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泰山一般高的跡爵域門,通體雕刻了祥云,彩鳥,鳳凰,龍和蝙蝠的圖樣,鑲嵌亮晶晶的各色寶石,水晶,明珠和靈珠,只是有些奇怪,在隱晦不打眼的地方,這扇大門有著不少的缺陷,本該有鑲嵌物的地方空空如也。
“跡爵域的高手如云,到處亂糟糟的,你要緊跟著母后?!?p> 覃娮明重重點頭,抱著裴呈的手緊了緊。
“這有什么的,有我在呢,不要怕。”堯琛張大了眼睛探看,“我知道跡爵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得空了我?guī)闳?。?p> “再說吧?!?p> ————————————
二人來到大門,它卻緊閉著,一側(cè)有人在吵架。
“母后,這是?”
瀾后的嘴角翹起:“這是代理域主木斐要給母后下威風呢。”
守門的大將包圍上來,舉著長矛懟她們:“此乃跡爵域中神門,爾等速速離開,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他們爆發(fā)出神力,居然全是神階修為的高手。
仙階真的是太低級了,難怪澤澤說自己若是上了戰(zhàn)場只能當炮灰。
瀾后沒有理會他們,抬起左手,藍色的火焰涌出來,撞擊在跡爵域門上,大門即刻就為她打開了。
“五……五脈主……是五脈主!五脈主回來了!”
一群人跪下。
瀾后牽起覃娮明的手飛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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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的后面都是人,個個衣冠楚楚,氣質(zhì)不凡,只是各懷鬼胎,各有心思。
為首的是木斐,然后是柒染,逸夫,睿丞和棠溪,余下還有許多無名的人。
“歡迎回家,光瀾。”木斐向她張開雙臂,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不僅虛偽還惡。
未等瀾后啟唇,五脈主逸夫便冷淡地哼:“歡迎?你當年費盡心機,千萬般籌謀,好不容易把光瀾逼離跡爵域。你現(xiàn)今如此笑容,常言道,畫虎畫皮難畫骨,豈知你安的什么心?”
木斐的笑凝固住。
睿丞出來打圓場:“同時跡爵域人,輔佐千蹺古族統(tǒng)治,二脈主關(guān)懷自己人,安的自是好心?!彼哪抗饴涞侥眷成砩?,“母親,五脈主風塵仆仆地趕回來,此地不便說話,還是先回八堂去吧。”
“也好?!?p> ————————————
一行人乘云而飛,跨過了無數(shù)的山川大流。
神仙之居,仙氣充沛得很,每呼吸一口空氣渾身的骨頭都好似得到了放松似的酥麻舒服。
遠遠地就看到八堂,建立在一座七彩虹橋之上。建筑古樸,經(jīng)歷過多世,通體散發(fā)出源遠流長的氣味,給人一種安穩(wěn)沉厚的感覺。
瀾后把覃娮明的手交到棠溪的手上:“照顧好公主?!?p> 棠溪點頭,言聽計從:“是,師傅放心,弟子一定會照顧好公主的?!?p> 她看眼覃娮明,二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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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八堂,各有各的位置坐。
這里早有一個人在座上,乃是巨闕。
覃娮明是初來乍到的,棠溪則把自己常坐的,只有少脈主才能坐的位置讓給了她坐,也是最靠近瀾后的位置。
木斐看過去,淡淡地笑了笑:“五脈少脈主的位置空懸多年,如今想是后繼有人了啊。”她的目光盡數(shù)落在覃娮明的身上,“娃娃的年紀不小,天賦卻高?!蹦抗庥致涞綖懞蟮纳砩?,“光瀾,你生了一個好女兒啊?!?p> 覃娮明才坐下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頓時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瀾后回頭看眼覃娮明,目光一下子就柔了幾分,再回看木斐的時候,眼神冷得像冰窖:“你不過是代理域主,五脈的內(nèi)務與旁人無關(guān)。且,族長不在,少脈主之位也不是旁人能議論的?!?p> 木斐被懟得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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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坐的柒染小抿口清茶,淺笑:“是啊,各脈的內(nèi)務從來不是其他脈可以議論的,只是我同情棠溪,為五脈勞心勞力,嘔心瀝血多年,到頭來是為她人做嫁衣?!?p> 她側(cè)頭瞧覃娮明,很不懷好意:“白淮的公主,這個便宜可好掙了,你說是不是???”
