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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嬌

第五章 較量

南枝嬌 趙小粉 4368 2021-06-20 18:00:00

  蘇幼儀忙了一天終于清閑了下來,如意侍候著換了一身半舊的家常衣裳,腿上搭著一條波斯毯坐在貴妃榻上,青花瓷的小碗里用了小半碗的碧梗粥,剛剛用鹽水簌了口,孫媽媽就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

  好些日子不見孫媽媽清減了不少,但還是一如既往的收拾的齊整干凈。

  蘇幼儀站了起來,快走兩步拉住了孫媽媽:“媽媽來了,媽媽快坐!”

  孫媽媽原本還有些擔(dān)心,此刻瞧見蘇幼儀待她如此的親切和藹,到底悄悄松了一口氣,依著蘇幼儀的意思坐在了貴妃榻旁的腳踏上。

  屋子里一絲熏香的氣息也沒有,到比尋常時候更叫人覺得神清氣爽,孫媽媽局促的抬頭看了一眼蘇幼儀,蘇幼儀卻正微笑著看孫媽媽,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媽媽幾日不在,我都覺得屋子里的事情亂了許多,可見我這里還是要媽媽管著,翠珠?!?p>  蘇幼儀抬頭看向了站在邊上了翠珠,淡笑著道:“柜子里的鑰匙都給孫媽媽,我這里還是她說了算。”

  翠珠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費(fèi)盡心思吃了多少苦,好容易擠走了孫媽媽成了這屋子里的第一人,怎么姑娘眨眼間說變就變,她深吸了一口氣微皺著眉頭道:“姑娘,姑娘仁慈,但什么人該用什么人不該用…..”

  蘇幼儀驟然變了臉,抬手就把個茶盞摔在了翠珠的腳下,

  茶碗碎裂,茶水濺上了翠珠新做的石榴裙,裙子瞬間污了一片,丑陋不堪。

  翠珠還從來沒見過蘇幼儀發(fā)過這樣大的脾氣,嚇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蘇幼儀冷笑道:“我到不知道,我的事情還要你來教我?!?p>  蘇幼儀從來沒有這樣居高臨下的跟翠珠說過話,翠珠的面色瞬間變的慘白,她幾乎能想象到那些小丫頭們正用著怎樣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看著她,心里在怎樣的嘲笑她,翠珠又氣又羞,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蘇幼儀不再看翠珠,嚴(yán)肅的抬起了頭,環(huán)視了屋子里的丫頭一圈,沉聲道:“孫媽媽是我的奶媽,從前我不懂事,傷了孫媽媽的心,往后這屋子里要是誰敢對孫媽媽半分不敬,就是對我不敬,你們可能明白?”

  丫頭們忙都行禮應(yīng)是。

  孫媽媽沒想到今日能聽到蘇幼儀這樣一番話,她原本因?yàn)樯洗蔚氖虑橐呀?jīng)死了心,可是到底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骨子里的感情怎么可能說淡就淡?如今蘇幼儀這樣抬舉她,孫媽媽一時之間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向著蘇幼儀。

  蘇幼儀本來就是借著翠珠為孫媽媽立威的,立起了孫媽媽屋子里的規(guī)矩出來了,往后她才能安安心心的做她要做的事情。

  她轉(zhuǎn)眸笑拉著孫媽媽的手:“媽媽別怪我,我以后再不會糊涂了?!?p>  一娉一笑間竟然有了殺伐果決的氣勢,將屋子里的人震懾的不敢多言更不敢生出二心,孫媽媽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微微紅了眼眶:“姑娘長大了!”

  屋子里的人都也跟著露出欣慰的神情,沒人注意跪在地上的翠珠,往日里蘇幼儀屋子里說一不二的大丫頭,誰都看得出來已經(jīng)失了姑娘的寵愛。

  丫頭打起簾子廖清雅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她瞧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翠珠,越過去先拉住了孫媽媽的手,笑著道:“好歹媽媽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這屋子還要媽媽管著才是?!?p>  孫媽媽忙道:“大奶奶抬愛了!”

  廖清雅拉著蘇幼儀的手坐下,笑著看向了翠珠道:“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翠珠跪在那里?行了,我替你們姑娘做主了,絨花,把你翠珠姐姐扶下去,快換一身衣裳,這早春的晚上可是涼的,別生了病?!?p>  絨花看了蘇幼儀一眼忙上前扶起了翠珠,帶著她退了下去,小丫頭上來收拾了地上的渣子。

  蘇幼儀把剛剛的事情撇到了一邊,叫人上了茶點(diǎn),跟廖清雅坐在榻上整理屋子里的物件,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廖清雅的身上,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瞬間,忽略了廖清雅的心情。

  又說了白日廖大奶奶的事,一面說,一面去看廖清雅的神色:“嫂子的事我也不該自作主張,她們要是好心,我也就不說了,可是那些人分明不懷好意,我看不過眼,說的話難聽,嫂子別生氣!”

