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朔州城、和肖炍告辭后,蘇澄徑自向節(jié)鎮(zhèn)府里回去。他仍舊穿著華服。反正現(xiàn)在別人也不敢說什么,而且若是在大路上做一身護院打扮,難免要引人注目,說不定還會被北地盟的什么人發(fā)現(xiàn)。
走著走著,蘇澄看著前面迎面走來一個人。那人雖然身著便服,但看著也頗為貴氣。只是他現(xiàn)在看著心情不好,低著頭,急匆匆地只顧趕路。
蘇澄覺得這人眼熟,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人好像就是那天宴會上見過的、詹超麾下的朔州太守??此F(xiàn)在的位置和朝向,多半是從節(jié)鎮(zhèn)府里剛剛出來。
蘇澄打定主意,閃到一邊。那太守心中有事,也沒有在意路邊的情況。蘇澄等他走出一段距離,悄悄跟了上去。
那太守渾然不覺,不一會兒就回了自己家去。他家離節(jié)鎮(zhèn)府倒也不遠,雖然不比詹超家氣派,也算非常豪華了。朔州城本來面積就不打,他們這些官僚豪強的府邸面積就占了很多。
蘇澄攀到一處房頂,看了起來。那太守甫一進門,就有幾個奴婢僮仆迎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好。只是那太守看著心情不好,只是揮了揮手,就自己進房去了。
他府里雖然沒有大量牙兵巡邏人來人往,蘇澄一時等不到機會,不過好在他也不急著回去,就在附近找了一處飯館,對付著先把晚飯吃了。
等到夜深之后,子時時分,蘇澄摸進那太守府邸里去,探查起來。他見一處房子還亮著燈光,過去一看,原來是那太守還在書房枯坐。他臉上仍是一副愁眉苦臉的神情,倚著書桌不知道寫些什么。
蘇澄靈機一動,扭頭探了探,見四下無人,蒙上面孔便從那太守背面翻了進去。
那太守心中一驚,正想叫出聲來,又恐怕這蒙面大漢害了自己性命。他把左臂擱到桌上,擋住了剛剛書寫的信箋,強作鎮(zhèn)定道:“你是甚么人,竟敢夤夜擅闖本官私宅?”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碧K澄自然不會被他的官架子嚇唬住,走上前去,掰開他的胳膊。那太守面如死灰,拼命掙扎,被蘇澄輕輕松松地放翻在了一邊。
蘇澄把信箋抽了出來,讀道:“‘帝國丞相褚無忌、天策府中書令秦崎鈞鑒……罪臣朔州太守齊庭……’齊太守,你對節(jié)帥大人,未免有些不夠忠誠啊?!?p> 朔州太守齊庭被撂倒在地,渾身顫抖。這蒙面人身手不凡,多半是自己頂頭上司豢養(yǎng)的死士。自己這番落在他手里,必然有死無生。
“你且說說,為何對節(jié)帥三心二意?!碧K澄看完了信箋,順手把它揣進兜里,道。
這信箋上確實有不少關(guān)鍵東西。齊庭陳述了詹超和蘭先生(真是怪了,他們居然都不提及這人真名)試圖合伙消滅俠客營的計劃。這個計劃比那天宴會上商討的要詳細得多,包括一些在朝中、京城布局的手段,以及具體戰(zhàn)斗計劃等。
齊庭咬著牙,一聲不吭。這倒是讓蘇澄對他觀感好了一點。念在這人那天好歹也為俠客營說了兩句好話,他并不打算太過為難此人。
“齊太守,不知節(jié)帥大人,認(rèn)不認(rèn)得你的筆跡?”
“你若是想殺本官,便盡早動手好了?!饼R庭怒道?!氨竟俸么跻彩且豢ぬ兀M能容你這詹府鷹犬肆意污蔑?”
“現(xiàn)在倒是有骨氣了?”蘇澄冷笑一聲,“齊府君就任朔州太守也有個五、六年了吧?之前怎么就能和詹超同流合污?”