“娮兒,不必搭理她?!睘懞蠡仡^看覃娮明一眼,又示意棠溪。
棠溪笑笑,和覃娮明手握著手,感情很好的樣子,由外人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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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安坐著的巨闕手指叩響桌子,眼神很冷漠。
熟悉他的都知道,他這是不耐煩了,若是再不說正事,人就要走了。
木斐清清嗓子:“好了,光瀾既然回來了,那便言歸正傳。”她環(huán)視諸人一圈,“百萬年即將過去,距離神廟再一次開啟的日子不遠了,我以族長的身份征求大家意見,總結(jié)出一個應對之法。”
瀾后挑眉:“族長的身份?”
柒染也看向木斐,提醒她:“是代理域主。”
木斐尷尬一笑:“是,是我嘴快了,是代理域主?!?p> 瀾后向后靠去:“你時時記得才好,族長的位置從來都是千蹺古族的,曾經(jīng)是帝,如今是敏炎,除非敏炎禪位或者退位,否則不會有第三人,明白了嗎?”
覃娮明有些吃驚地瞧著瀾后的后腦勺,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母后那么剛,和以前見到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可轉(zhuǎn)念一想,以往面對的都是些小嘍啰,哪里值得她正色以對。什么階層對什么階層才不會失了自己的面子,降了檔次和格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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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神鑰是在五脈主的手上了?!蹦眷衬樕蠏熘鴺O度和藹的笑,“如今我是代理域主,神鑰就交給我保管吧,來日敏炎回來了,我自會交給她的?!?p> 覃娮明正和棠溪說話,一聽,兩人的耳朵同時豎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又齊刷刷地在木斐和瀾后兩人身上輪著轉(zhuǎn)。
瀾后的嘴角微微翹,絲毫沒有給她留一絲一毫的面子:“木斐,且不說你仗著自己是族長的小姨,逼迫族長下嫁睿丞,配不配當族長的小姨,配不配你以血脈為說法坐上代理域主的位置,就說你的實力,若是繁光,或者蝶后打過來,你守護得住神鑰嗎?”
“我是代理域主,按照規(guī)矩……”
話沒說完就被瀾后打斷:“是啊,你也清楚,你是代理域主,不是族長?!彼聪虮娙耍叭缃窬謩菥o張,我提議,將族長尋回來,挑起大梁,主持大局?!?p> 逸夫和巨闕都點了頭,柒染沉默了一小會,也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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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染瞅了木斐鐵青的臉色:“讓蝙蝠族的去找吧,他們必然知曉族長在何處?!?p> “我同意?!睘懞笮χ此?p> 兩人難得達成共識。
“還有一件事?!睘懞蟮难壑樽佑洲D(zhuǎn)向木斐的方向,還是那一般地翹著嘴角瞅她。
木斐已經(jīng)不想再聽她說話了。
但她的目光只是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兩秒,就落到了睿丞的身上:“在我離開之前,便是由我管控跡爵域的兵符,調(diào)度一切兵力。聽聞,兵符現(xiàn)今在你的手上,交回給我吧?!?p> 睿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
瀾后此話確實不錯,自打帝還在位,兵符就是她拿著的,兵力的調(diào)度全是她下達的命令,而且自己在用兵上也是不如她,只是沒有了兵符,自己還怎么歷練,如何才能成為戰(zhàn)神?
“睿丞?!睘懞筝p聲喚他。
覃娮明凝神瞧著睿丞變化了幾次的臉色。
氣氛頗為凝重。
“是。”他還是把兵符交了出來。
木斐的臉色鐵青,瀾后一回來就把這么重要的東西拿走了,真是該死。
瀾后笑笑,將兵符穩(wěn)妥地收入了丹海里。她道:“距離神廟開啟的日子在即,在族長歸來之前我會看護好神鑰,族長歸來的第一時間我自會親自將神鑰交上?!?p> “如今,各方對我跡爵域虎視眈眈,自今日起,我會重新布兵,重新安排防御?!彼难壑樽愚D(zhuǎn)向睿丞的方向,“你管控軍隊的能力不差,跟我來學著,來日好接我的班?!?p> 睿丞眼睛一亮,噌地就從椅子上站起來,朝瀾后行禮:“是!”