  廖清雅將把巴掌大小的翡翠茶碗放進(jìn)了錦緞的盒子里,聽得蘇幼儀為了自己這樣同仇敵愾,覺得又溫暖又窩心,哪里還會生氣,笑著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做的沒錯,我是一家人有些話原不好說,到是你替我解了難處。”

  蘇幼儀看廖清雅是真心實(shí)意的高興輕松,知道自己做的沒錯,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又小聲跟廖清雅道:“那個葉二爺可不是什么好人,嫂子把身邊的人看緊了。”

  廖清雅瞪大了一雙美目:“阿幼也這樣看?我剛剛瞧著他就不是個好東西,惡心的我恨不得揍他兩拳,沒想到妹妹也這樣看…..”

  廖清雅看著蘇幼儀眼底里的驚詫,驚覺自己說的過了,聲音戛然而止。

  蘇幼儀還是第一次聽女人說葉敬琦惡心。

  可見有的人和有的人真的是天生相沖的,即使一般女人都很難逃出葉敬琦的魔掌。

  蘇幼儀摟著廖清雅的胳膊歡暢的笑了起來:“嫂子太可愛了!”

  屋子里的人都跟著笑起來。

  廖清雅有些不好意思的起了身:“你這孩子,嫂子也打趣!”到是不知不覺的跟蘇幼儀就親密了起來,從前總是疏離的姑嫂一時間也成了無話不說的一家人。

  蘇幼儀要把屋子里的東西都收起來,廖清雅摸著一件白狐皮的大氅,蘇幼儀收著兩件小時候的玩具跟廖清雅商量家里的事情:“嫂子這兩日也就好好收拾東西,其余的事情我托付了齊大人,家產(chǎn)該變賣的變賣,該歸攏的歸攏,這些東西往后都是咱們鑫哥兒的,外人誰也別想動了去,這些話我也只跟嫂子說,咱們的外家不見得就是好的,只怕沒安好心,咱們自己的東西自己看好了?!庇窒肫鸷髞眦胃鐑旱氖戮透吻逖派塘浚骸斑@幾日咱們規(guī)整東西,府內(nèi)上下只怕混亂,后頭又要出遠(yuǎn)門,要多選幾個可靠的人去照看鑫哥兒?!?p>  廖清雅欣慰道:“你想的周到,是該這么來,你哥哥信得過齊大人,既然你也信得過,家里的這些事情就托付給齊大人,內(nèi)內(nèi)外外的東西咱們兩個商量著出個章程,處置妥帖了,咱們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上京,就算他葉家的人不安好心,咱們只要一家子人在一處,也不怕他們這些豺狼虎豹,這世上終歸還是有王法的!”

  蘇幼儀覺得心里安穩(wěn)又溫暖,偎依在廖清雅的身邊堅定的道:“嫂子說的是,只要咱們一條心,往后怎么也不會差!”

  孫媽媽和萬媽媽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欣慰,蘇幼儀一下子立了起來,從前風(fēng)雨飄搖的蘇家一下子就堅固了起來,萬媽媽更因?yàn)樘K幼儀對廖清雅的尊敬和疼惜對蘇幼儀多了兩分敬重,好歹大姑娘懂事了,自家姑娘身上的擔(dān)子就沒有那么重了,今日睡的好,心里事情沒有那么多,臉色都好了很多。

  屋子里的下人們瞧著主子們?nèi)绱艘灿X得心中有了主心骨,無形中就更多了一層凝聚力。

  廚房送了夜宵過來,蘇幼儀和廖清雅一面吃,一面商議家里的事情。

  屋子里燈火通明,竟然讓人覺得欣欣向榮。

  破石從外頭進(jìn)去,屋子只有一盞燈,一身白衣的齊睿坐在窗前,仿佛一座精雕細(xì)琢的冰雕,破石垂手立在一邊低低道:“大人可以歇一歇了,這邊的事情算是穩(wěn)了下來,大人也該注意自己的身子?!?p>  齊睿揉著眉心放下了書本。

  丫頭汐月從外頭捧了一碗湯藥進(jìn)來,屋子里瞬間充斥了陣陣清苦的藥味,為這夜晚染上了不一樣的冰涼,汐月抬眸瞧了一眼齊睿,昏黃的燈光下,那俊美的容顏仿佛永世不會凋零,明明身體孱弱,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偉岸強(qiáng)大,只能仰望,瞬間就能擊中女人內(nèi)心深處對強(qiáng)者的期盼。

  這種冰冷的強(qiáng)大,絕世的容顏,幾乎滿足了女子對男子的所有幻想。

  她小心翼翼的將藥碗放在了桌子上,待要在往前一步,破石的劍悄無聲息的擋在了她的面前,那劍委實(shí)光滑,她都瞧見了自己滿臉的恐懼,慌亂的跪了下去。

  有人在外頭道:“你家公子不能得外人近身,你從小跟著他,難道還不明白?”

