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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神賦

第221章、尋路

夢神賦 滬弄 3145 2021-06-30 07:40:00

  目送懿澤和胡云川的背影遠(yuǎn)去,永琪無法用言語表達(dá)心中的滋味。

  他憤怒地將劍插在地上,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一口氣跑到了福靈安的營帳。

  福靈安坐在桌案前,如同往常一樣,他看到永琪跑過來,忙離開座椅,跪在一旁,行君臣之禮。

  永琪走到了福靈安的桌案前,扶著桌面,問:“你早就知道會出事是不是?你為什么不阻止我?你為什么不阻止這場‘捉妖’?”

  福靈安伏地跪拜,道:“回王爺,微臣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沒有阻止的能力,請王爺息怒。”

  永琪哀傷極了,使勁地拍著桌子,痛心疾首地喊道:“可是,懿澤走了,還是跟著胡云川走的!她說得對,我們之間的信任是那么不堪一擊。我確實懷疑過她的身份,而且懷疑過很多次,可是,我回憶中每一件關(guān)于她的怪異事,幾乎都是她在保護(hù)我……她對我一定很失望,太失望了……我好怕,她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這是她給我的最后一次機(jī)會!我失去了最后一次機(jī)會,你知道嗎?”

  福靈安道:“兆惠將軍回京之前,交待臣要勸王爺盡早離開軍營,否則可能給軍中帶來諸多麻煩。臣有負(fù)皇恩,有辱師命,以致今日,無顏再見恩師?!?p>  “你說得對,是我給軍中帶來了麻煩。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我的存在可能就是一個錯,我是不是原本就不該存在?”永琪狠狠地捶著桌子,他恨這個軍營、恨天、恨地、更恨自己,恨世間一切。

  福靈安不答,曾幾何時,他也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錯,所以他離開了京城、離開了他生活過二十多年的家。

  幸而他是個光棍,沒有妻室、沒有子女,所以來去自由,才有機(jī)會獲得清凈。不似永琪這般拖家?guī)Э?,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累贅?p>  永琪已經(jīng)不想再留在軍營了,但他沒有立刻走。

  這只是源自一個好奇心,他很想知道,如果軍中的怪病是因“妖”而起,那么“捉妖”之后,士兵們的病情是不是就會好轉(zhuǎn)了呢?

  永琪很困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用后續(xù)的事實證明什么,也不知道他留下見證結(jié)局的行為,到底是對懿澤的信任還是不信任。

  他不可能由軍中怪病的發(fā)展方向判斷出懿澤的真實身份,他常常覺得自己只是在較勁,自己跟自己較勁。

  然而,軍中境況的變化正如他的想象,原先的傷兵都在慢慢好轉(zhuǎn),從前用藥都不能愈合的傷口,現(xiàn)在也都開始有愈合的趨勢了,軍營慢慢恢復(fù)了從前的狀態(tài),士兵們繼續(xù)每日晨起點卯、練兵。

  好像是懿澤離開之后,一切都變好了。

  這可能不是永琪想看到的結(jié)局,但他仍然期待所有人都會好起來。

  云中子雖沒有專程問過,卻也猜得出,多半是瑛麟原先的投毒停止了,或者是暗暗投放了解毒之藥。

  坍塌的營帳被重新修整好,在懿澤住了幾日的床上,還留下沒做完的繡活兒,那是一個小小的肚兜,上面繡了五彩的鳳凰,很是精致。

  瑛麟早就留意到,在永琪忙于查軍中怪病一事時,懿澤每天不是嗜睡,就是忙于做針線,那么小的肚兜,顯然是做給剛出生的孩子用的。

  瑛麟推測懿澤是又有了身孕,但顯然永琪還不知道,因此在懿澤剛離開軍營的時候,在這個肚兜還沒有被永琪看到之前,瑛麟就搶先一步收了起來,又趁無人時悄悄燒掉。

  在茶余飯后,兵們閑聊得話題,多半與永琪有關(guān),話題大約有兩個:第一個是;永琪娶了一個妖怪做夫人;第二個是,這位夫人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別的男人走了。

  這些不堪的言論傳到福靈安耳中,他深覺不妥,再次勸說永琪離開軍營。

  永琪已經(jīng)親眼見證了“捉妖”之后的結(jié)局,實在沒有繼續(xù)逗留的必要。

  于是,福靈安令下屬備車,帶永琪、瑛麟,以及榮王府其他隨行的侍衛(wèi),一起回到了永北總兵府。

  之前,永琪以為去永北總兵府不過是為了接上瑯玦,然后一起回京。

  但現(xiàn)在,他不可能那么快回京了,他向福靈安借了些人手,每天早出晚歸,只忙著一件事,那就是到處尋找懿澤。

  懿澤和胡云川離開軍營得太匆忙,沒有收拾任何行裝,連一匹代步的馬都沒有,走得很慢很慢。

  嚴(yán)重受傷的懿澤,不僅法力盡失,連體力也一并沒有了,且又失明,一路上只能靠胡云川背著。

  對于胡云川來說,這簡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他終于有機(jī)會陪伴在懿澤的身邊,做那個唯一保護(hù)她、照顧她的人。

  但這件事實在不輕松,連日趕路本身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何況背著一個人?

