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斗法,竟然不到五個回合就匆匆結(jié)束,觀眾席上似乎才剛剛進(jìn)入興奮狀態(tài),面紅耳赤地朝著臺下奮力高呼。
而人群的浪潮中只有何子舟滿臉的詫異,他實在不敢相信,那個曾一人就可與三名相同修為的鄒家弟子纏斗的雷晃師兄,竟然就這樣輸?shù)舯荣悺?p> “雷晃師兄……”
視線中雷晃黯然地收掉法器,一旁的羅淳滿臉紅潤精神煥發(fā),雷晃獨自走到斗法臺邊緣時,無聲無息地收到一封傳訊符,而后默默離場。
“第二局比試,抽到乙簽者,速入斗法臺!”
可惜沒有人會為敗者喝彩,金巖在空中敲擊金鐘,比試在鐘聲之間進(jìn)入第二局,觀眾的第二個高潮即將來臨。
眾目睽睽下,兩道身影從陰陽魚的兩側(cè)緩緩走來,等看清兩人樣貌之后,何子舟再次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
“乙簽,王小嫚?!?p> 王小嫚冰山般的面容拚出一抹復(fù)雜之色,她咬了咬嘴唇,似有些抗拒,隨著視野輪轉(zhuǎn),站在她對面的,是一襲櫻白色的長裙。
“乙簽,周瑤?!?p> “比試開始!”
何子舟再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饒有興趣,心里漸漸盤起一個惡趣味,他倒是想看看,兩個女人,尤其是兩個互為閨蜜的女人,打起架來會是什么樣的氣勢。
“沒想到會是你,小瑤?!蓖跣犞匦禄謴?fù)起冷冰冰的神態(tài),她一拍儲物袋,亮閃閃的銀劍便閃現(xiàn)手中。
“我是不會放水的!”
“放輕松點,小嫚?!敝墁幫铝送律囝^,“潛修三年認(rèn)真準(zhǔn)備,受了陳新那幫人三年的白眼,又經(jīng)過兩輪殘酷的比試,好不容易來到最后一輪,在這里輸?shù)糌M不可惜?!?p> “小瑤……”王小嫚一愣。
“所以啊,你應(yīng)該贏得比賽,晉升內(nèi)門?!?p> 周瑤忽然舉起手,對著王小嫚眨了下眼睛。
“弟子周瑤,棄權(quán)!”
此話一出,觀眾席猛得爆出一陣軒然大波,不過全是倒喝彩的聲音,失望貫穿天穹,觀眾們本被吊起來的胃口被狠狠摔在地上,呼喊聲倒是愈演愈烈。
“有沒有搞錯啊,第一局不到半柱香就結(jié)束,第二局又棄權(quán),你們來斗法比試比什么啊?”
“就是啊,難道這屆的斗法比試最后如此無聊嗎?我還不如回去辦個任務(wù)繳貢獻(xiàn)點去呢!”
何子舟同樣有些失望,他本以為會上演一出姐妹情深不舍得對打的苦情戲,又或是反目成仇互相撕逼的狗血戲,沒想到最后是一場無事發(fā)生的爛尾戲,他是越來越看不懂周瑤這個女人在想些什么了。
只是在漫天的怨聲之中,只有王小嫚一人孤獨佇立,她瞳孔閃著點點波光,忽然有種感覺,似乎這是兩人命中最后一面,如狂風(fēng)駭浪中斷掉聯(lián)系的扁舟,命運在無形中開始翻轉(zhuǎn)了。
“第二局,王小嫚晉級!”
“第三局,丙簽者,入場!”
比試的進(jìn)度并沒有因此而停下,金巖馬不停蹄地敲響金鐘,立即宣布第三局的開始。
何子舟感到心臟猛烈跳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乘著血液奔向四肢,他離開坐席,從第一排跳了下來,與此同時看了眼手中的木簽。
丙簽。
終于輪到自己的場次了!
看臺末尾最后一排,韓小天拉著靳寧擠過異常興奮的人群,爆飛的彩幡碎片與零食渣子橫拍在靳寧的臉上,她苦著臉緊緊攥著前面韓小天的手掌,等兩人找到自己的空位后,這才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天,何師兄都通過兩輪比試了,我們來的是不是有些晚?。 ?p> “我也想早來啊,天寶閣的生意那么忙,我好不容易抽出半天的時間過來,希望子舟他不會怪我……”
“小天小天!快看!何師兄上場了!”
“加油啊,子舟……”
韓小天神色溫柔,他的眼神穿過看臺上無數(shù)呼喊的外門弟子,如清風(fēng)般落在斗法臺里何子舟的身上。
……
“丙簽,何子舟!”
“丙簽,胡越。”
胡越?好耳熟的名字,何子舟定睛瞧去,對面緩緩走來一名衣著粗獷的青年,在見到自己后露出一排白牙。
“比試開始!”
“誒,這不是釣魚大賽里擊敗凌朗師兄的何子舟嗎!本屆斗法比試的最強黑馬??!”
“只有他一個人是煉氣七層,要是釣魚還能投機?;@是堂堂正正的斗法!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耳邊充斥著觀眾席上紛紛擾擾的議論,胡越聽聞后眼中露出興奮的目光:
“嘿嘿何子舟?第二輪的釣魚大賽可是大放異彩啊,煉氣七層的修為,可別怪我煉氣八層欺負(fù)你!”
“過獎了,我會全力以赴的?!焙巫又郾?。
“那就接招吧!出來吧,鬼火獒!”
胡越一聲大喝,腰間的靈獸袋綠光一閃,背后瞬間現(xiàn)出一頭火焰獠牙的身影,赤色的鬃毛無風(fēng)而動,雙目熾出火一樣的流光,玄如黑鐵的指甲嗒嗒地扣在地磚上,胡越露出興奮的白牙。
一階妖獸,鬼火獒!
