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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泥燒餅

第175章:秋月家

兩個泥燒餅 寒山寺老和尚 3823 2022-04-07 12:00:00

  臨走時,葉正信發(fā)現(xiàn)莊子里不少的小孩子因為好奇,也來到這里看熱鬧,他心想:“看就看吧,也算是打小就長些見識,以后誰要是欺負了你們,就在他們家門前跳大神兒,召魂引鬼嚇唬他們!”

  災民咒罵得起勁,葉正信不在乎,第一,他不信這些,第二,反正受詛咒的人又不是他。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災民所為也是反天斗地,反壓迫,求自保,不得已而為之。

  災民中的黃保長沒有因為錢保長的離開而心急,所說的二十一天法事,也只是心魔作祟!不過,若真的二十一天王仁義都無動于衷,他必然會打破承諾,以命相搏。

  “怎么樣了?”堂屋里的王仁義坐立不安。

  “老爺,錢保長……回家了。”王管家低頭喪氣回答。

  “嘶……嗨!看來他也是黔驢技窮了!”

  小剛也被勸著去了蠟梅家。

  紅嬸知道少奶奶餓了,便早早的做好了午飯,只是等來等去她們還是過了晌午才回來。

  小剛很快就吃飽了,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一邊,微笑著拍馬屁:“小梅姐,你穿這身衣服真好看!我爺說過,天上的嫦娥是最漂亮的,我才不信來。”

  小梅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剛認真的表情,片刻后,大笑不止:“哈哈,我的傻弟弟,你可真是個活寶!這張小嘴兒越來越甜了,哈哈……”蘭花指夾著的手絹,都遮不住她的一笑百媚。

  這句話小剛是真心地夸獎,他也是心有所觸,有感而發(fā)。

  可并不知道,小梅身穿淺色服飾,頭戴小白花是什么意思?她本意就是去悼念那些死去的亡魂,才會如此打扮。

  小剛卻拿小梅這身打扮,跟嫦娥相比,也算是“大智若愚。”

  蠟梅的笑聲讓小剛有些不知所措!難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等到蠟梅笑夠了,才把小剛拉到身邊,跟他講解了一下,有時候穿著打扮會代表什么意思。

  道理聽完,小剛恍然大悟,拍著腦袋欣然道:“下次我也去吧?”

  “你呀!你去干嘛,嗯……”

  小剛兩個腮幫子,頓時被蠟梅捏扁:“啊……”

  “哈哈……”

  須臾……

  小剛打算回家,又被蠟梅拉住,說是昨天跟秋月約好,要帶他去秋月家玩耍,只好悻悻的點頭,臨時充作蠟梅的小尾巴。

  “呦,叔啊,您這是剛回來?”路上,蠟梅遇見剛從山上扛著鋤頭回來的二楞,便客氣的打招呼道。

  小剛也趕緊叫人:“叔”

  “哎?!倍阈娜缢阑?,情緒失落到了極點,隨口應了一聲,便轉(zhuǎn)身離去。

  一個莊子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既然人家家里死了人,蠟梅昨天就去過他們家,也帶去了一沓紙錢吊唁。

  可憐的二楞,以后只能一個人又當?shù)之斈铩?p>  蠟梅沒有多說什么,拉著小剛很快就來到秋月家。

  秋月家跟小剛家差不多,只是沒有東屋。

  她們家四個孩子,秋月是老大,下面還有三個弟弟。

  弟弟們都跟父母住在北屋,西屋就是秋月的閨房。

  蠟梅來到后發(fā)現(xiàn)王艷早就來了,可當看到蠟梅牽著小剛的時候,二人喜笑顏開,搶著,拉著讓小剛坐在自個兒身邊。

  可把小剛逗了一個大紅臉!還是小梅拉住了小剛,并嬌嗔道:“兩個死丫頭,老娘白給你們帶瓜子來了!”

  “呵呵,這可是你的寶貝啊,人家只是讓他過來坐坐,又沒想把他怎么樣!”

  秋月剛剛說完,王艷接著道:“小家伙,姐姐家里有好吃的,有空來姐家里玩?”隨即就是一個媚眼。

  王艷本來就個頭高,長相俊俏,自認為,小剛最起碼能夠點頭應承一聲;可不等小剛說什么,等來的卻是馬月鵝推門進來的回應:“臭丫頭,又欺負我們家剛子啦!”