木斐的臉色更青了:好個光瀾,收買人心的本事一流啊!
瀾后的目光又落到柒染的身上:“我需要你幫我?!?p> “好?!逼馊绢h首。大是大非面前,她是拎得清的,在大局面前,一切私人恩怨都可以放下,一致對外,回來再解決自己內(nèi)部的事情,否則狗咬狗的,白叫人看笑話。
呸,什么狗咬狗,都不是狗!她的目光落到覃娮明懷里的裴呈身上,狗在那呢。
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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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八堂的會,因為瀾后著急要去重新部署兵力,就把覃娮明安置在霓裳宮,交給棠溪帶去,還勞煩了鎮(zhèn)守大本營的逸夫,請他幫忙照顧,多多關(guān)顧著。
棠溪將覃娮明安頓好,又親自給她添置許多必要的生活用品。
“謝謝棠溪姐姐?!瘪麏酌飨蛩笆帧?p> 棠溪淺淺一笑:“應該的,你是師傅的女兒,我是師傅的親傳弟子,彼此應當互相照顧的?!?p> 棠溪后面一小仙女突然咳嗽聲。
兩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覃娮明之前一直是忽略她的,以為只是棠溪的侍女,如今仔細一看她的裝扮,倒不像是侍女。
棠溪介紹:“她叫蘭迪,是我的好姐妹,自小一起長大,如今是九元靈階的修為。”
覃娮明微訝。
堯琛笑出聲:“九元靈階,沒想到啊,在跡爵域的核心地帶里還能看見這么大年紀的靈階修為的人,嘖嘖嘖?!?p> 覃娮明微微頷首,那么看來,她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不值得掛懷,知曉是何人就行了。
蘭迪向她行禮:“請公主安?!彼缟锨耙徊?,雙手奉上一禮物,“蘭迪早就聽聞公主的大名了,如今一見,公主果真是繼承了脈主的天資,乃是天賦異稟之人呢。這是蘭迪親手做的一串珠子,聊表心意,希望公主喜歡?!?p> 覃娮明拿過,沒多上心,也沒細看,只是瞟掃了一眼,說:“謝謝?!?p> ————————————
忽然有人進來傳話,把棠溪叫走了,去處理內(nèi)務。
蘭迪卻沒有跟棠溪一塊走。
覃娮明有些訝異:“你?”她看眼門口,已經(jīng)不見了棠溪的背影了,“棠溪回去了,你不一起嗎?”
蘭迪卻沒有聽出她的言外趕人之意:“我不著急,棠溪姐管著五脈的大小事情,忙,我比較閑呢。”她又朝覃娮明走近一步,“那些事都是少脈主才有資格管的,如今五脈只是暫時還沒有少脈主,所以棠溪姐暫行少脈主之權(quán),稍微忙些。”她壓低聲音,“棠溪姐是有些僭越了呢。”她又笑,“不過,如今公主來了,以后就不用棠溪姐忙了?!彼h(huán)視一圈霓裳宮,“您有所不知,這座霓裳宮可是五脈歷任少脈主都住過的宮殿呢,您住進來,說明脈主屬意您為下一任少脈主呢,將來您會接脈主的班的。”
“我就住在附近的紫云院,和棠溪姐一塊,公主要是有需要,知會我一聲,我立馬就過來了?!闭Z氣很是讒媚,“以后,還希望您能多帶帶我呢,蘭迪一定唯公主是尊。”
覃娮明的臉色微變,敢情是個見風使舵,不打探清楚就胡亂巴結(jié)的小人,墻頭草,虧棠溪還說她是什么好姐妹,看人的眼睛也不怎么樣。
“快打發(fā)她走了吧?!眻蜩〔荒蜔┑氐?,也是聽出了蘭迪話里話外的意思。
覃娮明松松骨頭,對她微微笑:“我知道了,只是,我初來乍到,身體乏了,想睡會了?!闭f著,隨手就把她送的珠子放到桌子上。
蘭迪一愣,聽著覃娮明不咸不淡的話,明了三分她的意。
見她不動,裴呈跑過來吠她。
蘭迪后退一步:“是,那公主您好好休息,蘭迪告辭了?!?p> “好?!瘪麏酌黝h首。
蘭迪走出去五步路,身后又傳來覃娮明的聲音:“我來這里,是因為跟隨你口中的五脈主,也是希望換一個環(huán)境修煉,并沒有別的意圖。我不會多想,企圖什么,棠溪姐姐也不會,希望你也是?!?p> 她轉(zhuǎn)身向她行個禮,笑著:“是?!?p> 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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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琛從丹海出來。
“真煩。”
覃娮明躺到床上去。
“嗯?”堯琛坐到她床邊,“你是真的乏了嗎?”
