空中旋轉(zhuǎn)了一周,落到了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迪婭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她已經(jīng)出了三次手了,可是對方卻像是和幼童玩耍一般,一昧地持防御態(tài)度,連一次正面的進攻都沒有。
除了那仿佛時光倒流一般再度出現(xiàn)的石塊雨。
如果對方不出手,迪婭甚至連他使用的是哪一種元素進行攻擊都不知道。
——莫非不是風源人,而是地源人?
可就算如此,自己在石塊雨出現(xiàn)在身后前,都沒有感覺到對方身上有魂力波動的跡象,難道說,此人對魂力的操控已經(jīng)精致到用千萬分之一的魂力,就能調(diào)動起地元素進行攻擊了?
就在迪婭還在猜測時,她腳下的大地里突然冒出幾柄堅硬的尖刺,猝不及防地刺到了她的身上,這一次,巖甲被破防而入,鮮紅的鮮血順著尖刺流了下來。
——我懂了!我知道是什么了!
黑影人趁著空擋,身形如風地朝著迪婭襲擊過來,迪婭忍著劇痛,朝后一躲,另一邊,看到迪婭已經(jīng)受傷的焓光,急忙將地形改變,三面透明的玻璃墻移動過來,將迪婭掩護進了另一層迷宮內(nèi)。
——撲通!
在一面石墻移動開之后,迪婭跪倒在了焓光面前,她身上的血洞正在汩汩地朝外流血,焓光一邊扶著她一邊將魂力輸入她體內(nèi)。
迪婭因失血開始發(fā)白的嘴唇漸漸紅潤起來,她慢慢站起身,將手里的鏡子擺在焓光面前,鏡子里,映照著一個漆黑的身影。
“雖然有點危險,但好在得手了?!钡蠇I慶幸道。
“干得好,接下來還有三個人,你的身體還能繼續(xù)作戰(zhàn)嗎?”焓光關(guān)懷道,可他的心里也清楚,就剛才幾度改變迷宮形狀以及同時用上了魂器和魂獸,他的魂力已經(jīng)去了一大半了。
“應該還能堅持一會兒?!钡蠇I點頭道,她扭過頭,看著黑影人所在的方向,“況且,我已經(jīng)摸透他們的防御形式了?!?p> “是什么?”看焓光的表情,也是沒有猜到剛才的兩波攻擊是如何被反彈回來的。
“是一件盾器,你應該還記得,他們這群人手里,掌握著不止一件盾器的力量吧?!钡蠇I緩緩說道。
焓光看著迪婭,目光里一片灰暗,看來局面比他們想象的要險峻得多。
“剛才那種將魂術(shù)攻擊轉(zhuǎn)移到未來空間的力量,應該是十二盾器之一,神父的預言?!?p> 【南之埃爾斯帝國·沙口高地·大教堂·地下水道】
躍下石橋后,然到達了那只巨大雨蛾的腹部正下方,落腳的地方周圍全是綠色的漿液,抬腳時還會拉起一條條細長的絲液。
一股濃烈的腥臭撲鼻而來,讓隨后到達的喬森忍不住嘔了一聲。
“我靠,這味道也太給力了吧?”喬森趕緊捂住鼻子,雖然他的身體在盡可能貼近,但臉卻相反地使勁向后靠,憑借他結(jié)實的腰部肌肉力量和堅挺的脖子,作出了一個極度違反人體結(jié)構(gòu)的動作。
“簡直比上次三天沒洗澡還掉進糞坑的止陽還臭三十六倍?!眴躺貞浧鹑ツ曛龟栐诟闪巳旎詈蟊粡娭普賳竞退黄鹑?zhí)行任務,中途魂力耗盡的止陽變回二牛暈厥后掉進魂獸【蠻象】群居便池里的畫面。
但鬼知道他的三十六倍數(shù)據(jù)是怎么來的。
“這面鏡子,似乎……”然看著地上那面銀色的古鏡,不知道怎么說,這似乎并不是她在古籍里看到的死靈鏡面。
“而且這塊鏡子,有一股很邪惡的氣息?!?p> 正當然還在注意鏡子時,忽然頭頂上方的雨蛾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銳叫聲,這些聲音碰到空間里的墻體又回蕩回來,雙重的聲音透過耳膜傳進大腦里,令人頭皮發(fā)麻不止。
“喬森,撤回去!”然意識到不對,急忙下令帶著喬森退回到石橋上。
腳下的雨蛾張大著巨口,口器里不斷濺射出腥稠的綠漿,隨時它的尖叫的由大變小,在它下方的鏡子里漸漸向外爬出一只一模一樣的雨蛾。
“砰——”
兩片巨翅首先從鏡子里伸出來,舒展到地上。
整個空間都因為這怪異的變動而開始震動起來。
然看明白了!