  胡云川一開始的打算,當(dāng)然是帶懿澤看大夫,但懿澤這般傷勢,哪是尋常大夫看得了的?

  懿澤告訴胡云川,云南的永北北邊有一個地方叫做勒得海,在群山圍繞之中。在這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叫做格姆山,她的傷,只有到了格姆山才有治愈的可能。

  勒得海是什么地方,胡云川從來沒聽過,他按照懿澤所描述的方向,加上沿路向當(dāng)?shù)厝舜蚵爢柭罚偹愦蟾庞悬c眉目。

  但他這種第一次來云南的外地人,又是跟一個瞎子和同行,是很容易走錯路的,偶爾再碰到了不靠譜的指路人,就更耽誤時間。

  為了能早點到格姆山,他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當(dāng)了,主要靠著懿澤身上的幾件首飾,換了些許銀錢,買了一匹馬。

  剩余的錢,也許勉強(qiáng)夠路上糊口。

  如同他們先前去往軍營時的那個夜晚一樣,懿澤坐在馬上,胡云川牽著馬。

  不同的是,那時的懿澤衣著整齊、妝容標(biāo)致,現(xiàn)在的懿澤膚色黑青、滿身傷痕,上馬要靠胡云川頂上去,下馬也要靠胡云川接下來。

  由于懿澤受傷后的模樣有些嚇人,只好蒙上了面紗,他們總是走在偏僻人少的路上。

  胡云川會將懿澤所需的食物和水從別處弄來,盡量不讓懿澤在人多的地方露面。

  懿澤一向不愛說話,受傷之后更沒有心情說話。

  然而胡云川還是話很多,一路上滔滔不絕地講話,他講的內(nèi)容,要么是自己的往事、要么是對懿澤之事的疑問和感慨:

  “我以前天天養(yǎng)馬、販賣馬匹,可算得上是馬的行家,現(xiàn)在去買馬,他們竟然還想糊弄我,我說‘你們還嫩著呢’,給他們講了一大堆,他們倒增長見識,還十分感激我,就把馬便宜賣給我了!”

  “喂馬、洗馬、訓(xùn)馬,我都不怕麻煩,也不怕累,唯一讓人難受的就是賣馬,因為養(yǎng)馬養(yǎng)得太久了,就養(yǎng)出感情來了,賣掉就變成了一件殘忍的事。我爹說天長日久,習(xí)慣了就不會為這個難過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賣馬那么多年,我還是不習(xí)慣,每次賣馬就是舍不得。后來我發(fā)誓,再也不干這個生意了!”

  “我那時候牽馬,一牽就是一群,再不聽話的馬,到了我這里都得老實。我妹妹比較膽小,不太敢放馬,只能去放羊,她如果牽馬啊,也就只牽一匹,就像我現(xiàn)在這樣……我牽過無數(shù)次馬,只有這一次感覺最充實……”

  懿澤聽罷,只是隨和地笑笑,她現(xiàn)在倒挺愿意聽他說話,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了、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聽覺上,還是因為這幾天習(xí)慣了胡云川在耳邊聒噪,不然漫漫長路也會顯得特別無聊。

  胡云川又說:“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誰……不過我猜你大概不想告訴我,還是算了!”

  懿澤總是慣性地閉著嘴,沒有什么需要的時候,她總也不說話。

  到了該休息的時候,胡云川照舊扶懿澤下馬,竟然感到有點吃力,感慨道:“真是奇怪,我們每天都吃得這么差、這么少,我都越來越瘦了,你怎么越來越重了?”

  懿澤沒有作答,被胡云川牽著坐在了一塊石頭上,她能感覺到石頭上墊了軟綿綿的枯草,所以不會覺得涼。

  胡云川就近找了些木柴生火,他們沒有多余的錢住客棧,每個夜晚都是這么湊合的。

  圍著火堆,胡云川找出干糧,叉在樹枝上烤,一面打量著懿澤,悶悶地說:“你肚子上好像長了贅肉,我記得以前沒有的,你生孩子都沒變形,怎么最近遭了難了,反而發(fā)福了?”

  懿澤輕聲答道:“那不是贅肉,是身孕?!?p>  胡云川聽到這句話,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就好像他突然失去了什么一樣,不太敢相信地問:“你說什么?”

  懿澤又重復(fù)了一遍:“我有身孕,現(xiàn)在出身了。”

  “那……那應(yīng)該有挺久了吧……四個月?”胡云川好像是有點好奇,又好像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心里酸溜溜的,想知道更多,又好像不想知道。

  懿澤沒有回答,安靜地坐著。

  “他……他知道嗎?”胡云川繼續(xù)打聽著,這個“他”當(dāng)然指得是永琪。

  懿澤搖了搖頭。

  “為什么不告訴他呢?在軍營的那幾天,你應(yīng)該有機(jī)會告訴他的?!?p>  “每次想說的時候,總會有些原因讓我不想開口?!?p>  “哪有那么多阻礙你開口的原因呢?”胡云川望著懿澤的肚子,心里默默地難受著。

  懿澤又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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