被覃娮明一腳踢下去:“乏了,我要睡一會。”從白淮來,一路上都是飛,豈能不累。
“真的?”堯琛探頭過去試探。
裴呈跑過來吠他。
堯琛瞪他:“叫叫叫你就知道叫!好了好了,我不打擾她了。真無聊,我自己出去玩了啊?!?p> “去吧,小心點,不要自暴身份了?!闭f著,她翻個身。
“知道了,我厲害著呢,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的?!?p> 他出了去,屋子里靜悄悄的。
裴呈趴下來,在覃娮明的床下毯子上也睡著了。
堯琛隱身了,哪里都想去看一遍。
百萬年過去,跡爵域還是老樣子,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物是人非事事未休,舊人都不在了,舊事還遺留在這個世間禍害后人。
走著走著,他出了神,再看周圍的環(huán)境時,不知道來到了哪里。
“嗯?”堯琛疑惑,正要往回走,突然身后傳來腳步聲,一步一步朝他靠近,還有一首熟悉的曲子……
劇烈的不安蹭蹭蹭地躥上心頭。
回頭看去,是那個白衣小女。
果然是她。
堯琛垂下眼簾,不敢退也不敢進,恭恭敬敬束手束腳地立著,就像是奴才見了主子那般的。
“百萬年不見,你還記得我呢吶?!彼σ饕鞯?,把竹葉隨手拋去,雙手抱在胸前,眼珠子上下地咕嚕嚕地轉(zhuǎn),打量著堯琛。
“怨毒并沒有和劍融為一體,它還是單獨的存在?!彼龑蜩〉氖终坪妥约旱氖终瀑N合,感受片刻,繼而道,“不僅如此,它隱藏得很深,深到連你都發(fā)現(xiàn)不了它藏匿在劍的哪里,也說明了,你不是它的對手?!?p> 白衣小女放開他的手:“你和懿珩永悅公主簽訂了生死單轉(zhuǎn)契約,便與她分不開了。她的修為不高,體質(zhì)不及獸那般強壯,受不住外人給她渡神力,即使是她的生母。你若不將自己的修為給她,她早晚會被怨毒侵蝕死的,可你若給了,你就會死?!?p> “你們之間,只能活一個。”
她突然想到什么,微笑:“我又忘了,你們簽訂了生死單轉(zhuǎn)協(xié)議?!?p> 堯琛的眉皺縮:“我并沒有感知到怨毒的存在,它應當在百萬年前就被侗君用來對付太淵了?!?p> “有殘留。你是忘記了嗎,雀虎獸最大的能力就是成長,怨毒可是匯聚了除文昊以外所有雀虎獸的生命而成的,便就有這個能力?!?p> 堯琛的臉色都白了,就像是撲了粉。
“怨毒藏在哪里?”
白衣小女笑笑:“我不能再多說了,不然干擾了九天十域的歷史,不好?!彼@過他,又回頭,“距離怨毒長大,發(fā)作的日子不遠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和她說吧,我回去了?!闭f完,她就消失了。
堯琛站在那里,腿在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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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星光闌珊。
“堯琛,你不是說跡爵域有挺多好玩的地嘛,我們出去走走?”覃娮明摸摸自己吃得圓滾的肚子。
“好啊!”堯琛放下碗筷,拿衣袖擦嘴,“走,我今日出去,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玩的地方,開滿了花,可漂亮了,你個姑娘家家的,一定會喜歡的?!?p>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憂,覃娮明卻沒發(fā)現(xiàn)。
裴呈跟在兩人后面,脖子上的鈴鐺“叮鈴鈴”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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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屋……”
覃娮明仰頭望這塊匾,純木色的,長有苔蘚。
“這是哪里?”