  小剛一看是馬月鵝來了,馬上擺脫剛才的尷尬:“大鵝姐?!?p>  “嗯,乖。”

  對于馬月鵝的這個“乖”字,小剛不敢茍同,他自認為已經(jīng)是十一歲的大男孩兒,被一個大丫頭說自己乖,總覺得別扭,但也沒說什么,只是又往他的小梅姐身邊挪了挪。

  馬月鵝來到,并沒有客氣,直接脫鞋上炕,爬到里邊兒盤膝而坐。

  這下好了,四個大丫頭湊齊一桌兒麻將牌,開始了她們的有趣人生。

  小剛時不時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人家說話,也插不上嘴!抬頭張望門口,多么希望鐵頭出現(xiàn)。

  秋月的二弟鐵頭和自己年齡一般大,有時候也會一同玩耍,如果鐵頭進來,便有借口出去和他一起玩,可惜想法是好的,卻不知鐵頭根本沒在家。

  閑來無事的小剛,無意中看到大鵝姐的小腳丫,小小的腳丫精致可愛,穿著紅色斑點襪子,若不然,還以為是平平的小腳丫。

  他聽娘說過,女人裹了小腳兒,將來就會有機會嫁到富貴人家做闊太太,只不過裹小腳的代價等于丟了半條命。

  奶奶就是小腳,越是老了,走路一旦著急,那就跟爭命似的,隨時都有摔倒的可能。奶奶一直嫌棄娘的大腳丫子,說是又丑又難看。

  臭不臭小剛當然知道,他整天睡在娘的身邊,從來沒有聞到娘的腳臭味,倒是因為爺?shù)哪_丫子臭,經(jīng)常被娘半夜趕下炕去洗腳。

  娘沒有裹小腳,地里干活一個頂倆!印象中,那個疼他愛他的奶奶卻很少下地干活,主要是在家里忙忙碌碌。

  再看看秋月的腳丫,比大鵝姐的腳可是大多了,明顯沒有裹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勞累命?

  小梅姐就沒有裹小腳,所以不但走路快,而且還會爬樹,當然這個爬樹的秘密他可是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不然,不知道屁股會不會受罪!

  王艷姐坐在炕沿上,沒有脫鞋子,也不知腳丫子大小,小剛伸著腦袋仔細端詳,腳不大,薄薄的,繡花鞋圓滑平順,應該沒有裹小腳,看來這份精致是天生的!

  “小家伙,你在看什么?”王艷注意到小剛的小動作。

  “啊,哦,沒,沒什么?!毙偪s回脖子,又一次躲到蠟梅身后。

  王艷接著道:“要我說呀,小梅就是有膽量,我本來也想去來著,我娘不讓,又怕被王家……”說到一半王艷心虛了。

  “怕啥,凡事我總是站在道理這邊,大道育萬物,萬物生道理,是非曲直常人言,順者昌盛,逆者亡!我可不怕?!毕灻酚质且环览怼?p>  某些所做,蠟梅不怕人知道,更不怕宣揚,她又不是領頭的,心中無鬼,鬼從何來!

  蠟梅向來膽大心細,該說的她會說,不該說的就算再好的朋友也不會說!

  “小梅姐,你跑進去跳大神,她們不反對?咱們和他們可不是一個莊的?!鼻镌略俅螁柍隽岁P鍵。

  馬月鵝和王艷也是仔細地聆聽,沒做過的事情總是心奇。

  “這有什么,只要你愿意,他們還能把你轟出來不成,再說他們之間也不是都認識的!”

  “為什么?”

