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咬著根煙,薄唇輕啟,溢出點微嘲的笑意:“哪個舊車廠?”
有人啊,還真是用心良苦。無冤無仇的,竟算計到她頭上了。
如果是周宜行,還倒有個傷他的理由,若變成別人,她還真是冤枉。
“就猜你要去?!鳖櫝菗乃q豫了會,才道:“等會我把地址發(fā)你,陪你走一趟?”
“不用,你不合適。”宋窈掐滅煙蒂,明確拒絕。
顧城太引人注目,和他一起,反倒是打草驚蛇。
宋窈沒再同他聊,掛了電話。又撥出一個,嗓音里多了幾分笑:“秦大小姐,陪我走一趟?”
二十分鐘后,一輛紅色超跑一路飆車,從市中心駛向城郊。
駕駛座的女人留著栗色的大波浪,墨鏡遮住她半張明媚小臉。
紅唇一張一合,涂著丹蔻的指甲在方向盤上有節(jié)奏的點著:“不是我說你,宋宋,你是沒腦子嗎?還能被別人算計?”
秦朝浥是大家閨秀,自幼嬌慣,性子嬌縱。宋窈莫名的與她很合得來。
宋窈聞聲,眼皮也不抬一下。不咸不淡的噎她:“是嗎?”
“也不知道是誰沒腦子,上次被人騙了幾十萬?!?p> 秦朝浥:“……”
秦朝浥愛玩,小時候被溺愛慣了,對社會的險惡一概不知。就是個24k純金的傻白甜,一點造假都沒有的那種。
別人搞個推銷,發(fā)個小廣告,動動嘴皮子,就能把她哄得團團轉(zhuǎn)。
“這不一樣的,宋宋!”秦朝浥還是妄想狡辯:“你那可是差點被車撞死誒,有生命危險的!”
宋窈睜開眼,聽她在一旁叭叭。
聽得煩了,也不打斷,只是扭頭看著窗外連成長線的光影,清明的眸里泛著沉冷的光,含著幾分諷刺。
似是又在想是誰暗中下得黑手。
腦子太亂。
一會是周宜行信誓旦旦的保證沒有傷她,一會是夢中少年的清雋背影和那顆鎖骨紅痣。
到最后,莫名其妙的,替換成謝殃清冷溫和的眉眼。
心里莫名的平靜些。
垂眸想了想,她還是發(fā)了消息。
不矜持就不矜持吧。
追人呢,要什么矜持。
【你什么時候來拿戒指?】
等了一會兒,謝殃沒回,應(yīng)該在忙。
她從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細細看著,指尖磨砂過它的每一道紋路。
等紅綠燈的間隙,秦朝浥扭頭看她,視線落在她手上的戒指上,不禁疑惑:“宋宋,你看什么東西看這么入迷?”
宋窈蹙眉,收回手里的戒指,有些煩躁的嘖了一聲:“情敵吧?!?p> 鬼知道,一個戒指,她怎么看這么久。
她實在想不到,什么樣的女人會是謝殃的白月光。
他的初戀,他的朱砂痣。
越想越令人嫉妒呢。
她從未想過,有這么一天。她會為一個人的喜而喜,為一個人的悲而悲。
炙熱,溫柔,沖動的愛他。
她突然就迷茫了,幾面之緣。
她怎么就愛他這么深呢?
想這份愛被掩埋了好多好多年,終于有一天見了天日,反而百倍千倍的增長。
—
車子駛向狹窄的胡同,秦朝浥的車技馬馬虎虎,走到巷子盡頭,昂貴的車子上不少擦痕。
開到舊車廠里,她早就忍受不了,跳下了車。
冷天,她一身高定裙子,裹了件銀狐皮草。
明明開著車,還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
從頭到尾透露著精致,和破舊雜亂的舊車廠格格不入。
“有人嗎?大叔?大嬸?有人在嗎?大哥?大姐?”
沒人應(yīng)聲,她捋了捋波浪秀發(fā),紅唇輕啟:“有沒有人呢?應(yīng)個聲啊?”
“喊什么喊?叫魂呢?”堆著雜亂舊車的角落里傳來一道男聲,不耐,沙啞。
秦朝浥沒受過這種氣,小高跟在地上一踩,坑坑洼洼的地,險些崴了她的腳:“你兇什么兇!我來修車!”
那男人從角落里走出,大概四十出頭,穿著油污滿布的黑衣服,絡(luò)腮胡,抽著煙。
走出來時還一直對著身后的人擺手,語氣更差:“說了不知道不知道,你還問什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