她探頭進去,見滿園春色。
“堯琛,這是哪里,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有我在,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堯琛回她,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覃娮明踏進去,拐了幾個彎,見一涼亭,里面坐著巨闕和逸夫二人。正要裝作沒看見,欲行離開,卻被喚住。
“是光瀾的女兒啊,來都來了,別急著走嘛,過來嘗嘗我親手釀的桃花釀吧?!?p> 走是走不掉了,她笑著走過去:“見過巨闕脈主,逸夫脈主?!?p> 二人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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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夫新開一壺酒,給她斟滿。
潔凈的酒水從壺里倒出來的一刻,桃香四溢。
“我釀的酒,唯有帝,敏炎,光瀾喝過,如今多你一人。”他將塞子塞回去,“嘗嘗,合不合口味?”
“多謝?!瘪麏酌餍∶蛞豢?,卻不覺多好喝,甚至還不如裴呈釀的入口醇厚,只是聞著香罷了。但她還是笑著恭維:“能喝上七脈主親手制的桃花釀,是覃娮明之福?!睂⑺票畔?,“酒香十足,好喝?!?p> 巨闕的嘴角翹起,卻不說話。
裴呈不知怎的跑到他的椅子邊,被他一把抱起來,放到懷里擼。
逸夫又新打開一壺:“嘗嘗這個?!?p> 這一壺酒的口味,倒是和之前的不同,乃是一絕。
逸夫咂嘴:“瞧瞧,連光瀾的女兒都阿諛奉承,看來往后啊我是難得聽到真話了喲。”他把那酒壺推到覃娮明面前,“這才是我親手釀的呢,你方才喝的乃是巨闕做的,難喝至極,不堪入口。”
覃娮明笑笑不說話,目光落到巨闕懷里的裴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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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覃娮明看得久了,冰山巨闕都不自在了,抬起頭也瞧她。
覃娮明開口:“他叫裴呈?!?p> “哦?”逸夫來了興趣,“一只黃犬,叫裴呈?”這個名字不像是愛寵的,反而像是個正常人的姓名。
“他是我的家人,受了傷,我母后在用九轉(zhuǎn)輪回法救他?!?p> “原來如此……裴呈。”
巨闕忽然開口:“你的血脈里有我熟悉的味道……你便是劍圣的遺腹子吧?!彼p輕嘆,“他走了,留下個小的陪我,也好?!?p> 覃娮明的嘴角微沉:“裴呈是我的家人?!币彩枪策M退,同生共死的戰(zhàn)友。
巨闕瞟眼她:“也是我的?!闭f著,又摸摸了他的腦袋。
裴呈掙扎著從他手心跑出,跳回覃娮明的懷里。
“呵呵……”逸夫捋著胡子哈笑。
巨闕依舊盯著裴呈:“有空,多帶他到我這來,六脈現(xiàn)在后繼無人……你也來陪陪我這個老家伙說說話?!?p> 她頷首:“會的?!?p> ————————————
有風刮來,吹得一院子的花紛紛落,天上的烏云被吹散了,露出藏匿其中的圓月和兩顆紅色星。
在月光的下面,隱約見一座廟宇。
“那就是神書廟的所在?!币莘蚝途揸I的眼睛都望向那里,“千蹺古族的守護?!?p> 覃娮明問出不解:“那里有威力無邊的秘寶,為什么千蹺古族的人不進去,學多幾分本領傍身呢?”
“監(jiān)守自盜?”逸夫淺笑。
覃娮明沒了話說。
“千蹺古族的職責就是守護它,不允準如何人進入。七脈,乃是帝所造,輔佐千蹺古族世世代代守護神書廟的?!彼p嘆,“神書廟每百萬年會自行開啟一次,但要進入,仍要手持鑰匙,轉(zhuǎn)開機關(guān)才能進去。所以啊,九天十域無數(shù)多的高手都想要爭奪,但一旦過去這個時間,即使擁有鑰匙也是進不去的。”
“當初,侗君和太淵是怎么得神鑰,進去的?”
“欺騙?!?p> “欺騙?”