  汐月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即便從小就在公子身邊照看公子,可她照樣也不敢靠近公子。

  屋門打開,一身黑袍的少年闊步走了進(jìn)來,劍眉星目朗月一般貴氣逼人,袍子上金線繡的花紋在燭火之下閃閃發(fā)光,瞧著便知道身份不一般,他撩起袍子徑直坐在了齊睿的身邊,低頭瞧著汐月,嘆息道:“你這丫頭,咱們自小也都是認(rèn)識的,就是看不明白,他這種冰塊是碰不得的,只要你點(diǎn)頭,公子我現(xiàn)在就給你尋個良人,不在這里受著委屈?!?p>  汐月笑的勉強(qiáng),行了禮道:“李公子太客氣了,奴婢先退下了!”

  汐月行禮退了出去,李廣榮瞧著遺憾的搖頭:“真是可惜了這么漂亮的丫頭,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偏偏腦子不開竅,二哥,你說是不是?”

  他說著話,轉(zhuǎn)頭炯炯有神的看向了齊睿。

  齊睿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李廣榮一瞧見他一切都了然于胸的神情,到是裝不下去了,抱住了自己的頭:“二哥,你救救我,現(xiàn)在怎么辦?!”

  “怎么辦?皇上是好意,叫你過來鍍層金,回去就給你加官進(jìn)爵,什么私鹽,不過是嘴上的話,偏李公子斗志昂揚(yáng),江南的水渾成了一鍋粥,到時候等你回去,別說加官進(jìn)爵了,皇上不打你板子就是給你面子了?!?p>  李廣榮哀嚎了一聲:“二哥!親二哥,你要救救我!”

  齊睿垂眸提起了筆,在紙上一筆筆的寫,那字遒勁有力個個蒼松翠柏一樣挺拔,燭火噼啪響了兩下,好一會,齊睿才抬眸看了一眼李廣榮。

  李廣榮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立刻一亮:“二哥!”

  “叫你查的廖家的事查的怎么樣?”

  “說起來,這家人到是膽子大,小小的商賈之家,拿著錢也摻和進(jìn)了知府知州的事情里去,每年也能分得一些錢財,若不是二哥你說,我到看不出來!給,這是證據(jù)?!?p>  齊睿接過去看了兩眼,擰起了濃烈的眉頭道:“連小小的商賈之家都摻和了進(jìn)去,可見這地方的水有多深,你這樣橫沖直撞下去根本于事無補(bǔ),只怕自己都要有性命之憂?!?p>  李廣榮面上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朝廷真到了如此地步!”

  齊睿知道李廣榮的意思,他放下了筆,轉(zhuǎn)身又看向了窗外,夜色里的桃花樹到仿佛成了一只不知名的怪物,矗立在角落里,伺機(jī)而動,他深沉的道:“所以這家國天下,需要些舍身忘己之人”。

  如意站在儀門處,外頭站著被蘇家養(yǎng)的白胖了不少的小六,小六仔細(xì)的看了看如意,想了想道:“姑娘叫我去做賊?!”

  如意皺眉道:“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姑娘是叫你劫富濟(jì)貧!”

  小六眼前一亮,頓時覺得豪氣沖云天,猛的一拍胸脯道:“告訴姑娘,瞧好嘍!”

  如意看著小六眨眼就消失的身影喃喃道:“身手是好,就是腦子不大靈光!”

  說著話,轉(zhuǎn)身回了蘇幼儀的院子,進(jìn)的屋子里頭,見蘇幼儀正在燈下看書,她識的字,見是一本醫(yī)術(shù),心里嘀咕了兩句,才往蘇幼儀跟前去,低低道:“姑娘,已經(jīng)交代了?!?p>  蘇幼儀抬頭微微笑了笑道:“去給小六在多備兩個醬肘子?!?p>  如意嘀咕道:“他在吃,只怕就要養(yǎng)成豬了!”

  醉月樓里燈火通明,奢靡繁華,葉敬琦身邊圍繞著一圈杭州當(dāng)?shù)氐馁F公子,作陪的都是醉月樓一等一的姑娘們,江南的水養(yǎng)人,醉月樓的姑娘更是嬌嫩可人,幾杯美酒下肚,葉敬琦已經(jīng)找不準(zhǔn)東南西北,纖細(xì)的手臂揚(yáng)起,高聲道:“今日二爺我包場了!”

  醉月樓里一陣的歡呼聲,便是外頭清冷的街面上都聽的一清二楚,角落里的小六勾著唇角淡淡一笑。

  一夜宿醉,到第二日下頭的人去結(jié)賬,一群貴公子竟然全部身無分文,因?yàn)殂y錢丟失了。

  葉敬琦黑著臉道:“我是京中永寧侯府的葉二爺,難道還能少了你們的錢財?”

  管事的冷笑道:“咱們這行,管你什么二爺三爺?shù)模徽J(rèn)銀子,拿不上銀子,什么話都是白說!來人,送幾位爺往里頭去,什么時候家里人送了銀子過來,什么時候走人!”

  葉敬琦被粗魯?shù)耐七M(jìn)了一間小黑屋子里,屋門嘎吱一聲關(guān)上阻隔了所有光線,他心里一慌立刻想到了蘇幼儀,高聲道:“你們幫我去拿錢!我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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