——鏡子在投影雨蛾!
可是,這樣的投影明顯在消耗本體的魂力,不!應該說,是在吞噬本體的力量。
“真正的死靈鏡面不可能會這樣,這是一個贗品?!比划敊C立斷,轉(zhuǎn)而看向喬森,“我去拖住它,你用天賦將整個空間固化,這個位置如果坍塌了,住在這個位置上方的人們可就遭殃了?!?p> “是,王爵。”
喬森一點頭,隨即眼神里那股戲虐的神色消失了,他的眼神變得堅韌而慎重,由爵印處發(fā)出的金色脈絡(luò)一路延伸至全身,四周的石體上傳出物體凝固時的咔嚓聲,黑色的晶石覆蓋出來,將這個密閉的空間從內(nèi)向外,徹底堅固了起來。
然飛掠出去,竄到正在崩壞的雨蛾后方,雨蛾的后背已經(jīng)出現(xiàn)身軀炸裂的現(xiàn)象,噴射出來的綠色血液灑了一地,看起來痛苦無比——難怪先前看到它的時候會感覺它的氣息如此衰弱。
“只能先將你沉到地底下去了?!比灰粨]手,雨蛾的下方石地處砰然炸出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洞,緊接著,只見然將手伸向后背,似乎從爵印里掏出了一個黑色的東西,朝著石洞丟去。
黑色的圓形物體在丟向石洞的過程中不斷變大,最終變成一面張開著七片鐵瓣的圓盤,旋轉(zhuǎn)著落到石洞上,大小不差分毫地剛好被石洞卡住。
“喬森,站穩(wěn)了!”
然大喝一聲,隨即魂力暴漲出來,石洞上的七象天輪盤隨之開始朝著順時針方向轉(zhuǎn)動,仿佛一架高速旋轉(zhuǎn)的切割機,割碎那些黑色的石體,石屑飛濺四射,數(shù)秒的時間,石洞就擴張到了和洞穴占地面積一樣的大小。
也就說,這個密閉的空間,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密閉的深淵。
巨蛾笨重的身軀向后一仰,帶著那令人悚然的尖叫聲,同碎裂的石塊,一起掉入了黑色的地底。
“嗡——”
黑色的圓盤從地底升上來,倒退旋轉(zhuǎn)著越變越小,最后回到了然的手中,如同一枚戒指一樣被她套在食指上。
可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就在本體落入深淵,被巖石深埋起來的瞬間,一只新生的雨蛾張大著翅膀,帶著如同剛剛破殼一般的白色粘液,企圖從地底飛上來。
“喬森,看你的了。”然望向喬森。
“沒問題!”喬森豎起大拇指,擦了擦鼻子,舉起手中的巨刃,飛躍而下,朝著雨蛾的頭部,當頭就是一記重砍。
可是這一砍并沒有砍破雨蛾的頭,甚至都沒有在上面留下痕跡。
但也就是與此同時,喬森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他抬起手,將巨刃收回,整個人的身姿朝下一踩,將雨蛾的頭當做踩踏板,縱身回到石崖上。
這一踩,就像是那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下去吧你?!?p> 剛回到石崖上的喬森,朝著雨蛾打了個響指,就這一下子,之前還仿佛輕盈無比的雨蛾,此刻就像是被人施加了千斤的重力,不堪負荷地落回深淵中。
然趕緊乘勝追擊地從石壁上剝離出幾塊巨石,壓了下去,徹底將這只剛剛投影出來的雨蛾埋在了下方。
“搞定了,王爵!”喬森一喜,對著然豎起一個驕傲的拇指。
可他的表情瞬間就僵硬了。
他忽然發(fā)現(xiàn),在然的身后,一面巨型的鏡子顯影了出來。
“王爵……”還沒等他開口,然的身體就像是受到了噬骨般的疼痛,痛苦地叫了出來。
一只纖細的手,從鏡子里伸了出來,一把抓住然的肩膀,拉扯著她,身子也慢慢從水銀一般流動的鏡子里鉆了出來。
一張和然一模一樣的臉。
喬森慌亂之下,也顧不了什么規(guī)矩,眼眶霎時紅了起來,準備躍身飛向然。
一只強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回過頭,是一張仿佛死神般黑色的面容。
“小子,這里沒你的事了?!?p> 身后的人就像是從地底里忽然出現(xiàn)的幽魂一樣,冰冷的眼神盯著喬森,那雙深色的瞳孔里,一股嗜血的沖動即將破魂而出。
“帶著你的廢材王爵,馬上離開這里?!?p> 幽冥的手將喬森向后一拉,將他當做著力點,整個人朝著然的位置飛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