齊庭默然不語。蘇澄對朔州的情報一向格外關(guān)注。這齊庭一路在朔州本地為官,從縣令做到太守,可以說是詹超提拔起來的嫡系。他往日的作風(fēng)也不像是什么高風(fēng)亮節(jié)之輩?,F(xiàn)在他突然變成這個態(tài)度,和詹超有點決斷的架勢,必然是有什么隱情。
只是看起來,他把自己當(dāng)成了詹超手下的狗腿子了。這可不方便自己查問,得和他說明白,讓他坦白從寬。
“詹大人待你一向不錯,你說說吧,為什么要背叛他?”
“不過以利而聚罷了?!饼R庭輕蔑地笑道。“本官算不上是甚么好人,詹超也別想裝成什么仁主明君?!?p> “有趣,有趣?!碧K澄也笑了笑?!澳隳皇呛ε轮\害俠客營的事情敗露,俠客營找朔州報復(fù),所以現(xiàn)在摘清關(guān)系?”
“你當(dāng)本官是和你一樣貪生怕死之輩?”齊庭輕蔑地說道?!罢渤媸呛苛耍缃癜朦c雄心壯志都沒有。本官當(dāng)年投他,便是看這天下山雨欲來,想要助他一臂之力。他倒好,如今反倒和黑道廝混起來,還要無端去招惹俠客營?!?p> 蘇澄忍不住肅然起敬。沒想到這齊庭還是個志向遠大的。單說造反這事兒,他倒是覺得無妨。俠客營弟子是儒門正宗,把“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看得天經(jīng)地義,何況如今這朝廷確實烏煙瘴氣,推翻了也不可惜。
只是,若是真正的大英雄吊民伐罪,他們當(dāng)然不會覺得怎么樣。但這詹超魚肉百姓、草菅人命更甚于朝廷,他若是為了一己私欲挑動兵戈,自然是蘇澄他們不能容忍的。
“就你們這等害民蠹賊,也好意思談什么雄心壯志?”蘇澄嘲諷道?!皯{什么?就憑你們把朔州一鎮(zhèn)搞得水深火熱?”
“幼稚,”齊庭陰森森地笑道,“爭天下是和上壅的朝廷爭,又不是和百姓爭。把上壅朝廷的兵馬消滅干凈了,百姓還不是任我魚肉?”
蘇澄沒想到這人能這般無恥,直接說出這么露骨的話來。他覺得無法回答,干脆跳過這個問題:“你都這般無恥了,交結(jié)北地盟也不算是什么太不可接受的事情吧?”
齊庭看了看蘇澄。
“看來鷹犬就是鷹犬,”他嘲諷道,“詹超也沒和你轉(zhuǎn)述過本官的話?”
“那府君不妨說說你的高見?!?p> “和你這人有什么說頭?”齊庭冷哼一聲。
“你說了我說不定饒你一命?!碧K澄笑道。
“我不知道你跟了詹超多少年,但本官在他麾下做事也不是幾天的事情了?!饼R庭不屑地道。“你當(dāng)本官不知道詹超是什么人?這廝雖然是個草包,卻也沒有心慈手軟的婦人之仁?!?p> 蘇澄無奈地?fù)u了搖頭,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齊庭坐在地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蘇澄用兩指夾住桌角,輕輕一掰,那兩寸厚的紅木書桌應(yīng)聲而裂,被他掰下一個桌角來。
齊庭見了蘇澄這一手功夫,吃了一驚。但他仍不肯屈服,頓了一頓,道:“本官本就不是你對手,你厲害不厲害也就那樣了?!?p>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澄扶額道。這些文人,果然對武功不怎么敏感。按說看到他這一手,不應(yīng)該很容易想到,這么強的身手很類似那天那個刺客嗎?
“你就……什么都沒看出來嗎?本大爺不是什么詹超的鷹犬,我是那天把姓蘭的打成重傷的那人?!?p> 齊庭吃了一驚:“你不是詹超的人?”