巨闕開口:“將前塵往事翻出來,只能徒惹傷悲。”
逸夫瞄他一眼,又將目光落到覃娮明的身上:“前塵往事,有太多死亡,不提了。只是,你既然來了跡爵域,又是光瀾的女兒,我提點你一處?!?p> “您請說?!?p> “行事要光明,為人要坦蕩磊落,問心無愧。”
覃娮明頷首:“是,晚輩受教了?!?p> 巨闕的眼珠子轉(zhuǎn)過來:“你想提點她的可不止這一處吧?她可是光瀾,你夢中情人的女兒。”
逸夫?qū)缹酪恍Α?p> 覃娮明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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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巨闕不是這個樣子的啊,都說他不茍言笑,嚴肅認真,廢話從來不多說的嗎?
又一陣風吹來,許多花瓣落到桌上。
逸夫拾起一片:“瞧這花,多好看,紫得誘人?!彼f到覃娮明面前。
她伸出雙手去接。
“這花是我親手栽種的,也是我看著,仔細呵護著長大的。這片花瓣給你,是我心甘情愿,親手交到你手里的,心里并沒有什么不快?!?p> 覃娮明已經(jīng)隱約猜出他要說什么了。
“可是,若是我將這花栽種出來,長了花苞,突然橫空出世一人要來跟我搶走它們,一朵都不給我留,我就會難過,甚至會報復那個搶我東西的人?!?p> “您是想說棠溪和五脈的少脈主之位吧?”
他點頭。
果然。
“我知道您什么意思,棠溪為五脈鞠躬盡瘁多年,熟悉五脈的一切事宜,又是我母后的親傳弟子,修為很高,在五脈中的呼聲也高,是最適合坐上少脈主座位的人。”
“你很聰明,一點即透?!?p> 她笑笑:“我叫覃娮明,是白淮的懿珩永悅公主,隨母來此,不為別的。”
敢情她不把自己當跡爵域的人,何談占位子呢?
“是我這個老頭子多心了?!彼o覃娮明斟滿酒,又舉起自己的酒杯,“喝一杯吧,懿珩永悅公主?!?p>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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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呈突然朝覃娮明的方向吠。
來了個生人,拿著扇子,穿的是純青色衣,笑容俊朗。
他走過來,向逸夫行禮:“請師尊安。”又轉(zhuǎn)向巨闕,“六脈主好?!?p> 逸夫介紹:“這是我不成器的弟子,溫如玉,修煉幾十萬年了,才不過是二神月階修為,我的老臉都被他丟光了?!?p> 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突然從覃娮明腦子里冒出來。
她站起,微微頷首致禮。
“公主?!?p> 逸夫看他:“何事?”
“稟師尊,木斐脈主請您過去一趟,說有要事與您商量?!?p> “真煩?!彼读硕兑聰[站起來,“過去瞧瞧是什么事?!?p> 沒走出幾步路他就停下,溫如玉跟得緊,沒反應過來,撞了上去。
“誒呦呦!你這!看著點啊!”
“是!”他彎腰拱手,“弟子知錯!”
逸夫掃他一眼,嘆氣,又瞧覃娮明:“你的修為不高,跡爵域亂,不要閑逛,要沒事就好好呆在霓裳宮里修煉,實在是悶了,就到這里來跟我們兩個老頭子嘮嗑。還有,木斐向來和光瀾不睦,她要是叫你過去,或者交代事,下發(fā)任給你,你都不要搭理,要是實在拗不過,推托不去,光瀾又不在,你就來找我們兩個幫你擋?!?p> 覃娮明站起來向他致禮:“多謝神尊?!?p> 他擺擺手:“不客氣,我這也不全是為了你,走了?!?p> 溫如玉瞟覃娮明一眼,緊跟著逸夫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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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安靜。
堯琛在丹海里躲得有些悶:“說好了我?guī)闳タ椿ê5模覀冏甙?,和這個不說話的坐一桌多無趣啊。”
端起酒杯正要喝的巨闕突然怔住,眼珠子挪到覃娮明的丹海的位置。
堯琛閉嘴了。
覃娮明心里一緊,沉默地不說話。
巨闕看了會,繼而舉杯,一飲而盡。
風刮來,月亮又躲進云里了。
“夜深了,晚輩該回去了,您也早點休息吧?!彼酒饋?。
裴呈從巨闕的懷里跳下去,回到覃娮明的身邊。
“嗯。”
覃娮明松口氣,可才走了不到五步路,身后就傳來巨闕的話:“時日無多,好好珍惜吧?!?p> “什么?”她轉(zhuǎn)身看他,疑惑不解。
巨闕躺在太師椅上,搖動著,望著被云遮住,只露出一點光的月亮:“光明,坦誠,磊落,無愧,不只是針對一人一物一事?!?p> 覃娮明依舊沒有聽懂。
唯有堯琛聽明白了。
“回去吧?!本揸I擺擺手。
覃娮明向他一揖:“告辭?!?p> ————————————
“他那是什么意思,不會是發(fā)現(xiàn)你了吧?”
