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已畢,陛下起駕回了后宮。文武百官也各自散去,關系好的有三兩好友相隨,關系差的孤身一人,有錢的騎馬坐轎,沒錢的徒步而行。
“于大人,您這是……”
兵部侍郎于謙,字成龍。
他低著頭,一只手撩著官服的下擺,一步一步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即使聽見了身后的呼喚聲也沒有半點停留。
就在今天,他被罷免了兵部侍郎的身份,只留下了一個御史的身份。幾乎是從權力的中央跌到了邊緣,而且很有可能被人針對的擠出京城,遠派荒地做個小官。
他做錯了什么?不過是在武安侯的戰(zhàn)報傳到的時候,站出來給武安侯請功,卻被左右二相以私自兵攻西梁意圖引發(fā)戰(zhàn)事為由駁回,反而請求降罪武安侯。
好在皇帝陛下并不糊涂,可也架不住左右二相聯手,口風一致對外。在加上他們的門生故吏甚多,朝堂上多半的文官,都是出自二人門下。
這一下,陛下犯了難。只好說了句功過相抵,不賞不罰就草草退朝回宮去了??勺罱?,右相竟然在最后指責于謙隱瞞戰(zhàn)情不報,故意放縱武安侯挑起兩國爭端。
以此,被革了職,就留下了個可有可無的御史身份。
說實話,于謙失望透頂了。
他這兵部侍郎的身份,可是他在軍隊多年摸爬滾打出來的軍功換來的。沒想到,自己半生的努力,竟然在他人眼里不過一個笑話而已。
“倒是真真可笑?!?p> 于謙臉上掛著大大的嘲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譏笑朝廷上的那幾位大人。
“世道如此,大齊的氣數怕也是要盡了……”
他的聲音很輕,不過還是有人聽見了。
“于大人說得好啊?!?p> 一個儒雅的聲音傳入耳朵,立馬把于謙驚出來一身冷汗。馬上回想起來自己剛才隨口說的話,幾乎就是大逆不道的謀反言語了。
于謙連忙抬起頭,看見了藏在了一輛普通馬車窗簾后的臉。
已是深秋,天氣已經轉涼。
而于謙卻肉眼可見的冒出了冷汗,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解釋些什么。愣了半晌,好不容易能說出來幾句完整的話了。這才想起來對面人的身份,又只好把嘴里的話咽了回去,撩袍準備下跪。
“唉,大人不要見外了,上來敘話吧?!?p> 于謙身子一矮,看對方也是便裝出行,估計也是不想被人發(fā)現自己的身份,于是只是站在原地深深一躬,然后跨上了馬車。
……
寧缺難得忙完手里面的事情,這才有功夫去一趟文邪的房間。
“嗚嗚嗚……嗚嗚嗚……”
“哦,還活著呢?!?p> 寧缺丟下了原本用來撐窗戶的木棍,看著眼前床上的那坨不明白色東西,感嘆道。
“嗚嗚,鬼判嗚嗚,報仇……”
文邪努力的從厚厚的白紗布下發(fā)出來幾個意義不明的詞,卻怎么也組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寧缺嘆了口氣,一聳肩說道。
“報仇?報什么仇啊,你再敢有下次,就是我跟師父都在也保不住你的狗命啊,知不知道?!?p> 就在昨天,文邪作了個大死。他竟然腦袋抽抽了,跑去招惹血魔,好像感覺有寧缺在后面給他撐腰,一切都不用怕似的。
血魔是什么人?那能慣著他嗎,肯定是一套連環(huán)組合人格修正拳,把文邪打了個半殘。
還好,血魔手下還是有分寸的。師娘來看過的,說最多不過就是養(yǎng)幾個月就好了,不會斷胳膊斷腿的。
可惡啊,打的怎么這么輕呢。
吐槽歸吐槽,寧缺還是很負責任的把血魔找來口頭訓斥(夸獎?)了一頓,嚴令禁止她再隨意對文邪施暴,如果讓寧缺知道了,絕不輕饒。
血魔聽完了,連個回話都沒有就離開了。
寧缺估計,如果還有下次,文邪依舊會被打個半死吧。
“嗚嗚嗚……”
文邪最慘的就是臉上,被血魔的正反連環(huán)大耳帖子抽的都腫了起來,包著紗布,看上去倒是真想一個沒耳朵的豬頭。
“你到底說了什么呀,往常也沒見過你被打過這么慘呢?”
寧缺也好奇,文邪到底是怎么成功激怒了血魔,讓自己榮獲了一個巨大的豬頭,和必須臥床好幾個月的假期。
依照往常,文邪嘴爛的話,最多被血魔一拳打飛或一腳踹飛。雖然會很痛,也會在床上躺幾天,可也從來沒有用好幾個月來修養(yǎng)身體的。
嗚嗚……
文邪根本就說不了幾個話,但還是努力抬起了受傷不重的右手。手掌受傷不重,只是簡單抹了些藥膏。
只見文邪五指收縮,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
寧缺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地鐵老人手機一樣。
這人沒救了,你好好去你的浮生閣里不好嗎?那里什么樣的小貓咪沒有呢,可你倒好,偏偏去惹一只你根本就打不過的母老虎。
而且還是只武力值爆表的超級母老虎。
你這可真就是耍著雜技掉糞坑里——花式作死(shi)啊。
寧缺也不知道該再說什么,就丟下去了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就起身離開了。
只留下原地嗚嗚的文邪。
六扇門后宅。
“師娘,師父到底還要有多少天才能醒過來呀?”
“快的很,可能一個月左右就差不多了吧?!?p> 寧缺站在床邊,看著床上氣色反而萎靡了的凌罰,心里面擔憂的問道。
他這幾天幾乎是天天來,恨不得凌罰現在能馬上就起來,然后把壓在閻王殿上的麻煩事都一口氣解決了。哪怕那之后,他再倒下也不遲嘛。
前幾天來的時候,師父臉色多有好轉,給寧缺的感覺就好像馬上就要醒過來了一樣。可這幾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樣子反而是萎靡下來了,到不像是中毒引起的,而是……
看著像是被采花賊采補了一樣。
有人說了,凌罰是男的,怎么可能被采花賊采補呢。唉,我只能說小老弟你小了,咳咳,我是說格局小了。
這世上有采花賊,自然也有采花女賊。
同樣的是,被他們采補過的人臉色就十分萎靡,而且內息盡無,成了一個廢人。
凌罰就像這樣,當然也只是像而已。
唐雨依坐在一邊,正從手里的藥瓶子里倒出來奇奇怪怪的藥粉。藥粉都直接落入到那盆已經開出來四色花瓣的毒花根莖處。
又換了個瓶子,這次倒出來的是詭異綠色的液體。
看著寧缺一陣頭皮發(fā)麻,連忙起身告退。
可他剛出門,就看見了跟血魔走在一起的凌雪。
雪兒姐還是跟初見那般,白衣勝雪,佩劍掛葫。
血魔則是用一件寬大的暗紅色斗篷罩住了全身,兜帽還壓的很低,根本就看不清楚臉。這倒是她在六扇門里面尋常的打扮,不過之前為了配合血熊演戲,她已經好久沒有做這身打扮了。
“寧缺?!?p> “喲,血魔,雪兒姐?!?p> 話音剛落,寧缺就感覺到血魔兜帽下射出來兩道令人膽寒的目光。
糟糕,忘了跟她說了。
竹尹七異
希望……希望我的希望。 。(,,?ω?,,)。