  “他們是兩個莊的人,有的人也不是很熟悉,反正誰挑頭兒,他們就跟著做而已。”

  說得沒錯,大葛莊小葛莊雖然是鄰近的兩個莊子,可老實人總是習慣悶頭做活兒,養(yǎng)家糊口!哪能整天遛街喝茶,無人不識。

  所說的業(yè)務能力,交際水平,在樸實的百姓眼中根本沒有那個意識。

  隨后,蠟梅咬著嘴唇嘆息道:“早上去的時候,我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跪在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子尸體旁哭得傷心,就過去勸說了兩句,然后女人就跟我說起了她的家事。

  我本以為這是她的兒子,誰知居然是她的丈夫。

  可憐人吶……聽女人說,十幾年前,她們莊子里的神婆說她是天煞孤星,不能嫁人,是天生的克夫命!于是,她就從二八年華一直到了快三十歲都沒嫁人。

  家里本來就人丁單薄,去年她爹死的時候,就把家里唯一的養(yǎng)子喊到跟前兒,對他說:從小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你,最疼愛的親情也給了你,爹快不行了,最后,要把最珍貴的禮物送給你,希望你能懂得珍惜!

  養(yǎng)子懵懂,后來才明白,禮物居然就是快要三十歲的姐姐,從小好吃的不給姐姐,先給自己,新衣服從小就沒穿過帶補丁的,而姐姐卻是整天穿破衣服。這時候養(yǎng)子才明白,在爹的心中,姐姐才是爹最親的人!

  曾經(jīng)對自己無微不至地關懷,讓他回想到過去:被人欺負,父親去跟人家拼命!滿手上的老繭,駝背的腰桿兒都是為了自己,難道這一切都是假象?

  不,當然不是!當他想明白了,也就理解了什么叫做骨肉親情,什么叫做劬勞之恩。

  雖然相差十歲,可就在父親去世之后,管她是不是克夫命,姐弟二人便拜了天地。

  之后弟弟對姐姐更加關懷備至,可以說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家中僅有的幾塊肉片,藏到姐姐的碗底,而她卻以為弟弟碗里面也有肉。

  昨天晚上,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吃飯的弟弟對姐姐說:只要自己能活著回來,一定給她帶回糧食!

  可這一去就是永別?!?p>  蠟梅從來就是喜劇的領頭人,也是悲劇的代言人。

  一番他人的故事講完,幾個大丫頭都難過地低下了頭,秋月眼中已經(jīng)泛出淚花兒。

  唯一的依靠,姐弟變夫妻的親人,如今陰陽相隔,讓人聽了也是心酸。

  大丫頭們心柔似水,正在為此難過之時,王艷突然出聲:“我們再去吧!”

  蠟梅笑了笑:“呵呵,你呀,可真是個急性子,算了……我想結果都快出來了,盡人事,聽天命,好賴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

  漫漫人生路,凡事,你越是心急,越是不能如愿,而靜下心來準備冷靜處置的時候,好消息或許會不約而至。

  王仁義已經(jīng)從昨晚到現(xiàn)在,未曾進過一粒米,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

  大門外鬼哭狼嚎的魔音傳入他的耳中,猶如晨鐘暮鼓!迷迷糊糊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黃昏,見到了自己的墳頭兒,唯一一個對自己哭得傷心的人只有慕紫惠。

  “來人啊,去把太太給我找來?!?p>  眼看著黃昏即將到來,幾個大丫頭已經(jīng)高興的玩耍了兩個時辰,蠟梅準備起身告辭。

  “秋月,嬸兒,在忙啥呢?”想問問秋月近況,蠟梅就問起了秋月娘。她清楚,秋月想要活得舒坦,她的母親是關鍵。

  “啊,她,她還在忙著扎紙人?!闭f到母親,秋月的表現(xiàn)有些膽怯。

  正當此時,西屋的門兒被推開。

  隨后聽到秋月爹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澳氵@個不懂事的婆娘,就不能消停一會兒,閨女多大了,難得跟孩子們湊一塊兒說說話……”

  “啪!”門被關上,秋月娘沒有好臉色的看著炕上的五人,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幾位大小姐,可是清閑得很吶?”

  就著一句話,蠟梅本來高興的面容,立刻恢復了端莊高冷的樣子!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蠟梅冷笑。

  “你們的爹娘都在為著飯食奔波,操心勞肺!你們可真不懂事,就不會去為家里做點啥,看看,還有個女孩子樣兒嗎?月月啊,我說你就該多向你弟弟學學,都說女生外向,養(yǎng)你這么大真不知有什么用!”

  對他人看似教導,而對秋月就是赤裸裸地斥責!可聽在蠟梅耳中,顯然寓意著殺雞儆猴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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