“廢話?!碧K澄冷笑道?!氨敬鬆斶@是何等身手,憑詹超也使喚得了我?”
“那你莫不是章、章、章侗?”齊庭嚇得魂不附體,道。
蘇澄無奈地?fù)u了搖頭。大家都說詹超是北境四節(jié)度中最草包的一個,現(xiàn)在看來還真差不多。齊庭以為詹超要殺他時,連害怕的表情都不屑做出來?,F(xiàn)在他只是瞎猜了個章侗,就已經(jīng)嚇得半點體統(tǒng)都不要了。
“我不是章侗?!碧K澄簡短地道?!皠e想了,不是你認(rèn)識的人?!?p> “尊駕為誰效力?”齊庭直接問道。
“我這番來,便是要考校府君一次。”蘇澄信口胡謅道。“若是府君有意,我可以引薦你到我恩主麾下去就職。”
“你恩主是個什么水平?”齊庭不置可否道。
“包管比詹超強出許多?!碧K澄接著誆了起來。
按說俠客營戒律有一條“不得打誑語”,不過這個真說起來也有講究。俠客營弟子免不得要和惡人虛與委蛇,那種時候總不能也半句假話都不說吧?只是這個情況需要區(qū)分。
所以,蘇澄現(xiàn)在說得天花亂墜,他自己也是覺得無可厚非。
“莫非是幽州蔡大人的手下?”齊庭又開始瞎猜了。他見蘇澄身手當(dāng)真非凡,暗想一般水準(zhǔn)的人還真不好驅(qū)使他。能和自己扯上關(guān)系、實力還遠遠強出詹超的,也就只有幽州蔡枔節(jié)度使了。
畢竟,雖然詹超是北境節(jié)度使墊底,但北境四鎮(zhèn)由于位置和自然條件上的特殊性,其實力遠比其他三境和內(nèi)地的節(jié)度使雄厚很多。能比詹超強的,也只有其他北境藩鎮(zhèn)了。
其中,北境四鎮(zhèn)最強大的,無疑就是幽州節(jié)度使蔡枔。也只有他鶴立雞群,其他兩鎮(zhèn)——瀚海、云州——雖然比詹超強,但三家也沒差出多遠去。
蘇澄見他表情一陣三遍,先是不屑,又是害怕,現(xiàn)在又變成了恭敬與熱切,不禁對他的印象大大下降。
只是面子上,他還需要繼續(xù)和齊庭客套:“府君不必著急,我家恩主是非常求賢若渴的。若是你我投契,小弟自當(dāng)在恩主座前大力舉薦。便是到時候詹超想找恩主的麻煩,小弟也可以叫他施展不得?!?p> 齊庭呵呵一笑,眉頭舒展,從地上坐了起來。蘇澄趕緊伸出雙手,把他攙扶起來坐好。
按說這蒙面人也沒法讓他完全放下心來。不過本來,最差的也就是這人是詹超鷹犬,要搞什么貓捉耗子的把戲罷了。
齊庭現(xiàn)在也就破罐子破摔,若這人真是哪家大人物派來的,那自然是喜出望外;就算他是詹超鷹犬,橫豎也逃不過一死。
“敢問府君,為什么說和北地盟交結(jié)、與俠客營為敵,您就不看好詹超了呢?”蘇澄用一種考校的眼神看向齊庭。齊庭知道,這是某個大人物的代理人在向自己出題。
“北地盟實力不弱,聽說云集了數(shù)千黑道好手;若是加上嘍啰的話,人數(shù)甚至有數(shù)萬之眾。”齊庭細細道來?!斑@樣一股力量,他們雖號稱是為了剿滅俠客營而‘不得已’地聯(lián)合,但難道這些人消滅俠客營之后,就會自動解散嗎?”
