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金夫人有意將他們緝?nèi)パ瞄T,奈何現(xiàn)在金信病情緊張,便只好先把三人分別往柴房里一關。只是區(qū)區(qū)柴房又怎么關得住季妮?待季妮從柴房窗戶翻出來的時候,季冰已在柴房窗下等待,一見師傅,欣喜非常。
接了季妮,兩人便偷摸著往金府主院里溜,欲去探個究竟。
再說金信這邊,毒性誘他頭疾發(fā)作了,好幾位大夫都束手無策。金玉露只得將她在點心里下毒的事說與她阿媽知曉,兩人正說話間,哪里料想得到,隔墻還有第三只耳。
金玉露又把來解藥與金信喝了,誰知這毒已經(jīng)引得金信頭疾發(fā)作,苦痛難當,不一日便魂歸西天了。想來金信好不容易將頭疾克住的,卻被女兒不仁,竟自家將金信毒死。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
金信夫人氣苦不過,待要廝罵一頓,也是枉然,走進內(nèi)房,解下束腰羅帕,欲懸梁自縊,眾人皆攔著,鬧一番,哭一場,總算停歇了,只是怕丈夫死了,又累及自己女兒再吃一場官司,因此不敢再提金信是吃毒死的,只說是頭疾復發(fā),熬不過,便死了。
待金夫人吩咐將那柴房里的三人都放了時,已是金信停尸三日,即將下葬之時了。季妮出來后望著主院里擺著的那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望了許久,不禁感慨,道:“想不到我倆不曾殺人,卻陰差陽錯,成了那遞刀的手了?!?p> 單說這金玉露只為行惡上,害死自己的親爹,少不得讓人道個:“悖入亦悖出,害人終害己”的道理。但這一樁事罷,倒還引出季冰的另一樁艷遇來……
且看那金信夫人原是當今宰相白國邦的胞姐,白國邦有一女兒,名白薇,年十四,生的肌骨瑩潤,舉止嫻雅。
那日金信的喪事,白薇也來了。常言道:“若要俏,添重孝?!笨c素裝扮,加倍清雅。分明是:廣寒仙子月中出,姑射神人雪里來。
白薇之容顏光彩,引得眾人頻頻側(cè)目,唯一個季冰不放在眼里,被白薇留意到。她見這個少年郎不卑不亢,站在人群之外,也不為自己的容色所迷,心生困惑,只道世間怎么還有這樣的人?
又見胭脂鋪的老板陳廣逢正與少年郎說話,便走過去,問道:“陳老板,這位是?”
陳廣逢被關在柴房的這幾日里,形銷骨立,憔悴不少,見白薇與自己說話,仍然不甚榮幸,道:“勞白小姐還記得小人,這兩位是涼州人士,季妮和季冰。”
白薇這才注意到,原來這少年郎的身邊還有一人呢。又見那人也生的顏色俊俏,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想她們會是什么關系?親人?夫妻?還是主仆?若是親人,長得卻不甚相像;若是夫妻,那自己可是不愿給人做小的;若是主仆,地位太低又未免配不上自己……
這時只聽得季冰道:“師傅,時候不早了,咱回去休息一晚,明兒也好早點出發(fā)……”
“師傅?!你們難道是師徒嗎?!”白薇又驚又喜。
季冰皺著眉道:“是。”他雖不曾見過這位女子,但卻平白覺得熟悉,就好似在前世見過似的。
白薇含羞帶怯,道:“小女子姓白,在家中排行第二,爹爹是當朝宰相白國邦……不知公子……”
季冰道:“小人無父無母,隨師傅四海為家。”
白薇聽了有些失望,原來這俊俏兒郎既沒有背景,也沒有家產(chǎn),忍不住道:“四海為家……人生飄零……多苦呀,公子!”
季冰十分奇怪,道:“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是苦是甜?”
這一語噎住了白薇,季冰說罷又催促季妮道:“師傅,咱回去吧……徒兒這肚子好餓了。”
待季妮一點頭,兩人便一前一后的走了。
少女春心初萌,然而心上人卻對自己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使得白薇既心有不甘,又折服于此人的氣度之下,一時之間,心心念念的,全是季冰。話里得知季冰第二天要走,忙又追上了,問:“公子是要去哪里?”
季冰面色冷冷的,一心走路,并不理她,他心里隱隱有種預感,若是理她,夢里的事情就會重演,可到底是什么事情,他又記不清了……倒是季妮見此女子天真爛漫,十分可愛,加之自己也有心要把往后季家的香火延續(xù)交給季冰,若他能早早成親,誕下季家的子嗣當然再好不過。便好心告知白薇:“明天一早,我們要下渝州?!?p> “渝州?那是什么地方?”
季妮道:“就是中原武林,俠客們都愛去的地方。”
白薇道:“洛陽不好嗎?為何非去渝州呢?”
季妮笑道:“洛陽好則好矣,只是我們?nèi)ビ逯菔橇碛幸??!?p> “那你們還會回來嗎?”
季妮回頭望了一眼涼州的方向,道:“自然是會回來的。”
白薇若有所思,停下腳步來,目光追隨著季冰,呆呆的看兩人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