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第八回的比試,場上僅剩四人,一人是季冰,一人是江離樓,一人是那司徒步,另一人則是那青城派弟子孫家偉。
幾人抽簽,季冰與江離樓抽作一組,簽號為一;那司徒步與孫家偉又抽作一組,簽號為二。
各派長老掌門亦在高處設(shè)座,觀看比試。
江離樓持一柄暗紅中流動著金光的寶劍率先上臺,旁人或許不知,但武林盟中眾人皆知此劍堅不可摧,可削金斷鐵,且怪異的是,這劍砍中人以后,可削減對手體內(nèi)的內(nèi)力,所以人稱“元斬劍”。
那季冰緊隨江離樓之后上了臺,二人互相揖了一禮,幾乎是同時出招。元斬劍血紅的劍身在空中帶起一道緋色光芒,前一秒兩人尚且還各站在比武臺的兩端,后一秒便已短兵相接了。
但見臺上先是互拆了幾招,而后自江離樓身周便起一種壓勢,季冰一靠近他便覺手腳沉重,險些提不起劍來,季冰明白是陰風鬼域了。
他心中一笑,亦運氣行起陰風鬼域——但覺場上沉沉氣勢,迅疾壓來,兩劍錚鳴??茨羌颈卉S而上,使劍一劈。那江離樓心中一嚇,乃揮劍抵御。卻自覺胸悶氣短,頂不住多時,無法運氣于手臂上。于是結(jié)印胸前,留氣于胸中,忙往后退。退至大臺邊緣,季冰持劍于他腳下虛晃一招,實則朝他面門擊去,江離樓腳下欲跳,身體后仰,落下臺去。此一擊落。
因著秦禮這個名字,乃是主角季冰的原名,江離樓早便對他上心了,此一看,果然不凡。他心想著,但以秦禮一個游俠的身份,又無甚親人在世,若自己此時以全力擊殺之,事后只謊稱失手,想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此自江離樓身周緩緩彌出一片灰色的霧,眾人但覺那臺上陰風頓起,自臺下人看來,那霧里好似許多人影,或濃或淡。因陰風鬼域失傳已有百年,而武林盟內(nèi)又是百家齊放,集武林功法之大成的,是以也不曾認出這是個什么派系的。然季冰見此卻已十分明白了,此時江離樓的陰風鬼域之修行恐怕還滯留在三層,修為不穩(wěn),是以鬼影不厲,只能消弭成一片毒性灰霧而已。
看江離樓持劍來殺,季冰便以氣裹劍,護體,劈開灰霧,擋住元斬劍的劍勢。兩人所修陰風鬼域雖系同門功法,然于內(nèi)功上則背道相馳,季冰所修之陽氣,江離樓所修之陰氣,本質(zhì)上水火不容而又相互克制。然自失了陰風鬼域的秘籍以后,江離樓功力不得寸進,日日憂心。而此時季冰的功力又更勝他一籌,季冰修習這《陰風鬼域》已至第三層圓滿狀態(tài)了,贏他自然不在話下。但見那季冰是光明燭身,誅邪不侵,舉劍朝江離樓劈砍刺挑,那劍好似剛從熔爐里拿出來的一樣,微微靠近點便令人灼痛。
江離樓見季冰已成長至此,心跳不已,那赤寒劍式又變幻無窮,原以為陰風鬼域加上元斬劍已是天下第一了,這怎么竟拿不住他?原來江離樓向來只閱《陰風鬼域》,別的只當是下品一概不理,所以于武功功法上面見識淺薄,如此經(jīng)季冰變通過后的陰風鬼域,他竟也沒認出來與他所修習的乃是同出一脈。而季冰所使的劍法乃是季妮教他的《九步影流》,此劍法變化莫測,季冰練此劍法已有五年,使來如行云流水,更叫江離樓難以招架了。
又看季冰長劍直刺而來,江離樓揮劍來擋,這一劍力大,使元斬劍脫手而去,震得江離樓虎口發(fā)麻,手直抖。季冰待二次發(fā)力刺他,江離樓自地上一滾,被季冰的劍截住,聞得劍身嗡嗡作響,正抵在他脊椎的位置上。此二擊落。
第八回目第一組的比試,以季冰勝,落幕。
至本回目第二組的比試,孫家偉亦落敗于司徒步。如此這一場武林大會的魁首竟要落在兩個游俠散客的其中一個頭上了,真是奇哉怪哉,百年難遇。
也不用旁人再來宣詞了,他二人自上得臺來,互揖一禮。那司徒步首先拿把折扇襲來,將至身前,但看扇面一展,飛出四根銀針,直朝季冰的雙目以及攢竹二穴射來,季冰俯身躲過,那扇又望他下陰打來,季冰急忙運氣,還是不妨被扇打在大腿上,那扇上嶙嶙全是鋼刺,頓時把個季冰的大腿扎的皮開肉綻。
因著后面就是臺下了,季冰往旁一躍,又看大腿傷處,運氣裹之,不見好,斯斯泛著紫氣,季冰心中冷凝,暗道此人身法詭譎,氣息陰沉,扇上還涂毒,不知是個甚么來歷,確實難對付的很。但恰好他現(xiàn)在便是??诉@些魔魅魍魎的。