蘇澄點了點頭,想起小偷說的,北地盟反對俠客營只是“場面上的生意”,不禁對齊庭又佩服了起來?!案陨跏?。依小弟看來,說不定剿滅俠客營,都只是他們的幌子而已?!?p> “不錯!”齊庭拍案贊道?!爸皇沁@些人都是江湖草莽,不管有什么圖謀,都需要借重官府的力量罷了。似他這等實力,若要真交結(jié)權(quán)貴,為什么放著幽州蔡大人不去交結(jié),非跑到詹超這個墊底之人府上來?”
蘇澄又點了點頭。齊庭既然堅信這蒙面人是蔡枔派來的了,語氣中提到蔡枔時巴結(jié)得很。
“所以說,這些人必定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圖謀。詹超不弄明白這一點,又把所有人想得跟當(dāng)今皇帝一樣昏庸無能,自然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不可自拔。事情哪有那么簡單?”
蘇澄忍住笑??磥碓谶@藩鎮(zhèn)里,皇帝雖然包庇藩鎮(zhèn),但也沒落得個什么好名頭。
“再者,就算北地盟和詹超精誠合作,詹超借著黑道的勢,將來取得些什么成就,也未必就能穩(wěn)住?!饼R庭見蘇澄興致很高,繼續(xù)趁熱打鐵道。
“北地盟實力太強,只能是強援而非下屬。到時候哪怕打下天下,那也是兩家共同的功勞。一不小心,大好江山就得拱手送人。詹超只一味看賬面上的數(shù)量多寡,全不知道寧缺毋濫的道理,什么三教九流都敢交結(jié),這樣下去哪能保險?”
“府君這話真是說得入木三分?!碧K澄鼓掌贊道,請他繼續(xù)發(fā)表高見。
“何況詹超毫不謹(jǐn)慎。”齊庭對蘇澄的態(tài)度很是滿意。“他只覺得不管朝中有什么非議,皇帝都會不以為然,因此行事太過放肆。他作為封疆大吏,若是被人捅出去交結(jié)黑道,誰敢擔(dān)保朝廷一定還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府君此言,深合小弟恩主之意啊?!?p> “那當(dāng)然。閣下這般人中龍鳳,想來閣下的恩主也是不凡。”齊庭得意地道?!皞b客營只是癬疥之疾,真要到了起事的時候,天下洶洶,憑他一個營四百多人也阻不了什么大事。但若是沾上北地盟這個太歲,說不定連起事的時候都活不到了。”
“府君真是明見萬里?!碧K澄握住齊庭的手,極力夸張了起來。兩人互相吹捧,屋內(nèi)一時顯得極為融洽。
“小弟還有一樣事情,要向府君打聽打聽。”蘇澄堆笑道。
“閣下盡管講,千萬莫要客氣?!?p> “閣下也知道,幽州和朔州兩鎮(zhèn)近在咫尺?!碧K澄神神秘秘地道。“小弟恩主有個設(shè)想。若是能把詹超扳下馬的話,可以在朝中運作一番,換自家親信接任朔州節(jié)度使一職。到時候兩鎮(zhèn)實為一家,相互呼應(yīng),大事可成!”
“此事關(guān)涉重大。”蘇澄嚴(yán)肅地道?!斑@是我恩主親言:若是府君能拿出有力證據(jù)、扳倒詹超的話,愿以朔州一鎮(zhèn)的節(jié)度使之位相酬!”
“蔡大人……”齊庭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蔡大人在朝中能說得上話?”
“這個府君自然不用擔(dān)心?!碧K澄微微一笑。
“齊庭愿投效蔡大人麾下,執(zhí)鞭墜鐙,萬死不辭?!饼R庭干脆得很,當(dāng)即起身一拜到地?!叭羰驱R庭對蔡大人有半點不忠,便遭天打雷轟,死無全尸!”