原來是這個家伙……
何子舟心中恍然,那個在第一輪筆試中靠著血脈契約而晉級的青年,竟然會成為自己的第一個對手!
“熾種六層……開!”
緩緩解開熾種六層的封印,何子舟的心臟也慢慢躁動起來,他向后跳了一個大步,瞳孔亮起赤色的光焰。
“小紅,上!”
鬼火獒仰天嘶吼,空氣里撕開道道火痕,下一瞬卻如火焰流星,旁人視角里只是劃過一道紅線,獠牙就已直逼何子舟的喉嚨。
好快!
瞳孔縮成針尖,何子舟下意識抬手格擋,淡藍(lán)色的玄武靈盾在小臂瞬間凝成,耳邊只聞一聲暴戾的翁鳴,下一刻何子舟的身體便倒飛而去。
不好!
神識在這一刻從識海極速掠出,時間仿佛減慢,地面上的太極八卦中的坎卦近在咫尺,何子舟心頭一緊,就要飛出界限了!
體內(nèi)的靈力頓時爆發(fā),如泄洪一樣沖向四肢百骸,何子舟在空中伸手一握,金烏環(huán)首刀嚓然浮現(xiàn),他在身體飛出坎卦最后一寸的距離,將手中的環(huán)首刀猛地豎插進(jìn)地里。
玄色的地磚崩裂飛濺,何子舟似彈簧般在空中擺動身軀,雙腳輕盈地落在八卦圖內(nèi),竟硬生生地將自己拽了回來。
“呼……這頭大狗,小瞧了……”
“還沒完呢!小紅,繼續(xù)上!”
站在離卦位的胡越滿臉笑意,好像頗為自信,他一拍儲物袋,向空中撒出兩道黃符,奇異的是兩道黃符落在地面化作兩道烏光,竟瞬間隱入地底不見。
只是何子舟完全沒有注意這些,面前那頭兇神惡煞的鬼火獒已再次發(fā)動進(jìn)攻,這頭一階妖獸的喉嚨里轟鳴出帝王般的吟嘯,何子舟心頭顫抖,感到來自血脈里的危險。
只是這次有了經(jīng)驗,何子舟一咬舌尖鎮(zhèn)靜下來,他丟開金烏環(huán)首刀,刀身在空中刷過一層金色光幕,飛旋一圈后直劈了出去,與此同時何子舟雙手掐訣:
“玄法·無元弱水!”
一道清澈的水龍從何子舟的腰間瀉出,何子舟瞳孔波動起純黑色的光紋,這正是他體內(nèi)水靈根的映射!
金烏刀翁鳴橫砍,鬼火獒鬼魅般側(cè)過身形,赤色與黑色的鬃毛颯颯而動,金烏刀撲空打在地上,接著被鬼火獒一掌拍飛。
就是此刻!
何子舟識海翻騰,水龍在神識的牽引下飛速纏了過來,何子舟煉制了整整一大缸的無元水,七扭八轉(zhuǎn)下便纏繞在鬼火獒的身體,何子舟嘴角一勾。
“落!”
水龍嘩的一聲散亂,盡數(shù)沾濕在鬼火獒的毛發(fā)上,鬼火獒嗷嗚一聲,像是被頭巨象踩到脊背,背部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彎折,接著重重摔在地上。
何子舟興奮地握拳,這一大缸無元水的煉制耗費了他一個月的時間,足足有八百斤的重量,管你什么鬼火什么一階妖獸,在絕對的力量前,都直接給我坐下!
金烏刀顫動著從地面拔起,而后飛回何子舟的掌中,他跳過還在地上掙扎的鬼火獒,抬起目光望向?qū)γ娴娜擞?,一甩刀上的流光?p> “你的狗被我壓住了,現(xiàn)在該你了!”
胡越仍舊滿臉笑意,甚至連一步都沒挪動:
“黑馬兄弟,你可不要提前掉以輕心啊?!焙街噶酥负巫又鄣纳砗螅靶⌒奈业墓放?,可有五名修仙者死在它的嘴里了!”
什么意思?
何子舟轉(zhuǎn)身看去,鬼火獒不是已經(jīng)被自己的無元水壓住了嗎?
胡越盯著何子舟的后背,邪笑一聲,他一拍儲物袋,兩行暗紫色的鎖鏈嘩啦展開,毒蛇一般飛過半個斗法臺的距離,瞬間纏住何子舟的手腕。
不好!上當(dāng)了!
這鎖鏈死死箍住何子舟手腕上的經(jīng)脈,胡越在遠(yuǎn)處只是輕輕一拉,金烏環(huán)首刀便失去光澤掉到地上,這鎖鏈……竟然是一把下品法器!
鎖鏈似乎扼住什么穴位,何子舟的兩條臂膀竟使不上任何力氣,肌肉變得蛋黃一樣松軟,背后的胡越吹了一聲口哨,何子舟突然怔住。
“小紅,燃血吧!”
趴在地上的鬼火獒似乎早就按耐不住沖動,兩只渾圓的雙目猛然爆出兩道白光,血管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燃燒爆炸,骨骼噼噼啪啪地發(fā)出駭人聲響,那身紅色的毛發(fā)無風(fēng)自動,竟然砉的一下擦出火花,毛發(fā)上的無元水瞬間蒸發(fā)。
冷汗順著額頭流進(jìn)脖頸,何子舟被鎖鏈拉著張開雙臂,他咽了口唾沫。
在他面前緩緩站立的,是一頭熊熊燃燒的巨大獒獸,而其身上的氣息,在浴火中悄然越階……
燃血態(tài)……二階妖獸,鬼火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