想罷便運氣于身周,步步踏來,似快似慢,化輕劍為重劍,使盡劈砍之招。那司徒以扇抵御,比之重劍赤寒,終究過于綿軟,如此二人過了十數(shù)招后,那司徒本已力疲,但以柔化剛,使了一招借力打力,將季冰劈來之重劍又回擋過去,趁季冰露出破綻之際于袖內(nèi)又發(fā)一銀針。那銀針亦是毒物,當時沒入季冰腰間,簌簌流血,季冰倒地。此一擊落。
待季冰站起,那司徒步的攻擊比先時更加猛烈,一連以扇擊打季冰十多招,招招盡出全力。季冰以赤寒劍勉力接住,赤寒被氣裹住,那扇骨下下?lián)舸蛟诔嗪畡ι?,再看時,扇骨上已多了十來個豁口了——觀那有些豁口上還起著火,燒的扇子通紅燙手,司徒步大驚,又心疼于扇子,因道:“你這把劍倒有意思,配你,倒可惜了?!?p> 季冰猛可里又一劍劈來,那司徒步使扇骨一擋,把個扇子一劈而二了,季冰道:“你這扇子也不錯,似那閨房里的東西,與你也算還相配。”
司徒大怒,將手上那斷扇的另一半朝季冰擲去,一擲落空,季冰舉劍來殺,那劍舞得密不透風,氣勢磅礴,使得司徒退無可退,逼下臺來。此二擊落,兩人勝負各半。
至第三回合,因運氣過多,季冰腰間腿上毒性發(fā)作,已是不中了,全身軟麻,以劍駐地,整個人倚在劍上。那司徒步料他會如此,鼓掌冷笑道:“壯士方才舞那一遭,精彩呀,叫某見識良多。”
季冰乃閉目沉思,不予回應(yīng)。司徒看他不中自己激將之法,又閉著眼睛,于是沖將過去,拿一把袖里小劍,欲扎他后頸。季冰似有所覺,閃身一躲。司徒復(fù)又撲來,如此再三,季冰已力竭。眼看司徒再四撲來,手中小劍寒芒閃爍,如惡虎之牙,令人膽顫。季冰但思及自己乃鈞陽體質(zhì),非常人可比,于是拋除雜念,強頂住這一劍,乃抱住司徒,舉劍從后刺他,得逞。
小劍盡入季冰肩上,則赤寒盡入司徒腹中矣。赤寒劍上負有季冰的內(nèi)力,一時司徒腹內(nèi)有如烈火烹油般,猛地撲地。觀季冰尚且還穩(wěn)站于臺,此三擊落,季冰擊其兩次,勝矣。
如此少年英雄,奪得魁首,眾人亦心服口服,盡皆歡呼于他。幾大派的掌門高人從高位處飛躍而來,以武林盟主胡天坤為首,宣布勝者道:“秦禮奪得此次武林大會之魁首,乃我輩長江之后浪,英雄出少年?,F(xiàn)將這魁首的禮品,頒布于他?!?p> 旁有元錦翠續(xù)道:“銀千兩,金五十,并送干將莫邪二劍?!?p> 后有兩個女娘走出,一個捧著銀子,一個捧著劍匣。
那胡天坤道:“秦兄弟,我觀你之劍法與我意甚合,不如拜入我門下……”話未說完,江離樓高聲大喊道:“不可!”
眾人都目視于他,江離樓乃走出道:“盟主,此人乃是搏命女魔頭——季妮之徒,此番隱姓埋名參加武林大會,必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季冰乃道:“什么‘搏命女魔頭’?我一概不知?!?p> 胡天坤便道:“江離樓,你可是誤認了人?!?p> 江離樓復(fù)又將昔日曾在陸安城客棧內(nèi)見過季冰的郭峰等人叫出,道:“是真是假,讓我這幾個兄弟一看便知?!?p> 郭峰等人于是上臺去,胡天坤問道:“你們可真見過那季妮的徒弟?”
幾人點頭,乃揭季冰面上的黑紗眼罩看之,季冰有傷在身,無力抵抗。那黑紗眼罩一揭,在場眾人盡皆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這黑紗眼罩下面的容顏上有道道紅痕,像是火燒的,又像是蟲咬的,恐怖丑陋。
胡天坤乃問:“你們看,這是不是季妮的徒弟?”
郭峰等人都搖頭,江離樓亦看傻了眼。
胡天坤便道:“既然他沒有拜旁人為師,那我且問小兄弟,你可愿拜我為師?”
季冰道:“我不受拘束,自由慣了。恐怕沒有福氣作你的徒弟?!?p> 胡天坤在眾目睽睽之下落了個沒臉,其余門派高人皆在心底笑之,武當山掌門乃道:“我看秦兄弟傷勢嚴重,還是先給他送醫(yī)吧!”
于是派幾人扶起司徒,并攙著季冰,復(fù)送二人前往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