蘇澄忍住笑意,趕忙把齊庭扶了起來。只見這位朔州太守紅光滿面,仿佛高燒病人一般。
“依我恩主的說法,最好是找些養(yǎng)寇自重的證據(jù)。”蘇澄說道。“核心是圍繞詹超養(yǎng)寇自重、假裝戰(zhàn)敗,最后一面禍害百姓、一面從朝廷騙取支持。若是有隱匿人口、私擴兵馬等證據(jù),也是可以的??傊喽嘁嫔凭秃??!?p> 蘇澄先把北境節(jié)度使的核心手段點了出來。齊庭點了點頭,知道這不是個外行人。
“這方面的證據(jù)很是難得?!饼R庭嘆了口氣。“就說每年亞波種入寇,詹超都會派嫡系部隊專門善后,把現(xiàn)場清理得干干凈凈。至于其他的一些,比如買賣人口,他們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不會留下什么額外的票證?!?p> “那些被買賣的人反正也逃不出去,賣身契之類的也無所謂了?!碧K澄點了點頭。
“沒錯,閣下也知道個中道理。至于超出編制的兵馬和器械,自然也會分散開來。詹超美其名曰‘分散布防,面面俱到’,實則是把大批軍馬分散到朔州三郡的各個地方去,并且調(diào)動頻繁。這樣一來,就不好統(tǒng)計具體數(shù)目了?!?p> “那有沒有什么手段,可以拿到一些詹超罪行的證據(jù)?”蘇澄問道。
“這個證據(jù),需要多管齊下?!饼R庭站起身來,從一塊地板下面掏出一個盒子,又到書柜頂上拿下一個鑰匙,打開了這個盒子,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來。
蘇澄打開信封看了看,里面細細地記載了每年朔州的大量罪狀——消極避戰(zhàn)、屠殺邊民、買賣人口、劫奪產(chǎn)業(yè)等一應(yīng)俱全。
“只有我一人的口供還不夠?!饼R庭熱切地道?!伴w下還須多管齊下。須知朔州上下多是因利而合的小人。他們彼此之間都互相猜忌,很多人都要對詹超留上一手。”
“就像府君這樣嗎?”蘇澄搖了搖手中的一沓紙張。
“正是?!饼R庭毫不臉紅?!斑@些人家中都暗藏這這樣的口供,若是有朝一日他們被詹超謀害或陷害,便教親信攜帶口供去上壅伸冤?!?p> “那小弟去把這些人家中口供都偷來,彼此對照,豈不是可信度就大大提高了?”
“還有另一管。”齊庭提醒道?!伴w下最好設(shè)法在亞波種侵襲之時,安排好人手,救下一些長城外的實邊平民。這些人都是專程登記過、從內(nèi)地招募過來的。他們戶籍明確,是可信度很高的證人?!?p> “高啊,高?。 碧K澄拍掌贊道?!罢渤m是不堪,沒想到麾下卻有府君這般大才。府君,不知還有什么計謀沒有?”
“原理就是這樣。”齊庭笑了笑?!伴w下在上層人那里找口供,下層人那找人證,大致就錯不了。還可以旁敲側(cè)擊。比如有些商人,是給詹超和其他權(quán)貴豪強家里供貨的。尋常人口可以隱匿,但很多按人頭算的貨物往來哄不了人。閣下若能找到這些證據(jù),也能起到不少作用?!?p> “小弟明白了?!碧K澄笑得無比燦爛?!爸皇歉蘸笙逯檀笕?,這些手段不可再使?!?p> “那是自然?!饼R庭慷慨激昂地說?!安檀笕耸敲乐鳎∩茏冯S已是三生之幸,豈敢心懷二意?”
“那這兩樣,小弟就借走了。”蘇澄晃了晃兩份信箋。
“就是閣下不說,小生也得提醒閣下帶上?!饼R庭諂笑道。他知道,這不僅是要對付詹超的利器,也是自己的投名狀。不過蔡枔確實是待價而沽的好買主,他能這么容易取得對方信任,自然也是極為樂意的。
“白癡。”蘇澄走到門口,推開書房的門,興高采烈地回頭嘲諷起來?!白瞿愕那迩锎髩羧グ?,小爺是俠客營蘇澄?!?p> 說完,他看也不看齊庭的神情,雙腿用力一蹬,躍上了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