堯琛搖頭,不說話,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的目光落到那把劍上,它依舊是那么地藍,藍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怎么就會有怨毒殘余呢?
不可能,一定是她探勘錯了。
想著,撂下一句話:“公主,我要睡兩日,你好好呆在宮里,不要外出?!闭f完,一頭扎進劍里。
“?。俊彼瘍扇??
沒有回應。
————————————
月落星沉,金雞高啼,天亮了。
通宵忙碌了一夜,棠溪頂著黑眼圈回來,才入門,蘭迪就哭哭啼啼地沖上來,抱住她的大腿嚎啕。
“怎么了?”棠溪連忙蹲下,扯出帕子擦去她的眼淚。
可蘭迪眼淚滴答滴答地掉,像下雨似的,沒一會就把帕子打濕了。
蘭迪的靈寵黑耳鼠叼來一塊干凈的帕子。
又哭了好一陣,她才止住,可仍然抽咽著,上氣不接下氣。
“你是受了什么委屈?是誰欺負你的?哭成這個樣子?!?p> “是,是脈主的女兒,那位白淮來的公主?!?p> 棠溪怔住,這……
————————————
蘭迪把緣由都說了,敢情是覃娮明瞧不起她,將她送去的禮物隨手一放,眼里分明就是沒有她這個人。要是當時只有她們兩個人在就算了,可還有下人,白白讓外的人看笑話。
“公主是師傅的女兒,被嬌慣著長大的,而且,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啊,你看你?!碧南兂鲆幻骁R子,“哭得那么狠,值得嗎?”
“怎么不值得了?”她重重地錘一下自己的腿,“她就是瞧不起我,和外人一樣,覺著我是個攀附權(quán)勢的小人!”
“怎么會呢。”棠溪撫她的背,“公主不像是這樣的人啊?!?p> “怎么不是!”蘭迪抹把眼淚,“你是不是被她收買了?我們幾萬年的情誼,難道還比不過她來的這一日嗎?”
“我沒有……”
“你都為她說話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棠溪將茶水端來,“你哭得嘴皮子都起來了,喝一口吧?!?p> “嗯,”蘭迪接過,“還是你對我好?!?p> 棠溪輕嘆:“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到公主那里去了,免得回來又哭?!?p> 她點點頭:“都聽你的?!?p> ————————————
兩人喝完一壺茶水,又吃了些點心,關(guān)起門窗來說悄悄話。
“我好為你不值,公主一來,直接就住進霓裳宮,我估摸揣度著,脈主定是要立她為少脈主??蓱z你……”蘭迪握住棠溪的雙手,“可可憐你,為五脈鞠躬盡瘁多年,就拿今夜來說吧,你忙得都不能睡覺了。辛苦多年,竟是為他人作嫁衣?!?p> “公主是師傅的親生女兒,我只是弟子,我們之間云泥之別,我還是有此自知之明的?!碧南獫瓭恍?。
“哼,你看她,修為那么低,來日若脈主若真是立她為少脈主,我第一個出來反對!”她笑,“只有你,才是少脈主的最佳人選!而且,若是真的立她,必然會使脈中人心不穩(wěn),可是會動搖咱們五脈的根基的?。 ?p> 棠溪垂下頭,沒有說話,更不否認。
大抵是默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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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忽然傳來鳳凰的清啼聲。
幾乎所有人都抬頭看。
是澤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